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洗(四)【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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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曾經拍過一次照片,也就是今天三田睦拿給她看的報紙上的那張。她已經忘了那是什麽樣的經曆,而日記上的不提也罷。

    她對一切(今日)未曾嚐試的事物都有興趣,聽到男孩子說相機是同學給的,下意識張望了一下,果然在一棵樹下看到幾個探頭探腦的男孩。他們看起來比這個棕發要大幾歲的樣子,但是都說是同學,也許是眼前這個格外瘦小吧。不知道為什麽要拍她。

    忽然間,a看到樹枝上落下一截白色衣角,隨著風輕輕晃動著——好像有個人在樹上……?

    “哇!”

    真的有個人掉下來了。

    一邊張牙舞爪,一邊發出大叫,就連旁觀的a都嚇了一跳,險些栽進水池裏,還好一旁的男孩伸手一拉。隻是他不知輕重,少女反倒被他拉倒在地,她伸手一撐,才沒有壓到他的身上。

    樹下的幾個孩子已經尖叫著四散跑來了。a呆滯的看著那個人走過來把她一把拉起,嘴裏還很關心:“怎麽摔倒了?有沒有哪裏痛?”

    “鶴丸國永……先生?”a試探的問道,她身邊那個棕發孩子同樣被嚇到了,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哇哦,真是嚇到了,你不是不記得了嗎?今天恢複記憶了?”一如日記之中記錄的片塵不染的青年做了個誇張的姿勢,他身上依舊到處是傷,隻是精神奕奕,倒像那隻是假象一般。

    “我不記得,但是昨天的我把你記下來了。”少女誠實的說,“你不是說你可能一睡不醒嗎?”

    “這種話可真叫人傷心,都說了是可·能啊。”

    ……把昨天的我的傷心還回來。

    a頭痛的表情取悅了刀劍付喪神,他莞爾一笑,低頭彈了下男孩的頭頂:“嚇到你了?抱歉抱歉,我和主……她在玩呢。男孩子勇敢一點,不要隨便掉眼淚哦。”

    男孩哽咽著應了一聲,他仿佛有些怕鶴丸國永,把身體往a的身後藏了藏。見狀,鶴丸國十分自然的向後退了幾步拉開距離。

    不遠處,護士察覺到動靜,往這個方向走了兩步。a有點緊張的擋在了鶴丸國永前麵,生怕這個渾身傷口的人被發覺。和她恰恰相反,鶴丸國永毫不在意,悠閑地牽著審神者往樹蔭下走了幾步,護士的目光掃來,似乎什麽都沒看見般又離開了。

    “她沒看到……?”a有些困惑。鶴丸國永微微一笑,“我可是付喪神啊,如我這般的,都是夾縫中的存在,除了審神者和一部分靈感較強的人類可以發現,其他人都要我們發聲或者主動才能結緣呢。”

    是這樣嗎……少女這時才有種眼前這個總在嚇人的家夥,其實是神明的感覺。她還有些茫然,鶴丸國永已經岔開話題:“你在這玩什麽呢?這孩子你認識?”

    “不認識,他說想給我拍張照片……”少女忽然有了主意,她半蹲下來,直視著男孩還含著眼淚的雙眼,他看起來膽子很小還有些懦弱,但是眼睛很透澈,有著孩童特有的純粹,“可不可以拜托你,幫我和這位大哥哥排張合照呢?”

    一邊的青年又發出了“這可真嚇到我了”的感慨,不知道是指照片還是那聲大哥哥。a沒理他,隻是直視著男孩的眼睛,想了想又用袖口擦掉了他臉上的淚痕。“痕跡幹了之後會有點痛。”這是日記裏的經驗之談。

    她看起來也沒比男孩大多少,穿著病號服更顯得單薄脆弱,眼睛的顏色和男孩很相似,卻有著截然不同的神采。男孩又悄悄瞥了一旁的白發青年,這個人氣勢更強,臉上帶著笑,甚至比少女和藹可親一百倍,可是天生的直覺幾乎在腦子裏咆哮。

    離這個家夥遠點。

    在那笑容之下的,是鋒利如刀刃、尖銳如刀刃、冰冷如刀刃的本質。

    他幾乎想要掉頭就跑,但是……但是病號服少女依然滿是期待的等著他,很少有人會期待著……期待他去做什麽。

    “好、好的!”男孩子最後答應道,猶豫了一下又問道:“那個……哥哥,傷口不痛嗎?”

    鶴丸國永笑了笑:“不痛哦,你別看是傷口,其實是畫出來的哦?知道化妝術嗎?專門化出來嚇你們一跳的!”

