第72章 荊棘路(五)

字數:9596   加入書籤

A+A-




    府學院首乃是一位年約五旬的老者, 因為精力大不如前, 已經久不理事了,平日裏隻一人待在府學藏書閣裏撰寫典故, 偶爾還會招付舉人到房舍裏煮茶談心, 說些父子倆之間的話。

    房舍竹雅清淡,緊挨著府學那一片桃林背後,穿過桃林,在路過一片春意盎然的大片樹林,一走過,就能見到在湖心上的竹屋,在湖心蓮葉的襯托下, 竹屋宛如清水芙蓉一般傲然站在荷尖之上。

    付舉人在踏上廊橋上時, 就聽見琴聲和茶水煮開的濃鬱香氣兒,他悠閑的走過了曲亭環繞的廊橋,在滿池荷葉上凝望著遠方久久不能回神。

    突然一道爽朗的聲音從屋裏傳來“既然來了, 還不快進來”

    付舉人微微側目, 摸了摸鼻頭, 笑著推開了竹門。裏麵,對著大門, 院首正雙方附於琴弦之上,悠揚的琴音也戛然而止,他的前方,嫋嫋白霧從香爐中升起,隱隱露出院首寫滿了滄桑又淡然的麵容。

    付舉人微微額首“爹”

    院首點頭, 隨意說著“坐吧”

    父子倆坐在廊上,對視而坐,在廊橋下,靜靜的水流聲蜿蜒流過,還有金色的鯉魚在荷下露出水麵,環著荷花輕啄,竹桌上,茶香撲鼻,院首給付舉人倒了一杯,隨意問著“近日如何,做先生教導學子們可有何收獲?”

    付舉人剛要搖頭,突然麵前閃過了一張溫和的臉,不由說道“倒是有一個學子,稍稍有些不同凡響,與其他學子絲毫不相同”

    院首本以為他會如往常一般說都是些平庸之輩等等,突然聽到他誇人,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他這個兒子他最是明白,少年天資,自大狂傲,如今雖然收了性子,但入得了他的眼的,必然有過人之處,不由起了幾分興味“有何不同之處?”

    付舉人想起初初見到那位鬱學子時,眾人都在凝神聽他講習時,唯有他一人,一直在抄錄,並且還一心二用,邊記邊聽,初時他也隻當是個稍有幾分聰慧的學子罷了,其後他興致來了,時常拉著人談天說地,逐漸發現,這位鬱學子不但十分聰慧,反而在經義一道也有自己的解讀,不與現今的流派有任何相似之處,他的解讀更是簡單,更能讓人深知其義。

    若說考取秀才隻是考學子對四書五經是否倒背如流,那考取舉人則是看學子是否有著獨特的見解,到了進士科,看的則是是否能獨創一擲,就如同如今的大儒們,他們之所以能成為一方大儒,最基本的乃是他們都在融會貫通後,自己開辟了一條新的路,與前人一般,用自己的智慧傳書解道,供人學習。

    鬱桂舟雖然欠缺了太多東西,但他卻一步登天的摸到了成為大儒的門檻。

    這也是付舉人一直關注他的原因,或能親眼見證一個大儒的成長,光是想象便讓他心裏激動不已。

    “這位學子當真有你說得這般好?”院首頗有些遲疑的看著他。

    這可是大儒啊,一方大儒誰不是德高望重之輩。大魏四代,出過的大儒屈指可數,拿渝州府境內來說,也隻有清河大儒稱得上大儒二字,如他自己,也不過是一個院首罷了。

    付舉人低頭喝茶“我何時說過不靠譜的話了”

    院首想想也是。他這個兒子雖然為人是不羈了點,但看人還是很準的,隻是,這也不過是有些疑是罷了,或許隻是比普通人更聰慧一點也說得過去。

    人這一生,來來去去,總會遇見許許多多的驚豔絕倫的人物,可是那般多的天驕們又有幾個最後名揚四海呢?

