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荊棘路(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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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舉人說他發現了一個好苗子, 有大儒之才, 小小年紀就摸到了大儒的門檻上,若是把他不足的補上, 定然是大魏朝最年輕的大儒。

    這話, 院首一直都是不信的。

    在見過了付舉人推薦的好苗子後,院首也是不信的。

    他唯一信的,是此子確實聰穎,懂得另辟蹊徑,善於抓住漏洞和弱點,但久久就憑著這些就說他有大儒之才,委實言之過早了些。

    院首一生見過太多出色的人, 並沒有把鬱桂舟放在心上。

    而鬱桂舟在藏書閣借了幾本殘缺的棋譜後, 淺淺的翻閱後,不由得無奈的放下了書。棋譜,原是用圖和語言來記述棋局的基本技術和開局、中局、殘局著法的書和圖譜, 按照紀錄的棋局排演解讀, 可讓人參閱手法, 或探討一番棋藝風格,更能讓讀書的人見識到書中對棋術的精辟見解, 可藏書閣裏的書隻有幾幅對弈中廝殺的圖,旁邊也沒有對布陣的見解和戰術的見解,對鬱桂舟這種才初學的人,太過高深。

    他把玩著手中的海棠花銀釵,難得的發起了愣來。

    “扣扣”鬱桂舟順著聲音看去, 正前方的窗台上,白公子白衣折扇,瀟灑的看著他,見他望過來,挑起一個風流不羈的微笑“鬱公子,天氣這般好,不出來喝喝茶?”

    鬱桂舟見他額邊發絲被陽光照得霧蒙蒙的,年日來稍稍被壓得緊緊的胸口也開了個缺口一般,灌進了光芒,驅散了有些陰霾的心,微笑著看向白暉“白公子邀約,必是欣然前往”

    “鬱兄”施越東坐在石凳上正捧著書看著,見他們走在廊橋下,微微施了一禮。

    “施兄”幾人落座,白暉行雲流水一般開始煮茶,一邊還不經意的問道“我方才見鬱公子愁眉不展的,桌上還放著幾本棋譜,怎麽,鬱公子被難住了?”

    鬱桂舟倒也大方,點頭“確實被難住了”他自嘲一笑“在下研究了幾日,竟是毫無頭緒”

    白暉手中不停,難得的安慰了他“鬱公子不必憂心,這風雅一道原就不像我們讀書一般,講究的是天資、領悟,勤奮。如今時日尚短,鬱公子不得其門而入也是正常的,待你摸到了門檻,本公子相信以鬱公子的聰慧,定然能一日千裏”

    “借白公子吉言了”鬱桂舟撐著下顎,看著滿園的姹紫嫣紅,綠柳桃枝,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隨即他睜眼,見桌上茶水煮開,香氣四溢,黃堂堂的茶水倒入雪玉一般的茶盞裏,不由問道“白公子這茶可是城外慧覺寺的新茶?”

    “發現了”白暉淺淺笑著,遞了兩杯清茶過來。

    鬱桂舟和施越東道了謝,一人捧著茶盞淺嚐了下。茶水入喉,令人心脾神宜,仿佛舌尖還留著渝州城外的萬裏山河,遍布著青山綠水一般,二人相顧一笑,同時點頭“好茶”

    白暉也擱了茶盞,側頭看像他們“你們誇的是這茶好還是我泡的好?”

    施越東老實,當真去思索了一番,鬱桂舟扯了扯他的袖子,道“自然是這茶好人也好”

    白暉看了他好一會,一下笑了出聲兒“不愧是鬱公子,這話就是說得好聽,什麽到了你嘴裏都是淩磨兩可,這茶不得罪,人也不得罪”

    施越東這會也反應過來又被白暉給擺了一道,氣鼓鼓的瞪了白暉一眼,突然說了一句“鬱兄不是還在研究棋藝一道嗎,咱們院子四人裏,對棋藝有研究的隻有白公子,鬱兄何不像白公子討教討教”

    施越東這一段話出口,別的還沒反應過來,白暉倒是一怔,有種看病貓突然發威一般,等回過了味,更是調侃的對施越東道“施公子對本公子倒是知之甚深,連本公子精通何道都清清楚楚,可見本公子真是塞潘安,引世間男女如癡如狂”

    “誰如癡如狂了?”施越東被氣得一下麵紅耳赤的,捧著書就走了。

    這副場景鬱桂舟已經見怪不怪了,他反而對先前施越東說的感興趣,拱手對白暉施禮道“白公子若精通棋道,不妨給在下講解一番如何?”

