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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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李》第四期打破了往期的既定模式, 就連這位特邀的學子出場方式也格外的與眾不同。

    帷幕拉開,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除了一架古箏外,就是一位背對著觀眾的女性演奏者。與以往不同,人們對一個人的最初印象是容貌, 是氣質, 是服裝襯托出來的身段。而此人, 人們第一眼看到的卻是她垂在玲瓏側身邊, 纏繞著紗布的十根纖纖玉指。

    隨著鏡頭拉近, 演奏者一點點將紗布從指間分離出來, 微紅甚至帶了點腫脹的指腹出現在了人們的眼前。

    這是一雙經曆過高強度訓練的手。隔得那麽近, 上麵縱橫交錯的細小傷口都清晰可見。不用由哥解說, 人們自然而然的可以想象得出這雙手遭遇過什麽摧殘。

    吃得苦中苦, 是每一個為了理想而奮鬥的人所要經受的必要階段。

    “演奏曲目《幻想曲》, 古箏考試評級,十級。”

    如夢似幻的樂聲響起, 看過宣傳片頭的人很快就知曉了對方的身份。

    這一位演奏者就是片頭中那一位被張禮指導過的學子。從下午一點到傍晚七點, 足足六個小時,曆經陽光雨露風吹雨打毫不停歇的六個小時, 就為了糾正一個音節,一個變奏, 不能抱怨,不能憤怒,隻能自己一次次平複不甘和怨恨,一次次導正自己的態度, 一點點修正自己的錯誤,最終迎來認可的掌聲的學子。

    古箏評級從一級到十級,級別越高,彈奏的曲目越難。十級,是評定古箏的最高級別,分別有各省各地的音樂學府頒發,最高學府中央音樂學院的含金量自然最高。

    《幻想曲》能夠納入十級評定曲目就足夠說明了它的難度,然而彈奏一首曲子容易,要彈奏出它的意境難。

    現場的觀眾們不懂這些,卻不妨礙他們被琴聲吸引,隨著曲調的高低時而亢奮時而沉凝。古典樂器帶來的時代感讓人仿佛穿越了時間長河,在高山的溪澗中翩翩起舞,在巍峨大殿上聽百家爭鳴,在長安大街看盛世繁華。

    隨著樂曲逐漸走向尾聲,旋轉舞台終於從背麵緩慢的轉向了觀眾。

    演奏者的容貌也緩慢的出現在了鏡頭正中,精雕細琢的眼部輪廓,比東方人略微高挺的鼻梁,未語先笑的水潤唇瓣,這是一張娛樂圈人覺得陌生的臉,卻也是全球時尚圈內公認帶有鮮明特色的東方容貌。

    她是樊輕輕!

    她是娛樂圈新人,是時尚圈界享譽全球的國際名模。

    “想來大家已經猜到了。沒錯,她就是本期節目特邀的學子,是張禮張教授的外教弟子。同時,她也是我的搭檔,樊輕輕!”

    如雷的掌聲響起,樊輕輕終於一曲作罷,等到雙手回到膝頭,她才站起身來響觀眾致敬,向自己的導師張禮敬禮。

    “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輕輕啊,我記得上次見你還是兩個月前吧?別告訴我,這兩個月你就盡撲在了張禮教授的樂房裏麵,紮根在了古箏的跟前,一天到晚的磨練自己的神技了啊!”

    樊輕輕陪伴在張禮的右邊,輕笑道:“確切的說是兩個月的每個周末我都撲在了古箏的冰冷懷抱裏,欲仙欲死。”

    “怎麽個欲仙欲死法?”

    “沒通過張老師的考核,當天別說是午飯了,晚飯都得餓著肚子。我記得最初的兩周,我基本是饑腸轆轆的在拜師學藝,隻差頂著酷暑寒冬了。”

    由哥嘖嘖稱奇:“看樣子你的確是吃了不少苦。”

    “那是。”

    “不過,”

    “?”

