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蘇家麒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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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翌日清晨。

    “快點,今天是迎接雲前輩歸來之日,別遲到了!”蘇羽慌慌忙忙穿上衣衫,邊往外麵跑,邊朝自己的同伴喊道。

    所謂的雲前輩,即是近日回歸故裏,憑吊家人的雲天鵬。

    據說,這位如今身處域的一個神秘道統,且在其身份不低,身列長老之高位,位高權重。

    此次他歸鄉,消息早已傳遍整個國度,鬧得沸沸揚揚,整個雲州都為之沸騰。

    而今日,便是雲州各大勢力為其舉辦的盛宴,地點便在雲陽城。

    蘇家作為雲陽城的地頭蛇,自然有資格參加宴會,此次各家的小輩都會出席,若是能入那位雲前輩的眼,說不得便能一飛衝天,直入青雲。

    “嘿嘿,你說要是我們能被雲前輩看上該多好,說不定能入那個神秘道統修煉!”他身旁一憨厚的少年摸著後腦勺傻傻笑道。

    蘇羽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的打擊道:“別做夢了,還是趕緊走吧。靈犀身體不適,這次恐怕不能和我們一起去了。”

    “呃,不叫蘇念嗎?”

    這時,一群人唯一一位少女怯怯開口。

    一群人頓時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蘇羽猶豫道:“那誰去叫下?”

    “我去吧!”先前的憨厚少年舉,主動請纓道。

    “嗯,記得口氣差點,多譏諷譏諷他。”蘇羽點頭,末了還不忘囑咐他道。

    雖然都是同族人,也明知這樣並不好,很傷和氣,但是與其看著那家夥這樣頹廢下去,倒還不如這樣做,說不準還能激發那家夥的上進心……

    憨厚少年用力點點頭,拍了拍胸,表示了解,然後轉身向蘇念所在的院落跑去。

    一路上,憨厚少年都在心醞釀著措辭,想著既要得體,又要充滿對蘇念的鄙夷,但又不能太過,免得徹底寒了他的心,隻覺得很麻煩,突然好生後悔主動攬下了這檔子事。

    直到來到蘇念的院落前,他仍是沒有想好言辭,隻得抓耳撓腮地苦著臉的站在門外,來回徘徊,苦思冥想。

    “你尋蘇念?你是不是在想應該怎樣叫他,說壞話什麽的很難吧?”

    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很是有些耳熟。

    憨厚少年仿佛得到知己般的狠命點頭,然後激動轉頭,想一睹下這位知音的真容,卻在下一刻傻眼了。

    那站在他身後的,赫然便是一身青衫的蘇念!

    蘇念麵無表情地站在那,心感歎:自己昨日對堂哥所言還真不是開玩笑,這種級別的演員……

    隻是同一刻,他的心又生起些許溫暖,猶如春日的陽光。

    自從自己失敗無數次,徹底無緣武道,灰心喪氣之後,這群家夥便開始對自己冷言冷語,不時從口爆出廢物的稱謂。

    隻是自己又如何看不出,那份看似嘲笑譏諷的話語背後,是潛藏的激勵與恨鐵不成鋼之心。

    而此刻的蘇鐵一時間麵紅耳赤,尷尬異常,隻覺得自己好像暴露了,恨不得原地挖個地洞鑽進去。

    他結結巴巴道:“蘇念,你……你怎麽……在我後麵?”

    少年很是懊惱,且心十分緊張,隻覺足無措。

    萬萬沒想到方才出言的人,竟是蘇念本人!

    最重要的是,自己竟然還拚命點頭了!

    這……這萬一蘇念由剛剛的言行,猜出自己以往其實是故意出言辱罵他,以求達到刺激、激勵他的目的……這可如何是好……

    難道大家的約定要因為自己而暴露了嗎……

    “我晨練剛剛結束。”蘇念指了指院落左側的方位,輕描淡寫道。

    那裏有座湖,他平日間都喜歡於清晨時分在湖邊習練刀法。

    哪怕而今的他,已是無緣刀道。

    “哦……我剛剛……”

    蘇鐵剛試圖為剛才的行為辯解一二時,就被蘇念出言打斷。

    隻見他臉上帶著憤怒與一絲很淺的委屈道:

    “你屢次番惡言於我,這次都已達到沒詞的地步了嗎?!”

