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調查
字數:13767 加入書籤
安安拽了拽唐蘭的袖子:“媽媽, 剛才的人好像爸爸啊。”
“安安看錯了吧, 你爸爸已經不在了。”
安安奶聲奶氣的說:“是爸爸, 媽媽相信我。”
唐蘭和安安說話的功夫,那個男人已經走出去好遠, 安安自言自語:“沒關係,爸爸還會再來看我的。”
唐蘭有些疑惑,那個男人真是顧茂暉?
如果顧茂暉回來了,她又該如何自處?
唐蘭的心裏很亂。
唐蘭之所以可以滋潤快活的生活下去, 前提都是顧茂暉這個掛名丈夫不在。
如果他沒死毫發無損的回來了, 她應該怎麽辦?
離婚。
唐蘭心裏有了答案, 隻是可能實行起來會困難重重,先不說顧茂暉會不會答應, 安安那的阻力就不會小。
可唐蘭不是原主,她沒有義務去把原主的人生接棒一樣的過下去。
唐蘭回家後心虛的藏好東西,這段時間自己可能有點高調了, 其他人口中的顧茂暉, 可是一個精明的人,唐蘭擦擦額頭的細細的汗珠, 走一步算一步吧, 說不定安安看錯了呢。
唐蘭忘記囑咐安安,她這個大嘴巴回來之後嚷嚷的所有人都知道:“我爸爸要回來啦!”
隔壁的於奶奶以為她是思念顧茂暉過度, 先是哄了幾句, 後來安安說的有鼻子有眼, 於奶奶也有了幾分相信, 她還來問唐蘭,唐蘭一臉無奈:“可能是安安眼花。”
村子裏沒有秘密,這話傳到顧家人耳朵裏,趙玉珍覺都沒睡好:“當家的,你說茂暉真的沒死嗎?哎呀,撫恤金咱們花的可是一分錢沒剩。”
顧民成不滿意的翻翻身:“錢錢錢,就知道錢,你咋不知道惦記惦記我兒子!”
趙玉珍咬咬舌頭,溫柔的給顧民成掩掩被角:“我咋能不關心茂暉?隻是火燒眉毛了,萬一大隊管咱們要回錢咋辦。”
顧民成喝道:“愛咋辦咋辦,要錢也沒有,明天你去和唐蘭打聽打聽。”
趙玉珍自然不願意去接觸唐蘭,但顧民成發話她又不能不聽,趙玉珍拉上李香鳳去了唐蘭家。
這是她第一次來,以前就是從門口路過張望兩眼,等她進去之後忍不住眼紅:新房子住著一定舒服!
小廚房幹淨亮堂,連灶台都是一塵不染,院子裏的小菜園規劃的很好,種著當季的蔬菜,趙玉珍摘了一根黃瓜,她也顧不上黃瓜刺劃手,手掌擦了擦就開始吃,同時大聲喊道:“唐蘭在家嗎?你媽來看你了。”
唐蘭知道是趙玉珍,她在屋裏故意應道:“我媽死了二十幾年了,你是哪位?”
趙玉珍頓時火冒三丈,唐蘭這是故意給她下馬威呢,趙玉珍大聲說:“你婆婆,我進去了啊。”
她說完就帶著李香鳳往裏走,兩隻眼睛也不閑著,把屋子瞧了個遍:“怪不得你不願意在顧家,新房子可真好。”
“托你們的福。”
趙玉珍摸了摸橘紅色的床單,上麵印著牡丹花的圖案,純棉的料子對皮膚最好了:“唐蘭,你這床單不錯。”
唐蘭:“嗯。”
李香鳳見縫插針:“咱家床單新破了一張,都要不夠換了。”
唐蘭:“嗯。”
趙玉珍心想,她這個大兒媳婦,現在想從她手裏拿東西跟虎口拔牙一樣費勁,她索性攤開話題:“我聽說你們在城裏見到了茂暉,你爸讓我來問問。”
“沒見到。”
“安安不是說見到了嗎?半村子人都知道了。”
“安安看見的隻是背影,她也不確定。”
原來是這樣,李香鳳鬆了一口氣,隨後她又問:“大嫂找了新工作?”
