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陰極若冰反為逆 何處又蕭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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瀾蒼猝不及防的被推入一間滿是紅紗帳幔,香枕軟榻的臥房裏。屋內四周燈火搖曳,暗香彌漫。
這看似是一座**窟,但在瀾蒼眼裏卻是一間奪命屋。
“好好的一個魔君不安生的在魔域呆著,來這裏做什麽呢?”
一雙柔若無骨的手臂從瀾蒼身後攀附上來,話語間的寒氣就噴灑在他的耳旁,一雙塗著鮮紅丹蔻的指尖有意無意的掃動著瀾蒼的胸膛。
瀾蒼凝了凝神色,握住那雙在自己胸前肆意撩動的冰冷雙手,笑道;“夫人怎麽也到這裏來了?”
“你說我因何而來?”本是讓人心頭酥軟的語調瞬時變了個樣子,隻聽白骨夫人一聲獰笑,粉腮嬌膩的手漸漸露出白骨,指尖的鋒甲越來越長。
瀾蒼見狀輕笑一聲,側身一閃將握在手中的玉手借力朝外一打,尋聲翻轉間一道寒光貼身而上。
“夫人何必生這麽大的氣,你看看那眉間的褶皺可是越來越深了。”瀾蒼一聲調笑,左右躲閃間,身子如行雲流水似的忽是消失不見……
白骨夫人望著頓時空曠的屋子恨的咬牙切齒,一雙狹長的美眸卻微是一挑,手中翻轉結印。
一道青黑色的身影沿著她指尖流動而出,不一會便在地上幻出一個清晰的身影來,她拿著方才特意在瀾蒼身上扯下的一副方巾,往那身形的臉上一披,隻見那身影變化出一個瀾蒼模樣的偶人。
白骨夫人朝著外頭指了指,挑眉笑道:“去吧。”
那幻化而出的偶人應聲而去,一下就不見了蹤跡徒留一陣青煙。
白骨夫人見偶人離去,抿著朱紅色的唇角妖嬈一笑,反手向內一招,身後便憑空現出一道陰森靜寂的幽道,在幽道兩旁的站著四名白衣侍女,正提著燈籠等她。
她擰著眉頭望了望魔域上空血紅色的圓月,森森冷笑一聲後漫步漸漸遠去。
待白骨夫人消失在幽道入口,其間又湧出層層疊疊的淡青色煙霧,不一會便隻見窗欞外頭素白色的月光中幾點磷光在微微閃爍。
在一處寂靜的暗巷裏頭,幽幽的月光灑在用青石板築成的小道上折射出點點粼光。一陣風疾過後,瀾蒼在黑霧中現出身影。
瀾蒼理了理稍顯淩亂的衣衫,突然發現自己在胸口處的方巾不見了,他麵露不屑嗤笑道:“又不知這老女人搞什麽名堂,莫不是還真以為我怕了她不成?”
瀾蒼神色定定的揚手在虛空中一招,化出一柄紙扇來。他悠哉的扇著紙扇,想將身上那陣刺鼻的腥臭味揮散。
‘也不知這女人又去了哪裏,搞出這麽大的味道來。’瀾蒼皺了皺眉,又是朝後看了一眼花樓的方向。
‘今日可真是晦氣!那花樓也不能再去了……’瀾蒼暗道一聲可惜,正抬步要再尋一處**地時,卻感到身後有一股澎湃的神威外泄,與之同時還有一陣滅天般的煞氣湧來。
‘怎麽回事?!’瀾蒼心中雖是驚駭,但因好奇心作祟又忘了前幾次的教訓,悄默默的隱了身形,就著外泄的神威尋了過去。
離暗巷不遠處的一所破廟外,銀芒乍現,天地之間雷雲湧動,兩股滂沱的仙障相互交織其間。
瀾蒼躲在一旁暗自觀察,發現在仙障中站著的一位,便是他方才在花樓裏頭略見的那道人影。
一雙妖異的眸子在徵塵身上肆意打量,總覺得從他身上外泄出來的靈韻有些似曾相識。隨後又見在他身後還站著一位少年,少年頭頂上的雷雲中隱約可見一縷霞光。
還不待瀾蒼深想,兩道仙障中的人影又有了動靜。
徵塵在仙障中先是在手中化出一道八卦印,罩在索戎身上下了個禁製以免被對方的煞氣所傷。隨後袖袍揮舞間,金光閃爍,從虛空中抓出一把仙氣凜然的細劍。
細劍被徵塵握在手中,劍鋒上的仙氣隨即一震縱橫在天地之間,外泄的神威中夾雜著自體的靈韻依附在劍身之上,使天地都為之變色。
而就在他不遠處的黑衣人,手持一柄銀色長、槍,麵目陰冷的與他們對立而站。
原來徵塵與索戎來到此處花樓,便是因為索戎在黎嬰魔化時察覺到邪靈的氣息。果不其然,來到這裏就讓索戎尋到了蛟龍的身影。
索戎盯著不遠處的黑色人影,淡淡道:“曆霄,想不到短短的百年歲月裏,你竟也恢複到如此地步?”