    院首見過太多,心裏並沒有太過在意,隻看著荷花池麵兒,語氣淡然的叮囑“你自己心裏有數就行了,多的我也不多說了”

    父子倆又談了一陣兒,付舉人才起身離開。

    而他們口裏念念有詞的摸到了大儒門檻的鬱桂舟已經適應了聽先生們解讀經義,自己回來歸納整理的生活,還能抽出空來去藏書閣裏借閱基本上回來看。

    這日,他剛從藏書閣借了一本四書章句集注,恰逢回蘭院途中,碰到了幾位學子攔住了他的去路。這幾人,鬱桂舟都有些眼熟,細細思索了一番,方才想起,其中兩名正是前些日子挑戰了姚未的儒派弟子,還有一位模樣看著比儒派弟子稍年輕一些,隻是眉宇間十分陰沉,五官也稍顯陰柔,顯得不易親近。

    鬱桂舟抱著書,對幾人說道“幾位兄台可否讓道,還是說幾位也要走這一條路,或是非得走這路中間而不願走路兩旁”

    一下把那兩位儒派弟子要說的話先說了出來,兩名儒派先是一皺眉,隨後冷冷笑道“若我們非得走中間呢?”

    鬱桂舟依然溫和,身子朝旁邊一站,邊走邊道“既然如此,這中間的路就讓與諸位又有何妨,在下是個低調的人,原就不愛被簇擁著招搖過市,說不得記憶好的,還能記得不久前發生的事兒?”

    他這是在提醒儒派弟子,前些日子才輸了比試成了笑話,如今還這般高調,就不怕別人把前些時候的事兒拉拔出來繼續議論議論?

    顯然儒派弟子們也聽懂了,被人拐彎抹角的嘲諷,當下就有人挺身而出在鬱桂舟身後下戰書“小子狂傲,若有本事,不妨咋門比上一比?”

    鬱桂舟轉過身,打量了那人一眼,眼底自覺的升起了一抹不屑“你,算了吧,我不跟手下敗將比試的”

    仿佛沒打擊夠一般,他接著道“若你們實在想比,先贏了姚學子再來挑戰我吧”

    全程溫和平淡,連一絲絲火氣都沒有,反觀原本要找茬的儒派弟子,被氣得胸口起伏跌宕,這還不算,尤其他們爭論時還引來了不少學子圍觀,如今眾人的眼神簡直像一個巴掌一般狠狠打在他們臉上,險些讓人落荒而逃。

    相比儒派弟子的狼狽不堪,長相陰柔的學子反而出聲嘲弄了一番“我早說讓你們見機行事,非得遠遠見了人就過來刺幾句,真是沒腦子”

    “顧生,你說誰沒腦子?”儒派弟子大喝“不過一個小地方出來的窮酸罷了,擺得一副溫和可親的麵容實在可恨”

    顧生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看過去,淡淡的白了一眼“你不窮酸你院試時怎麽考不到頭名?”他回過頭,見鬱桂舟的身影已經走遠,發涼的雙眼見已經看不見人後才轉身而去。

    這一段小插曲鬱桂舟並沒有放在心裏,他回房後,就潤筆拿紙把借閱的四書章句集注一一抄錄了下來,直到姚未在外頭敲門的聲音才反應過來“鬱兄弟,鬱兄弟”

    鬱桂舟擱了筆,朝房門開口“進來”

    姚未一下推開了門,幾個大步走到他麵前打量了一番“你沒事吧,聽說有儒派弟子找你麻煩?”

    鬱桂舟想了一下才想起他說的麻煩是指什麽,搖了搖頭“放心,我沒事的”

    論嘴皮子利索不利索,他自然也不是吳下阿蒙啊!

    “這樣啊,我剛回來就聽人說起這個”姚未原本隻是為了抱自家爹的大腿才使勁踩了儒派,雖說得罪了人,那儒派也派人來找場子了,結果呢,輸不起啊!

