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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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粗略的敲定沈惜這邊的客人元哥兒坐不住了,便讓喬漪和方姣帶他去院子玩。
沈惜正陪著周氏說話,卻聽到小丫鬟來通報說喬三夫人來了正跟那些護衛胡攪蠻纏不許他們處置錢媽媽說了些著三不著兩的話,已經在園子裏鬧起來了。
“原是我今兒頭一遭接手家事讓嫂子看笑話了。”沈惜無奈的笑了笑。
周氏搖了搖頭,永寧侯府是何種情形她還是略知一二的。仍是喬三夫人主持中饋正經的侯夫人沈惜卻退了一射之地幾乎從不公開露麵像個隱形人似的。
至於緣由麽先前對沈惜並沒有印象的周氏,見了那日她的舉止、她善良又果決的救了元哥兒便覺得沈惜定是被以訛傳訛的給誤解了。
聽小丫鬟的回話,周氏便知道這喬三夫人是要尋事了。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周氏體諒的道:“你這祖母又不是嫡親的,你的日子自是更艱難些。”
既是已經把沈惜當做家人周氏便也沒隻說些場麵話。她勸著沈惜快去道:“我帶著元哥兒先回去了,等你得了閑也去我那兒坐坐帶著姣姐兒和漪姐兒同櫻娘正好一道玩。”
沈惜感激她的體貼,也沒有多留她們母子,隻說改日去府上拜訪,把周氏和元哥兒送出了門,便帶著丫鬟往後頭園子去了。
她就知道喬三夫人不會甘心,可沒想到竟鬧起來的這麽快。
還沒到走進月洞門,隻聽到喬三夫人尖細的嗓子飆著高音兒道:“我倒要看看,誰敢打人!”
沈惜挑了挑眉,不緊不慢的款款走了進去。
見她進來,墨煙和長青頓時鬆了口氣,喬三夫人在這兒胡攪蠻纏,就差撒潑打滾兒了,他們也很難辦。總不能他們上前把喬三夫人拉開,拽到一邊去罷?
雖然他們確實很想這麽做。
隻見喬三夫人臉色卻是不大好看,發鬢有些鬆散,衣裳也穿得不夠整齊,顯然是匆匆起身過來的。前幾日被蔣氏撓出的傷痕還沒好,她臉上仍有三道紅痕。
再加上如今氣急敗壞的模樣,怎麽看都有些滑稽。
雖然狼狽,她卻氣勢不減,把錢媽媽護得嚴實,不許護衛們打板子。
而周圍站著的俱是有頭有臉的管事婆子們,既是沈惜有過吩咐,她們還不敢明著作對。再有就是花叢後、窗欞後躲著看熱鬧的丫鬟婆子們,錢媽媽在府中不得人心,也不少人等著看她的笑話。
倒不是喬三夫人是真心護著她這個心腹,還是舍不得放棄這個肥差。
好端端的世家夫人,竟然不顧形象的親自拉拉扯扯去擋護衛,沈惜好笑的想著,她是不是從和蔣氏的交鋒中得來了靈感,很可能下一步就預備撒潑打滾兒了。
“三嬸身子已是大好了?”沈惜從容不迫的走進來,微微收緊下頜,看著喬三夫人,笑吟吟的道:“今兒才聽四嬸說您病了,竟是起不來床。才想著去看您,誰知周姐姐過來,隻得先過去了。”
喬三夫人知道沈惜口中的“周姐姐”是衛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如今她對衛國公府有恩,便要張狂起來,一副小人得誌的嘴臉!聽了這話,喬三夫人隻覺得沈惜是在炫耀了。
“滿心滿眼都撿著衛國公府的高枝兒飛去了,哪裏還有我這個三嬸?”喬三夫人冷笑一聲,道:“這會兒姐姐妹妹叫的親熱,還真以為人家把你當親姐妹?”
沈惜笑了笑,沒有說話。
不是姐妹,便是認了幹親後,倒成了姑嫂。
喬三夫人以為沈惜被自己鎮住了,便趁勢道:“你這是做什麽?才頭一日管家裏的事,就鬧得雞飛狗跳!喊打喊殺的!讓太夫人怎麽放心把家裏的事交給你!”
沈惜覺得好笑,這侯府本就是由喬湛繼承,與太夫人又有多大幹係?若太夫人是個聰明的,就該早早放權才是。隻是太貪婪,心裏始終有非分之想,才鬧成今日這樣。
“到底是怎麽個緣由,您可以問一問錢媽媽。”沈惜麵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對喬三夫人也懶得客氣。“出言頂撞主子是其一,無能是其二。侯府不養閑人,若是連自己分內之事都做不好,我看留著也沒用。”
錢媽媽今日的行為,本是喬三夫人一手安排,以為能刁難住沈惜。誰知道沈惜竟來橫的,直接讓人捆了錢媽媽,要打她板子不提,還要奪了她的差使。
采買這一塊兒油水極大,喬三夫人壓根兒舍不得鬆口。
“她也是久在侯府中服侍的,難免一時疏忽。”喬三夫人語氣強硬的道:“總不能因為一件錯事,就致人死地罷?趕緊把她放了。”
她覺得沈惜不過是狐假虎威,仗著有喬湛給她撐腰,如今腰杆子也硬了。於主持中饋上,沈惜壓根兒就不懂。
“三嬸,您把侯府的規矩放在哪兒?”沈惜笑容漸漸隱去,平靜中的聲音中透出幾分冷意。“我竟也不知道,三嬸覺得侯府竟一點兒規矩都沒有?久服侍的人了,就能欺主了麽?”
