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120章 文曲下凡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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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鬱桂舟的印象裏, 古代的鄉試又稱之為“秋闈”, 每三年考核一次,逢八月開考, 中試者稱為“舉人”, 第一名稱“解元”,第二名稱為“亞元”,第三、第四、第五名為“經魁”,第六名為“亞魁”。

    而大魏的鄉試雖也是三年一次,其稱謂也不變,但每回科舉時間都定在了三月末到四月初之間,這個時節, 冬季走過, 春季來臨,正是不熱不冷的時候。

    此次上淮以南鄉試地點定在了東平省,其中包括了渝州、江州、晏州等大大小小數十個州郡, 以東平巡撫為首, 魏君指派的官員為輔, 共同主持鄉試科舉。

    “你現在可體會到了鄉試之艱難?”

    寬敞的馬車上,坐了鬱桂舟、景先生、狄掌櫃和鬱五叔鬱言, 他細細為第一回下場的鬱桂舟講解了不少鄉試考前考後的事兒。

    此次鬱桂舟下場,不止二房十分重視,便是遠在淮南的三房也很是憂心,鬱桂舟等人所著的書籍在淮南推廣進展順利,目前能再次讓這些書籍發光發熱的便是他們能在鄉試中獲利。

    舉人所著的書和秀才所著的書, 一字之差,天壤之別。

    而因為謝榮快要臨盆的緣故,鬱當家和鬱老祖隻得留在家裏照顧一眾女眷,三房那邊便派了鬱言過來陪著上路,反正,鬱言也是個舉人,由舉人帶領,總比鬱老祖和鬱當家兩個白身要強不是?

    鬱言打趣他,也不過是因為鬱桂舟從他們匯合後,便一直安穩如山,半絲不見緊張,反觀同路的景先生,雖說心魔已破,但麵對來自數十個州郡的天才學子們,心裏的壓力可想而知,他這個下場的老油條都如此緊張,反觀鬱桂舟跟沒事兒人一樣,該吃吃,該喝喝,時不時還跟狄掌櫃探討下養孩子的樂趣。

    這讓連媳婦都沒有的鬱五叔情何以堪?

    他淡定的回道:“科舉之路本就艱難無比,小侄從來不敢掉以輕心。”

    鬱五叔嘴角一抽,無語哽咽。

    是,你不敢掉以輕心,你倒是做做樣子啊,你不是不知今年的鄉試會有多激烈?

    想著今年的鄉試,鬱言突然有些慶幸了,幸好他早早就過了鄉試,同期之中也沒有特別有名的學子,不像今年,各大州都出了無數的天才學子,他們個個年輕氣盛,個個學識淵博,論才學並不下於一個舉人老爺。

    但鄉試的名額就隻有那些,所以注定他們會爭得頭破血流,他已經能想見他這侄兒要如何手撕各大學子,從裏頭殺出一條血路了。

    但,他把目光瞥向了景先生,眼裏不自覺帶上了同情。

    他這位好友的氣運稍稍差了些,當年沒過,如今這世道越發艱難,後浪們已經迫不及待的趕了上來,今年尤為激烈,他都已經勸過了,要避其鋒芒,但景先生這回卻固執己見,非要去驚濤駭浪中當一頁小扁舟。

    其下場,他已不忍再想。

    東平省是整個南部最為繁華的地方,其繁榮程度僅僅弱於魏都上淮,又強於東部、北部,文風更是如此,在南部這片地域,曾誕生了無數的大儒學者或是讓人驚豔的學子們,如今還存活於世間的大儒如清河大儒、平衍大儒、西秦大儒等等大人物皆是出自東平省省學。

    而這一輩,在東平省裏最出色的弟子當屬安家安陽學子。

    臨近科舉之日,整個東平省戒備森嚴,四處可見身穿盔甲的士兵在城內各處巡邏,一旦發現有任何可疑之處,二話不說,直接便拿下,也因此,讓城裏越發躁動不安的氣氛稍稍緩解了兩分。