    是這樣嗎……男孩沒有多想,全神貫注在拍照上。這隻是一個小事,他如同被委以重任,十分認真地舉起相機。男孩個子小小,為了拍到全景不停後退,中間還摔了一跤,a有點擔心他,剛想提出“要不算了”,鶴丸國永輕輕拉住了她的手指。

    “那個孩子,很高興能做這件事情哦。”白發金眼的青年在她耳邊低語,a忽然發現他不是日記裏說的短發,隻是那幾縷長發落在頸間,他頭發是白的,衣服是白的,皮膚也很白皙,以至於叫人難以發現。

    “我知道了。你頭發夾在衣領裏不難受嗎?”她也小聲的說,不知道觸到他哪個點,青年爽朗的笑了,那笑容正和今日天氣相配,清新而毫無陰霾,他眨了眨金色的眼睛。

    “這種小事就請不要在意了。哦呀,攝影師已經準備好了,要記得微笑哦。”

    男孩子早就站到了合適的位置,隻是被拍者不夠配合,他不敢抗議,舉著照相機有些手足無措。a不再說話,她也不知道拍照是什麽樣的過程,隻是依稀有了概念,應該不能亂動,應該笑,於是她微微笑起來。

    哢嚓一聲,留下了此刻的時光。

    因男孩手裏的相機很古早,a既看不到效果,也不能立刻拿到相片,她倒是很無所謂,興致來了,又央求鶴丸國永替她和男孩拍一張,她和男孩身高相仿,也不用鶴丸國永退到多遠,他即興的按下快門,一連數聲,男孩子漸漸麵露菜色。

    啊……對了,他說這是朋友的。a懊惱起自己的任性。她不知道該如何補救,隻有把照相機重新掛在男孩子的脖子上,安撫的拍拍他的肩膀。

    “我今天很高興喔,謝謝你,攝影師。”

    男孩的臉龐慢慢紅了。他想說也謝謝你,喏喏幾聲,竟沒能說出口。

    少女渾然未覺,又補充道:“有空可以常來找我玩哦,我住在五樓503,如果我門口有叔叔守著你也別怕,就說是來找我的。”

    “下次的話,希望你可以帶著照片來哦,我會把洗照片的錢給你的。”

    雖然她沒有錢_(:3」∠)_但是總不能讓這個孩子出錢吧。

    至於她怎麽掏出錢……以後再說吧。

    男孩子走掉以後,a和鶴丸國永在樹蔭下坐著:“你嚇唬那幾個孩子,是有什麽原因嗎?”

    鶴丸國永神情有些意外,他爽快的答道:“啊,他們可不是小攝影師的朋友呢,我聽到他們威脅小攝影師來給你拍照,不然就要在學校欺負他。”

    a沒想到裏麵有這樣的情況,她還以為是朋友之間玩鬧所致。她皺起眉毛,眉心夾起淡淡的痕跡:“……但是,為什麽是給我拍照呢?”

    “這種事情誰知道呢?”鶴丸國永漫不經心的往後一靠,他手長腳長,一下攤開,馬上就挨到少女身旁,她的病號服裏藏著什麽,硬邦邦的,付喪神馬上精神一振。

    “哦呀,衣服下麵藏著什麽呢?……什麽嘛。”

    是a的日記本。

    他相當自來熟的把本子打開閱讀起來,a氣惱的去捉他,被他手臂一擋,輕輕鬆鬆又按回到椅子上:“拜托拜托,我真的很好奇,讓我看看嘛,說不定我能補充點你以前的事情呢?”

    你明明不用看就可以說的。少女捂著發燙的臉,認命的聽他嘖嘖出聲:“哇哦,竟然橫死街頭還被發現了,有沒有報道啊我想看看……哎,還沒找到你是誰,效率有些低下喔?……昨天遇到怪談?這個真是厲害了,我也很想見識一下啊。”

    這種讀小說的口氣是怎麽回事啦。a垂死掙紮著:“那個……說起來你這樣子,被人看到很難解釋喔?”

    這個話題轉換可不高明,鶴丸國永露出白牙,一派的天然坦蕩:“啊呀,你是說我打扮古怪,佩劍,還帶傷,看起來像黑社會分子嗎?”

    哇他說出來了!他理直氣壯的說出來了!

    少女以沉默表示肯定。

    “說的也是呢。那麽,如果有人問起,你就說我是個喜歡cosplay、帶著中二病的泡沫劍、畫著傷口妝的路人好了。”

    ……自汙起來也是十分坦誠!令人不可置信!

    和這個家夥比,a這種隻有一天經驗值的小白根本手無縛雞之力。她繼續把臉埋進手心裏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如果他們非要查,那也無所謂啊,查不到很正常,查到了說不定可以聯係上,等人找到你,我還可以回去繼續手入。”

    “找到我?……是你說的政府嗎?”a想了想,日記裏說過那什麽審神者是政府員工。不過……“對了,我看到了今天的報紙哦?”

    “什麽?”沒有get到重點的鶴丸國永還沉浸在正大光明看別人日記的機會裏,真沒想到狐之助的內心這麽豐富啊……

    “你說過的,2205年,政府將“審神者”和刀劍付喪神送往各個時代……但是今年,是2006年啊?”

    本子掉到地上。

    這次,才是真的被嚇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眾鶴球:?????

    棕毛是劇情人物惹就不說是誰了感覺很好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