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七隻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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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學界的凶禽:“”

    黑, 煤,球?

    薑萌看出大黑鳥似乎對於自己給他起的名字有些不滿, 便很有耐心地勸說起來:“你沒見過黑煤球嗎?我見過的, 色澤和你的羽毛一樣黑黝黝的,在陽光的照射下還會反光呢,而且它的體型小又圓滾滾的,聽起來很可愛。@樂@文@小@說|”

    說起這個,薑萌有些憂心地看著黑煤球, 問道:“你能不能變得稍微小一些呢?你這個樣子說實在的有點嚇人啊。”

    此時的大黑鳥筆直地站在薑萌的麵前, 一雙筷子似的長腿支撐著碩大渾圓的身體,它的身高近兩米, 遠遠看去比一個成年男人都要高大威猛。

    尤其是那雙血紅色的重瞳, 裏麵衝天的王霸之氣遮都遮不住,倘若現在有一個小朋友走過來, 一定會被它直接嚇哭。

    大黑鳥似乎對於薑萌的質疑的很不屑一顧,它昂首挺胸地叫了幾聲,轉過身子用自己的屁股對著薑萌。

    薑萌無奈地蹙起了眉,去找雞小胖求助:“那隻大黑鳥不聽我的話怎麽辦呀?我又不敢和它硬來, 它長得那麽凶。”

    雞小胖想了想,建議薑萌用它的頸羽威逼利誘, 既然是一隻臭美的凶禽,那就一定要牢牢抓住它的軟肋。

    薑萌照做,拿出大黑鳥的羽毛威脅說你若是再不乖,就把你的羽毛燒掉。

    大黑鳥果然上當, 氣呼呼地用爪子刨了刨地,一臉不情願地抖了抖羽毛,突然“呲溜”一聲縮小了好幾倍,變成了一隻像是巴掌大小的黑雀兒。

    胖墩墩的身體,圓圓的小腦袋,一雙紅豆般的眼睛滴溜溜直轉,一張嘴就發出幼嫩的“啾啾啾”聲,叫得薑萌心都要化了。

    薑萌驚喜地將黑煤球捧在手心,翻來覆去地瞧:“原來你小時候這麽可愛呀,現在的模樣愈發符合你的名字了——黑煤球!又蠢有萌的!”

    黑煤球高冷的鳥設堅決不崩,隻是頗為糟心地瞥了薑萌一眼。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薑萌抱著黑煤球蜷縮在大廳門口,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一樣,不一會兒就那麽睡了過去。

    迷迷糊糊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薑萌被一個人有些粗暴地拍醒了:“這是誰家的孩子呀,你怎麽睡到這裏了?而且你身邊這個人是怎麽回事兒?”

    薑萌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阿姨,看她手裏還拎著垃圾袋子,猜測他應該是火葬場裏負責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

    薑萌剛醒過來,腦子有點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叫了一聲:“阿姨。”

    保潔阿姨看著薑萌和趙知命都是一副乞丐模樣,有些嫌棄地擰起了眉毛:“人家流浪都去睡天橋底下或者自助銀行,你們怎麽睡到火葬場來了?挺特立獨行啊!”

    薑萌揉了揉眼睛,將黑煤球揣進自己的口袋裏,然後從趙知命的內褲兜裏摸出一張銀行卡來:“我師父死了,我是來讓他入土為安的。你知道哪裏有自助銀行嗎?”

    保潔阿姨倏地後退了一步,這才後知後覺眼前竟然躺著一個死人,頓時嚇傻了:“這這這這得報警吧?!”

    然後保潔阿姨用她特有的大嗓門喊來了墓園的管理員,管理員一看死了人,慌慌張張地直接報了警。

    公安局的人很快便到了,同時跟來的法醫把趙知命的屍體檢查了一番,初步判定為劇烈碰撞而引起內髒大出血導致死亡,不能排除他殺。

    薑萌抱著黑煤球站在一邊,小聲解釋道:“我師父是因為被要債的追,才不小心摔進臭水溝裏死的。”

    眾人:“……”

    既然警察局已經立案,就不能草率定案,於是趙知命的屍體被帶回警察局裏等著進一步解剖,至於趙知命的死因以及那些債主需要擔負的責任,還需要進一步地偵查。

    高個兒警察是重案組組長,名叫程康柯,他拿出紙筆,公事公辦地問道:“小朋友叫什麽名字?多大了?家庭住址在哪裏?”

    薑萌現在的身高不高,身材也瘦瘦小小的,一張小巧的娃娃臉卻是帶著點嬰兒肥,看起來年紀也就十三四歲。

    薑萌見到警察有點慫,頓時站得直溜溜的,乖乖答道:“我叫陳兜兜,今年十八歲,小時候從福利院跑出來以後,就跟著師父討生活了。”

    程康柯掃了薑萌那破破爛爛的牛仔褲一眼,繼續問:“怎麽討生活?沿街乞討啊?”