    “我不得不說,張教授,您幹得好!”

    樊輕輕瞠目,觀眾發出長長的哦聲,張禮順應民情:“為什麽?”

    由哥痛心疾首:“您知道她在時裝周結束後,每天吃多少頓嗎?八頓!您知道她每一餐都吃些什麽嗎?魚翅燕窩漱口,象牙蚌塞牙縫,鵝肝當零食……把我饞得啊!你說她一個模特兒成天不琢磨著怎麽減肥,一心一意朝著吃貨奔去不回頭了,紮不紮心!”

    張禮難得的笑道:“我知道。所以,她吃一塹長一智,第三周後每次來之前她都吃得肚子滾圓。基本一個上午就是練習指法當做消食了。”

    “剛剛我也聽了,她的琴技相比去年的確進步很大,這是您指導有方。我能問一下,您教導她的方式與在學府裏麵教導其他學生的方法有什麽不同嗎?”

    “沒什麽不同。”張禮說,“不同的是,她格外吃得了苦。我說這一曲沒有學會就不許吃飯睡覺,她就徹夜徹夜的練習,不敷衍,不應付,自覺性高。我知道,除了周末,她在工作之餘也經常練習。”

    “您怎麽看出來的?”

    “她手臂的肌肉明顯鬆弛了。”

    “不是吃得太好的緣故嗎?”

    “不是。練琴其實也需要體力,她最初的時候體力不錯,後期才逐漸乏力。她應該是大量縮短了平日裏健身的時間,全部用來練琴了。所以,第五周的時候,她的臂力跟不上精力,注意力也不大集中。”

    由哥問樊輕輕:“說說你這兩個月最大的收獲吧。”

    樊輕輕從身後掏出一個紅本本,展現在鏡頭前。

    “十級證書?!”

    “對。”

    “以前你是幾級?”

    “沒考過。我以前學琴純粹是興趣,沒有想過要去評級。”

    由哥仔細端詳了一下證書:“這個印章,謔,中音學府啊!不錯啊,一下子從興趣到最高學府的最高評級,前後花費隻有兩個月。”

    張禮:“確切的說是十六天。”

    由哥:“樊輕輕,把你的手伸出來。告訴我,你現在還抓得起筷子嗎?”

    樊輕輕搖了搖頭:“現在都疼得麻木了,而且每天都上藥。最開始的兩周,我真的是一邊哭一邊練琴。走在路上腦子裏都是琴譜,做夢都是在彈琴。為了練習時不會太過於疼痛,我還嚐試著綁上創口貼,後來發現不行,手感不同。彈奏的時候,隔著一塊創口貼就跟隔著一座山一樣,感覺完全不同。所以,每次去張老師那裏,我都必須解開繃帶,上麵的傷口越來越多,洗手我都不敢碰水,吃飯恨不得全部喝粥,更加別說健身。頂多是在跑步機上跑跑步,隻要用手碰觸的器材一概不敢用,怕傷口越崩越開。皮開肉綻,知道嗎?如果隻是這些身體上的痛苦我哈能夠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心理上的折磨。你能想象一下,你練琴練了一天,饑腸轆轆頭昏腦漲,整個人都不知道身在何處了的時候,張老師就抱著一盆小龍蝦坐在對麵,一邊吃一邊冷冷的訓我。鮮嫩的小龍蝦,濃鬱的湯汁,還有充斥在空氣裏的香辣味道,我那時候恨不得把琴都給砸了!”

    觀眾:“……”

    由哥:“紮心了啊,我沒想到您是這樣的老師。我終於理解您的學子們為什麽上過您一堂課之後就打了退堂鼓,是我,我也要暴走。”

    張禮:“我在課堂上不吃小龍蝦。”

    “那您做什麽了?”

    張禮咳嗽了一聲:“我讓他們自己排名。”

    “一個班級不說多了吧,一百個學生,您讓他們自己排名,這不算什麽吧?”

