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行刺案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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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是真的長得很好看,五官無一不精致,是一種在北方難得見到的細膩鮮妍,每一寸都仿佛是被能工巧匠精雕細琢過一般,用地府獄友的話來說……整個人就像自帶ps,美得不似真人!

    龐昱自詡見過不少美人了,甚至他自己就長得很不錯,但自己站在這個人麵前時,都會感到自慚形穢。那俊美的麵容,風光霽月的氣質,舉手投足的灑脫與疏朗……以龐昱活了十八年的所見所聞,還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

    趙禎自是英俊華貴的,可是久在皇宮,沒有他這般意氣灑脫。

    展昭倒是氣度非凡,不過他太平易近人,少了那分傲然。

    左思右想,也不知是什麽樣的人家,才能養出這樣俊秀的人來,龐昱在腦子裏翻遍京中高門,居然沒有一個能對的上號的。

    幸好就在這個時候,包拯站起身道道:“容包某為安樂侯介紹,這位乃是……”話說到一半頓了頓,“陷空島五島主,白玉堂白少俠。”

    在場的人裏隻有龐昱和白玉堂是沒見過麵的,想起龐昱是個不諳世事的小侯爺,如果隻用少俠作為介紹的話,又擔心龐昱在不自知的情況下惹到對方,畢竟這位白少俠的脾氣可不太好,所以包拯幹脆在少俠前加了個“島主”,聽起來比較有身份,容易糊弄人,侯爺就算要開口,也會斟酌一番。

    白玉堂聽到這段介紹後,隻是挑了挑眉。他來過幾趟開封府,對包拯這位外表看似剛直不阿,內裏卻很有些圓滑的大人已經比較熟悉,因此並沒有多話,隻用不懷好意的眼神掃了兩眼龐昱。

    “安樂侯?”白玉堂冷冷道,“你便是將陳州糟踐得民不聊生的安樂侯,龐太師的那個草包兒子?”

    美人一開口,就讓龐昱對他的印象分跌到了穀底。

    龐昱臉上發熱,想反駁對方,卻被對方那雙好看的眼睛所迸發出來的寒意弄得胸口憋悶,話到嘴邊,竟不知說什麽好了。

    還好有包拯在,包大人最近對小侯爺還是挺照顧的,“哎,話可不能這麽說。白少俠,安樂侯知錯能改,又為當地鄉民做了不少好事,縱然不擅文墨,也是難得一片赤子之心,流言不可輕信啊!”

    白玉堂隻是冷冷一哼,卻沒有再說龐昱半個不字,包大人既然開口了,這個麵子他還是給的。

    衝包大人拱拱手,白玉堂道:“既然人已送到,白某就先告辭了。”

    說完,故意以極快的輕功從龐昱身邊掠過,抽走他束發用的緞帶。

    龐昱懵然站在原地,等到那陣風從身邊刮過,一頭鴉羽般的墨發落下,才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無奈那位少俠跑得太快,就連冷孤獨都阻攔不及。

    “咳。”包拯臉上難得見到一絲尷尬,“小侯爺如不嫌棄,下官這裏還有不少沒用過的發帶,可往裏屋整理一番。”

    “且慢!”冷孤獨一臉的不痛快,“方才那人這般戲弄安樂侯,包大人難道就這麽算了?”

    倒不是冷孤獨對龐昱有多死忠,而是自恃高手的他,出山至今隻敗給展昭一人,沒想到一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少俠也能當著他的麵奪走龐昱的發帶,這不是當麵打臉嗎?

    反倒是龐昱麵露古怪之色,對冷孤獨連連擺手,“罷了,江湖中人,率性而為嘛,不要與他一般計較。”

    方才聊天時龐昱還沒反應過來,這會兒細思,他才覺得“白玉堂”這個名字頗為熟悉,前世的他並不認識這麽一個江湖中人,但既然聽說過這個名字,那就有可能是在孽鏡台中提到過,此時再一聯想白玉堂提起龐太師露出的厭惡之色時,龐昱這才恍然大悟!

    他是那個三探衝霄樓的白玉堂!

    前世他爹與襄陽王密謀造反,白玉堂三探衝霄樓,甚至為此身死,可以說這位美人少俠的死還跟龐昱他爹有關……這輩子,龐太師不曾喪子,也沒有心性大變,應該也不會走上謀反的不歸路,那麽白玉堂……大概,應該,或許,也不會有事了?

    這一連串想下來,龐昱就覺得後背有點汗濕了,難怪對著那位少俠他會有點氣短呢,原來並不是被美色所惑,而是心感愧疚。

    咬牙決定,回頭就要給他爹多灌輸愛國忠君的思想,把襄陽王列為拒絕往來戶,一定要把災禍的根源掐滅在搖籃裏!

    絕不能再重蹈覆轍了!