唐蘭:“嗯。”
唐蘭冷淡的態度讓李香鳳待不下去,她小聲問安安:“安安,你告訴二嬸,你見的真是你爸?”
安安使勁點頭:“安安從來不騙人。”
唐蘭看見了趙玉珍手裏咬掉一半的黃瓜:“黃瓜沒洗嗎?”
趙玉珍說道:“難道我做長輩的吃你一根黃瓜還心疼了?洗什麽洗,不幹不淨,吃了沒病。”
“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院子裏的菜昨天剛打了殺蟲藥。”
趙玉珍驚的把黃瓜掉在地上:“你說啥?你這不是存心坑我嗎?”
唐蘭覺得好笑:“我可沒說讓你吃。”
院子裏的蔬菜蟲子倒是不少,隻是唐蘭沒打藥,她隻是拿話嚇唬嚇唬趙玉珍,以趙玉珍愛占便宜的性子,這次吃的好,下次就敢悄悄過來摘,不能慣下她這個毛病。
趙玉珍心裏把唐蘭罵了幾百次,回家之後好幾宿覺都沒睡好,喝了幾瓢水,但也沒去醫院瞧。她去了唐蘭的新房被刺激到,等她看身體無礙,就嚷嚷著要裝修。
顧茂祥不耐煩地說:“媽,你可安生點吧,咱們家地裏莊稼的漲勢不好,隔壁的,到時候產量得比咱們高出一倍。”
“能差這麽多?”
顧茂祥認真的回答:“可不是嗎?聽說是他們的肥料用的好。”
趙玉珍恨得牙癢癢,如果不是因為馮翠柳從中作梗,唐蘭的地就是她們的。
==
唐蘭在馮大姐家。
馮大姐丈夫拿到了荒山的承包書,村子西邊的那片山已經荒了很多年,身邊不少人等著看笑話,馮大姐娘家爹娘也勸她,說攢點錢不容易,以後就努力種種地,開發什麽荒山,一定會把錢全部賠進去。
馮大姐咬咬牙:“這次一定得幹出點成果來。”
唐蘭笑道:“說不定咱們村能出一個萬元戶呢。”
馮大姐丈夫憨厚的摸摸鼻子:“倒不敢奢求那麽高。”
荒山需要的是優質的樹苗,本地的這些質量達不到要求,唐蘭琢磨了一番,打算給顧玉梅寫一封信,她是農學專業的大學生,身邊有很多農業的專家老師,一定能聞到專業的建議。
這個時代寫信時最主要的通信方式,洋洋灑灑的寫上幾張信紙,郵票一貼,可以寄到全國各地,缺點是等待的時間太久,就像是她和顧玉梅的信件,一來一回要一個多月。
服裝廠附近有一個小郵局,郵局門口立著一個墨綠色的信筒,唐蘭投了一封信,又去郵局買了新的信紙和郵票,可能是因為她去的早,郵局剛剛開門,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唐蘭走到門口的時候,似乎又見到了那天的男人,唐蘭跑出郵局,可是那個人已經不見了。
如果他真的是顧茂暉,這麽久為什麽連個平安都不報?顯然不合常理。
唐蘭小跑著追了上去,這個時間人很少,唐蘭發現了那個人的蹤跡,他進了絲織二廠。
這不是程歡歡工作的廠子嗎?難道他是這裏麵的員工?
這個人應該不是顧茂暉吧,顧茂暉的工作單位在省城,聽說是前途無量,又怎麽會來一個小小的絲織廠,還不和家裏人聯係呢?
唐蘭找機會把程歡歡約了出來:“歡歡,我想讓你幫我打聽一個人。”
吃人家嘴短,程歡歡咬著雪糕含糊的說:“打聽誰?”
