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第七隻反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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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有白傳鈞媽媽做的飯菜填飽肚子, 吃完之後薑萌覺得身心舒暢,剛才那種被鬼壓床的陰冷感覺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白傳鈞收拾了碗筷, 認定薑萌就是被趙知命那個江湖騙子洗了腦, 想了想還是決定開導一下他這個祖國的花骨朵:“你親眼見過你師父捉鬼嗎?你怎麽確定他所說的就是真的呢?”

    薑萌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兩隻手捧著自己的小肚子:“我當然見過呀,因為我本身就有陰陽眼,能夠看見這世間的鬼怪邪祟。”

    白傳鈞的嘴角抽搐,撓了撓後腦勺繼續問:“你憑什麽證明你有陰陽眼呢?陳兜兜小朋友, 你師父有沒有教育過你不能隨便說謊話?”

    滿世界都飄蕩著人類看不見的生物, 大多數是從黑白無常的鐐銬中僥幸逃脫的遊魂,他們有的是因為心願未遂而不願意投胎, 還有的便是因為怨氣太重, 將化成惡鬼怨靈為自己或者為他人報仇。

    這樣的鬼有太多太多,比如現在的警局值班室裏, 就有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太太鬼。

    這個老太太鬼看起來還挺慈眉善目,除了露在外麵的皮膚比較幹癟之外,身體還算完整,麵色也沒有很可怕, 看樣子應該是壽終正寢,生前並沒有受到什麽病痛的折磨。

    薑萌坐直了身體, 這是繼紅色皮鞋的小女孩鬼之後見到的第二個鬼,他已經沒那麽慌亂了,而是壯著膽子和對方交流起來:“老奶奶,您為什麽要待著這裏呢?這個警察哥哥是您什麽人?”

    薑萌的語氣禮貌, 眼神端正,但在白傳鈞看來,這小孩兒越來越神神叨叨的了!

    白傳鈞整個人都愣住了,他倏地回頭去看,值班室仍舊空無一人,哪裏有什麽老奶奶,“我說陳兜兜!你竟然青天白日嚇唬警察,良心都不會痛得嗎?”

    薑萌沒有搭理這個神經大條的小警察,他認認真真地看著老奶奶鬼,等著對方的回應。

    老奶奶鬼似乎是年齡太大了,有點耳背,一隻手支棱在耳朵上飄到了薑萌的身邊,粗著嗓子問:“你個孩子說什麽呢?”

    那種陰森森的感覺再度撲麵而來,薑萌屏住呼吸,大著嗓門有吧剛才的話喊了一遍:“您!為!什!麽!要!待!在!這!裏!呀!”

    白傳鈞:“”

    這一次老奶奶終於聽清了,她慢騰騰地飄回了白傳鈞的身邊,伸出一根皮膚猶如老樹皮一樣的手掌,摸了摸白傳鈞的腦袋瓜:“這是我的寶貝孫砸,怎麽樣,帥氣吧?”

    薑萌沒想到這老奶奶鬼這麽潮流,不由得笑了起來:“帥氣。”

    老奶奶鬼頗為自豪地挺了挺胸,用鼻音哼哼一聲“那是”,隻不過嘚瑟了沒一會兒,就又悶悶不樂地歎了口氣:“他媽生他的時候沒憋住,比我們挑選的預產期早了三天,害得我家孫砸生在那麽一個不詳的日子裏自從滿了十八歲,還要經常被那些饑渴的女鬼的糾纏嘖嘖,真是造孽。”

    薑萌點了點頭,明白過來了。

    白傳鈞的偏陰體質為他招攬了無數的爛桃花,女鬼們無法接近陽氣太重的男人,於是便紛紛找到了白傳鈞的身上采陽補陰。

    久而久之,原本就缺乏陽氣的小白警官愈發腎虛,至今連個媳婦兒都討不到。

    自家寶貝孫砸落得這副田地,白奶奶自然看不過去,即使變成了鬼也要守候在孫子身邊,每天都樂此不疲地上演著“惡婆婆追殺鬼孫媳”的好戲。

    薑萌有點心疼這祖孫倆,他忽然想到黑煤球這個全身都是寶的大殺器,便提出了一個辦法:“老奶奶,我家的黑煤球可以驅邪辟異,等我給你孫子弄一個護身符來,他就不再受女鬼的騷擾,您就可以安心地去投胎了。”

