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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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湛這輕飄飄的兩句話, 一石驚起千層浪, 屋裏的丫環仆婦也不由暗暗倒吸一口涼氣。

    更別提太夫人和喬三夫人,兩人當場便愣住了。

    這嬌媚的女子不是喬湛的外室,然而是喬三老爺偷養的外室?

    喬三夫人猶自不肯置信的死死盯著跪在地上的雁娘,旋即她的目光又落到那個小男孩兒身上。確實和喬湛有一二分相似,可他那眉眼確實更像是喬三老爺!

    這消息委實太過震撼, 房中靜得落針可聞。

    還是有個小丫鬟不小心碰到了簾上墜著的珠子, 清脆的碰撞聲讓喬三夫人回過神來。她瞪大了眼睛, 隻看著喬湛道:“喬湛,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平白汙蔑人做什麽!”

    她還是不肯相信喬三老爺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太夫人也緊緊的蹙著眉, 臉色難看極了。“到底怎麽回事?”

    原本以為是喬湛前來示弱, 不承想竟是來拿捏她們!太夫人不相信自己一貫機敏的兒子能做出這樣的荒唐事來,他怎敢就蠻了家裏這麽多年!

    明明喬湛已經說得很明白, 兩人就像沒聽到一樣。沈惜冷眼看著處於爆發邊緣的喬三夫人和滿臉陰鬱之色的太夫人, 聽喬湛輕描淡寫的又說了一遍。

    “祖母和三嬸也不希望三叔的骨肉流落在外罷?”喬湛唇角微勾,從容道:“如今一家團圓, 豈不是皆大歡喜?”

    喬三夫人和太夫人在理智上都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既然喬湛敢把人帶回來,又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顯然這件事八-九不離十是準的。

    在熱孝中睡了丫鬟還生了孩子——太夫人臉色愈發難看倒不是估計喬三夫人的感覺,她更在乎兒子的前程。她本想用此時拿捏喬湛, 沒想到卻反被喬湛給利用了!

    而喬三夫人倒是來不及多想, 她恨不得歇斯底裏的大喊大叫,發泄一通。事實上,她所做的也差不離。

    她如夢初醒的快步走到雁娘麵前, 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溫和友善。她尖叫道:“你個小娼婦,什麽話都敢混說?說,是誰指使你陷害三老爺的!”

    雁娘從開始進來時便如同驚弓之鳥,被喬三夫人吼了一通,愈發嚇得瑟縮成一團,緊緊的牽著小男孩兒的手,閉口不言,眸中還噙著兩汪眼淚。

    若是有憐香惜玉的男子在此,定然忍不住為她拿帕子拭淚。可喬三夫人見了,愈發勾起心裏頭的火氣。她覺得雁娘不肯說話,是看不起她,不把她放在眼中。

    “你啞巴了?”喬三夫人愈發覺得沒麵子,她好歹也是喬三夫人,正經的嫡妻,又有誥命在身,竟被一個狐媚子外室瞧不起?喬三夫人氣不打一處來,上前一步狠狠的給了雁娘一記耳光。

    她動了手之後,雁娘倒是還沒哭出聲,她身旁的小男孩兒卻被嚇壞了,哇哇大哭起來。雁娘被打得發髻歪了、衣裳也在躲閃中亂了,那模樣更是狼狽。

    喬三夫人猶自覺得不解氣,還想再動手時,卻被太夫人喝止了。

    “好了,事情還沒問明白,你這樣瘋瘋癲癲的成何體統?”太夫人深恨喬三夫人的愚蠢糊塗,回到自己的院子裏又多少事情發作不得,偏生當著沈惜和喬湛的麵?

    即便真出了這樣的事,為自己丈夫遮掩還來不及,反而就這樣大聲嚷嚷,豈不是讓長房看了好戲?

    “說,敢隱瞞一句你就完了!”喬三夫人雖是停了手,卻仍舊目光小刀子似的往雁娘身上飛,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奴、奴婢確實是在老爺身邊服侍。”雁娘的嗓音婉轉嬌柔,雖然聲音不大,聽到喬三夫人耳中,卻別有一份赤-裸-裸的炫耀之意。“江哥兒也確實是老爺的骨肉……”

    雁娘的話音未落,喬三夫人已經急紅了眼睛。若不是太夫人早有準備,讓人一早便攔住了喬三夫人,指不定喬三夫人還要再給她兩巴掌。

    喬湛這分明是處心積慮的關注著三房,就等著抓他們的錯處!

