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沒什麽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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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肆單臂把何子兮摟在懷裏,另一手抓著韁繩,催馬前行。
夜風撩起何子兮的長發在霍肆的顎邊劃過,癢癢的,好像他現在的心情,何子兮嗚咽的哭聲一直到多年以後仍舊能夠清晰地在霍肆耳邊回響,霍肆自己都不明白,他明明討厭女人哭,可為什麽對何子兮的哭怎麽都厭煩不起來。
快到皇宮的時候,何子兮鬆開了霍肆的手臂,坐直身體,用衣袖輕輕擦了擦眼睛,讓殘餘的淚水在夜風吹幹,等到戰馬停在宮門前的時候,何子兮又恢複成了那個堅強倔強,似乎全無弱點的大長公主。
霍肆先從馬跳下來,扶著何子兮從馬下來,珠玉緊緊跟在他們身後,這時候也走了過來。
何子兮很客氣地向霍肆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萬福,然後要跟著珠玉一起進宮了。
霍肆突然喊了一聲:“子兮!”
何子兮回頭看向霍肆。
今天沒有月亮,霍肆的臉龐在宮門前的宮燈下被照得晦暗不明,有點像是第一次在衛安軍相見之時,可此時他的衣袖在風輕輕翻飛,英挺俊朗,沒有了邪佞之氣,倒有些頂天立地的雄厚傲氣。
霍肆很輕柔地說:“若是想哭了,來找我。”
何子兮苦笑:“侯爺也是心軟之人,隻是過了今夜,侯爺還是侯爺,周國還是周國。侯爺要成為翱翔於天的雄鷹,可周國隻希望侯爺是那隻能幫周國捕蟬的麻雀。不過,周國還是要謝謝侯爺,今夜安撫之恩。”
霍肆眼睜睜看著何子兮走進午門,他才想起來,“周國”是何子兮的封號,周國公主。
何子兮的身影消失了,霍肆盤著盯著午門看了好一會兒,然後嘿嘿傻笑了兩聲,若是他能入主這帝宮,恐怕她何子兮也不會再糾結什麽雄鷹還是麻雀了。
霍肆翻身馬,看著宮門前空曠的大路,現在去哪呢?再去春雨樓?聽那些女人嚶嚶靡靡地唱曲,似乎也沒什麽意思啊!
太皇太後醒過來的時候,身邊隻有貞皇太妃和一個她不認識的嬤嬤在伺候。
太皇太後轉了轉眼睛,認出這裏還是她的飴泉宮,貞皇太妃臉的表情也很鎮靜,看來她最擔心的事沒有發生,太皇太後不用問也知道,一定是子兮那孩子穩住了局勢,隻是項家,恐怕凶多吉少了。
貞皇太妃一看太皇太後醒了,趕緊招呼嬤嬤過來伺候。
太皇太後被貞皇太妃扶坐起來,她有氣無力地問:“你怎麽過來了?”
貞皇太妃說:“姐姐毒第二天,臣妾的寢宮莫名走了水,萬幸臣妾當時沒有像是平日裏一樣呆在寢宮裏,而是去了小廚房監看醃肉,等宮裏人發現寢宮著火的時候,寢宮裏已經是一片火海了,連臣妾的被褥都燒成了灰燼。”
太皇太後長長地“哦”了一聲,再無多話。
貞皇太妃又說:“程童程公公向公主進言,說太皇太後這裏需要有人侍疾,臣妾過來了。隻是……”
太皇太後看了貞皇太妃一眼:“隻是什麽?”
“臣妾宮裏的宮人都被公主關進了慎刑司,不論臣妾怎麽說,公主都不肯把人放出來。”
太皇太後看了一眼那個嬤嬤:“她是哪裏來的?”
那嬤嬤手裏扶著太皇太後,低著頭輕聲說:“奴婢是大長公主指派過來服侍太皇太後的。奴婢娘家姓路,年幼時學過醫術,華朝時做為秀女被進貢入宮,後來因為得罪了柳福,被發配去浣衣局,這一呆是二十多年。這次宮有事,公主想找個背景簡單的人來照顧,去浣衣局相了奴婢,把奴婢帶到了飴泉宮。”
太皇太後聽過路嬤嬤的介紹之後,心裏很是滿意。
路家是小家,在華朝的滅國戰爭前被排擠出了朝廷,現在路家人都不知所蹤,這個路嬤嬤在宮裏沒有靠山,否則也不會在浣衣局一呆是二十多年,如果她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那一定是個可信的,何子兮挑人的眼光還真不錯。
路嬤嬤的話音剛落,貞皇太妃又說道:“太皇太後給臣妾做個主吧,把臣妾的宮人都從慎刑司放出來吧。”
太皇太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虛弱地說道:“你的宮室裏著火,你不打算查查?”
貞皇太妃小聲嘟囔道:“那也得臣妾自己查,都送到慎刑司算怎麽回事?臣妾以後在後宮……可怎麽麵對那些小一輩的?”
太皇太後閉了閉眼睛:“等哀家緩一口氣再處理,好麽?”
貞皇太妃不得已點了點頭。
景盛帝過來的時候,貞皇太妃態度很是冷漠,沒說兩句話走了。
景盛帝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太皇太後,眼圈一直都是紅的,根本沒留意過貞皇太妃是什麽臉色。
景盛帝抹著眼淚和太皇太後說了沒多久的話,何子兮回來了。
何子兮一路小跑地衝進飴泉宮的寢宮,一邊笑著一邊流著眼淚跪倒在太皇太後的床前,緊緊抓著太皇太後的手,把臉埋進太皇太後手邊的被子,默默地流眼淚。
太皇太後輕輕笑了一聲:“丫頭,皇說你大晚的跑出宮去,幹什麽去了?”
何子兮瞪了景盛帝一眼:“會告狀!”
景盛帝嗬嗬傻笑。
太皇太後用盡力氣,可其實還是很輕地握了握何子兮的手:“朝廷的事,你們姐弟兩個都說給哀家聽聽。”
何子兮和景盛帝對視了一眼,好多話都在眼波流轉間傳遞了過去。
太皇太後問:“怎麽,有什麽不能跟哀家說的嗎?”
景盛帝把頭一低,玩起手指頭來。
何子兮一看,隻能她來說了:“孫兒不知道項直來了飴泉宮以後做了什麽,他一走,祖母毒了。孫兒趕到飴泉宮來卻被祖母的宮人擋在門外。那時候項直領了百官和門客們堵宮門、圍困禦房。孫兒隻能把擋著飴泉宮門的宮人們……都殺了。現在還有十幾個活著的,被孫兒關進了慎刑司。祖母要不要審一審他們?”
太皇太後的眼神暗淡道:“他們大部分都是項家給哀家的,時間最久的,跟了哀家幾十年,哀家都忘了,他們是項家的人,不是哀家的人。既然是項家的人,那讓他們跟著項家一起去吧。”
那十幾條人命不會再繼續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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