    “我蘇念究竟是怎麽招惹到你了?”

    “你蘇鐵未免也太過分了!”

    正處於懊悔之際的蘇鐵,突的一愣。

    這……這是什麽意思?

    “不……哼,你蘇念本來就是個廢物,難不成我們還說錯了不成?廢物也就罷了,偏偏還不知笨鳥先飛,努力上進,活該廢物一生!我蘇鐵羞於與你這樣的垃圾呆在同一族裏!”

    在這一瞬間,蘇鐵被蘇念的怒氣與委屈所嚇,下意識地便想要解釋,但他心旋即又一動:不對啊,自己這個時候不能解釋啊,蘇念他好像沒看出來

    也是,蘇念這麽笨,怎麽可能看出來!

    想到此處,他神情愈發趾高氣揚,帶著不屑與鄙夷。

    隻是如今的他尚且年少,此刻略顯稚嫩、憨厚的臉龐上刻意地擺出傲慢的神色,總感覺有些古怪可笑。

    “哼,這次若不是雲長老蒞臨我們雲陽城,族長要求年輕一代所有族人都要參加,我蘇鐵才不會來此地尋你。要我說,待會的宴席你幹脆就別去了,省的給我們蘇家丟人丟臉。”

    “聽聞此次宴會,雲長老將在諸族挑選出一位天賦異稟的少年,隨他一同前往域道統修煉。當然,蘇念你這種廢物是不用想了,不要以為你那點刀道天賦能入人家眼,更何況而今還廢了!”

    言畢,他冷哼一聲,衣袖一甩,傲然轉身,大步離去。

    蘇念神情古怪,望著少年人刻意挺得筆直的背影,收起臉上的憤怒和委屈,嘴角不禁泛起微微笑意。

    他也並未多在意蘇鐵的話,轉身走入了院落,

    這家夥,當真是天真的很。

    竟還特意拐彎抹角地提醒自己。

    莫非真以為自己是蠢貨不成?

    蘇念微微仰頭,目光幽靜,眺望曠遠的天幕,那雲線極深處染上了金紫光斑。

    隻是今日……

    注定靜海掀怒濤。

    ……

    雲陽城,蒼雲殿。

    蒼雲殿覆地裏,宏偉壯麗,金頂,銀門,上好的白玉鋪就腳下地麵,閃耀著溫潤光澤。

    此殿於整個滄州都是赫赫有名,而今被用於招待那位榮歸故裏的雲長老,雲鵬天。

    大殿內侍者川流不息,奢華誘人的靈肴被接連端上宴席。

    在外難得一見,價比金高的靈肴在此地,竟是如同尋常之物!

    “這次滄州諸家當真是下了血本。”蘇升望著來往侍者的盤子,似笑非笑道。

    “嗬,再是血本,也不過是相對他們而言。那雲鵬天既然已是身登萬靈道統長老之席位,這些靈肴在其眼裏,不過凡塵之物罷了。”

    坐在他身邊的儒雅年人不置可否,目光幽邃,語氣淡淡又帶了絲譏諷之意。

    他即是蘇升之父,蘇家當代族長,亦是蘇念的大伯,蘇北海。

    “父親可是還沉浸在當年的輝煌之?”蘇升收回目光,戲謔道。

    蘇北海沉默數息,道:“當年災變之時你尚且年幼,不知我蘇家鼎盛時期的輝煌。可你既在外行走六載,難不成還不知何為門閥?”

    蘇升臉色漸變肅穆,淡淡道:“事已至此,父親又何必再憶?蘇家再輝煌,也終究是敗落了。父親應當活在當下。若真有意重振蘇家雄風,那父親更應該摒棄過往,向前看。”

    “另外……或許今日,我那念弟會給父親一個驚喜。”

    說道此處,他思及昨日深夜白叔的交代,眸含深意,語意未盡。

    蘇北海聽到自家兒子談及蘇念,不禁瞳孔微縮,似是欲言又止。

    正當這時,殿堂之外突然走來一位容貌英偉,形若少年之人。

    他氣息深邃,徑直走入大殿,每一步邁出看似緩慢,但卻橫跨數十丈距離,隱有傳聞咫尺天涯之威!