    龐昱暗自握拳,卻沒想到他這副咬牙切齒的模樣落在旁人眼裏,還以為他是對白玉堂的調戲心有不甘呢。

    展昭動作麻溜地幫龐昱束了發,看到小侯爺這般孩子氣的舉動,不由笑道:“若是安樂侯覺得不甘,下回展某幫侯爺扳回一城,如何?”

    “啊?”龐昱被這一提醒,回過神來,好奇問道,“要如何扳回一城?”

    “巧勁上或許我不如他,但若是以輕功而言,展某自信勝他一籌。”展昭衝龐昱眨眨眼,“就當為侯爺今日坑走遼人八千兩銀子的謝禮。”

    “咳,能不用那個‘坑’字嗎……”龐昱嘴角微抽,這展昭並不像看上去的那般正直啊,果然是跟包拯混得久了麽?

    等龐昱收拾好,和展昭一塊從客房出來後,就見包拯還坐在小廳裏,似乎是在等他們。

    “包大人若是公事繁忙,盡可去忙,不用顧忌本侯。”龐昱有點不好意思,“有展護衛在,我就隨意參觀參觀……”

    包拯卻一改方才的輕鬆適意,臉色嚴肅地對兩人說:“參觀之事可留到日後,現在還請侯爺和展護衛隨本府一同去西廂。”

    “西廂?”龐昱看了眼展昭,那不是公孫先生和衙役的住所嗎?然而看後者的表情,似乎也不太明白。

    “安樂侯隨本府來,一看便知。”包拯摸了摸胡須道。

    兩人跟著包拯來到一個僅有半畝大的小院,展昭在龐昱身側悄聲道:“是公孫先生住的小院。”

    龐昱更加摸不著頭腦了,包拯帶他來公孫先生的小院幹什麽?

    公孫策恰好在這個時候從房裏出來,手裏還端了一盆染紅的水,看著竟像是血水!

    而公孫策臉色發白,眼珠裏也泛著一絲血絲,見到包拯身後的龐昱後,先是一愣,然後放下木盆,行禮,“見過安樂侯。”

    “公孫先生不必多禮。”龐昱的視線落在那個木盆上,“這是……怎麽一回事?”

    “還請安樂侯隨在下進屋一看。”公孫策長歎一聲,將人領入房間。

    一進門,撲麵而來的就是濃濃的血腥味和藥草味。

    公孫策掀開床帳,為龐昱解惑道:“此人乃今天上午白少俠送來之人,送來時,他身上已中了七處刀傷,其中一處傷及內髒,頗為凶險。在下盡力施為,隻能勉強止血,但此人脫險與否,還要看今晚能否熬得過去。”

    龐昱看到床上躺著一名麵如金紙的年輕人,雙目緊閉,嘴唇發青,額頭上滲出不少汗珠,仿佛就算是在昏迷中,仍在忍受極大的痛苦般。

    “他是什麽人?”龐昱問。

    “據他對白玉堂所言,他乃是大理世子。”包拯接過話茬,從袖中取出一塊烏木牌給龐昱,沉聲道,“這是大理王族的身份證明,乃金絲楠木製成,正麵為南疆瑞獸,背麵則是世子的名字。”

    龐昱仔細地辨認了下,發現……自己竟然看不懂那木牌上麵的字!

    難道真要坐實草包之名了?

    “安樂侯不認得也是正常,這是大篆,如今幾乎沒有人會用這種文字了。”包拯說。

    “那他……”龐昱看了看床上的人,“他叫什麽?”

    包拯摸了一把稀疏的胡須,“如果本府沒有認錯的話,世子應是姓段,名承鋒。”

    公孫策補充道:“但此人究竟是不是大理世子還要另說,按理來說,世子入京,應該帶了不少高手仆從,路過的州府也會派兵保護,山賊絕不敢打使臣的主意。若此人真是世子,大宋境內,究竟是什麽人敢對世子下手,又有能力將世子害到這般地步?”

    “若非白少俠見義勇為,再晚一刻送來開封府,恐怕就連公孫先生都要沒轍了。”包拯搖頭道。

    展昭疑惑地看了眼龐昱,問包拯:“大人,那此事又與安樂侯有什麽關聯?”

    公孫策歎氣:“此人還不能確定身份,暫時不宜稟告陛下,安樂侯之父既是全權負責安排使臣之事,此事還需龐太師暗中調查,先集中人手查探大理世子一行人的行蹤,若當真音訊全無,那麽床上之人就更有可能是世子,而世子路過的那些州府,也就更為可疑。這麽一想,此案牽扯甚廣,背後勢力深不可測,絕不可以打草驚蛇。”

    “故而我們要隱瞞此人留在開封府之事,調查也要暗中進行。”包拯嚴肅地看著龐昱說。

    “我明白。”龐昱點點頭,捏著那塊烏木牌,忽然覺得這木牌有千鈞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