    “然後讓同學們相互評比。比如,你覺得這個同學連樂譜都背不出來,有資格上音樂學府嗎?再比如,你覺得這位同學彈奏的是樂器還是計算機?”簡簡單單的兩個問題,幾乎就能夠摧殘掉這群剛剛踏入音樂學府誌得意滿的孩子們的自信心,還有自尊心。

    你說你是天之驕子。

    天之驕子背不全樂譜?什麽?你說背的不止是一個樂譜,是音樂曆史上所有的知名的,不知名的樂譜,甚至是最近幾年獲獎的流行音樂樂譜。背不出,你讀什麽音樂學院?

    樂器和計算機有什麽不同?音樂和代碼有什麽不同?音樂需要投入感情,代碼需要你投入感情嗎?你隻會死記硬背的彈奏一曲,沒有對樂譜的時代,作者的心路曆程,甚至是當時的社會背景有所了解,純粹就是彈奏,你跟街邊賣藝的有什麽不同?至少,街邊賣藝人的演奏還會引起人們的同情心呢!你有什麽?你這樣的人也配演奏音樂?也配擁有這些高雅的樂器?你在侮辱它們!

    開學的第一天,張禮給予新生學子們上的第一堂課,就是戳破他們所有的自我膨脹,自我滿足,**裸的嘲諷他們的無知,諷刺他們的無能。

    被最為敬重的老師,最為崇拜的偶像如此的諷刺,哪怕沒有疾言厲色,哪怕沒有惡言惡語,可對方那冷漠的,高高在上的,埤堄的,藐視的姿態就足夠讓這群孩子們無地自容。

    他們的出類拔萃在張禮的眼睛裏不值一提;他們鯉躍龍門後才發現,龍門後的守門人抬抬手就可以把他們打落塵埃。他們為之努力的一切,為之奮鬥的日日夜夜在對方看來就是個笑話,是浪費時間。

    他們,早就輸在了起點線上,自始至終沒有一點競爭的能力。

    這讓人怎麽能夠接受!就像是你好不容易得知自己獲得了五百萬,等到開獎的時候才發現是五百萬日元,那一份心情,說是日了狗了都不足為過。

    所以,有人喝罵張禮,有人詛咒張禮,有人恨不得將他抽筋拔骨。因為,他打破了他們心目中對音樂學院的幻想,他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們高人一等的虛假麵具。

    他們恨他!

    由哥沉默了一會兒:“樊輕輕,我記得你就是個興趣吧,你也背不出樂譜。”

    樊輕輕無奈:“我一個小時前背不出,不代表我一個小時後背不出啊!”

    觀眾倒抽一口冷氣。

    張禮也道:“她彈奏的時候,第一遍把古箏彈成了計算機,毫無差錯。第二遍,她就融入了感情,成了有靈氣的初學者。第三遍,她開始融合自己的想法,將曲子演繹成了自己的樂曲。”

    由哥問:“您覺得她是音樂天才?”

    張禮想了想:“不,她隻是個入門者。再給她五年,她會成為一個專業級的演奏家。”

    節目的最後十分鍾播放了張禮教導出來的數十位演奏者的采訪視頻。有的人與他一樣成為了指揮家,有人成了音樂家,有人也繼承了他的衣缽成了一位音樂導師,引導著數以萬計的孩子們走向音樂殿堂。

    他們人生中需要感激的人有很多,最為感謝的人之中總有張禮的名字。

    “沒有他的教導,就沒有現在的我。我能說,能夠承受得了張教授嚴苛教學方式的人,並且心甘情願為了心中的音樂夢付出一切的人,都能夠像我一樣,站在音樂的最高殿堂接受觀眾們的讚美。”

