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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烺哥兒被祁恪抱著上了馬車, 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今日的祁恪同淑妃談了許久後, 直到宮裏快落鑰時才出宮。看到烺哥兒愈發沉默的縮在馬車的角落中,祁恪不由一陣心疼。
“烺哥兒,到爹爹這兒來。”祁恪露出溫和的笑容來,朝著兒子招了招手。
烺哥兒怯怯的挪了過去。
“告訴爹爹,王妃都跟你說了什麽?”祁恪把烺哥兒抱在膝頭, 像是怕嚇到他一樣, 輕聲問道。
對於祁恪稱呼陳瑩為“王妃”, 而不是他的“母妃”,烺哥兒還是有點開心的。故此他不似在淑妃麵前的拘束, 斷斷續續的複述了昨日陳瑩的事。
祁恪輕撫著烺哥兒的發頂, 心中五味陳雜。
他已經發現兒子在上一回從永寧侯府回來後,似乎有些不同了。許是沈惜的事給他刺激太大, 那日他指認柔娘, 竟是意外的幹脆利落。
可從那一回之後,烺哥兒便再無更大的起色, 說話似乎比往日好些,但也有限。
“爹爹, 我害怕。”他抓著祁恪的衣袖,依偎在祁恪的懷中。“我乖, 不麻煩。”
見烺哥兒和自己母妃所說一樣, 祁恪更是覺得難受。是自己玩弄製衡之術,娶進門的王妃,隻把烺哥兒當成工具。“我們烺哥兒最乖了, 別害怕,有爹爹在。”
烺哥兒得到父親的保證,才偷偷鬆了口氣,眼底卻閃過一抹哀傷。
“烺哥兒,爹爹找個人照顧你,好不好?”祁恪下定決心似的,同烺哥兒商量道:“陪著你玩,照管你的起居,關心你疼愛你——”
聽他描述著這個“人”,烺哥兒幼小的心裏漸漸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像是她一樣嗎?”烺哥兒不由自主的喃喃。
祁恪沒聽清他說什麽,等到目露疑色的看向他時,烺哥兒卻是滿眼的茫然無措。見父親在看自己,烺哥兒才回過神來,怯怯的道:“聽爹爹的。”
父子二人又沉默下來。
祁恪把淑妃的話聽了進去,母妃說的沒錯,他不能再讓烺哥兒受到傷害。
等回府後,祁恪親自帶著烺哥兒回了房中,頭一回沒給陳瑩好臉色,讓陳瑩心中又是疑惑又是氣悶。
當烺哥兒的衣裳被脫下來後,祁恪果然看到他胳膊上的淤痕,更是難受,親自幫他塗了藥膏,看著他睡著後,才起身離開。
殊不知他才走,帳子中的烺哥兒就睜開了眼睛。
而此時祁恪已經陰沉著臉回到了正院。
陳瑩已經等在了裏屋,今兒她穿著大紅色的薄紗寢衣,裏頭鬆鬆的係著肚兜,透著幾分嬌媚之色。“王爺,您怎麽才回來?”
若是往日,祁恪還有心應付她,順勢調笑上兩句。可今日見了,心裏愈發厭惡起來。
“永寧侯府的滿月宴,我已經派人去送了賀禮,你不必去了。”祁恪神色淡淡的看了陳瑩一眼,道:“咱們王府和永寧侯府,不必走太近。”
陳瑩心中雖是奇怪,卻想在祁恪麵前賣個好。“烺哥兒素來喜歡永寧侯夫人,我本想帶他去散散心。誰知這回他犯了倔,就是不肯去。”
“王妃有心了。”誰知祁恪並不感興趣,敷衍的應付了一句,便道:“聽說常侍妾身子有些不舒服,我去看看,你先歇下罷。”
這還是她進門後,祁恪頭一次自己主動提出要去看常玥!
陳瑩頓時煞白了臉色。
可祁恪就像沒看到一般,大步流星出了正院的門,去了常玥的小院中。
隻剩下陳瑩神色陰鬱的站在燈下。
怕是一夜她都睡不著了。
******
自從喬三夫人和喬三老爺大鬧了一場後,夫妻兩個的感情便生分起來。加上喬三老爺寧可讓那雁娘帶著江哥兒住在老太太的壽春堂,也不讓她們母子搬到秋水院去住,足足讓喬三夫人氣個半死。
“你鬧了這幾日還不足夠,非要把夫妻的感情都生分了?”太夫人罵完兒子,在兒媳麵前亦是不假辭色。“你才是主母,三房的後院都在你手裏頭管著。若是你當時表現得賢淑些,何至於鬧到如此地步!”
喬三夫人很是委屈,心知婆母袒護兒子,愈發不想自己的錯處。
“你上來就喊打喊殺,老三哪裏敢把人交給你!”太夫人恨鐵不成鋼的看了喬三夫人一眼,苦口婆心道:“把人放在你身邊,哪裏有你拿捏不住的?”
