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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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惜和喬湛才離開, 喬四夫人也顧不上計較喬三夫人的失言, 借故離開了壽春堂。
眼見壽春堂裏接下來要大鬧一場三房的家務事,還是不要沾染的好。
喬三夫人強忍了半晌的怒氣在此刻都爆發,她也不管還在太夫人麵前,對喬務破口大罵道:“這個小娼婦和這野種是怎麽回事!”
喬務心中的那點子愧疚在喬三夫人撒潑的那一刻,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他目光冷冷的看著喬三夫人, 沉默著沒說話。
喬三夫人隻覺得他是心虛了, 愈發覺得自己有理, 喬務背著自己在外頭養了女人,還生下了賤種——不說跟她跪地求饒, 也要感覺到內疚自責才是!
她在家裏辛辛苦苦的侍奉婆母、養育子女, 還管著家務——就是讓他輕鬆愜意的胡作非為?
“你今日務必給我一個交代!”
可她沒想到,喬務的反應跟她想象的中並不一樣。她不敢跟喬務動手, 難道還不跟收拾那不要臉的小娼婦麽?喬三夫人氣不過, 抬手又要打雁娘的耳光,可她的手卻被牢牢的鉗製住了。
喬三夫人不敢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緊緊抓住她手腕的竟然是喬務。
喬務雖然是文官,可自小跟著老侯爺也算習得些強身健體的招式, 並不文弱。他生得看起來儒雅,氣度溫潤, 可手上的力道卻不小。
“老爺!”喬三夫人又急又怒, 她厲聲道:“您還護著她!”
雖是已經沒有外人在,但兒子兒媳鬧得不可開交,她瞧見了也覺得心裏不好。“都給我住手!”
喬務迫於太夫人的壓力, 鬆開了喬三夫人的手,夫妻兩人對峙著,倒像是仇人一般。
“雁娘是無辜的,你不要針對她。”喬務看著顯然受到了驚嚇的雁娘,理智之餘不免更添了些憐惜。他最是喜歡雁娘柔順貞靜的性子,還讓她生下兒子。
若是沒有江哥兒的存在,喬湛便抓不到他的把柄。
見喬三夫人赤紅了一雙眼,喬務心知自己的語氣生硬,便神色緩和了些,預備了讓兩邊都有台階下。“我沒告訴你,是我的不好。隻是雁娘已經是我的人了,又生下了江哥兒,任勞任怨在我身邊這些年,並不求名分。這回是喬湛搗鬼,你就接納了她罷。”
“她任勞任怨?”喬三夫人自覺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般,她神色間已滿是嘲諷。“我操持家務、服侍娘、照顧涵姐兒她們,為這一大家子忙活,怎麽沒見您說我一句辛苦?”
喬務自悔失言,可喬三夫人把話說得太難聽了,倒讓他不好接話。
若是有心機手腕的狠毒人,便是再恨,也隻會強顏歡笑的把人迎進門。左右進了家門,不過是個小妾罷了,主母有的是法子整治她,甚至都不用自己動手,都能讓她吃足苦頭。
到時候再把孩子給抱過來,便是再得寵的小妾,也不過兩年的好光景。
偏生喬三夫人在氣頭上,又聽到喬務提起了喬湛,不由怒氣衝衝的道:“你自己做得好事,可也別賴別人!莫不是喬湛逼著你養了外室?”
她哄不住喬務把心留在家裏,倒是三言兩語把喬務逼得惱羞成怒。
“還不閉嘴!”喬務怒不可遏的道:“我看你是瘋了,竟胡言亂語起來!”
喬三夫人不肯罷休,她不依不饒的吼道:“好啊,你就盼著把我逼瘋了,好讓著小娼婦坐我的位置?當你的正頭夫人?”
“你想都不要想!”喬三夫人惡狠狠的盯著雁娘,厲聲道:“你以為你有幾分姿色騙住了老爺,就能當上夫人太太的?莫非是也想學沈惜不成?”
“隻可惜現下可沒個永寧侯能讓你勾引!”
見她胡話連篇,心裏沒個章程,把喬務聽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一時氣急,竟抬手給了喬三夫人一巴掌。
喬三夫人捂住臉,羞惱更甚於憤怒,她頓時嚎啕大哭起來。“喬務,你就為了這麽個小娼婦打我?”
“你們是要氣死我嗎!”太夫人狠狠的拍了身邊的小幾,上麵的茶杯被她全都拂到了地上。早就冷掉的茶水濺到雁娘身上,她躲都不敢躲。“還不都給我住嘴!要是想逼死我,就接著對罵!”