    老奶奶鬼自然能夠感受到黑煤球的威力,她感激地點點頭,衝過來抱住薑萌的腦門“吧唧”了一口:“真是個好孩子,等我見了閻王,一定讓他在功德簿上給你加一筆。”

    薑萌哭笑不得地擺擺手,忙說不用不用。

    這邊的薑萌和老奶奶鬼相談甚歡,另一邊的小白警官就比較崩潰了,他看著薑萌一個人手舞足蹈,自說自話,已經按耐不住想要撥打精神病院的電話了:“兜兜小朋友,乖,別發瘋,老實坐好。”

    薑萌扭過頭看他一眼,一臉高深莫測地說道:“你奶奶是不是燙著一頭方便麵卷發,還長著一個鷹鉤大鼻子?”

    白傳鈞猛地一僵,“噌”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你你怎麽知道啊?!”

    薑萌指了指白傳鈞身後的老奶奶鬼,笑吟吟地說道:“你奶奶因為擔心白家的香火在你這兒斷了,每天操心地無法投胎轉世呢。”

    白傳鈞的臉色有些一言難盡,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已經相信了薑萌真的有陰陽眼這回事兒。

    薑萌沒再管一臉便秘的白傳鈞,眼下重要的是說服黑煤球那個傲嬌的家夥。

    他故技重施,把大黑鳥的頸羽拿出來晃了晃,然後又找了一個空的塑料瓶拿到它麵前:“黑煤球呀,你能不能往裏麵吐一些口水呀?你看這個警察小哥哥多可憐呀,每天被女鬼追著跑”

    黑煤球翻了一個白眼,似乎有些不情願,薑萌又誇了幾句,它這才慢條斯理地飛到了瓶口上,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屁股對準瓶口,往瓶子裏拉了一滴鳥屎。

    白傳鈞老奶奶鬼:“”

    薑萌的臉色黑了黑,訕訕地笑起來:“額那個,我家黑煤球是上古的捉鬼凶禽幻化而來,無論是口水還是糞便,皆有驅鬼之效。所以小白警官,你一定要把它好好珍藏,最好換一個好看的小玻璃瓶貼身攜帶!這樣你就可以防止女鬼的覬覦,擺脫腎虛的命運,走向人生的巔峰!”

    這一番話怎麽聽怎麽像個小神棍,連薑萌自己都沒忍住笑了。

    雖然白傳鈞一點都不想在一個未成年麵前承認自己有腎虛的毛病,但他還是紅著臉把塑料瓶放好了。

    完成了老奶奶鬼的心願,薑萌覺得很有成就感,他得意洋洋地哼起歌來,等著雞小胖對他由衷的讚美。

    雞小胖很有眼力見地奔過去,抱住自家老大的褲腿兒使勁兒地搖了搖:“老大您真是太棒了!業務能力ax!見鬼就見得這麽淡定了!”

    薑萌美滋滋地翹起了尾巴,正準備再搖一搖,警察局的值班室門外突然吵吵嚷嚷起來。

    白傳鈞臉色一沉,囑咐薑萌老老實實坐著別動,然後才通知警衛室的人把人放進來。

    薑萌覺得納悶,心想這是來了哪路神仙,在警局竟然還敢這麽拽!

    隻見烏泱泱走進來了三個男人,為首的男人身形高大,健碩的肩部和胸部肌肉將西裝支撐出漂亮的線條,濃密的劍眉下一雙幾欲噴火的眼睛:“我說你們警局的辦事效率是怎麽回事兒?我表弟的事兒什麽時候能有個著落?”

    估計是看這三個男人麵色不善,來勢洶洶,其他組值班的警察紛紛走進來,隨時準備將這幾個暴民製服。

    白傳鈞雖然年輕麵善,但是麵對這幾個五大三粗的男人也毫不畏懼,他走上前,語氣冷冷的:“秋子宸先生,哪怕您舅舅是市局的領導,我還是要奉勸您,任何事都是要講程序的,唐謙謙的自殺案還沒有正式結案,您的表弟錢一兌在這件案子裏要不要承擔些責任不是我們警察說了算的。所以請您不要急躁,全力配合相關機構的工作。”

