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皇都之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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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會試第三日, 考核的是君子三藝, 三藝原是單人考核,隻今年恩科, 魏君特意留下旨意, 可幾人一組一同考核,不過,幾人一組的難度可要比單人的大得多。

    無論是會考大人的評判還是幾人一組之間的默契和配合對學子來說都是一種考驗和磨礪。

    而選擇了幾人一同參與的並不在少數,以上淮學子居多,他們大都彼此熟識,天長日久的默契自是非旁人所能比,而其他州府熟人之間一起參與的也有不少, 其中以宣和隊伍又最是受人關注。

    這支隊伍裏, 匯聚了東平省內的精英弟子,解元、亞元、經魁等等,皆是渝州、晏州兩府最為優秀的學子, 且在各府內鼎鼎大名、如雷貫耳, 而若說誰能打破上淮學子回回得利之事, 宣和隊伍也是極為被各州學子們看好的。

    藝道大比未開始,就無聲的燃氣了一波硝煙。

    隨著比試的正式開啟, 氣氛更是緊滯起來,學子們無一不是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領,力求在此次會考中脫穎而出,一舉成名天下知!

    宣和的隊伍裏有白暉、鬱桂舟、施越東,四人選擇的是琴藝合奏, 鬱桂舟曾和白暉等人在謝家村裏共同彈奏了一曲《笑江湖》,此曲是鬱桂舟貢獻出來的,其意境悠遠、其磅礴壯誌都堪稱經典,又涉及琴、蕭、笛、鼓的融合,韻味獨特,宛如一體。

    姚未不在,而這回為了要脫穎而出,幾乎沒有多想,這曲《笑江湖》便頭一個浮現在眾人腦海,又加上白暉對宣和的大力推崇,且鬱桂舟等人都是見識過宣和的學識和琴技的,力邀了宣和加入,隻試聽了一小段,宣和便迫不及待的追問下一段,受音而來,為音癡迷的他自然是二話不說的同意了下來。

    如今四人相顧一看,皆是不由而同的笑了起來,各自拿了樂器,由執琴的慢慢起調,蕭聲混入,笛聲合拍,一曲悠遠,仿佛在訴說洗盡鉛華的一代名仕將將歸隱,寫下了這一曲對往昔的回顧、感慨、崢嶸的歲月,其磅礴之勢湧出,說著名仕年邁但心依舊,隻如今願一人一壺酒,帶上一匹馬看盡大好河山的豪情之舉,更讓人隨著這音符想象著名仕在山川之間登山忘月,一覽眾山下的瑰麗震撼。

    曲盡,百鳥歸巢,落日斜去,這樣的隨性卻由衷讓人懷念追逐。

    會考之後,會考中所發生的卻依舊被人熱議著,宣和等人以一曲《笑江湖》名動天下,這四人又被人稱“四公子”。

    姚公子就不幹了。

    什麽四公子不四公子,明明他才是四公子之一,不過是因為他不能參加會試,把位置讓給了宣和而已,怎就被給取代了?

    不過他再怎樣解釋也無動於衷,畢竟,一人難抵悠悠眾口。

    “氣死我了!”姚未氣得連灌了幾杯茶水才稍稍覺得解氣,打從兩日前會考後,他同鬱五叔去考場外接人,便聽到許多人稱讚那《笑江湖》一曲。

    初初,姚公子是滿意的,是得意的,隻差翹起尾巴接受別人的諂媚了,但隨著越來越多的舉子口說四人是四公子時,他的臉才慢慢黑了。

    “氣什麽呢,咱們都知道你才是四公子之一,”鬱桂舟便放了書安慰他。

    “可那外頭的不知道啊?”姚公子意難平,這可是關乎自己地位的事兒,誓死也要保護好,萬不能為別人做了一場嫁衣。

    他不由又有些好奇的看著鬱桂舟:“鬱兄,這都考完了幾日了,你還捧著書做甚,好生歇息一番才是,最不濟,學學白老三去城郊走走,憋在家裏委實太悶,且還更心慌。”

    會考試,沒有任何人能置身事外,安然等著那放榜之日的到來,可他們卻隻有等著那日的到來,這中間的煎熬和等待,隻得慢慢熬過去。

    白公子放鬆自己的辦法就是邀上幾個熟識的去郊外走走,而原本應是手不離書的施兄則是發著呆放空,反而是鬱兄替代了施兄那一角色,變成了一個手不離書的人。

    鬱桂舟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書:“反正無事便看看書罷了,且這些書裏涉及到考試的還挺多的,我且看看前輩們是如今解答的。”

    姚未更是一口氣哽在喉頭。

    考試都過了,下回誰還考這些考過的?

    他不由的把目光放在唯二正常的人身上,眼巴巴的:“五叔,咱們就任由他們這副樣子?我原本還指望著讓鬱兄替我想想主意怎麽把四公子的位置給奪回來呢?”