唐蘭咬咬嘴唇:“我也不知道。”
“名字。”
“不知道。”
“姓名,年齡。”
“不清楚。”
“部門工種。”
“不知道。”
程歡歡滿臉的難以置信:“唐蘭,你別搗亂啊。”
唐蘭認真的說:“就是……就是背景看起來很像顧茂暉的一個男人。”
程歡歡摸摸唐蘭的額頭:“你也沒發燒,怎麽老是說胡話?你們家顧茂暉回不來了,你得認清這個事實,再者說,我們廠子的人很多,大部分都見不到麵,你什麽情況都不了解,我無能為力。”
唐蘭也知道強人所難,程歡歡開始和她吐苦水,現在上班很嚴格,新廠長來了一個多月了,人沒見到,政策倒是雷厲風行,一口氣傳達了三個新的指示,往日還能懶散隨意一點,當下可不敢了。
程歡歡說:“以前我能午睡兩個多小時,晚上上崗也沒關係,唐蘭你知道嗎?就在上星期,一個員工遲到被開除了,這是殺雞儆猴呢,晚上睡得晚,一到下午就犯困,這個新廠長也太嚴格了。”
絲織二廠就在服裝廠的隔壁街道,唐蘭失落的回了服裝廠,趙主管把唐蘭叫到一邊:“唐蘭你這兩天精神恍惚,是家裏出了什麽事?”
唐蘭的情況趙繼紅清楚,她一個人帶著孩子,身邊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
唐蘭搖頭說:“我還好。”
趙繼紅隨後板板臉:“既然沒什麽苦衷,那就看看這個!”說完她把一份記錄本仍在唐蘭麵前:“昨天的成品檢測不合格,記錄本上寫的經手人是你。”
不合格?唐蘭錯愕的翻著記錄本,她全是按照標準去檢查的。
這一批布料是紡織一廠提供的,布料剪裁加工製成成品,質檢員是唐蘭,唐蘭仔細檢查過,工藝線順直,也沒有疵點,各項指標都符合要求。
趙主管觀察唐蘭的神情“不服?正好我留下了一件,你自己看看。”
這件是加工完成的白襯衣,接口處還有明顯的油跡,袖口有汙漬,很顯然它完全不符合要求。
唐蘭努力回憶了一下,昨天下班前她檢查了這批衣服,當時她一件件拿到手裏,可是全部檢查過的,如果發現這麽顯然的瑕疵,不可能注意不到。
趙繼紅又說:“昨天和你一起質檢的是小周,我找她問了情況,她告訴我,上衣類是你負責,她負責的是褲裝和裙子,是不是這樣。”
“沒錯。”
“下次小心一些,好在這次隻有一件,返工比較容易,萬一出現了大規模的不合格產品,那會影響整個生產線的正常工作,咱們質檢崗位,是一道屏障,我們要保證這道屏障的零失誤。”
“對不起趙主管。”唐蘭誠懇的說道。
趙繼紅擺擺手:“這件事到我這為止,至於你手裏的那件襯衣,你去負責溝通返工。”
唐蘭的心沉了一下,她對自己的記憶力很有信心,她來質檢部門的時間不長,完全是一個新人,所以對工作格外的上心。
對於質檢部門來說,每天都要檢查成品或者半成品,時間不固定,這批貨是昨天下班前她負責的。
唐蘭努力回憶了一下,昨天的上衣好像主要是襯衣和短袖服。唐蘭又拿起衣服端詳了一下,她似乎發現了不同!這件和昨天的那批,雖然都是白色襯衣,但是領口不一樣,昨天那批襯衣的領口標準領,可是這件是尖口領,乍一看是同樣的款式,但尖口領形狀更尖一些。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件襯衣不是她昨天質檢的那個款式。
唐蘭跑到車間,問了流水線上的工人:“昨天那批襯衣成品加工好了嗎?”