    “張教授不像是一位老師,而是一位教官。他崇尚優勝略汰。在他看來,沒有天賦又不夠勤奮,甚至沒有自知之明的人都沒有資格學習音樂。在外人看來這很不近人情,可是對於有天賦卻缺少外部資源的人來說,他就是我們的救世主。為了那一點天賦,他會帶著你劈荊斬刺,降服成功路徑上所有的磨難,最終迎來勝利。他是我的救世主!如果可能,下輩子哪怕沒有天賦,我也願意接受他所有苛刻教導,不為了榮譽,隻為了領略沿路最美的風景。”

    *

    節目播放後一個小時,電視台就把收視率給統計了出來,同時官博上的評論也爆了。

    #十六小時考十級#,#紮心的龍蝦訓練法#,#魔鬼教練張禮#等紛紛登上了熱門,同時,樊輕輕的名字也頻繁出現在了人們的眼底。

    不得不說,樊輕輕的出場方式刷新了她的新人設,讓熟悉她的人有種恍然大悟之感。她的幸運不是偶然,是建立在了勤奮刻苦之上。十六天考取十級證書,雖然有了之前的基礎打底,可是,誰也不能否認她比大多數音樂學子們更加吃得苦,也才破格讓國家級的導師為她大開方便之門收入了羽翼之下。

    她的成功讓人汗顏,也讓那些咒罵張禮是魔鬼老師的學子們無地自容,更讓無數屏幕前的家長們看到了自家孩子成才的希望。

    一時之間,學習樂器,考取音樂學院的學生們大幅度增加。張禮教授的名號也開始在平民百姓家流傳開來。

    樊輕輕難得的泡了個輕鬆愜意的澡,佳姐就打來電話說有雜誌邀約。

    “時裝類的,采訪類的都有。銷售成績不佳的我都替你推了,餘下兩家是全球知名雜誌,國內版的銷售一直名列前茅。你看看你有沒有時間,安排一下。”

    “我有沒有時間佳姐你還不知道?”

    “姐啊!”佳姐在電話那頭哀嚎,“你不用照顧那群殘疾兒童了嗎?你不用為了《桃李》再去學什麽鋼琴書法刺繡了嗎?我是負責安排你的工作,可我除了替你接戲,替你接活動還能幹啥?國外模特兒工作你一直是自己在張羅,國內你的人脈眼見著越來越廣,可他們大多都是跟你有私人約會,公事少之又少。對了,我還替你處理過緋聞。”

    “我最近沒緋聞。”

    “那是因為你有了大靠山。你的緋聞現在有都歸璀璨台處理。”佳姐頓了頓,“對了,你最近沒有跟鍾總約會嗎?”

    樊輕輕從浴缸裏爬起來,沾染上泡沫的指尖顫抖了一下,她倒吸了一口冷氣,甩了甩手:“我跟他徹底沒戲了。好了,我有電話進來,等會再跟你聊。”

    半途插入的電話也是一個熟人打來的,庫佛遠隔重洋告訴她:“芙洛拉在華國的代言人要定了,我隻能告訴你,你的希望很渺茫。”

    “是誰?”

    “國際影後,於敏。”

    “她啊,看樣子我真的沒戲了。”

    庫佛仿佛感受到了她的情緒不佳,安慰道:“我實在想不通你好端端的跑回華國做什麽?依照你在時尚界的地位,隻有別人求你代言的份,沒有你想要還拿不到的東西。你看看你才離開了多久,芙洛拉的高層就要舍棄你另選佳人了。華國是你的大本營吧?高層覺得你在華國沒有影響力,別說時尚界,娛樂圈對你也知之甚少,與那位影後是天上地下的差距。你還呆在那邊做什麽,回來吧!”

    樊輕輕咬著嘴唇:“再等等。如果可以,你能不能讓華國這邊的代言緩一緩。”

    庫佛疑惑:“等多久?”

    樊輕輕深吸了一口氣:“半個月。半個月後,金影獎就要開幕了。”

    “那是什麽?”

    “華國幾大最有影響力的國際電影節,它就是其中之一。我最新拍攝的一部電影入了圍,如果運氣好一點的話,說不定還可以拿個獎項。到時候,電影再一上映,我在華國就打開了局麵,名聲一日千裏……”

    “比得過國際影後?”