    白暉擺擺手“鬱公子這禮不敢當啊,本公子也隻是稍稍了解棋道罷了,並沒有施公子說的那般,再則,鬱公子可是院試頭名,在本公子之上,讓本公子這個第二名教導頭名說不過去吧?”

    鬱桂舟也知道白暉這捉狹的性子,這人哪裏會在乎頭名第二名,不過就是喜歡拿出來打趣一番罷了,遂道“宋書有雲,禮賢下士,白公子通讀藏書,精通風雅之道,在下一個區區頭名又豈敢班門弄斧,不如向諸位有才之人多請教才是正理”

    “鬱公子於讀書一道的勤奮著實讓我慚愧”對一個能彎得下腰,能板著一臉溫和講大道理的人白暉的挑刺就跟撞在了棉花上一般,隻無奈同意了下來“既然鬱公子想學,那本公子也不好藏著掖著,這樣吧,去我屋裏,本公子與鬱公子淺淺說道一番”

    鬱桂舟自然同意,兩人一起去了白暉屋裏,路過施越東房門外時,隻見他捧著書,站在門口看著他們,臉上又恢複了一貫的清秀內斂“不知可否一道聽聽這棋藝之道”

    鬱桂舟自然是無所謂的,白暉在兩人的視線裏也聳了聳肩,含笑應下。

    反正,這羊一個是放,一群也是放。

    白暉屋裏,布置精美,琴蕭棋書樣樣都齊全,他讓鬱、施二人隨意落座,取了一棋盤出來,在桌上擱下,邊道“風雅一道雖自上古便興起,但最初隻流行於皇宮,供皇家取樂,後賜於世家,發展至今,民間其實也有樂曲,不過多是鄉間小調或讀書人編立的,其影響力太小,從古至今,已有兩千餘年,往前數幾朝,皆是戰火連連,不止百姓苦不堪言,連不少世家也被卷入其中,更迭至今,還保存的書籍其實並無多少,我白家在風雅一道上的書籍,統共不過幾十冊罷了”

    說完,棋盤也已擺放完。白暉招呼他們近前,從棋盤分布到棋子一一梳理了遍,待講完了最基本的,又讓二人對立而坐,指導他們如何下子,如何判定對手落子,如何走下一步等。

    講完,他在一旁看著鬱、施二人下子,期間並不開口,待一局結束,方道“本公子方才已經講過了最淺顯的識別棋盤、棋子、落子等問題,隻要把最基本的弄懂了,那以後就該考慮如何在局裏與人廝殺,或是氣勢磅礴,一路壓倒對手,或是大刀闊斧棄子攻殺,或不懂聲色,行至水窮、坐看雲起,或招招布下陷阱,這需要去摸索和動用腦子去想象”說完,他看像鬱桂舟“鬱公子聽了本公子粗淺的講解,可有收獲?”

    鬱桂舟含笑點頭,放下了手裏的白子,道“多謝白公子細心教導,在下如今想著從藏書閣借來的書,已是有幾分明了了”

    白暉剛要點頭,從外頭進來的一人揚聲打斷了他“你們可巧都在呢,如今正是春光明媚之時,不如我們一同前往城外踏踏青如何?”

    姚未幾個大步走了進來,停在他們麵前,見屋裏的動靜,還頗有些驚訝“喲,這是在下棋呢?”

    白暉不耐煩的看著他“你來作何?”