    東大街上,兩隊人馬在街口對峙,互不相讓,兩旁的小攤販們為了避免殃及魚池,顧不得多收拾,草草把東西一卷就遠遠離開。

    這兩隊人馬年齡皆看著不大,穿著青衣儒冒,他們麵色稚嫩,但神色都及其傲氣,兩方互不相讓,各自為首的兩位少年更是彼此怒目而視。

    半晌,其中為首一人冷哼:“嚴俊,你不好生在你的淳州待著,跑東平省來做何?怎麽莫不是還想著考秀才不成,我勸你啊,別做夢了。”

    另一人環抱著兄,也冷冷的回道:“孟宇,你不好生在你的江州待著,不也跑東平來參加鄉試嗎?我若是考不上,難不成你還有把握不成,誰不知你江州學子被那晏州的宣和一人給挑光了,就沒一個是人對手的。”

    這兩方人馬,一方是江州的應試考生,另一方是淳州的應試考生。

    “這嚴俊和孟宇不是淳州和江州第一人嗎?”有人小聲問了出來。

    老百姓們怕這些人下手沒個穩頭傷了人早早避開了去,可如今東平街上到處都是四麵八方趕來的學子,同為應試考生的他們便沒這些擔憂了,停在數米遠的地方冷眼看著,有知道的還把這對峙兩方的背景給說了出來。

    說起晏州宣和挑了三州比試的事兒其他州府也有所耳聞,有人覺得誇大其詞,有人覺得渝、江、晏三州如此眾多的學子竟然擋不住一個宣和,實在是無能,也有人覺得這不過是謠傳罷了。

    宣和當真如此厲害,有東平省的安陽厲害嗎?

    “嘿,這些人是什麽意思,什麽宣和挑了三州,學子無能,我這爆脾氣,我就聽不得這話,簡直是不知所謂,你們......”

    街道轉角處,三人依在圓柱上,竊竊私語。

    隨後,有人嗤了一句:“得了吧,你真敢上,你上去試試?”似乎是知道他不敢過去,頓了頓又接著說道:“我說姚未姚公子,你說你一個童生,不去考府試,你跟著我們來東平做何?”

    這竊竊私語的三人正是白暉、姚未、施越東三人。

    他們自渝州府城過來,路程近,已經早幾日就到了,連這東平各處都逛了不少,不過白暉和施越東倒是不喜出門,如今這外頭的酒肆茶館樓閣,甚至城外各大廟宇、涼亭到處都是一簇一簇成群結隊的學子們在辦詩會、搞賞鑒,還有各種高談闊論實在讓人不喜。

    就連客棧裏也是,大堂裏,房裏,到處都是學子們相互探討,聚眾學習或者呼朋喚友的聲音,白暉三人來第一日夜已深,便隨意找了家客棧休息,等第二日,早早的,三人便被吵醒了過來,帶著一雙黑眼圈上了馬車,頭也不回的走了。

    姚未被堵得無語,呐呐的撇開頭:“我,我這不是過來給你們助助威嗎?”

    一向出門被人捧、被人讚的姚公子怎麽能在萬眾矚目的鄉試裏跑去參加什麽府試呢,這不是明擺了告訴眾人,他就是一童生嗎?

    想起人家會稱呼他姚童生,姚未心一臉的生無可戀,這時候,他無比後悔當初沒有認真讀書,好生聽先生們的教誨,如今真是悔之晚矣。

    白暉與他相交多年,怎能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心裏一道:“無論如何,你總是要麵對的不是?”

    姚公子的麵對就是逃避,他不接這個茬,扭著頭左右打量:“唉,唉,按日子我鬱兄今兒要到了呢,也不知道他進城了沒有,還想告訴他別從這東大街過呢。”

    那頭淳州和江州對峙的學子眼前著火氣越來越大,等一下一個不小心再被澆點油,鬧起來也不是難事。要他說,這兩州學子就是傻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就敢當街胡鬧,還第一呢,就這水平拍馬也趕不上他姚公子的,若不是他運氣不好,上一回府試,說不得就過了呢?