喬務目光複雜的看了喬三夫人一眼,便側過臉去不再看她。
他定了定神,臉色已經恢複了冷靜。“娘,我還有些事要處理,雁娘和江哥兒就先交給您費心照看一二。”說完,他竟抬腿就要出門。
喬三夫人徹底被激怒了。
“喬務,你這是什麽意思?”她歇斯底裏的道:“你可曾把我放在眼裏?你不如給我一刀——”
她的話音未落,卻見喬務目光陰冷的看著她,有些懾人。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麽好事。”喬務頭疼欲裂,沒有心思跟喬三夫人再糾纏。他寒聲道:“你放心,有我找你算賬的時候。”
說完,喬務向太夫人拱了拱手,抬腿就往外走去。
喬三夫人幾乎氣得背過氣去。
*******
聽濤苑。
這裏是喬務的書房和接待客人的地方,因他這兩年來外放,故此便有些冷清。而此時正適宜他靜下來思考,理清眼下的現狀。
他閉了閉眼,腦海中繚繞的還是喬三夫人毫無形象的吼叫聲,讓他煩透了。
既是事情已經出了,他再後悔也是沒有用的。且喬湛處心積慮的陷害,讓他猝不及防。而喬湛的目的很清晰明確,隻有分家。
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
他也知道喬湛早有分家之意,先前沒有動作,並不是喬湛沒有法子或是態度不夠強硬。隻因為喬漪,她養在太夫人身邊,又有同齡的姐妹為伴,喬湛為了妹妹,隻得忍耐了。
在喬湛成親後,若是把中饋交到侯夫人手上,本也可以分家。可沈惜實在是立不起來,根本撐不起侯府,再加上還有承恩伯府拖後腿,喬湛便也沒能實現。
好容易如今沈惜性情大變,把喬漪接到了身邊照顧,處事也頗有章法,喬湛便已經做好的分家的打算了罷!
如今他終於行動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喬湛到底是為何提了分家的事?”喬務把心腹叫進來,詢問這兩日侯府中的事。
雖是太夫人和喬三夫人在信裏已經寫了,他還是要再親自確認一番。聽完下麵人的回話,他不由在心中暗探一聲,還是太著急了。
此時斷不能分家,尤其是在長房名譽受損時——三房豈不是要背上罵名?
“老爺,鬆石從外頭回來時,聽到些流言。”他的心腹小廝鬆柏壓低了聲音道:“他說京中傳得沸沸揚揚,說是喬湛在把外室給接了回來,還有了私生子,繪聲繪色說得有鼻子有眼。”
見喬務有些疑惑,鬆柏忙把今日喬湛是如何帶了兩人進府,之後流言便傳出了府,都一一的說了。
他的話音未落,喬務的臉色都變得極為難看。
哪裏是在傳喬湛的流言,不出兩日這流言就得換一種是說法——做著一切的是他喬三老爺喬務,而他還試圖把這名聲誣賴到侄子身上。
永寧侯府中的爵位相爭在京中並不是什麽秘密,不需多說,眾人便都以為是他在作怪。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喬務不傻,很快便想明白了這是喬湛的圈套,而喬湛想引誰入圈套,一個清楚得一目了然。
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了挽回的餘地。
喬務想到羞惱處,竟把一根上好的狼毫給折了。
“去把喬湛叫過來,我要和他談談。”喬務左思右想了許久,才緩緩的道。
鬆柏忙去請人,隻留下喬務臉色陰晴不定的坐在書案前。一時喬湛依約前來,喬務臉上到底又換回了溫和的神色。
“有些日子沒見,你愈發進益了。”喬務看著從容的喬湛,忽然有種看到自己大哥的感覺。他心裏十分不舒服,“竟也懂得使些見不得人的鬼蜮手段!”
喬湛並不生氣,唇邊帶了淺淺的笑意。“三叔耳濡目染,我不過學到些皮毛罷了,不敢在您麵前班門弄斧。”
“非要分家不可?”喬務不再繞圈子,開門見山的道:“說你的條件。”
這一回喬湛是鐵了心要分家的,他微微頷首,道:“三叔是聰明人,我意已決。單獨過自是有單獨過的好處,比如有些事,便能成為永遠的秘密,不叫人知道。”
喬湛意有所指的話讓喬務有了片刻的晃神,那就是雁娘和江哥兒的存在。
謠言終究是謠言,不認真追究起來,至多是旁人茶餘飯後的談資。可真要把這件事給捅出去,丁是丁卯是卯的論起來,他在熱孝期間尋歡作樂的名聲再跑不掉的。
若是德行有虧,他的仕途便完了。
“三叔不在的這些日子,家裏發生了不少事。”喬湛見喬務麵上仍是有些猶豫之色,不由加重了語氣。“您也該和三嬸好生聊聊。”
涵姐兒三個在春宴那日的行為,還有喬三夫人暗中用侯府銀子去置自己的私產,還有她管家期間的賬目,甚至是他養了外室——
難道還真的要乖乖聽喬湛的威脅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