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往日因由 魔窟悱惻煆紅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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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是為了血月紅蓮?”

    黎嬰嘴角上的笑容逐漸變得凝固, 朝徵塵走來的腳步也在原地一頓。

    徵塵掠過黎嬰朝殿門大開的外頭看著正朝著這裏擴散而來的赤色流光,隻見有一層散發淡淡流光的禁製慢慢的將整座魔宮覆蓋了起來, 看來瀾蒼已經悄然在此處設下了天羅地網。

    徵塵回神望向還是有些愣然的黎嬰, 抬起手袖袍一揮,沉重的殿門轟然關閉, 將一切封鎖阻擋了外頭的光線。

    偏殿中的燈柱上幽藍色的燭火乍現, 幽藍色的燭光籠罩黎嬰與徵塵二人,在他們身後形成一道詭異的黑影。

    隨著殿門的猛然關上發出一聲沉重的悶響,讓黎嬰心頭忽然一顫, 她回神看著徵塵那一副捉摸不透的神色,心中逐漸的聯想起之前在紅蓮結界時的情形, 在那裏他竟然比自己對那處的結界還要熟悉幾分, 當時她就心存疑慮。

    之前在仙台也是一樣, 一處連黎嬰在魔域呆了這麽久也不知道地方,他竟一下子便找到了離開的方法,而且還有那個仙子, 看徵塵瞧她的神色分明就是認識她的。

    在這偏殿之中,二人對望無語, 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也聽得見。

    幽藍的燭火微微搖曳,徵塵看著黎嬰突然略顯疲憊的捏了捏自己的眉間, 隨意的坐到一旁的矮榻上,指尖不緊不慢的點著膝蓋,緩緩開口道, “你還想聽嗎。”

    “什麽?”黎嬰看著被幽藍燭火照著的徵塵,發現他此刻的麵目又有了些細微的變化,像是變了一個人似得亦或者說這才是他本來的樣子。不似以往宛如謫仙般的清冷出塵,此刻的他身上帶著陰鬱讓他看起來有幾分邪魅。

    徵塵揉了揉眉角身子一鬆倚到了後邊靠背上,低頭一陣輕笑,“你不是說想聽我親口與你說嗎?”

    低沉的笑聲在這略顯昏暗的偏殿中響起,莫名的讓黎嬰覺得有些惶恐,在她眼前的小師弟仿佛就如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一般,雖然帶著危險卻又不自覺的被他吸引。

    黎嬰默然的看了一眼偏殿四周,心中莫名的有些抗拒徵塵等會兒口中要與她所說的話。

    徵塵見黎嬰不答抬起一雙略是冰冷的眸子看向她,自顧自的淡淡說道,“你可知漁村那火是誰放的?”

    而黎嬰被這一問也是一愣,她抬頭回望徵塵那雙淺色的眸子,本覺著他的那一雙眼睛透著的是清冷,如今看來那清冷像是一種偽裝,一種掩蓋住他心底的偽裝。

    “是我。”徵塵自嘲的一聲輕笑,點著膝蓋上的指尖收回袖中,五指握緊,“你可知我為何要放火?”

    這一番自問自答讓黎嬰聽的並不感到驚訝,漁村男童小小年紀眼中就流露出那般憤恨與不甘就已不住的讓人心中發寒,而能讓他流露出那般神情的那也定是吃了十分多的苦,而那苦……

    黎嬰眼中凝了凝神色,心中也已是猜到幾分。

    一旁的徵塵見她神色變化也不再開口,像是等著她要由黎嬰親口說出一樣。

    黎嬰上前走了幾步,來到徵塵身前站定垂眸想了一會兒,此刻她的心情有些無法描述的沉重與緊張。

    黎嬰覺得那句被她含在嘴裏說不出口的話語,像一把鑰匙,一把打開魔洞的鑰匙,裏邊既含有她心中所希望得到的也有一些讓她害怕所抗拒的。

    黎嬰張了張口,她知道有些事一旦被起了個由頭,那便再也關不住了。但她也知道若是像上一世一樣不明不白的死在業火之中,還不如痛痛快快的將所有事都看個清楚,即便要付出的是不可預估的代價。

    偏殿中,幽藍的燭光下黎嬰還在躊躇,徵塵亦是默默在等待。

    而偏殿外,不知何時回來的瀾蒼站在殿門外頭,看著那一道泛著淡淡的金光的禁製,心中想著之前在左護使的床榻旁右護使與他所說的話。

    “那日在芙蓉鎮上,跟在索戎身後的同行的兩名修士,一位已是在化神期的而另一位金丹的仙子金丹中竟然含著一絲魔息。”

    ‘但凡金丹中含有魔息的,那都是墮入魔道的魔修……’瀾蒼麵露疑惑又看了一眼殿門緊閉的偏殿,心中思忖片刻便轉身離開往自己的正殿走去,此處已設下了天羅地網,任憑他們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魔域之中逃離。

    瀾蒼想著之前在偏殿中見到的黎嬰與徵塵二人的時候,黎嬰像已是突破了金丹期的修為結了元嬰,但若是按右護使所言,金丹中含有魔息那怎麽還能結嬰呢?

