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把流年看個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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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末暗叫一聲糟了,身體便傳來被磕著的疼痛感,耳邊是亂糟糟的驚呼聲,視線在一刹那暗沉了過去。

    有多少次,她總以為自己會死,可她的命總是那麽過硬,無論她經曆過多殘酷的事,總能最後脫險。隻是,為什麽在感情上她沒有這種運氣?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有好心的人走上前來詢問。

    初末的頭還是很暈,她想要說話,卻在無意間瞥見了拐角處流年與墨以然的身影,他們似乎剛逛完商場準備回去,墨以然站在流年旁邊,溫柔的笑著。

    這時候,兩個搬運工人搬著巨大的海報板往她們那邊經過,流年紳士般的將墨以然扯過,不讓她給碰著。

    那麽維護的動作,卻是在對著另外一個女人做。

    如果說初末之前還有什麽不死心的,此刻一顆心已經絕望了。

    耳邊一陣一陣喧囂的聲音,議論的、關心的、冷漠的,她都聽不到,隻有一抹發自內心的聲音在問:“流年,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那時候,他們曾在一起的時候,她以為他們會愛一輩子,一輩子的時間那麽長,少一秒一份,都稱不上是一輩子。可如今,他們剩下的生命還那麽的長,他們的一輩子,好像就已經走到了盡頭。

    初末被叫來的救護車送去了醫院,那把她撞傷了的小孩父母也是兩個好人,見自家小孩弄傷了人,沒有肇事就跑,反倒是將她送去了醫院好好檢查了一番,確定隻是擦破了一些皮肉,才放心的離開。

    初末拿了醫生開的領藥單子去領藥的時候,心思還在商場見到流年跟墨以然的那一刻沒有回來。這樣不在狀況下走路的結局就是一個不小心撞到了來人,那被繃帶包住的額頭又弄疼了幾分。

    唔……”初末摸著額頭,疼的悶哼了一聲。

    楊初末,你走這麽快做什麽?趕去入洞房啊?”

    一抹熟悉的聲音,初末抬頭,是墨忘。

    想起這個人是墨以然的弟弟,她的臉色頓時又沉了幾分。

    怎麽一見我就黑臉?”墨忘湊到她麵前望了望,伸手正好敲中她額頭上的繃帶,疼的初末倒吸了一口氣。他卻笑的樂嗬嗬地,問:“你被人打了啊?”

    初末瞪他一眼,才發現,今天他又是穿的光彩照人,僅是在跟她說話的片刻,就有無數女護士向這邊投來愛慕的眼光。

    你在醫院做什麽?”為了不讓墨忘再說一些有的沒的,初末決定主動轉移話題。

    在醫院當然是看病啊。”

    墨忘的回答讓初末有些詫異,她上下打量了跟正常人沒什麽差別,甚至更精力充沛的某人,“你生病?”

    對呀……”墨忘笑眯眯的,像小孩一樣向她匯報行程:“每周都要來一次……你不是應該早知道嗎?你參加的那個研究項目的翻譯,研究的對象就是我呀!”

    ……”初末笑了笑,“你別開玩笑了。”雖然她不知道具體的研究項目是什麽,但知道是跟腦部有關的,並且屬於重危型病症……可是眼前的墨忘明明看起來一點事情都沒有,怎麽可能會是他?

    墨忘眉毛挑起,“我幹嘛要跟你開玩笑?”他想了想,拉住了初末的手:“不相信,你跟我一起去看。”說完,就拽著初末朝醫生辦公室走去。

    將門給推開,他拉著初末進去,笑眯眯地叫:“羅醫生,我來啦!”

    初末一愣,怎麽都沒想到給墨忘看病的醫生居然是羅子嘉。

    自從上次在酒店見麵之後,兩人許久未見了,也不知道是彼此都刻意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那句“如果醫壞了,我負責。你來嗎?”依舊在初末腦海裏徘徊,她並不笨,有些自己不能去碰觸的底線,她不會去主動碰觸,但是又不能拒絕,所以隻能裝傻,盡量不去接觸。

    羅師兄。”她微笑的打了一個招呼,雖然心底別扭,但她早已過了那個什麽都表露在臉上的年齡了。

    至於是不是真的,初末也不去較真了,已經過去了的事情就隨風散去吧。

    忙碌了一上午,初末盡量讓自己投入在翻譯中,她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孩,會把感情的事帶進工作當中,何況她一直都告訴自己,要變得更優秀,才能有資格跟流年並駕齊驅。