    姚未嘖嘖兩聲,搖頭晃腦的挑了個地兒坐下“白老三你這可就不對了,我怎麽不能來了,好歹我也是府學的學生,也是住這蘭院裏的”

    “咱蘭院有你這號人物?”白暉實在是太過了解這人,近些日子神神秘秘的,突然還邀他們一同前往踏青,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姚未難得的沒跟他爭辯,反而轉向了鬱、施二人“鬱兄弟還記得前一陣兒我說那個女子摘花兒失蹤的事兒吧?”

    鬱桂舟點頭,見施越東有些迷茫,便說了幾句“大概是上月姚兄說城內有不少女子去往城郊摘花失蹤,在第二日卻又完好無損的回來了,每個失蹤的女子回來後都聲稱自己是忘了時辰,以至於城門關閉才迫不得已在城外住了一晚”

    “對,就是這事兒”姚未拍了一巴掌,看著他們“你們猜這事兒如何了?”

    施越東搖頭“不知道”

    姚未看向鬱、白二人“鬱兄,白兄,你們覺得呢?”

    鬱桂舟和白暉幾乎同時開口“不知”

    “關我何事?”

    姚未無奈的歎了口氣兒,嘴一撇還是自己說了出來“這事兒鬧得城裏城外人心惶惶的,可是府衙的捕快們跟蹤了不少失蹤少女,發現她們確實是摘花忘了時辰,在城外歇腳時也一切正常,並沒有遇到任何問題,你們就不奇怪嗎?”

    “奇怪什麽?”三人同時問道。

    姚未突然一下激動了起來“自然是那花兒成精了!你們想,這些姑娘怎麽個個都采花采得忘了時辰,這天色如何又不是眼瞎怎會看不見,除了她們被那些花朵給迷惑了,本公子實在找不出別的理由”

    “不,不是”白暉敲了敲桌麵,道“就算有甚花精又與你何幹?”

    姚未沒回話,反道說起了別的“說來,城外的慧覺寺這一批茶就要出來了,鬱兄、施公子、白兄,咱們在學裏都待了幾月了,這瞅著日日讀書的,多累啊,不如出去踏踏青,咱們去慧覺寺裏親手采茶如何?”

    “什麽新茶不新茶的,本公子缺這點茶水喝嗎,無非就是想去城外確認是不是花精罷了”白暉搖頭念叨。

    最終,幾人被姚未給磨得沒發了,隻得應了下來。

    姚未一早便有了準備,隻等人一應下便說著要走,府學外頭連車都備好了,被趕著鴨子上架,臨上車前,白暉還臭著臉諷了姚未一句“姚公子真是準備充分”

    姚未嘻嘻哈哈的笑著揭過,很快,馬車就穿過了熱鬧的大街,漸漸耳邊的人聲便稀少起來,隻餘淺淺女聲似有若無的在周邊響起,鬱桂舟掀開了一角車簾,見馬車已經出了城,外頭的路邊,偶爾還有幾片亮色的衣擺走動,或有女子結伴而行,行走間還在笑語妍妍。

    “姚兄,你說城內人心惶惶,這些姑娘們就一點也不害怕?”鬱桂舟好奇的是,若是姑娘們覺得沒甚大不了的,那這些姑娘的家人為了她們的名聲怎還會由得在城外采花?

    姚未早就憋不住了,隻是白暉閉眼休舔,書呆子捧著書不離手,他竟然連個說話的人都沒,如今見鬱桂舟主動問了起來,一下就跟打開了話匣子似的說了起來“鬱兄有所不知,城內雖人心惶惶,但失蹤的女子皆是普通人家女子,渝州府的香囊聞名於大魏,許多家裏都是靠著做香囊的手藝賣給綢緞鋪得些銀錢,女子雖要名聲,但為了生活所迫也不得不如此,何況,他們也都心存僥幸的覺著這不也沒受到傷害嗎”

    姚未一個公子哥,向來沒為過銀錢的事兒發愁,隻是恰好對民間異事頗有興趣,這才托人一路查下去,方知原普通人家過得著實辛苦。

    “等真的出事兒早就回天乏術了”不知何時睜眼的白暉說了這一句。

    姚未深有同感“可不是如此,隻是府衙裏頭的捕快們都一口斷言說沒有背後主使,也實是查不出有何可疑之處,這才擱置下了”

    府衙的捕頭們已經結了案,但姚未失蹤認為這裏頭有些不對,就像他說的,這些女子常年采花,渝州府境內的花朵就算再美麗再漂亮,這年年日日的還沒看膩?