    隻是幾息之間,他便直接跨過眾人,端坐在了那大殿首位!

    “滄州季家,拜見雲前輩!”

    “滄州胡家,拜見雲長老!”

    “滄州雷家,拜見雲前輩!我雷家老祖雷淩讓晚輩代他向您問好,當年朝湖一別,已是百年不曾相見!”

    “滄州……”

    ……

    ……

    大殿之在微微的沉默之後,轟然爆發,氣氛熱烈,各個家族的代表相繼走出座位,向端坐於首位的雲鵬天行禮!

    雖然眼前之人看上去不過年過十八,唇紅齒白,貌若少年,但這滄州諸家卻是早有畫像在,確認無疑。

    而武道高處,返老還童,易如反掌!

    “嘖,還真是駐顏有術,若我沒記錯,他今年當百二十了?”蘇升微微驚訝道。

    “道門奇術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蘇北海淡漠道,氣質深沉,依舊端坐於原地,沒有出列行禮。

    也幸虧此次蘇家之席位在大殿末尾,此時眾人焦點又都在首位上的那位存在,故沒有引得其餘家族之人關注。

    殿內問候之聲竟是足足持續了小半盞茶的時間,各家各種攀關係,敘舊情。

    而首位上的雲鵬天至始至終雙目平靜,並未有一絲動容。直至最後一人聲音落下,他才微微頷首,聲傳整座大殿道:

    “諸位請落座。”

    諸家之人連忙重歸席位,正襟端坐。

    “雲某百載之前離開故鄉,顛沛流離,艱難前行。今日,終有所成就,歸鄉祭親。待祭祀結束之後,雲某便將重返宗門,不會插此地種種。”

    他聲若洪鍾,雖外貌形若少年,卻是威嚴十足,在此刻表明了自身態度立場,不欲牽涉這滄州之事。

    這番話無疑注定讓這殿內許多打著某些算盤的人失望而歸。

    “另外,雲某此次歸鄉,還身肩為宗門擇選弟子之責。若滄州真有璞玉現世,雲某必送其一場造化,接引入宗!”

    此話一落,宛如隕星墜海,於這殿內掀起軒然大波。

    “雲前輩,我雷家雷雲聲今年剛滿二十,已入凝識前期,放眼滄州亦是無人可敵,堪稱滄州天驕!”

    先前那自稱雷家之人年男子跨步而出,拱恭敬道,言辭間帶笑,且洋溢著自傲之色。

    二十之齡便邁入凝識之境,可以說此生有望神海!

    他自信於在這滄州,如今無人可以與之媲美!

    “非也,我趙家流鶯身具木靈之體,且才十之齡,可塑性極強,想必定能入雲前輩之眼!”

    ……

    ……

    一時之間,這大殿內竟是再如先前之境,各家各族爭論的麵紅耳赤,卻是斷然不肯相讓,一個個晚輩都被吹捧的如絕世妖孽一般。

    而那雲鵬天卻是端坐如舊,眉宇之間竟是隱隱相蹙,全無欣喜之色。

    也罷,是他雲鵬天此次想的太過簡單了。

    這滄州不過是天海帝國附屬之國半月國的一州領土,可謂地處一隅,極其偏僻,又怎麽可能誕生出那等他所想要的天才人物?

    二十歲入凝識,堪稱天驕?

    嗬,當真可笑而無知!

    也就那木靈體勉強能一瞥,躋身五行靈體最低一行列,但也僅此而已。

    思及至此,他亦是不禁感慨自身運道。

    其實他昔年與這殿“天驕”相差不了多少,而在走出這方小天地之後,亦是被那廣闊的世界震驚的失魂落魄,甚至道心盡毀。

    若非後來於沉淪堅定己道,重鑄道心,又兼奇遇加身,自己如何能坐上這宗門長老之位?

    一陣感慨回憶之後,他正欲出言壓下這大殿內嘈雜的爭論之音,卻在此刻突兀傳來一遮蓋全場的聲音,清亮悠遠!

    “我蘇家如今正有一麒麟子,想必定能滿足前輩之願。”

    那大殿末尾的席位,一男子緩緩起身,氣勢升騰,麵帶微笑,拱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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