女工指了指前麵:“上午就加工好了,都堆在那邊等著質檢。”
唐蘭跑過去拿了一件出來,仔細對比領口,果然不是同一件。
唐蘭手裏這件不合格的襯衣,在製作工藝上沒有任何的錯誤,主要是汙跡大,紐扣鬆脫,一批襯衣裏,隻有這件不合格,而且是瑕點不合格,唐蘭覺得不太合理。
流水線上的女工比唐蘭更有經驗,畢竟人家有的已經工作七八年,趁著中午快要休息的時間,唐蘭湊了上去,問一個三十多左右的女工:“麻煩幫我看一看,這兩件襯衣的不同。”
對方樂嗬嗬的笑道:“你可是質檢崗位,咋來問我了?難道是想考考我嗎?”
對方拿來摸摸捏捏,又放在鼻子旁邊嗅了嗅,很不滿的說道:“唐蘭,你這不是逗我嗎?其中一件襯衣是你自己的吧?款式和咱們廠子的新貨差不多。”
唐蘭連忙問:“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對方拎起衣服:“很簡單,這件有輕微的汗味,咱們生產的全是新衣服,又沒人上身穿過,咋會有汗味?另外一看,這件襯衣有明顯的使用痕跡,雖然洗過熨燙過,但新衣服應該是很熨帖的,兩件差別還是挺大的,怎麽樣,我算是合格了不?”
唐蘭心思複雜的點頭:“很厲害。”
對方抬頭一看,車間裏的人散了大半,她連忙說道:“我得去食堂打飯了,去晚了得排好久的隊,你也快點去吧。”
如果唐蘭猜的不錯的話,車間裏是有人監守自盜了。
服裝廠車間管理看起來嚴格,但實際上是有漏洞的,防君子不防小人,這個年代人們的集體意識很強,偷竊的事情很少發生。
當然這一切都是唐蘭的懷疑,她也沒有什麽證據拿出來,一件襯衣說明不了什麽。
昨天質檢的員工除了自己還有小周,唐蘭在食堂剛好碰到小周,唐蘭從窗口打好飯,坐到了小周的旁邊。
唐蘭問道:“小周,昨天質檢的時候你發現有什麽不對勁嗎?”
小周放下筷子:“不對勁?沒有啊,一切都和往常一樣,昨天一個大燙的腰扭了沒來,我還被拉過去熨衣服來著,給我累壞了。”
小周狼吞虎咽的吃完飯:“唐蘭姐,犯個小錯很正常的,你別往心裏去。”
或許小周以為自己在推卸責任吧,唐蘭滿腹的狐疑,可卻找不到什麽線索。
沒過幾天,唐蘭質檢的衣服又出現了問題。
這次趙主管直接劈頭蓋臉的把唐蘭罵了一頓:“唐蘭,上次我剛囑咐過你!認真點認真點!怎麽又出錯了?咱們是質檢部門,隻需要檢查成品的質量是不是合格,這麽簡單你都做不好?”
趙主管頭疼不已,這次還是汙漬問題,而且不像上次是一件,而是多品類多件,一件事疏忽,那這次怎麽解釋?唐蘭不像是不努力工作的人,真是搞不懂,她為什麽犯這麽低級的錯誤。
趙主管提醒唐蘭:“唐蘭哪,你們雖然是輪崗,但到了期限,是會考核你們工作成績的,你自己上點心。”
唐蘭忍不住說:“趙主管,不管你信不信,昨天我檢查這批貨,真的沒有問題。”
唐蘭突然又問:“咱們的衣服是隻生產一批嗎?”
趙主管沉思道:“不會,當季的衣服都是有定量的,工期又不趕,就拿腳蹬褲來說,同一款同一顏色的,會分成幾批生產。”
唐蘭翻了翻記錄本,她似乎有了一些頭緒。
工作上的不順心不能帶到生活中,下班後她去接安安,幼兒園門口全是附近廠子的家長,小朋友們排好隊一個一個走出校門,安安拽著她:“媽媽,開車!”