    薑萌一本正經地搖搖頭,慢吞吞地實話實說:“我師父是玄學界大名鼎鼎的天師,我從小就跟著師父學捉鬼呢。”

    聽到這話眾人皆是一驚,墓園的管理員下巴都要被驚得掉下來,半晌才偷偷摸摸地趴在警察的耳邊說道:“那具男屍就等著法醫來檢驗了,這個小傻子就勞煩您們把他帶走吧,看能不能送到殘障人士的福利院去”

    這位大叔說誰是殘障人士呢?!

    薑萌聽到這話怎麽能高興,他瞪起眼睛,語氣有些凶:“我們天師能夠調節風水,鎮宅化煞,如今社會風氣不正,有好多妖魔鬼怪橫行於世,怨氣重一點的厲鬼足以作亂人間,這些都是我們天師——”

    程康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翹起了唇角,推著薑萌的肩膀就往警車上走:“行了這位小神棍,你當這是西遊記啊演什麽孫悟空啊。”

    薑萌抿抿唇沒吱聲,身為一個能夠遊走於陰陽兩界的小天師,他暫時不跟這些沒有見識的凡人計較。

    雞小胖第一次坐警車有點激動,一直圍著薑萌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老大您看那個矮個警察長得多漂亮呀,耳朵尖都是雪白雪白的,就連後腦勺都那麽好看!”

    坐在副駕駛上的矮個兒警察名叫白傳鈞,身材清瘦,模樣俊秀,應該是個剛剛從警校畢業的警界萌新。

    薑萌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並沒有覺得那顆毛茸茸的後腦勺有什麽特別之處,卻冷不丁發現白傳鈞有些不對勁兒。

    他的身上似乎圍繞著一團的黑氣,在薑萌的角度看來,像是柔弱無骨的小手一樣在他的頸部穿梭著。那團黑氣雖然並不濃重,但是卻鬼氣森森,讓人無端生出汗毛倒豎的感覺。

    薑萌又感受到了那種見鬼時的徹骨寒意,他死死地盯著那團黑氣,生怕它突然幻化出成一張血盆大口向他飛撲過來。

    一直乖乖睡在薑萌懷裏的黑煤球突然動了動,它“啾啾”叫了幾聲跳了出來,然後飛到了那小警察的肩膀上,這猝不及防的動作把薑萌嚇了一跳。

    唰”地一下,那團黑氣像是被什麽東西燙到般從那人身上滾了下來,緊接著發出幾聲男女莫辨的慘叫,直接從開著一條小縫隙的車窗逃走了。

    白傳鈞扭過頭,臉色有些發青,像是電影裏麵被狐狸精吸多了陽氣的弱書生。

    這是你養的麻雀兒嗎?”白傳鈞的精神有些恍惚,一臉茫然地問道。

    黑煤球聲音洪亮地“啾”了一聲,嚴肅地表示抗議。

    薑萌從驚嚇中回過神來,趕忙將那隻小祖宗揣回兜裏:“嗯對,它是我師父留給我的看家寶。”

    程康柯無奈地笑出聲來,指尖翹著方向盤:“話說這位小神棍,原來不是你捉鬼,而是你的鳥能幫你捉鬼啊?”

    薑萌“嗯”了一聲,心裏惦記著剛才那團黑氣會不會再一次纏上白傳鈞,沒工夫搭理這個貧嘴的重案組組長。

    雞小胖突然神秘兮兮地跑出來,手裏還拿著一個造型古樸的銅器:“老大,我家boss為了讓我更好地配合您的任務,特意給了我一個八卦鏡,凸鏡能驅邪辟異,凹鏡能吸財納福,這樣我也能看到鬼啦,以後就可以在您的事業上,助您一臂之力!”

    薑萌應了一聲,指了指自己懷裏的黑煤球,用意念問道:“剛才那團黑氣是怎麽回事?黑煤球一碰就被嚇跑的是一隻女鬼嗎?”

    雞小胖搖搖頭,“那隻是一團怨氣而已,白傳鈞小哥哥的生辰八字都偏陰,體質重陰少陽,比較容易招引鬼魂。其實說起來這個,陳兜兜就是極為罕見的極陰體質,因為自身體內陰氣重,所以他才有了陰陽眼。”

    薑萌擰起眉毛,臉色有些嚴肅:“光是一團怨氣就將白傳鈞弄得那樣憔悴不堪,那真正的鬼豈不是更恐怖?”

    雞小胖“嘻嘻”一笑,老神在在地說道:“真正的厲鬼的確可以吞食生魂但是您有了上古凶禽還怕什麽呀!它的一滴鳥糞都能在惡鬼的身上燒出一個洞來。”

    薑萌一怔:“鳥糞?”