    “……比不過。”樊輕輕垂頭。

    “那你還說什麽?你回來法國,你在法國的幾大代言還沒到期,把新的廣告給拍了,再多出席幾個活動,上幾期雜誌,你又是我的女神,是全世界的女神。那於敏在法國根本沒法與你相提並論。”庫佛知道樊輕輕的性格,他對樊輕輕的失蹤的真正理由也有一些猜測,斟酌過後,他才放緩了語調,問她,“你那位夢中王子,找到了嗎?”

    樊輕輕呼吸一滯,抬手抹幹了鏡子上的水珠,露出自己那一張足夠讓人神魂迷倒的臉頰來:“找到了,也可能沒有找到。”

    “什麽意思?”

    樊輕輕的指尖觸摸著鏡中自己的嘴唇:“我找到了他的家人,可是,我尋遍了他的家,卻找不到他生活過的痕跡。”

    “你……我的芙洛拉,別哭,告訴我,你最近遭遇了什麽?”

    “庫佛,我可能堅持不下去了。”

    *

    “老於的新片也入了圍,他女兒於敏是最佳女主角的最大競爭對手。”何老泡著茶,心情也是少見的沉鬱。

    “您說的是《大地震》?”

    “嗯。”何老點頭,“災難片比愛情片的格局大太多,往年的各大電影節,災難片獲獎的可能也比愛情片高很多。我失策了。”

    鍾秦接過熱燙的茶壺:“《樓蘭》並不差什麽。”

    “格局,懂嗎?災難片可以體現的東西太多了,你看入圍名單就知道了。幾乎所有的獎項,它的提名就占據了一半。《樓蘭》相比之下格局太小,同類型的片子裏它的確是佼佼者,可遇到災難片,它就顯得小家子氣。”

    鍾秦終於明白何老急匆匆的找自己談話的原因了:“您是擔心我們白忙一場?”

    何老喝了一口茶:“那倒不至於,最佳導演,最佳劇本和最佳音樂獲獎的可能性很大。隻是,女主角……樊輕輕她這丫頭當初吃了不少苦啊!”

    許久沒有見到的人突然之間聽到她的名字,鍾秦還有一瞬間的恍惚。

    他想起他熬了半個月緊趕慢趕的忙完了工作,擠出時間去遠在天邊的撒哈拉給她送吃的,她在沙漠中那張飽經風沙又格外耀眼的笑顏。

    她說洗澡隻有一桶水,每天在沙子裏打滾,指縫裏都是沙。她說,沙漠的夕陽很美。她說,她喜歡拍戲,喜歡大家為了一個目標奮鬥。

    她……

    “她一個新人,剛剛出道演主角就拿到國際性大獎的可能性太低。您老心疼小輩也不是這麽個心疼法。再說了,她以後有的是戲拍,最佳女主角遲早會落在她的頭上,您急什麽!”

    何老詫異的看了鍾秦一眼,仿佛要從對方的神態中猜測他此時此刻的真實想法。

    “你們最近都沒有聯係?”

    鍾秦訕笑:“我一個電視台老總,怎麽可能主動與台裏的藝人私下聯係?那我成什麽了。”

    “嗬!”何老冷笑了一聲,“怪不得。怪不得她知道《樓蘭》入圍後,隻字未提要與劇組一起走紅毯的事情。原來,她是怕自己剃頭桃子一頭熱,臨到頭來被人刷下來,臉上不好看。”

    鍾秦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

    他當然接到了入圍通知,也拿到了即將參加電影節的人員名單。作為業界大佬,他根本不會與明星們一起走紅毯。可是,這不代表他不用攜帶女伴參加電影節。

    樊輕輕沒有在名單之內?他當時根本沒有仔細看名單。

    她在怕他利用職權把她刷下去嗎?

    為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