    自己下的戰書自己輸,輸完還要找麻煩,找他麻煩也就算了,連一個院子的都不放過,如今的儒派真是讓姚公子惡心透了,就跟那啥一樣,裝婊子立牌坊,真是讓人看不上。

    “我沒事”雖說那幾個儒派弟子想找他麻煩,但他又不是吃素的,惹不起大boss,這些小蝦米還是不怕得罪的,那幾人中,怕也就那位長相陰柔的男子是個稍厲害的角色,至於跳出來那兩個,簡直就是個笑話。

    他沒繼續說這個,反而看著姚未笑道“姚公子今日怎有空回府學,還有時間來關心在下,真是讓人受寵若驚”

    “你可別陰陽怪氣的”姚未擺了擺手,一屁股坐下,端著案幾上的茶水喝完了,才意猶未盡的解釋起自己近日的行蹤飄忽原因“還不是因為我爹,說什麽他下麵無人手可用,非得抓著我給他整理文書,讀他的公文”

    這些都還不是主要原因,主要的是每每他讀了後,呈了上去,他爹頭一句就是問他覺得如何,可有何對策等等。

    天知道,他還隻是個學生啊。

    他又灌了一杯茶,說稀奇一般來了句“你不知道,我到了我爹身邊才知道,原來渝州府每日也有許多事發生,什麽東家長西家短的都能被人給參上來,那些雞皮蒜毛的小事也不知道下頭那些當官的都是怎麽回事,這些還要報過來,真真是無用之極,簡直浪費我大魏糧食”

    鬱桂舟聽他說完,才沉吟著說道“渝州境內八縣三十四鎮,人口眾多,事兒自然也多”

    “你說的也是”姚未顯然認同,還說起了城中近日的一些怪事“有人稱城裏不少姑娘偶有失蹤,家裏人報了案,結果上頭還沒查呢,那些失蹤的姑娘就回來了,還稱自己是去城郊摘花兒去了,摘著摘著就忘了時辰,待天黑盡了城門一關隻得在外頭找個地兒歇了一晚,回來後一切如常,什麽事兒都沒發生過,你說奇怪不奇怪?”

    “姑娘,失蹤?”鬱桂舟把這詞聯係起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采花賊。

    姚未顯然也曾跟他想到一處去過,還道“那些姑娘經過經驗老道的嬤嬤查驗過,身上一點痕跡也沒有,具是清白完好之身”

    姚未本來就喜聽這些民間稀奇傳聞,初初還派人打聽了不少時日,最後得到的結果都是這樣,姑娘們沒事,就是去城外摘了花,忘了時辰。

    他看著鬱桂舟“你說奇怪不奇怪,這是什麽花兒啊如此有魅力,竟然讓城裏的女子拋頭露麵的在外頭過了一夜,如今還時不時有姑娘失蹤去摘花兒呢,我看啊,這花兒恐怕成精了,要不然怎會這般厲害?”

    姚未搖頭晃腦的說完,卻見鬱桂舟神情有些不對,不由問了“你這是怎麽了?”

    鬱桂舟隻是聽姚未說起這女子摘花失蹤之時,感覺有些不對勁罷了,姚未把那摘花事件歸納為花兒成精,引女子沉迷,可鬱桂舟怎麽聽怎麽不對。

    這世上,真有一種花兒能讓無數女子前仆後繼失蹤的?

    反正他是不信的,隻關心的說了一句“這事兒感覺不太對,你若是抽空還是提醒一下姚大人加強下城內外防守吧”

    說完,他又想起渝州府內有無數的官兵捕頭,依這些人的辦案經驗,若是有問題,自然早早就發現了,哪兒用他提醒?