見喬三夫人想說話,沈惜不給她機會開口。“我也是為三嬸好。知道此事的,興許覺得三嬸是護著自己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底下的人這般膽大妄為,是得了您的授意!”
事實本也是如此,隻是沒有證據,倒不好落人口實。
喬三夫人見沈惜反過來竟還威脅她,不由出言訓斥道:“沈惜,你才來就發落人,喊打喊殺誰能服氣?以後還怎麽管府中的事務?家和萬事興,你真要鬧得雞犬不寧麽?”
“不以理服人、以德服人才是正道!”
沈惜才不在乎這些。
“我自是不比三嬸見多識廣。”沈惜臉色透出幾分冷淡,她寒聲道:“您幹脆說我失了人心得了。”
忽然,她話鋒一轉,目光掃過這些管事婆子們,審視中隱隱透出銳利來。
“倒也好辦。有一個犯糊塗不聽話的,便解決一個。有兩個便解決一雙。”沈惜微微一笑,卻讓人感到森然的寒意。“全府大小的管事裏,總不至於都是糊塗的罷?”
沈惜好大的口氣,竟然說要換了所有不聽她話的人!
有沒有這麽**裸威脅人的?
喬三夫人被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她打定了主意要保住錢媽媽,否則她以後再府中便徹底沒有了話語權。她不相信,沈惜敢讓人往她身上打板子。
“你竟然如此不敬長輩!”喬三夫人預備耍賴到底,她氣急敗壞的道:“縱然你是永寧侯夫人,也沒有無視長輩、踩到長輩頭上的道理!這名聲傳出去,你怎麽做人?”
沈惜笑道:“您不必費心。”
說著,沈惜給蘭香使了個眼色,道:“還不快把三夫人給扶下去?這樣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蘭香會意,抱住喬三夫人就往後拽。喬三夫人沒想到沈惜竟真的敢動手,一下子沒防備,便給拖開了。墨煙和長青看準機會,按住了掙紮的錢媽媽。
沈惜一聲令下。“給我打。”
“你個該死的丫鬟,竟敢對我動手?”喬三夫人氣得渾身發顫。“放肆!我的話都敢不停了?都給我住手!”
喬湛的護衛自然隻聽沈惜的話,既是沈惜開了口,自然抄起板子毫不留情的往錢媽媽身上招呼去。伴隨著喬三夫人尖叫聲的,自是隻有板子落在身上的悶聲。
板子打在錢媽媽身上,卻也如同有雙無形的手打了喬三夫人的臉,她頓時麵紅耳赤,氣得整個人都要站不穩了。
沈惜不為所動,她走到喬三夫人麵前,勾唇笑道:“三嬸,您這是何必呢?為了個下人氣壞身子,豈不是得不償失?”
喬三夫人瞪大了眼睛,尖聲道:“沈惜,你別太過分了!一時得意就目中無人,正所謂人有旦夕禍福”
“三嫂,您這是怎麽了?”喬四夫人得到消息後便趕緊過來,早有小丫鬟把一切告訴了她,她招呼喬三夫人的丫鬟道:“你們是怎麽服侍主子了?三夫人如今身子不好,你們竟也不勸著些?”
見喬四夫人才露麵,就是一副幫沈惜說話的樣子,喬三夫人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三嫂,您昨日才說身子不好沒法做交割,如今強撐著起來做什麽?”喬四夫人意有所指的道:“府裏的事有我和湛哥兒媳婦,你盡管放寬心。三嫂,這也是太夫人的意思。”
無論心中再怎麽不情願,沈惜管家也是太夫人點了頭,原本這事就是因喬三夫人而起,她鬧了這一出,豈不是也在打太夫人的臉?
想到這一層,喬三夫人心中微顫。
沈惜自是不管這麽多,喬四夫人出麵,未嚐沒有示好的意思,原本她可以裝作不知道的。她能懂得審時度勢,很好。
護衛們不比府中小廝,下手自是穩準狠,還特意塞了布團,免得錢媽媽亂叫。
等到護衛們打完了二十大板,沈惜對著喬三夫人和喬四夫人略微點了點頭,“既是三嬸已經大好,我便不去叨擾了。侄媳還有事,先走一步。”
那份鎮定、從容,完全無視沒有力氣哭嚎的錢媽媽和歇斯底裏的喬三夫人。
侯府裏有頭有臉的管事們站滿了,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
如今府中真是要變天了,三夫人在大奶奶麵前竟毫無招架之力。
還沒等喬三夫人回過神來,太夫人身邊的大丫鬟淺碧便來傳話。
“三夫人,太夫人請您過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