    金碧輝煌的大殿門口,瀾蒼對著早已在那裏候著的左衛說道:“喚右護使來。”

    “是!”左衛躬身應了一聲,便化作一股黑霧消失不見了。

    瀾蒼站在大殿門外,看著漫天的血雲與隱在雲中的那輪血月。瀾蒼覺得這永藏黑暗當中的魔域,似乎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如今血月紅蓮因為白骨夫人的元神獻祭已完全清醒過來,但沒有五鳳靈芝又是怎麽激活的了血月紅蓮中的惡鬼?

    這般想著瀾蒼心中更覺匪夷所思起來,紅蓮剛一蘇醒就有玉虛峰的弟子前來,說是為了紅蓮一事。但是他們是如何得知血月紅蓮的存在?

    且不說他們如何知道,一位化神期的修士與一位煉過魔修的玉虛峰弟子,怎麽想都讓瀾蒼心中覺得可疑,有些莫明其妙。

    ‘若他們是在騙我,那便都將他們煉為我口中的血丹!’瀾蒼眼中厲光一閃,袖袍一揮邁入大殿中去。

    魔域之中,鬼風淒淒,一切仿佛還如往常一般的有序進行著,完全沒有因為白骨夫人的泯滅而蕩起一絲漣漪。

    左衛站在一處種滿古怪草藥的園舍外頭喊住一位腳步匆匆的女侍,“可有看到右護使?”

    女侍端著一籮筐的藥材回過身對著左衛欠了欠身,搖了搖腦袋。

    左衛盯著那一籮筐的藥材看了片刻,又抬頭看了一眼啞口女侍這才朝她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待女侍離開後,左衛盯著她的背影看了片刻,回頭看了一眼空無一人的園舍心中疑惑,‘這處園舍的女侍皆是不能開口說話的,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不過那麽多的藥材她是要帶到哪裏去?’

    ……

    容晉從仙台離開之後,便返身往竹舍的方向而去。但他途經竹林時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從竹林中出來,就如鬼打牆一般。

    容晉停下腳步看著四周綠影簌簌的竹林,冷聲道:“出來。”

    話音剛落,一道青色的身影從竹林中閃出,跪在容晉麵前,恭敬道:“小殿下。”

    “右護使……”容晉看著這道青色的身影,神色一變。“你怎麽來了?”

    “回稟小殿下,屬下來隻是想告知殿下如今左護使已醒,蛟龍也已幽禁在萬骨窟。”

    “蛟龍……”容晉聽聞蛟龍,眸光一轉對著右護使說道,“可知黎嬰與徵塵現在何處?”

    “瀾蒼之前在偏殿設下了天羅地網,大約是在瀾蒼的偏殿裏。”

    “好!”容晉哼笑一聲,眼角一挑幽幽道,“找個由頭,設法將黎嬰帶到萬骨窟。”

    右護使聞言一愣,但也隨即應了下來,而後又與容晉說了些魔域裏的情況後便起身離開了。

    在右護使離開之後,容晉再是看了眼竹林,見此處恢複如常便也起身往竹舍去。

    可還未到竹舍,容晉便覺有一股滲人的怨氣從竹舍那邊傳了過來。感到這股怨氣,讓容晉暗道一聲不好,他帶上兜帽提氣往竹舍飛奔。

    待他到了竹舍便見洛青書漂浮著被禁錮在一道赤光之中,雙目緊閉不知是死是活。

    而在他的身後露出一個寒氣逼人的鬼影,一雙露著白骨的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讓容晉周身猛的一僵渾身也是動彈不得。

    容晉看著雙目緊閉的洛青書,麵色一沉,冷聲道:“是誰?”

    “連我都認不出了?”一聲尖銳細長的聲音在容晉的耳邊響起,讓他腦袋被都這道聲音震的生疼。

    “我怎能知閣下是誰,但閣下既能找到這裏怕也不是外人。”容晉感到這壓在他肩上透著寒氣的手和之前在竹林中的一模一樣,這不禁讓他猜測起此人的來曆。

    “處事不驚,倒也是有幾分像我。”本是尖銳細長的聲音一便,變得低沉輕緩帶著幾分威儀。

    聽到這道聲音讓容晉瞳孔一震,這時壓製在身上的寒氣一撤,使他踉蹌的往前一傾。

    容晉穩住身形後捂著不住發疼的肩膀,急忙轉身一看,就見一張一半白骨一半人臉的鬼臉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看著這讓人頭頂發麻的鬼臉,容晉不禁往後退了一步,他滿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這道鬼影。

    “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