    白暉在四處一張張熱鬧、冷漠的臉上劃過,突然百無聊賴的合上了折扇,招呼姚未和施越東:“走了,過一會巡邏的士兵也該來了,至於鬱兄,還是回去等他吧。”

    話落,他抬步朝著反方向而已,施越東緊隨而且,還想看會熱鬧的姚未見人都走了,隻得悻悻的跟了上去。

    若是換了平日,巡邏的士兵或許如同白暉所說早就到了,但此次或許是被耽擱了的緣故,士兵們遲遲不來,火氣逐漸攀伸的兩州學子就如同姚未烏鴉嘴的一般。

    真打起來了!

    讀書人打架,雖然看不出凶狠,但也是你一拳我一拳,塵土飛揚,儒冒折扇掛件到處翩飛,正坐著馬車行至此處的鬱桂舟等人剛停下,就有一隻儒鞋經過了層層篩選,從人堆裏飛過,撞開了簾子,掉進了他們的車廂中間。

    “這是?”景先生被嚇了一跳。

    鬱桂舟掀開了簾子,指著前方混亂的場麵,道:“很明顯,咱們被殃及魚池了。”

    景先生做了許多年的夫子,定睛一看是一群半大的學子們在此處打架,氣得胡子都歪了:“真是有辱斯文,太有辱斯文了,好好的學生,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如同婦孺一般撕扯,實在是太難看了,太難看了!”

    換了是他書院的學子,早就被戒尺訓誡,罰抄經書數遍了,哪還能讓他們在街上還如此丟人現眼,且跟這些德行不佳的學子們一同入場參加鄉試,景先生都不禁臉紅。

    其他幾人臉上倒是沒有變化,但架不住鬱五叔借著這一出繼續給鬱桂舟科普:“瞧見了沒,這一場估摸著在東平省不止一次,大侄兒你可得記住了,無論是誰,哪怕是渝州府學的弟子如此行事,你也莫要參與進去,這些人,不過圖個一時痛快罷了,品行定然被上頭的考官給記錄在冊了,有了這評語,對以後也是莫大的阻礙。”

    所以,這人呐,一步錯,步步錯。

    鬱桂舟一臉受教:“侄兒知道了。”

    鬱五叔撩了撩不存在的胡須,滿意的笑了。外頭,一隊巡邏的士兵終於出現,他們手持□□,臉上凶曆非常,很快便製止了鬧事的一眾學子,還特意找了條繩子,把這些衣衫襤褸的學子們捆著手一個個挨著拉走了。

    從他們馬車旁過去時,景先生還一臉心痛:“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鬱桂舟正要放下簾子,窗外,已經恢複了正常秩序的街道又熱鬧了起來,其中,還有無數學子從中穿過,有人不經意喃道:“也不知道怎回事,往日這些士兵們可神勇、可威風了,今兒這都鬧了半晌了才過來,怪得很。”

    鬱桂舟捏著簾子的手一頓,旁邊的鬱五叔奇怪的拍了拍他:“怎麽了?”

    鬱桂舟回神,搖頭道沒事。

    “那就好,”鬱言沒把這一幕放在心上,身子靠在車廂上,感歎:“這人多的地方容易鬧事,這學子多的地方也容易鬧事,三年大比,苦學至今,有多少豪情壯誌的學子們從這數十個州郡趕來,為的就是出人頭地,封侯拜相,得以名垂千古被載進史冊,可以說,這每走一步,背後都是千思萬縷,絞盡腦汁才是。”

    鬱桂舟笑笑。暗道,誰說不是呢,這不過一個小小的學子鬧事,都細思極恐,闊論其他呢?初入省城的磅礴如今一縷縷的化為了力道壓在他的心上,卻更讓鬱桂舟染成了凶猛的戰意。

    他垂著頭,遮住眼眸底下的驚濤駭浪。

    作者有話要說:  哈哈哈,看我這一小節的名字取得是不是很好,很高大上?

    今兒隻有一章,寶寶要趕另一片文《惡妻之首》的榜單,啊啊啊啊啊,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