    沒看膩還采得忘了時辰?

    哪怕這事兒確實沒問題,但衝著這不合常理的推斷,也根本說不過去。

    說來也巧,城內的姑娘們采花的地兒方離他們要去的慧覺寺挨得非常近,他們走在慧覺寺的路上,都還能聽見有女子的聲兒從不遠處傳來,等上了石梯,一名小沙彌迎麵走了過來“阿彌陀佛,幾位施主請隨我來,不知幾位是上香還是問茶?”

    “慧空,都是老熟人了,還這般一本正經的”姚未伸手就想捏小沙彌圓乎乎的小臉,被人慧空的小手給攔下了,小沙彌還嚴肅的告誡“姚施主,佛門之地,煩請不要嬉笑打鬧,以免被佛祖聽見,留下一個不正經的印象”

    小沙彌話落,其他幾人險些笑出聲兒。

    “好吧好吧”姚未被一個不到他腰高的小和尚一口一個不正經給弄得無言以對,隻縮回了手,一行人跟在小沙彌身後在慧覺寺裏走著。

    過了長廊,後山澗連綿起伏的茶樹躍入眼簾,半人高的茶林被打理的整整齊齊的,在茶林四周還有許多花朵開得正豔,這片景,一眼望去,足以讓人震撼驚歎。

    姚未不知道何時擠在了鬱桂舟旁邊,拍著他的肩說道“鬱兄弟,這慧覺寺如何?為兄說得沒錯吧,整日讀書那是書呆子,如此良辰美景自然要看一看我大魏山河日月才不辜負這天賜自然你說是吧?”

    鬱桂舟失笑,突然眼一凝,從這裏,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幾座半山上,穿梭著不少的步履裙釵的女子,正在山間采著花兒,他下意識朝小和尚問了句“小師傅,近幾月時常有姑娘采花入迷誤了回城,隻得在城外留宿,你們就不怕有古怪嗎?”

    小沙彌聽了他的話,還轉頭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施主不必擔心,寺裏自有佛祖保佑,萬法不侵”

    “鬱兄擔憂什麽呢?”姚未靠近他,還道“放心吧,那些女子在城外留宿都去的旁邊不遠的庵堂,很少上慧覺寺來借宿的”

    鬱桂舟搖頭“隻是突然有感問問罷了”

    小沙彌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大和尚麵前,朝大和尚雙手合十,道“十師兄,這幾位施主是問茶來的”

    名為十師兄的大和尚朝他們施了一禮“幾位施主有禮了”

    鬱桂舟等人也回了一禮“大師傅有禮”

    十師兄問道“不知幾位施主是要本寺已親手摘下的還是親自去茶林裏挑選?”

    幾人早就商量好了,姚未便道“我等自去林裏挑選便是,大師傅不必管我們,本公子對慧覺寺還算熟悉”

    十師兄便讓小沙彌帶他們去林子,去接待別的客人去了。

    慧覺寺的茶在附近幾個州內都頗有名望,茶林更是打理得僅僅有條,小沙彌帶著他們到了茶林邊,指著幾處說道“這幾片都是普通的香茶,隻有那一片是由清德大師親自照料的極品香茶,產量極低”

    眾人順著他說的極品香茶一片看過去,見那所謂的極品香茶在普通香茶的對比下,格外顯眼,葉子更加翠綠,葉尖嫩得仿佛要掐出水來,小沙彌見他們感興趣,接著說道“每日天未亮,清德大師便會給香茶澆水,一株茶澆多少水都有定數,絲毫不讓山澗的泉水被光芒給收了,這般精心照料下方才有少量的極品香茶出來”

    姚未聽得咂了咂舌,不由道“慧覺寺的茶,我隻喝過普通的香茶,你們這極品香茶為何不見賣與上香人?”