太夫人雖然偏心兒子,卻並不喜歡害了兒子名聲的外室,連帶著江哥兒,太夫人並不是很待見。她膝下孫子孫女不少,並不需要這樣一位身份低賤的女子來為三房添丁。
她倒盼著喬三夫人有些精明手腕,能拿捏住雁娘。雖是雁娘表現的柔弱,可太夫人絕不相信她如在自己麵前所表現出來的單純無辜。
自己的兒子自己了解,沒些玲瓏心思和手腕,是籠絡不住的。論起姿色,喬灩的娘是難得的美人,可也沒受寵多久,便被喬務冷落。
偏生喬三夫人不爭氣,和喬務鬧得不可開交,隻差兩人動起手來。
“回去後好好跟你老爺服個軟。”太夫人見喬三夫人似是有些聽進去的神色,不由道:“那母子兩個放在我院中,像什麽樣子!”
喬三夫人這才訕訕的點了頭。
被太夫人又諄諄的教誨了半晌,喬三夫人才往秋水院走去。
倒不如向喬務服個軟,當時著實是自己糊塗昏了腦子,讓那小娼婦鑽了空子。她這麽想著,愈發覺得雁娘麵目可憎,早就定下了種種折磨她的法子。
回到房中時,又小丫鬟在廊廡下低聲通報說是三老爺來了。
喬三夫人才擠出一絲笑容來,走進去時,卻見喬務一臉冷若冰霜的端坐在太師椅上。
“看看你幹的好事!”還不等喬三夫人開口,喬務便毫不留情的訓斥道:“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說著他便把一本厚厚的冊子丟在了喬三夫人的鼻子尖前,喬三夫人正要怒不可遏的發作時,卻被露出來的幾行字定住了身子。
這竟是她私下裏的賬本!怎麽會在喬務手上?
看出她的疑惑,喬務強壓著怒火,平靜的道:“喬湛送來的第二份大禮,你且好生看看!”說罷,他便拂袖而去,隻留下喬三夫人咬碎了一口銀牙。
喬湛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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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分家的事並沒有掀起波瀾來,永寧侯府瞧起來仍是一片風平浪靜。周氏這兩日在永寧侯府幫忙籌辦春宴的事,沈惜輕省了許多,獨自安排這樣的宴席,竟也有條不紊,沒出什麽差錯,也並沒有求助,這讓安心看沈惜笑話的太夫人和喬三夫人大失所望。
前一日還約了高氏早些過來幫忙招待女賓,鄭老安人、楊老太君、輔國公夫人都是要來的,有她們三位在,便是太後來招待的規格也足夠了。
容氏帶著兒媳和姣姐兒過來幫忙,嫻姐兒也早早的從夫家過來。韓氏和方鄭老安人訓斥過一番後,看起來似乎是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安分守己了不少。
因前些日子喬漪出了事,沈惜不想觸她傷心,故此請來的俱是通家之好,不會有人故意說難聽的話,令場麵難看。
可喬漪表現得如往日一樣開朗,似乎並無不妥之處。
滿月宴一切都在井井有條的進行,喬湛把孩子抱出去給男賓們看了一圈,便送回了正院。女眷們圍在一起誇他生得好、有福氣,一派其樂融融。
然而大家正要起身去用午宴時,忽然聽到小丫鬟來報,說是九皇子妃來了。
沈惜微愕。
前些日子因為九皇子出手相助的事,喬湛還往九皇子府上送了厚禮去。之後便再無交集,滿月宴沒有邀請安親王妃,更沒邀請九皇子妃。
“快請。”沈惜親自迎了出去。
先前在宮宴時她曾見過這位九皇子妃,是極為溫柔和氣的一個人。等到沈惜到了垂花門時,九皇子妃的轎子也已經抬了進來。
“妾身有失遠迎。”沈惜忙曲膝行禮。
隻見九皇子妃徐氏由侍女扶著從轎子裏款款出來,她一身杏黃色的宮裝,一如既往的溫婉端莊。“是我冒昧前來,倒勞夫人拖步。”
沈惜笑盈盈的陪著徐氏往榮寧堂走去。
可她心裏卻在犯著嘀咕,猜不透徐氏的來意,隻得小心應對著。雖說如今九皇子未封親王,如今的風頭卻比封了親王的六皇子祁恪更盛。
倒也不好在此時得罪於九皇子。
等二人到了榮寧堂時,一眾女賓紛紛來給徐氏見禮,徐氏並不端架子,態度和善的與一眾誥命們還禮,再對待輔國公夫人、楊老太君時,表現得尤為客氣。
喬漪和方姣、劉婉正陪著貴女們,聽說徐氏來了,自然也得出來相見。
徐氏拉著姑娘們都誇了一遍,又命身邊的侍女拿了見麵禮送出來,對喬漪並無特別的關照,這樣喬漪心裏舒服了許多。
“這就是琰哥兒罷?”徐氏滿是喜歡的抱起了小葡萄,連聲誇了好幾句把他仍舊交給了奶娘。
素來沒什麽交集的徐氏這等熱情,倒引起了沈惜的警惕。
是她想多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