    白傳鈞的話音剛落,從警局外又急匆匆地走進來了一個男人,這人戴著鴨舌帽和黑色口罩,直到走進來才抬起頭,露出一雙清透漂亮的眼睛。

    大哥,表弟的事情都交給警局吧,你們總是這樣鬧,警察局都沒辦法工作了”那人的聲音溫潤得如流水一般,語速也慢慢的,竟讓眼前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說完,那人又衝著白傳鈞微微頷首:“實在抱歉這位警官,我哥也是因為太著急了,他沒有惡意的。”

    白傳鈞淡淡地應了一聲,壓低聲音和那人說起唐謙謙案情的進展。

    突然冒出來這麽多人,薑萌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雞小胖悄咪咪地湊過來,小聲地解釋道:“最開始進來那個的是秋家老大秋子宸,屬於自帶狂霸拽bg那一掛的,後來進來的溫柔小哥兒是這個世界的主角秋哲,已經主演了三四部言情偶像劇了,在裏麵演的都是深情款款的男主角。”

    薑萌點點頭,順便給黑煤球喂了點麵包屑:“那他們在爭執什麽呀?我好像還聽見了一個人的名字叫唐謙謙?”

    雞小胖歎了口氣,把眼前這亂糟糟的案情給薑萌講了一遍。

    其實這件事的起源是個叫錢一兌的人,錢一兌自己爹媽本來沒什麽本事,隻是他整個人臉皮夠厚,前不久從老家來到了a市,投奔了自己三杆子打不著的遠房親表叔邱宏禎,也就是秋哲的親爸爸。

    水產大戶”這個名頭不是蓋的,秋家幾乎壟斷了二十幾個城市的水產業,各大連鎖的海鮮超市和水世界遍布華國,根據秋爸爸的身價和土豪的氣質,哪怕是個從未謀麵的表侄子,也眼皮都不眨地扔給了他一張金卡:“隨便花,叔叔有的是錢。”

    錢一兌就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土鱉,突然有了這麽多錢立即膨脹得厲害,在短短一個月內飛速成長為了一個敗絮其中的偽富二代,吃喝嫖賭抽沒一個落下,在作死的道路上拔足狂奔。

    前不久終於整出了一個幺蛾子,他醉酒開著跑車把人撞了。

    被撞的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兒,名叫唐謙謙,當時小女孩兒正走在上學的路上,腳上還穿著媽媽新給她買的小紅皮鞋,隻是沒想到突然遭此橫禍,雙腳的腕骨當場被車輪壓得粉碎。

    發生車禍後,錢一兌整個人都嚇傻了,他看著車輪下的一灘鮮血,哪裏還有畏罪潛逃的膽子,立即將人送進了醫院,並且主動報了警。

    然而傷害已經發生,小女孩兒的命雖然救了回來,但她的雙腳終究是沒有保住。

    薑萌聽到這裏倏地一愣,他想起來在破廟附近看到的那個紅皮鞋小女孩兒,震驚道:“那她為什麽會死呢?”

    雞小胖歎了口氣,“她後來自殺了。”

    唐謙謙正是青春年少愛臭美的年紀,她蘇醒過來後看到自己醜陋的雙腿哭鬧不止,在醫院裏住了幾天便趁著父母不注意用碎瓷片割破了自己的動脈。

    那時候秋家已經將唐謙謙所需賠付一切費用全部繳清,並且花了大價錢上下打點,讓錢一兌隻被判了一年。但現如今唐謙謙這麽一自殺,唐家父母不幹了,直接將錢一兌又告上了法庭,要求他賠他女兒的命來。

    因為案子中牽連的關係比較複雜,案子進展地有些慢,錢一兌的父母知道兒子進了監獄千裏,迢迢地從老家趕來,沒日沒夜地跟秋宏幀和秋子宸哭訴。

    秋子宸被煩的不行,這才來警察局撒氣。

    聽完整件事情後,薑萌的表情有些凝重,他為唐謙謙的遭遇感到心疼,又為唐謙謙這樣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的行為而感到生氣。

    雞小胖看著薑萌的臉色實在不好,便小聲地勸著:“老大,您想一想啊,那個小女孩兒既然自殺想要得到解脫,但是她死了以後又為什麽還陰魂不散呢?”

    薑萌嚴肅地皺起眉,心想這個小女孩兒難不成還有什麽未完成的遺願?