    小沙彌挺了挺胸“極品香茶都被淮上過來的大族們瓜分了,隻餘少量的被清德大師拿來招待貴客”

    等小沙彌把茶林介紹完離開,姚未才捂著胸口看向三人,頗有些生無可戀“我覺得受到了傷害,這小沙彌說話也太直了,當著我麵兒說我不是貴客”

    白暉還白了他一眼“你是嗎?”

    鬱桂舟和施越東相視一笑,鬱桂舟在茶林裏環顧一周,看著鬥嘴的二人“你們別貧了,摘茶吧”說完他在三人身上打轉,遲疑了一下“您三位公子哥會采茶嗎?”

    三人整齊的點頭,還疑惑他怎會問這種問題。

    采茶,很簡單的不是嗎?

    真等他們站在茶林裏采茶後,鬱桂舟看得卻十分無語,眼見好茶被糟蹋,隻得阻止幾人辣手摧茶“等等,你們且慢”

    離得最近的施越東看著他“怎麽了?”

    鬱桂舟把手放在茶尖,努了努嘴示意他們看“你們瞧,采茶並不是把冒尖的一朵茶都采掉,而是取茶尖最上邊的幾寸,隻有這裏的茶才能稱為好茶,餘下的葉子稍老,炮製後雖眼裏是看不見區別,但嚐起來卻有明顯的區別”

    受教的三人恍然大悟,小心的采著嫩茶,鼻尖聞著茶香,耳邊聽著山林間女子獨有的歡笑聲,姚未不由嗤笑了一聲“鬱兄,你怎會連采茶都會,簡直跟姑娘一般賢惠了,想來,尊夫人是個有福的了”

    鬱桂舟毫不謙虛“那是自然”

    謝榮在沒遇見他之前有福沒福另說,但遇見他後,他想,他會努力讓小姑娘沾上福氣,以後富貴榮華一身的。

    “嘖嘖,鬱兄可是我們之中唯一一位成過親的,想來個中滋味隻有他自己才明白,不過施公子不也快了?”白暉斜了眼認真采茶的施越東,道“施公子與那位姑娘婚期可是定下了?”

    施越東麵皮雖薄,但為人正經,何況是大庭廣眾之下談論這樣的事兒,當下就義正言辭的駁道“我大魏遵循孝道,自古以來,男婚嫁娶自有父母做主,婚期也由做長輩的定下,我們做小輩的怎可妄議婚期,讓人聽見,落得過輕薄的名頭,對女子名聲也是有礙的,白兄還是慎言才是”

    白暉被他一套一套的說詞孝理給說得節節敗下“是是是,施公子說得有理,是本公子失言”

    姚未見他們的樣子,衝著白暉嗤笑了一聲,無聲的說了兩字“活該”嘲笑他對書呆子說笑,最後反倒被書呆子引據經典、一通大道理給說得無言以對了。

    鬱桂舟認真的采著茶,突然鼻尖聞著一股茶香裏夾雜著一縷別的氣兒,他抬頭一看,見走到了那極品香茶邊緣,綠幽幽的比方才遠看還要讓人驚歎,與他手裏特意采摘的香茶茶尖相比更是天差地別。

    鬱桂舟心裏咂了咂舌。他手上的普通香茶一小包就夠普通人家兩三年的嚼用了,這看著都與眾不同的極品香茶一包估摸著都夠十年八年的了,想來也隻有非富則貴的人才能享用上這般好茶了。

    這還真是,自己還在吃土,人家就吃金了。

    他倒轉回去,恰好見到施越東耳根處未消散的一摸紅暈,不由得想起了與他有婚約的那位張家姑娘。

    他自是沒見過的,但以丁氏挑挑揀揀的性子,都能對那張姑娘誇了又誇,想來也是個知書達理,讓人挑不出來錯處的。

    遠在清縣的謝家村裏......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姚未:我感覺我受到了一萬點傷害,已經重傷到底,起不來了!

    白暉:你是貴客嗎(我姓白的都還沒說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