唐蘭歎口氣,繼續糾正道:“安安,是騎車。”
安安這兩天很興奮,晚上要鬧到很晚才睡,披上毛毯叉著腰:“爸爸要……回……來……咯。”
唐蘭被她鬧的腦袋疼,強行把她的毛毯掀下去:“今天太晚了,安安快點睡。”
安安一本正經的說:“我要乖乖睡覺,不然明天爸爸看不到我一定很失望。”
唐蘭:……
第二天安安穿上了最喜歡的花裙子,腳上是唐蘭給她買的蝴蝶結塑料涼鞋:“媽媽,幼兒園真好,我在幼兒園認識了新朋友。”
安安和她講了很多幼兒園的瑣事,唐蘭心裏煩悶,一句都沒聽進去,她還在想,為什麽衣服不合格。
唐蘭上班去的早,後勤部在打掃衛生,車間後麵箱子裏放的全是成品衣服,唐蘭站過去,大嫂衛生的大姐說:“我看著你眼生,是新來的嗎?”
唐蘭回道:“我來了還不到一個月,是質檢部的。”
“質檢部啊。”那人喃喃自語:“最近犯錯了嗎?”
唐蘭一驚,難道她知道隱情?
唐蘭連忙追問,大姐往後退兩步:“我就是隨便問問,有點好奇,聽說前兩個質檢員工就是因為工作老犯錯被辭了,你可注意點。”
前兩個?
唐蘭本來以為,進了服裝廠這種單位,基本就能安安穩穩的幹下去,沒想到之前還有被辭退的,那是犯了什麽錯誤呢?
唐蘭還想再問,一轉頭後勤部的大姐已經不在車間了。
唐蘭趁著休息的時間問小周:“小周,你聽說過咱們之前的員工嗎?”
“唐蘭姐你的話我沒懂,之前的咋了?”
唐蘭把今早的事和她說了,小周張張嘴:“不會是有人故意的吧。”
唐蘭也這麽懷疑,不然她實在解釋不通,為什麽她認真檢查過的成品還會出現問題,而除了她之外,其他的質檢員都是正常的。
唐蘭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招聘的時候我記得排了錄取的名字,小周你是在第幾?”
小周嘿嘿一笑:“我可是排第三呢。”
唐蘭道:“我可沒你這麽有實力,我是最後一名進來的。”
質檢部門一共二十名員工,分為了五組,四個人一組,進行的是輪換製。
唐蘭和小周在一組,另外還有兩個老員工。
唐蘭對另外兩個人不熟悉,她和小周都是新進來的,難免走的近一些。
小周和她說:“咱們組的楊春來怪怪的,是不是她搞的鬼。”
唐蘭搖搖頭,她現在看誰都覺得可疑。
唐蘭旁敲側擊,從趙繼紅那裏問到了之前被辭的員工名字,那兩個人和她一樣都是新人。她又去了人事部,和人事部的員工套了近乎,問到之前幾次招工的排名情況。
這個排名又不涉及到服裝廠的機密,對方拿了唐蘭的百雀羚麵霜,微笑著藏了起來:“等我幫你找找。”
所有的招聘資料都是有存檔的,包括招工啟事、筆試的試卷,人事部的女幹事二十多分鍾之後回來,遞給唐蘭兩張薄紙:“你快點看,看完我還得存回去。”
唐蘭在名單上迅速掃了一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她把紙遞過去:“真是麻煩了。”
對方笑靨如花:“沒事沒事,大家都是一個廠子的,互相幫忙應該的。”
要不是那瓶麵霜,恐怕唐蘭見不到這個名單。
唐蘭回車間找到小周,小聲的說:“一樣的。”
小周興奮的說道:“看來我們猜的沒錯!這絕對就是故意陷害你!唐蘭姐你準備怎麽辦?”