    太夫人看向喬湛的眼神中隱約透著憤怒和惱火。既是喬三夫人這個枕邊人都沒察覺,想來喬三老爺做得極為隱秘。這本就是件不光彩的事,喬三老爺這些年好容易苦心經營,在今上麵前得了幾次露臉的機會……

    竟被喬湛就這樣輕而易舉的翻了出來。

    若是喬湛以此要挾分家——太夫人臉色徹底沉了下去,三房還就真的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喬三老爺得先保全自己的名聲要緊!

    “既是已經都弄明白了,我和惜娘就先回去了。”喬湛適時的開口,他難得溫和的道:“左右這兩天是三叔也是要回家的,等他回來,我們再過來。”

    他才想牽著沈惜離開,誰知喬三夫人卻擋在了他們麵前,麵色不虞的道:“你把這爛攤子丟下,就要一走了之?哪裏有這麽容易?誰知道你是從哪裏找來的這下作的小娼婦和這野種!”

    喬三夫人仍然不願意接受現實,喬湛懶得跟她一般見識,他微微笑道:“三嬸這話我就不明白了。要問您也應該是問三叔,跟我有什麽幹係?”

    可她就是一口咬定喬湛是故意給三房添堵,喬家的男人長相都有幾分相似,誰說這孩子就一定是喬三老爺的?

    “你說誰的種就是誰的?”喬三夫人口不擇言道:“你怎麽不說是你的種,是你四叔的種!”

    她這渾話喬四夫人頭一個不愛聽。

    她們三房出了這樣丟人現眼的事,反而想賴到長房和四房身上。“三嫂莫不是氣糊塗了罷!這話也是能混賴人的?我看還是即刻把三老爺請回來對質的好!”

    太夫人眼看鬧得著實不像樣子,準備讓人先把雁娘母子二人待下去,派人審問,誰知喬三夫人卻不放,頓時混亂的廝打起來。

    雁娘的發鬢被喬三夫人抓散了,衣裳也被扯破了領口,她一邊躲一邊哭,身邊帶著的孩子更是嚇得大哭大鬧起來,母子二人看起來極為淒慘,像是被人欺負狠了。

    喬湛怕她們不想到碰到沈惜,估摸著時候差不多了,便準備離開。

    誰知他們二人還未來得及離開,隻聽到一道焦急的男聲傳來。“快住手!”

    沈惜忙抬起頭,進來的正是喬三老爺喬務。

    他竟會來得這麽快。

    那雁娘一見喬三老爺,便委屈的大顆大顆滾落淚珠,也不說話,梨花帶雨的模樣簡直讓人心碎。被稱作“江哥兒”的小男孩年紀小,不懂得掩飾,見了喬三老爺便撲上去喊“爹爹”。

    喬務愣了一下,又是心疼又是尷尬。

    麵對妻子的淒厲絕望和母親責備的目光,縱然早就做好心理準備的喬務,也不免臉上掛不住。

    江哥兒抱著喬務的大腿哭得傷心,喬務也不好不管他。聽到他嗓子哭啞了,唯有心疼更多些。“江哥兒乖,不哭了。”

    他不開口還好,這一說話徹底讓喬三夫人爆發了。

    “老爺!您叫這個野種什麽?”喬三夫人歇斯底裏、狀若瘋婦的看著喬務。他竟然不知廉恥的承認了!“你回家來不先向娘請安,不去看望孩子們,竟在這兒哄他!”

    她的話音未落,喬四老爺便皺緊了眉頭。

    既已敗露,他的麵上到底是掛不住的。喬三夫人還這樣不管不顧而的大吼大叫,簡直沒有一點正室的風範和容人之量。

    眼下喬湛還在,喬務放下了江哥兒,把他交到了雁娘手上,喬務看到雁娘的狼狽模樣,眼底飛快的掠過一抹心疼。早就死死盯著兩人的喬三夫人發現了,氣得險些背過氣去。

    “侯爺果真厲害。”喬務麵色不善的看著喬湛,語氣中透出幾分嘲諷。“沒在錦衣衛裏頭領職,真真是大材小用了。”

    喬湛既是敢做,就想好了後果,他坦然的笑了笑,倒像是接受了讚美一般。

    “三叔過獎。”