    鬱言聞言,攤攤手:“不這樣你可有法子讓他們不緊張?”他蹭了蹭下巴,笑道:“不過嗎,我倒是知道如何奪回你四公子的名頭!”

    “真的!”姚未的眼一下亮了起來。

    “自然,五叔從不騙人,”鬱言頂著一張誠信可靠的臉,臉上還帶了點神秘,頗有種江湖騙子的裝扮。

    姚公子一無所覺,一下蹦到了鬱言身後,狗腿的給他垂垂肩,捶捶背,口中還追問:“五叔你快說說,五叔你最好了......”

    兩刻鍾之後。

    “五叔,你到底行不行啊?”姚公子終於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鬱桂舟實在忍不住笑出了聲,淡淡的提醒姚公子一句:“姚兄啊,四公子不四公子的不是早就被記錄在案了嗎?”

    他們所出的書尾都是渝州府四公子的名兒,哪怕這一曲《笑江湖》並未收錄在冊,但在上一側精英書籍最後也是提到過幾嘴的。

    所以,隻要有那書在,何愁不能證明誰是四公子?

    “對啊!”姚未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不依的看著鬱言:“五叔,你這是趁火打劫啊?”

    鬱言斜倪了他一眼:“怎的,你叫我五叔不是我小輩嗎?”讓小輩來揉揉肩、垂垂背的難道有問題?

    這幾隻隻在嘴上占盡了便宜,結果當小輩該孝敬的,該表露的一樣都沒有,真是白讓他們叫了,他還沒找人算賬呢,這還得看在他是長輩懶得跟他們一群小娃娃計較的份上。

    姚未嘟著嘴,被忽悠得不甘不願。

    當長輩就能忽悠人了?

    當長輩就能理直氣壯忽悠人了?

    當長輩就能在被揭穿後死皮賴臉不承認了?

    誰讓他是長輩呢,他認!

    姚公子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又聽鬱五叔揭傷疤似的說道:“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我就是看你在這兒著急上火的給你去去火呢,你想想,白小三又不在,你發牢騷也沒人理啊是不?如今知道五叔是個好心的人了吧?”

    聽著這一個大言不慚,姚公子抽了抽嘴角,道:“我真是謝謝你了。”

    “不用不用,以後記得五叔的好就行,”鬱言擺了擺手,而他兩人的一番說學逗唱倒是把認真讀書的鬱桂舟和發呆的施越東給逗笑了。

    “鬱兄,施兄,你們兩沒事吧?”姚未其實想問的是有沒有好些。

    鬱桂舟哪能不懂他暗藏的意思,笑道:“多謝姚兄一番為在下著想的心思,如今好多了,”他看著施越東:“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對吧施兄?”

    施越東怔了怔,隨即淺淺抿唇:“鬱兄說得對,險些著象了。”

    依他們的年紀閱曆,就是落榜也是情理之中的,殊不知多少白發蒼蒼的舉人仍然活躍在考場之中,為的也不過是那幾百席位中的一位而已,他們幾十年如一日,而他們的人生才恰恰開始,便是失敗幾次又有何要緊?

    一旬後,會考榜單發放。

    這一日,皇城貢院外擠滿了各處而來的舉子、下人、百姓,貢院外水榭不通,到了放榜時辰,人群更是氣氛高漲起來,唱報的大人帶著兩隊士兵從貢院裏走出,在外頭告示上貼上了皇榜,隨後高聲唱報:“錄貢生四百七十三人,會元一名,上榜貢生於下旬五日入朝上殿,不得有誤,違者剝奪貢生資格。”

    而後,唱報大人離去,等候許久的學子們一下圍攏了上去,隨機,人群裏不斷爆發出一陣:

    “柳沿岸是誰?”

    “這位會元是誰?”

    “通州府柳沿岸,這位舉子是誰?”

    在不斷問詢柳沿岸的時候,在人群一側的小角落,有人一下叫了起來:“柳沿岸,柳會元在這裏,在這裏!”

    一語驚四座,泰半人看了過去,隻見那最角落的一名中年男子拉著一位頭發半百的老者一直在念叨:“這位就是柳沿岸柳會元老先生。”

    柳老先生!

    誰不也曾料到,奪取了會考第一的會元居然會是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此次會考強度大,年弱者都受不住何況年老者,在考場中,不時就有體力不支或用腦過度的人被抬了出去,這些人裏,以體虛者和老者居多,能而堅持到最後的非有毅力者或年富力強者。

    這位柳老先生想必就是有毅力者了。

    “真是讓人佩服,”不斷有人這樣說道。而白家派出去的幾個家丁也跑了回來,咚咚咚的跑上了樓,在鬱桂舟這一桌停下:“少爺,幾位公子,我們看到皇榜了!”

    “中了嗎?”

    幾人異口同聲。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這兩日不在家,手機更,速度慢見諒,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