所有的一切都是唐蘭的推測,如果她貿然跑過去告訴趙主管,一定會被罵的狗血淋頭,工廠的車間管理比較寬鬆,員工進進出出也不會有人檢查,如果想順出去幾件衣服,那簡直是易如反掌。
但問題是,衣服的總數是固定有記錄的,如果數目少了,在出廠的時候一定會被發現,不可能像現在這麽平靜。
唐蘭轉換了思路:成品衣服不會馬上運走,服裝廠的訂單雖然多,但不是加急訂單,成品會固定放在車間的紙箱裏,有時候一放就是五六天,這中間的時間差,想做手腳太容易了。
而唐蘭出錯的這幾次,就是放置的成品衣服運出去的最後一道質檢。
現在很明顯,就是有人在利用這個時間差,唐蘭隻不過是倒黴鬼而已。
唐蘭接下來的幾天照常工作,她給安安請了幾天假,暫時放在了於奶奶家裏,這樣她就可以晚點下班,小周就住在服裝廠的單身宿舍,她自告奮勇的說陪著唐蘭,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唐蘭想想便答應了。
如果沒有急單,服裝廠的生產線最晚在晚上十點左右就沒了工人,之後是後勤部打掃衛生,最多半小時,隨後車間就被上鎖。
唐蘭和小周守在外麵,沒過多久,小周發現一個大燙進去了,等她出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個包裹。
小周著急的說道:“攔不攔?”
唐蘭咬咬牙:“攔下來!”
唐蘭和小周走上去,這個大燙唐蘭很眼熟,很多件衣服熨燙之後才交到唐蘭的手裏,唐蘭笑眯眯的說:“這麽晚了還來呀?”
大燙神情不自然地說道:“我回來拿東西。”
“是你的東西還是工廠的東西?”小周問道。
對方緊張的攥緊了包:“你這是什麽話?當然是我自己的東西!”
唐蘭和小周示意,小周明白唐蘭的意思,去喊門口的警衛。
唐蘭無權查看她的東西,可是負責工廠安全的警衛員總有權利,哪怕這次是冤枉了人受到處罰,唐蘭也得問個明白。
小周的動作很快,沒多久就帶了人來,看見威武的警衛員,大燙耷拉著頭:“我這是第一次。”
唐蘭冷冷的說道:“我看不是初犯吧。”
警衛把包抖落開,裏麵全是工廠最新款的衣服,每樣都有幾件。
服裝廠臨時成立了一個審查小組介入調查,唐蘭被請去了解過幾次情況,趙繼紅告訴她:“李大燙都承認了,以前的衣服都是她偷的,因為是過幾天再還回來,所以沒被發現過。”
趙繼紅覺得很可惜:“大家同事好幾年,我一直覺得李大燙是一個老實人,沒想到幹出這麽蠢的事。”
後來調查清楚了,李大燙利用在車間上班的優勢,把經過第一道質檢暫時保存的衣服偷出去,她親戚在外麵開了一家地下的服裝租賃店,有小夥子相親沒襯衣西褲,或者是小姑娘臭美參加別人結婚穿次裙子,都來她這裏租,她這個店的價格不高,衣服款式新穎,生意做得很好。
她人也精明,租出去的衣服自己洗完自己熨,因為她是服裝廠的大燙,熨完之後的衣服和新的沒什麽區別,如果客人穿完很幹淨,她也就省了洗熨的過程。
李大燙利用時間差,通常一件衣服租出去兩三回,她看時間差不多再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回去,成衣的總數不會少,等出貨的時候也不會有人發現。
她也不是沒出現過意外,前兩個月有的衣服還回來被糟蹋的厲害,外套扣子都掉了,李大燙沒辦法,隻好還回去,最後是負責質檢的員工倒黴,那批衣服出了問題被勸退了。
質檢員工是輪流製,她每次都挑新人下手,新人犯錯很正常,不會引起懷疑,就算他們有什麽疑惑,沒有證據也沒人相信,上級隻會以為他們是偷懶。
唐蘭發現襯衣領口細微的差別,那次李大燙還錯了位置,被唐蘭注意到了細節,不然唐蘭真是有口難言。
而李大燙之所以找上唐蘭,據她交待原因很簡單:“唐蘭是新人,又沒有背景,她從來不加班,下班就走,我下手方便。”
唐蘭聽到這話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