    喬湛能發現喬務的秘密,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要知道這孩子是在熱孝中有的,不藏好了可不行。喬務這兩年不在京中的日子多些,恰巧有下頭的人討好,送了個淸倌兒讓給喬務。那淸倌兒便是雁娘,有副好嗓子,身段婀娜,模樣姣好柔媚,頓時便把喬務的心給勾住了。

    素日喬三夫人管得緊,善妒吃味,一旦離了她,喬務隻覺得舒坦了許多。

    隻是喬務也知道雁娘身份不好,再加上這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喬務是不準備讓她們母子回到侯府的。隻準備給她們置辦些產業,富足的度過這一輩子便也罷了。

    他自認為做的十分隱蔽,除了心腹小廝無人知道。

    前幾年和喬湛爭爵位失敗後,喬務便把心思放在了政績上。甚至主動要求外放,好攢些資曆。在外頭給他提供了便利條件,眼見有了些資曆在身,聽聞北邊動蕩又起,便在準備回京。

    他已經在京中置辦好一處三進的宅子,給雁娘母子住。為了掩人耳目,他悄悄的派人先送雁娘母子進京,自己準備過兩日再來的。

    可收到三夫人派人加急送的信後,他便坐不住了。又聽到京中傳來消息,說是雁娘母子被人帶走了,心中更是不安起來,這才快馬加鞭不眠不休的趕了回來。

    “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三叔不必放在心上。”喬湛道:“不打擾您一家團聚,我們先告退了。”

    沈惜發現喬湛噎人也很有一手。

    兩人才要離開,隻聽喬務眼神晦暗不明的盯著喬湛,沉聲問道:“喬湛,你待要如何?”

    喬湛牽著沈惜站定,轉過身淡淡的說了兩個字。

    “分家。”

    ******

    沈惜和喬湛不再管三房是怎樣的天翻地覆,兩人的心情都很不錯。

    等沈惜在心裏慢慢的把這兩日的時間線捋順後,不覺對喬湛十分佩服。喬侯爺果然是說做就做的行動派,這才替了分家,就立馬搞定了最難纏的喬三老爺。

    雖然這裏頭喬湛早就下了不少功夫。

    “侯爺,您把那雁娘帶到咱們院子裏是故意的!”當聽完文竹進來回話,說外頭是怎樣傳出有個女人帶著孩子進了永寧侯府,先頭說是喬湛的私生子,後來又變成了喬三老爺偷養的外室——

    先前的話定然是喬三夫人派人傳出去的,好詆毀喬湛的名聲。

    怪不得喬湛回來後並不著急去壽春堂,反而是陪著她用了午飯歇過晌午後,又逗了會兒小葡萄,才不緊不慢的去了壽春堂。

    原來是留出時間來,好讓喬三夫人去散布謠言!

    這謠言傳出來,喬三老爺的人一定也知道了。到底是誰的手筆,想來喬三老爺也會查清楚。

    到時候這夫妻兩個還有得可開交。

    “才想明白?”喬湛挑了挑眉,忽然他湊近,低聲笑道:“你不會覺得我是故意讓你吃味,才把人帶回了咱們院子罷?”

    沈惜臉色微紅。

    她雖然相信喬湛,但乍一看到雁娘母子,還真真是嚇了一跳。

    “我是那樣小氣的人麽?”沈惜嘴硬不肯承認,她信誓旦旦的道“我早就猜到了,隻是故意沒說。”

    喬湛揚眉,目光灼灼的看著沈惜。

    “還嘴硬?”他炙熱的呼吸噴在沈惜臉頰旁,伸手摩挲著她柔軟的唇瓣。正當沈惜白玉般細膩潔淨的麵龐已經染上緋色時,他動作輕柔又果斷的吻了上去。

    “一點兒都不硬。”喬湛見沈惜嬌嗔的瞪了他好幾眼,才放開了她。他低沉沙啞的嗓音裏壓著淺淺的笑意,“還很柔軟,很甜。”

    才覺得他穩重可靠沒一會兒,竟又輕佻起來。“侯爺,這還是白日裏,您——”

    沈惜瞪圓了眼睛看他,水汪汪的眼睛、瀲灩的唇色,喬湛很難集中注意力。好在她的大眼睛會說話,既是她心口不一,他也能讀懂。

    “好了好了,下回我輕一點兒。”喬湛眉眼帶著笑意,“我們侯夫人嘴唇腫了,可就沒辦法見人了。”

    沈惜還來不及跟他計較,隻聽白芍的聲音在簾外響起。

    “侯爺,三老爺請您去書房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