    正這麽想著,黑煤球突然低聲地“啾啾啾”了幾聲,飛快地從薑萌的兜裏竄了出來,氣勢洶洶地衝著值班室的房頂就飛了上去。

    薑萌奇怪地抬頭去看,隻見房頂上不知何時布滿了一長串兒斑駁的腥紅血跡,都是一個個破碎的圓柱體形狀,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像是什麽東西的腳印。

    猛地意識到了什麽,薑萌頓時覺得脊背發涼,他哆哆嗦嗦地看過去,隻見那個叫唐謙謙的小女孩兒不知什麽時候倒掛在了房頂上,烏黑長發垂落在半空,紅色的小皮鞋被她拎在手裏,那雙殘缺的腿在房頂上留下一個個腳印——

    形狀是圓柱形的。

    薑萌嚇得慘叫一聲,頓時忘了自己是個天師來著,他捂著自己的小腦袋躲到了一邊,生怕那個小女孩兒鬼一個踩空摔在自己的身上。

    黑煤球擔負著捉鬼的重任,仿佛一枚小型炮彈般朝著唐謙謙射了過去,隻是他現在袖珍的體型實在沒有什麽優勢,被唐謙謙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

    臭小鳥!”唐謙謙怒吼一聲,一張蒼白的小臉突然變得猙獰起來,她的身形在空中肆意翻轉,雙腳上飛濺出的血跡幾乎在這值班室裏下起一場血雨。

    一鳥一鬼在天花板上打得難舍難分,除了薑萌和端著八卦鏡的雞小胖,其他所有人都隻能看到一隻黑黝黝的小胖鳥在自顧自地抽風。

    秋哲疑惑地擰起了眉,走到了值班室的文件櫃旁,想要近距離看一眼那隻小黑鳥到底是因為什麽受了驚。

    一直緊緊盯著戰況的薑萌突然緊張了起來,因為他看到唐謙謙像是壁虎一樣竄到了文件櫃旁,用力地掀翻了整個將近兩米高的鐵櫃子。

    去死吧!”唐謙謙猖狂地獰笑起來,完全沒有了薑萌初見她時的清純校花的模樣。

    鐵櫃子“轟隆”一聲傾倒下來,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薑萌已經不管不顧地衝了上去,企圖用自己瘦了吧唧的小身板替秋哲扛住這飛來的橫禍。

    秋哲可是這個世界的主角,他還要通過這個人尋找傳說中的鬼王呢!

    就在薑萌以為自己即將英勇就義時,“砰”地一聲,沉重的鐵櫃子像是磕在了什麽硬物上般刹住了車,滑開的玻璃門裏“嘩啦嘩啦”灑出了一堆文件,下一秒,鐵櫃子又“砰”地一聲摔回了原地。

    看上去就像是被某個大力士推了回去。

    薑萌膽戰心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後才向周圍一看——隻見剛才還張揚跋扈的唐謙謙早已不知所蹤,而黑煤球又變成了一副慫樣兒。

    臥槽剛才什麽情況?!”秋子宸一臉震驚地看著薑萌,仿佛自己的世界觀已經崩塌了。

    薑萌估摸著是雞小胖在千鈞一發的時候給他開了外掛,便一臉淡定地解釋道:“我們天師都是天生神力,而且在緊要關頭會有法力護體。”

    秋子宸:“”敢問這位小可愛說得是人話嗎?為什麽我聽不懂?

    被推到一邊的秋哲回過神兒,一臉不可置信地走過來:“你說你是天師?捉鬼的天師?”

    薑萌點點頭,一副榮辱不驚的大師做派:“沒錯。”

    秋哲和白傳鈞一樣體質偏陰,經常碰見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之前找人算過命,說自己這一生福薄命短,怕是要遭遇邪祟。

    所以他對於天師這個職業是有些了解的,在潛意識裏是也相信這世上有鬼:“那剛才的意外是有鬼要害我?”

    薑萌點點頭,黑煤球也恢複了正常,從天花板上撲騰著翅膀,落回了薑萌的肩膀上。

    秋子宸“嗨呀”一聲,凶巴巴地把眼睛一瞪:“哪裏來的鬼竟然敢害我家小哲?!”

    薑萌回想起唐謙謙剛才的樣子,有些無奈地說道:“是——變成暴力少女的唐謙謙。”

    作者有話要說:  把陳兜兜小朋友的設定改為十八歲了,原因是什麽你們懂的灬°w°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