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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晃蕩一下能很快過去的時間, 在屋內, 一個時辰卻尤為漫長。
    尤其是現在的情形,談完了要談的事,本該出去的, 又不能在屋裏晃來晃去, 讓外麵的人察覺什麽, 蘇錦繡站在靠窗位置的桌旁,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屋外偶爾有動靜, 打消了蘇錦繡想要翻窗出去的念頭, 她心想, 也許把燈滅了, 就不會有人注意這裏。
    “要不把燈滅了,這樣外麵就以為你歇下了,不會再來打擾。”
    施正霖抬手,將掛在牆上的燈掐滅。
    屋子裏一下陷入了漆黑。
    人看的見的時候喜歡用眼睛去視物,看不見的時候,隻能夠用別的去感受。
    氣味, 呼吸, 接觸, 鞋底輕輕觸及地麵時發出來的聲音, 還有窗外偶爾的動靜, 很快會陷入寂靜, 黑暗的環境裏, 沒有了眼睛觀察, 反而聽得更加清楚。
    氣氛不太對。
    蘇錦繡光心裏想著等會兒出去該怎麽走,努力讓自己不去想別的,這時,坐在那兒的施正霖走了過來。
    是先聽到了腳步聲,快走到她身前時她才注意,蘇錦繡不由繃直了身子,朝著門口那兒撇去,算了算距離,一會兒不對還能逃出去。
    所幸施正霖走到她幾步距離時停了下來,伸出手,將她旁邊的窗戶推開了些往外看,透進來的光襯了兩個人的側臉,她也朝那縫隙往外看去,他回過頭,四目相對。
    蘇錦繡其實是有些心虛的,想到那天在客棧後麵草棚裏發生的事,後來被南藥說出來後,到現在她還在裝做夢,就怕他提起來。
    可有些時候就是怕什麽來什麽。
    見她躲開視線,施正霖合上窗,屋內又陷入了漆黑,也看不仔細他臉上的神情,蘇錦繡隻聽他說了一句:“你是不是以為這也是在做夢。”
    如果可以,當然好啦。
    蘇錦繡心裏默默添了一句,最好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和寶音在一起,她隻是過來送了個鑰匙,送完鑰匙她就回去了。
    就算是看不清,施正霖也能想象到她是什麽神情,靠在窗邊,恨不得自己陷進牆裏麵去,平日裏的張牙舞爪,大著膽子沒有什麽事是她不敢做的,每每談及這些事時她卻總是要避,隻要是能躲過去,絕不麵對。
    半響後,那兒又傳來了一聲:“你不相信我。”
    說話的情緒聽起來平靜,卻透著些無奈和失落,還像是刻意藏著一樣,不讓她聽出來。
    蘇錦繡聽著,心裏就有些惱了,你還委屈上了?
    心裏一惱,她的理智就拉回來了一些,語速變快:“我為什麽要相信你。”你說你不喜歡就不喜歡,你說喜歡就喜歡,都是你說了算,那她信不信,也是她說了算啊。
    “我去鄴池那次,你是為了誰。”
    “當然是為了我爹。”
    “那你怎麽將遇襲的時間算準,路上遇了大雪,馬車還晚了一些到村子裏,你能聽見他們說起要對我下手,這些人還能在酒樓裏將全盤計劃都讓你聽見麽。”
    怎麽就不可以了!陳懷瑾都信了你為什麽不信!
    蘇錦繡衝著他一瞪眼,想到他看不見,便衝著他哼了聲:“他們喝醉了,當然不會去想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就算是他們喝醉了,讓你聽見了全盤計劃,你跟著馬車出發,就沒發現還有十幾個侍衛也在跟著馬車。”
    提到這個蘇錦繡就有些懊惱,她要是知道那一趟出行是為了詐那些黑衣人,揪出幕後凶手,她就不去摻和了:“我事先到那兒的。”
    料想到她會這麽說,施正霖順著她分析:“連我自己都不清楚什麽時辰出發,你又是如何算到我會在那個時辰到村子裏,若你提前到的,附近也沒有馬車,那樣的天氣,怕是會凍僵。”
    他問過村子裏的人,她並沒有藏在誰家中,那樣的大雪天,在外麵躲上一刻鍾就冷的不行,多呆一會兒人都會凍僵,哪裏還能有這麽敏捷的身手,盡管她的話聽起來能夠圓起來,細細去想卻有不少紕漏。
    “你說這些有什麽意義,我救你是為了不牽連我爹。”至於怎麽知道的就不重要,反正不是為你。
    話音剛落,他朝她走近了一步,黑暗中看著她,說出了藏在心中許久的話:“蘇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遇險。”
    蘇錦繡一愣,抬起頭,這麽近的距離,他的目光清透無比,他問的不是自己在酒樓裏聽到的消息。
    像是心裏藏著的秘密箱子被人發現了,在撬開之前,蘇錦繡忙將他之前的話拿過來掩飾:“你剛才不是已經問過了。”
    “那藏在雲山寺內的那幾冊書卷,你又是從何得知的?”