黑色的兜帽下,曆霄露出一雙赤紅色的眼睛,嘴角浮現出嗜血的笑容。陰邪的聲音憑空響起,“嗬嗬……神君您也是恢複迅速,我自也不敢怠慢幾分。”
“如此說來芙蓉鎮上失蹤的修士與嬰孩果然與你有關!”
“有關你能如何,無關又能如何?”曆霄冷笑一聲,一雙陰冷的赤紅色眼眸直盯著徵塵,麵露貪婪,暗道一聲:‘白骨夫人果然誠不欺我,如今隻要得到一名元嬰修士,我何須再吃那些個幹巴巴的東西!?’
這般想著,曆霄就著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提槍而上,徵塵見此淩天一躍借勢相迎。
一時間兩股迥異的靈韻相撞,迸裂出無盡的星火,天空中也是大變異象,肆意呼嘯的邪風在破廟前憑空刮起。
冷冽的陰風拍打在徵塵為索戎下的禁製上,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響。索戎見惡蛟如今修為已修回大半,心中猛然一驚,照著這個勢頭怕是又要出一樁禍事。
躲在一旁的瀾蒼見二人鬥起法來,一雙桃花眼直直看著提劍而上的月白色身影,‘他明明隻是一名元嬰期的修士,怎麽會有化神期的神威?!’
除卻破廟上頭被雷雲吞沒的異象外,其他地方皆是月照當空,天頭布滿著如霞般的雲霧,圓月隱匿其中發出瑩瑩的藍光。
而在另一邊,月色如流水,如輕紗籠罩在整座芙蓉鎮上,皎皎的月光透進窗欞照在黎嬰白皙的臉上。
“小師弟……”
夜色靜寂,黎嬰口中發出一聲喃喃,安靜的睡顏上眉目發生了細微的變化,羽睫微微的顫動,攬著被角的手開始略微的發抖。
桌案上隨風搖曳的燭光忽明忽暗,幾許微風入窗,撩動著床前的紗帳。白紗輕飄,暗影重重。
清風徐來飄然入夢,浮生恍若重來,此時睡夢中的黎嬰已是身處魔域。
隻見,破天般的雷鳴響徹在魔域上方,血月已被烏雲所遮蓋,暗雷湧動的雲層下,是蓄勢待發的四峰修士與魔域中的魔道之徒。
昔日的玉虛峰弟子黎嬰已經成為魔道先鋒,她騰著雷雲身後跟著一隻如獅似虎的赤紅色妖獸。而在她不遠處立著的便是一身輕鎧,手持降魔鏡的徵塵。
黎嬰站在彼時自己的身後,她望著下方那裏不知何時已是寒光凜凜,陷入一片腥風血雨,廝殺的呐喊聲不絕於耳。
雖然黎嬰早知自己身處夢境,但還是心頭一陣愴然。她抬頭望向對麵不遠處的徵塵,卻見他口中在說著什麽,見此黎嬰不禁覺得奇怪,在她的記憶中每次交鋒二人皆是大打出手,從未有過交流。
正當她想聽清徵塵在說什麽時候,妖獸忽是發出震天的一聲巨吼,黎嬰駕著妖獸已從雷雲中招來一道血光,直朝著徵塵疾駛而去。
“小師弟方才是在與我說話?”黎嬰脫口一驚,卻見天地急速變幻,她又來到一處山野裏。
黎嬰站在密林中抬頭四顧,此處不就是亂屍崗?她記得那時在此處收集屍魂時,也恰巧遇到了徵塵。
隨後,黎嬰便聽身後一陣聲響,彼時的自己從一處陰影中走了出來手中拿著天罡瓶,身後略見一道身影。
‘那不就是徵塵嗎?!’黎嬰心中一緊,原在那時他就已跟在自己身後?