    雞小胖忍著笑點頭:“是啊,黑煤球的唾液、血液、尿液都是用來驅鬼殺鬼的利器,鳥糞自然也可以啊。”

    薑萌愣了一下,隨即笑了。

    自己懷裏揣著的還真是一個寶貝疙瘩,他甚至生出把黑煤球的排泄物都保存起來當成武器的想法。

    薑萌被當做智障兒童帶到了警察局,經過幾個警察叔叔輪番詢問都是那一套“本寶寶就是天師”的說辭,最後薑萌被問得煩不勝煩,幹脆趴在桌子上呼呼睡了過去。

    一屋子警察無計可施,對著薑萌睡得紅撲撲的小臉,大眼瞪小眼。

    程康柯看著差不多要到吃飯的時間了,便拍了拍手:“這孩子的信息已經登記到走失兒童的網站上了,我看他智商沒什麽問題,就是被那個叫什麽趙知命的教壞了。就先讓他在咱值班室裏睡一會兒吧,看著那模樣也夠可憐的。大家別跟這兒耗著了,該吃飯的吃飯去。”

    白傳鈞咧嘴一笑,青白的臉色已經恢複過來了:“你們先吃飯去吧,我媽給我帶了飯,等會兒這孩子若是醒了,就讓他和我一起吃。”

    程康柯點點頭,轉身披上外套,半開玩笑地說道:“一會兒秋家的人如果又來鬧事兒,你別慌,先穩住那幫土大款們,程哥吃完飯就回來解救你。”

    提到秋家,一個方臉警察憤憤不平地說道:“自以為有幾個臭錢兒就可以草菅人命,那小女孩兒的雙腳都被碾成肉泥了……嘖,我看那個叫秋哲的明星也是夠倒黴的,攤上那麽個熊玩意兒表弟。”

    程康柯轉身捶了那人肩膀一下,“行了少過你那嘴癮,還吃不吃飯了?”

    白傳鈞給薑萌披上了衣服,眼睛笑得眯起來:“各位抓緊時間吃飯,小心一會兒又有案子了。”

    程康柯像是老大巡街一樣帶著人走了,值班室裏終於安靜了下來。

    白傳鈞開始坐下靜悄悄地吃飯,薑萌則趴在桌子上睡得昏天暗地。

    他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墜進了深海裏,灌了水的衣服不停地將他向下拉,幽深的海水翻天覆地般將他包裹起來,讓他覺得有些窒息。

    直到有什麽東西,一點點攀附上了他的臉頰。

    那種觸感很模糊,像是人類的皮膚般光潔細滑,又像是大理石般冰冷堅硬,薑萌下意識地蹭了蹭。那種奇怪的觸感逐漸從臉頰蔓延到了脖頸,他感覺出來那是一雙手,五指指尖似有若無地掃過他的喉結。

    有一個陌生人正在摸他的臉,薑萌被自己的這個認知嚇得一個哆嗦。

    他顫顫巍巍地想要睜開眼睛看看眼前是哪路妖魔鬼怪,卻發現自己的的眼皮仿佛千斤重,根本無力睜開。

    唔——”薑萌的內心其實已經在大喊大叫了,可喉嚨裏卻隻能發出一聲極其微弱的嚶嚀。

    那隻手掌還在一點點地撫摸著他,薑萌已經嚇得毛骨悚然,卻仍舊無法動彈分毫,就在他癟起嘴巴想要哭了,那人似乎才放過他,把手收了回去。

    喂,陳兜兜小朋友,你做噩夢了嗎?”白傳鈞溫柔地笑了笑,許是看著薑萌長得可愛,便順手摸了摸他的後腦勺。

    薑萌一身冷汗地清醒過來,半張著嘴巴急促地呼吸,一口氣兒還沒來得及喘勻,他就從白傳鈞的身後看到了一抹若隱若現的身影。

    那人的身量頎長,肩膀寬闊,遮擋住了大片光線。因為逆光,薑萌看不清他的長相,隻隱約看出他的眉眼極為深邃,瞳仁兒有種異樣森寒的光芒。

    薑萌眨眨眼,想要再看清楚一些,卻發現那個人影已經不見了。

    白傳鈞看著薑萌臉色發白,有點擔心地又問了一遍:“陳兜兜你做噩夢了嗎?”

    薑萌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我做噩夢了”

    白傳鈞把自己的飯分了一半兒給薑萌:“吃吧,我媽媽做的家常菜。”

    薑萌早就餓了,禮貌地道了聲謝便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問雞小胖:“剛剛是怎麽回事兒啊?我感覺自己醒不過來了!”

    雞小胖神秘一笑,“沒什麽,就是被鬼壓床了而已。而且這隻鬼有點凶,把黑煤球都嚇跑了——”

    說著雞小胖伸開翅膀指了指牆角的方向。

    薑萌從飯盒裏抬起頭,順勢看過去,隻見平時狂霸拽的黑煤球正蹲在犄角旮旯裏瑟瑟發抖!

    心裏“咯噔”一聲,薑萌頓時覺得自己完蛋了。

    遇見這樣強悍的鬼,自己這個半吊子天師還有活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