    “雖說不如你消息靈通,我自然能打聽到這些。”
    “年初關北門那場突襲,是驅獸族第一次露麵,太子殿下會事先得知,是因為從定北王這裏查到了他與塔坨族人有聯絡,其中還有這個不熟悉的外族,雲山寺中藏著的書卷的消息是從過去宗卷中所知,這宗卷是在天祿閣不假,但那時你還沒去過。”
    那時她眼中的定北王還是個荒淫無度,隻知道飲酒作樂的人,要不是那回跟四哥去定北王府參加酒樂宴,她根本不知道他和這些事有關,那在驅獸族第一次露麵之前她就知道要去雲山寺找書卷,連宋老將軍這個當時鎮守關北門的人都不清楚,她又是如何得知。
    “......”
    “你對關北門的事了如指掌,甚至知道塔坨族有再次偷襲的打算,此番前來漠北,不僅是為了給寶音治病。”從到西平府開始,她對這一切的掌控更加明顯,像是常年駐守關北門的將領,對漠北的任何事都很清楚,塔坨族的將軍是誰,什麽樣的脾氣,還悉知塔坨人的品性,知道怎麽威脅他們,讓他們就範。
    “......”
    “若沒有長年累月的經驗,誰都不能做到這些。”
    蘇錦繡下意識咽了一口,他為什麽會懷疑這些,這有什麽好懷疑的,就算是她清楚這些,四哥那兒都蒙混過去了,外祖父那兒也蒙混過去而來,他懷疑什麽呢。
    蘇錦繡心裏亂哄哄的,直覺認定他知道了什麽,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
    “你為什麽要問這些。”
    施正霖再朝她走進了一步,直逼的她靠到了牆上,居高臨下,蘇錦繡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味,心裏更緊張了,不可能會有人相信的啊,難道他想到自己是重生的,這怎麽可能,連她自己最初都不信!
    正胡思亂想著,耳畔傳來了他微沉的聲音。
    “你告訴我,你還預見了什麽。”
    這會兒她都忘了他靠自己有多近,心裏那鬧哄哄的場麵一瞬靜止,就隻有他這句話在回音,預見?什麽預見?
    來不及理順他的話,蘇錦繡狂跳不止的心裏全在擔心自己漏了餡,他的聲音再度傳來。
    “你是不是預見了宋老將軍會出事,自己有一天會代替宋家前去關北門,所以千方百計找尋那些書冊,告訴他們要堤防塔坨族,還來漠北,想從驅獸族下手。”
    蘇錦繡的心要炸開了。
    “你是不是預見了你會被人所殺,所以一直問我,身邊是否有個侍衛叫林牧。”
    “你是不是預見自己會嫁給我,我惹你傷心難過,所以你避著我,連去救我都不願意讓我認出你。”
    下意識的,蘇錦繡亂成一團的腦袋裏,根本想不到如何去回應他說的這些話:“......你怎麽會知道。”
    “你口口聲聲說我和娉婷郡主有關係,你告訴我,你還預見了什麽。”
    蘇錦繡猛然抬起頭,用力推開了他,胸口狠狠起伏著,輕顫著的手扶著牆,朝門口衝過去。
    重重一撞,她被拉回來,跌入他的胸膛中。
    “第一次你見我時就對我避之不及,救我時亦是如此,你說我和娉婷郡主兩情相悅,你告訴我,你預見了什麽才會這樣認定。”
    她預見了什麽,要說他喜歡的是娉婷郡主,他說什麽她都不肯信,為什麽宋司傑會說是他害了她,為什麽林牧會殺她。
    施正霖抱的很用力,用力到她需要上了勁才可以推開他,蘇錦繡使了全身的力推開他,施正霖朝麵撞去,砰的一聲,後背撞在桌角上,悶哼一聲,跌坐在地上。
    蘇錦繡身子一軟,也跟著坐在了地上。
    屋子裏就剩下她重重的喘氣聲,而施正霖,額頭上硬逼出了一層汗,緊咬著牙,目光落在她身上,始終不肯放下。
    “我不信這些光怪陸離的事,也不信人可以預見即將發生的事。”可他信了,信了她能夠預見以後的事,才會如此,“這對我不公平。”
    他不知道林牧是誰,更對娉婷郡主無意,那在她認定了會發生,可在他看來根本不會發生的事,在他毫不知情下,就這樣將他審判,是不是不公平。
    蘇錦繡倏地看向他,心中終究是有怨憤:“有何不公平。”
    “我對娉婷郡主無意,我心中意屬的人是你。”施正霖艱難動了下身子,靠到桌腳上,看著她一字一句,“這些,你可預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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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正霖掀桌:我相信她未卜先知還不夠,特麽我怎麽知道還可以重生!!!後媽,你出來,我們談談!!!
    作者:小心傷口,小心傷口......哎看來你這一年都好不了了
    南藥:我什麽時候回去比較適合,好想回屋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