過不了多久,彼時的黎嬰就察覺身後有人跟著,將天罡瓶幻化一收,手中化出一把長劍,麵顯不耐的指著徵塵。
而徵塵口中好似又在說著什麽,但彼時的黎嬰卻聽而不聞的提劍纏打上去。
“竟然是這樣嗎……”黎嬰見這情形,一時無語。
而後眼前的場景幻了又幻,皆是自己提劍上前,不由分說的亂打一通,倒是徵塵左閃右避從未出手。
場景急速的變換,讓黎嬰覺得頭痛欲裂,為何這些夢中情形與自己先前的記憶會有這麽大偏差?是哪裏出了錯?!
“嬰嬰!嬰嬰?!”
從虛空中傳來一聲聲熟悉的叫喊,但聲聲入耳的呼喚聲卻是讓黎嬰一時分辨不出那人是誰。
隻見天地逐漸昏暗,忽然一陣地動山搖間,黎嬰呼吸一窒倒吸了口涼氣,從睡夢中驚醒過來。
黎嬰驚魂未定撫著暗暗作痛的腦袋,吃力的撐坐起身。見自己此時在一處昏暗的廂房中,桌案上的燭火像是剛剛熄滅,還冒著淡淡的白煙。
現下她雖是醒了但耳邊的一聲聲叫喊還不停歇,真實的不像是在做夢。
“嬰嬰?嬰嬰?!”
‘這聲音怎麽好像是從窗戶那傳過來的?’黎嬰麵露疑惑。
掀開被褥黎嬰緩了緩神色下床探身一瞧,果然在那窗口見到一道人影。
“是誰?!”
話音剛落,窗上映著的人影又不見了。黎嬰不禁覺得是自己眼花,但她不信這個邪,徑自走向窗口,定了定神後一把推開窗戶朝外一看。
夜色之中空無一人,黎嬰又往下瞧那清波蕩漾的繞城河,也沒有任何異樣。
黎嬰暗自奇怪,方才的感覺不像有假,難不成是自己還在恍惚?
自重生回來已有多時,不過近幾日黎嬰發現,在上一世因墮入魔道後的反噬也皆是帶了過來。但她如今金丹純正,不能使用魔道心法壓製,所以她時不時的受到反噬而不能將金丹中的靈韻控製自如。
就如那次在翠竹峰,明明可以催動金丹強行成訣,但因體內氣勁相撞而使自己陷入為難之中。
正當黎嬰越想越是出神,在她頭頂上方悄然落下幾縷碎發,隨後一張鬼臉猛地出現在她的麵前。
“嬰嬰!”
這突如其來的叫喊,讓黎嬰被這鬼臉嚇的破天一聲尖叫!
“鬼啊!——”黎嬰就如頭頂被炸了個響雷,渾身打了個哆嗦,一拳打在鬼影的臉上。
“哎喲!”那鬼發出一聲驚呼,隻聽“撲通”一聲,像是有什麽東西掉進了下方的繞城河。
黎嬰拍著胸口從驚慌中平複下心神後,才漸漸覺得方才那一拳打上去太過柔軟不像是鬼,她又愣愣的往下一瞧。就見容晉揉著已是烏青眼眶,對著她憋屈道:“嬰嬰你這相迎的方式,也太讓人驚喜了吧。”
“……”
黎嬰見是容晉不禁在心中翻了個白眼,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從房外忽是傳來一聲驚天的異響,伴隨著一聲悶哼。
‘徵塵?!’
……
作者有話要說: 容晉:我總覺得嬰嬰你不像個女孩子。
黎嬰:你再說一遍。
容晉:嬰嬰,你為什麽這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