    他有些啞然失笑,那頭姚未反倒認真點點頭“你說得對,雖說那些女子失蹤歸來後沒有受到傷害,但失蹤一夜,自是對閨名有損,若是因著這個,把自己好好的因緣給毀了就惹人傷悲了”

    話落,姚未就要去把這事給辦了,急急的給鬱桂舟告了辭,出門時,恰遇到了從外頭進來的施越東,兩人點點頭,說了兩句便各忙各的了。

    施越東近日迷上了籌算學,去藏書閣借了古往今來所有關於算學一門的書籍,看完後再與鬱桂舟一起討論各種算學的優缺點,施越東進來後,第一眼就見到了案上的四書章句集注,抿了抿唇“前兩日聽鬱兄說起想讀讀這書,沒想今日就見到了”

    “不過抄錄一番罷了”鬱桂舟和施越東二人在算學上一番討論後,都認為鬱桂舟所拿出來那份算學更容易一些,如今兩人時常借書談論,鬱桂舟也笑著問道“施兄在通讀藏書上自是勝過我許多,不知施兄如今在讀何書?”

    施越東道“不過是淺淺看一看春秋等書籍罷了”

    “施兄不過過於自謙,若是有白公子在此,說這話倒顯得在關公麵前耍大刀”白暉通讀峨山半步藏書,原本聽著很高大上,無奈上次姚未邀三人在邀月樓一敘,倒把白暉給他出的話本子題說了出來。

    別說姚未,就是鬱桂舟也覺得白公子那高高在上的人設一下就崩塌了。

    施越東顯然也想起了什麽,雖沒說甚,但嘴角也是勾起了淺笑。恰在這時,被人念叨了兩句的白暉踏了進來,風流的桃花眼還在背後議論人長短的鬱桂舟身上瞥過“鬱公子這話說的,我哪有那般本事啊,別埋汰我了”

    鬱桂舟在白暉氣勢全開坐下後,不由得賠了個笑臉,主動遞了一杯茶過去“白公子想多了,在下純粹是誇讚公子滿腹詩書,博覽群書”

    白暉接了茶杯,冷哼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在暗地裏笑話我看話本子,本公子那是為了體察普通百姓的生活”

    鬱桂舟和施越東相視一笑,任由他自己給自己找理由。

    白暉喝了茶,起身在屋裏轉悠了下,看見鬱桂舟案上的書時,不由頓住“四書集注,鬱公子真是進步神速,四書五經都吃透了,都能翻看集注了,不錯不錯,此書上承經典,下啟群學,金科玉律,是一部代代相傳的好書”

    “白公子過獎了”鬱桂舟一直覺得自己的進度太慢,還不夠快。他給了自己一年的時間,一年時間內要吸收各位先生們的經義解讀,要抄錄藏書,要學習三藝等等,恨不得把自己掰成幾掰用。

    目前經義解讀收集得正循環漸進,藏書也抄錄了不少,唯有三藝,他苦練書法,偶爾還去先生處學習怎麽彈琴,聽先生講解下棋一道,到目前為止,進度緩慢,連皮毛都談不上。

    為了他緩慢的三藝,鬱桂舟在一次聽付舉人講解了大學後,跑了一趟藏書閣,專挑跟棋藝有關的書籍,隻是三藝一道是今年魏君才特意下旨開設的,往常都隻供在世家大族手裏,學裏少會把這一道的書籍完整的擺放出來。

    因此,鬱桂舟在藏書閣裏找了許久,也隻找到幾個殘缺的寫得並不完整的棋書,在他皺眉沉思間,有人在他身旁問道“小子可是要找書,你這樣胡亂的瞎找可難得挑,藏書閣的書籍每一行每一列都自有自己的擺列方式”

    鬱桂舟見他胡須花白,麵目慈和,以為是管理藏書閣的先生,施了一禮,方指著手中殘缺不全的棋譜道“回先生,學生是為了找一些教下棋的書,不過找了許久,才隻找到這幾本”

    老者順著看過去,看他笑嗬嗬的“已經不錯了,藏書閣裏關於棋譜一書本就少,如今都已被你挑了出來”