    如今,這個信念依舊沒有改變,無論流年身邊出現了誰,她一如最初要做到那般程度,才算對自己有個交代。

    在翻譯的同時,她也比之前更加留意他們交流的病情。從墨忘的輕描淡寫中,初末已經感覺到他的病不簡單,在專家之間的交流中,初末更加深了這種感覺,墨忘的病要比她之前腦袋裏長了個瘤更嚴重的多。

    兩年前,初末腦後長了個瘤,加上家族遺傳的病因,她失明過一點時間,是她最好的朋友羅希換給了她眼角膜。隻是換了眼角膜之後,她就發現自己懷孕了,在腦瘤還在腦子裏的時候,醫生說她不適合生小孩,她怕流年會為了她不要小孩,才選擇離開的……離開的那段時間她每天都很難受,經常流眼淚,影響了眼睛的恢複,以至於那段時間眼睛經常看不清楚東西,後來一直是羅子嘉幫她做康複訓練,視力才漸漸的好起來的。

    初末想著墨忘小孩子一樣玩世不恭的笑顏,想著如果這抹笑顏的主人能夠一直健康的活下去該有多好。

    但隨即,她又覺得自己擔心的有點多,如果是流年也加入研究的話,一定會成功吧?畢竟墨忘是墨以然的弟弟,墨以然在流年心裏那麽重要,流年一定會舍得讓她傷心難過的。

    想到這裏,她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楊初末,你自作多情的還真是夠多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是有工作餐的,初末領了一份就一個人坐在會議室靠窗的位置吃了起來。

    也許是投入了太多腦力,所以早上吃的東西早就消化的光光了,此刻真的是餓極了,也沒太顧得上形象。當她啃著工作餐裏的雞腿的時候,一抹身影擋在了她麵前。

    她抬頭,就看見木槿的臉,這一次依舊如往常一般淡定,仿佛她們還是好好室友,她們之間什麽不開心的事都沒有發生過。

    她說:“我有話跟你說,你能來一下嗎?”

    初末在雞腿與出去之間衡量了一下,最後還是忍痛舍了雞腿跟她出去了。

    跟著木槿走出了一段距離,初末才發現她們到的地方又是上次的那個樓道。

    初末站在木槿的身後,等著她主動開口。

    這一眼看去,才發現木槿似乎又瘦了不少,大概是這些日子以來,外界的議論也對她有一些壓力吧。

    這時,木槿轉過身,看著初末道:“我聽夏圖說了,這次慕師兄是看在你的麵子上才放過我的。”

    原來找她來,是要說這個。初末搖搖頭,剛想說其實我也沒做什麽……卻聽木槿繼續道:“但是我不會謝你的。”

    ……”

    我喜歡了慕師兄這麽久,一直都在等一個機會。慕師兄那麽喜歡你,我知道,隻要你一出現,我什麽機會都沒有了,所以……初末,你別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已的。”

    初末本來還想著平心定氣的跟木槿交流一次,以後彼此說話的機會可能也不多了 ,卻不想木槿居然對她說出這一番話,她笑了笑,道:“迫不得已?這個借口真好。迫不得已你就沒錯了嗎?”

    卻不想木槿的情緒有些激動:“我錯了?我有什麽錯?如果你不出現,我會這樣做嗎?別人不知道,我收集了流年那麽多資料,我還不知道他對你的感情有多深刻?”

    初末卻不讚同,“木槿,別替自己找借口了,我能理解,活在當下,誰都會在對不起別人和對不起自己中做選擇,隻是,不管前者和後者都是你自己的選擇,沒有什麽所謂的迫不得,你沒選擇後者,是因為它不是你想要的,人都是自私的。”

    ……”一句話,將木槿的借口堵得死死的,她抿著唇,盯著初末,半天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初末說:“我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你會對我說抱歉,我能理解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太過於喜歡,有時候的確是會失去理智做一些傷害別人的事情。但我始終認為,做了就要敢於承擔,不要到了最後,用‘迫不得已’四個字就把自己的過錯推給別人,你說對嗎?”

    初末的話說的太過於赤裸,讓為了將責任推給她才得以心安的木槿給跟沒有任何反駁的縫隙。

    最後木槿離開的時候,隻說了那樣一句話,“楊初末,是我小看你了,以前我一直以為你的乖乖女,沒想到把什麽都看透的人是你。”

    木槿離開了之後,初末獨自坐在樓梯間發呆。

    什麽叫“把什麽都看得透的人是你”?如果她真的有那樣的本事,她真想把流年看個透徹,也把她自己的心……看個透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