    鬱桂舟聞言更是詫異“學生不懂,魏君已下旨開三藝,雖說學裏也有先生講解,但先生有限,學生卻多,每人能分到的時辰實在太過短暫,所以藏書閣裏能讓學生們學習的書籍就更可貴了”

    雖說他避開了一次院試考三藝,但以後總歸是要去鄉試的,隻要遇到科舉,這三藝必然要過,不止他,府學裏的所有學子都要考核三藝,所以目前在府學裏,去堂上跟著先生學四書五經等經典書籍的學子雖多卻不擁擠,而在教導三藝的先生處,幾乎算得上人滿為患。

    學子如此多,先生的精力又有限,這就必然要讓學子們自學成才才是上策。如今,連自學成才這一欄也要省略了,因為沒書,總不能靠學子自己想象吧?

    老者也瞬間想通了前因後果,被問得無言以對。

    他先是對鬱桂舟很是誇讚了一番“這位學子能發現本府學裏的不足之處老朽甚是欣慰,如今人人都盼著能從先生處獲得知識,卻忘了自己本身也可以學習的,你的這種行為值得鼓勵和嘉獎”

    他先是給了個甜棗,之後又開始對目前府學欠缺的進行一番闡述“想必你也知曉,君子之藝一道向來掌握在世家手裏,光是你手裏幾本還是學裏花了大力氣才收集到的,你先把這些拿回去看看,若是有不懂的,你來藏書閣找我也可以的”

    闡述完,老者還保證“餘下的三藝之書學裏也會早些收集齊全讓你們都能看得到的”

    話都說到了這份上,鬱桂舟再不識趣也隻得閉了嘴,尊老愛幼他還是學過的!施了一禮“學生多謝先生,學生告退,若學生看完後有不明白的再來找先生討教討教”

    老者滿意的擺擺手“去吧”

    等鬱桂舟在藏書閣裏登完了記,抱著書離開後,老者慢慢走了過去,在登記簿上看了一眼“咦,鬱桂舟?”

    老者仿佛記得,這個姓鬱的學子有幾分熟識,好似聽誰說起過似的,負責登記簿的府員見他一直盯著登記簿,不由得好奇的問道“院首可是認識方才那位學子?”

    院首看了他一眼,搖搖頭。

    這名他隻是覺得有幾分熟識,人嘛,應是第一回見才對,他剛要走,但又想起這位學子方才的舉動,多了兩分興趣,問著府員“那位學子時常來藏書閣借書嗎?”

    府員聽到問話,翻閱了幾下登記簿,方回道“卻是如此,這位學子十分好學,光是這月就足足來了十次之多”

    院首順口問了一句“他借的都是何書?”

    這個府員腦子裏還是有印象的,張口就回道“有四書集注、春秋、史記、論衡等等”他對這學子倒是有幾分好印象的,從他借閱的書裏就可以看出,是一個根基紮實,走穩實穩打的人,不像有的學子,四書五經都未讀完就拋在了一旁,去讀些有的沒的。

    院首微微額首,沒繼續問,等他出了藏書閣好久,突然他頓住了腳步。“我說這名兒怎這般熟絡,原說的那位摸到了大儒門檻的人就是他啊?”

    付舉人說他發現了一個好苗子,有大儒之才,小小年紀就摸到了大儒的門檻上,若是把他不足的補上,定然是大魏朝最年輕的大儒。

    這話,院首一直都是不信的。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姚未:怎能奴役我,我還是個寶寶啊!

    鬱桂舟:你老,你說了算!

    院首:此子,我再琢磨琢磨。

    哈哈哈哈,為什麽你們都在呼喚女主出來,女主目前失業啊,在打醬油啊,她出現的時間是在本小節單元快完結時會出現的!!!!!(撒狗糧的時候還未到,我怕我撒了你們吃撐了咋辦?寶寶也很憂慮啊)

    鬱桂舟:我的老師在何方,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