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洗(六)【改設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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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醒過來,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天空陰沉沉的好像隨時都會翻倒下來,偶爾幾陣悶雷炸響,讓a忍不住想到日記中提到的鶴丸先生。

    今天的她,依然沒有記憶,隻是從日記中觀察著陌生的昨日。她把裏麵提到的人物記得滾瓜爛熟,來須圭悟進來的時候,她正在出神的想著今天已經是第七天了吧。

    按照字母排列,其實今天的她應該叫g小姐才對……

    她的唇畔瀉出頑皮的笑意,好像自導自演過家家的小孩子那樣樂不可支起來。來須圭悟又一次在她身上看到了幼子的形象,他心裏軟得一塌糊塗,將一盒點心放在她的床頭櫃上。

    “你今天看起來狀態很不錯。”

    “來須先生早上好。謝謝您來看我,還帶了點心。”

    少女對失憶的適應程度簡直超出想象,對一個未曾謀麵的人還能準確說出身份,看來她平日裏觀察的十分仔細。來須圭悟喜歡這樣認真的孩子,他望了一眼窗戶上蜿蜒的水跡,有些遺憾。

    如果不是今天下雨的話,其實是可以帶少女出去遛彎的……不過這個事情已經不必由他再去做了。

    掃興的話無需說出口,他沉吟片刻道:“其實今天來,我是想告訴你,已經有人過來,表示認識你。”

    a的心跳開始加快:“是、是嗎?”是父母?朋友?同學?還是鶴丸先生的同伴?她一瞬間被無數想法淹沒,但是對上年長警官猶疑的目光時,都化作了冰一樣的冷靜。

    “那個人有什麽問題嗎?”

    “她沒有任何問題。她出示了你的身份證件、將你的個人經曆說得滴水不漏。”來須圭悟歎了口氣,“你對七月這個姓氏有印象嗎?”

    失憶少女理所當然毫無感覺。

    “你知道嗎,她說你叫七月a子,我真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見鬼的是戶籍資料上你確實叫這個名字。她說你從小身體不好,深居簡出,也沒有上過學,數日前在她的陪同下來到床主市遊玩時走失……”

    簡直像是臨時編出來的玩意,而且空白之處太多了,可是又查不出來什麽毛病,這才是最頭痛的。來須圭悟話鋒一轉,提到一件事情。

    “也許是我太多疑。實際上最近有很多人冒充你的家人想要見你,有的是瞎胡鬧隻想見你的,有的則是為了采訪你。你不接觸外界不知道,亞人雖然已經被社會廣泛接受,也保有人權,但是因為體質特殊,一直備受關注。”

    死而複生什麽的,a可以明白。

    “多數亞人被發現後,會由相關部門幫助,將其身份隱藏起來,但你不同。你的身上還牽扯到一樁凶殺案,案發現場被發現時我們來遲一步,未能完全封鎖消息,已經有人將你的事情上傳到網上,網民獵奇,導致媒體也很關注你。”

    來須圭悟謹慎的說道,他的懷疑無可厚非,a也很認同,尤其是“七月a子”這個名字簡直叫人哭笑不得……席卷而來的喜悅就如同來時般那樣匆忙的消退了。

    “來須先生也不知道這個人說的是真是假嗎?”

    “我們根本提不出什麽疑點。在這種情況下,她要接你走,我們是不能阻攔的。其實我倒是挺希望她說的是真的……你身體健康,總不能一直在醫院住著。下午的時候,她會過來見你一麵。”

    a有點兒吃驚:“那見完後,我要和那個人走……?”

    “這個嘛,沒這麽快。你也別太擔心,首先看你的意願,就算你跟她離開了,短期內我們也會和你保持聯係,畢竟……”

    他語焉不詳的帶過了後麵的話,a滿心茫然,那是一種期待又惶恐的心情。她悄悄打量來須警官,他手指頭不自覺的搓動,似乎想抽煙——他的心情,大概也和自己一樣吧。

    來須警官說到做到,剛吃完午餐沒多久,他便領了一個人過來。a偷偷想過這位“家人”的形象,可能是個慈愛的年長女性,亦或者是位冷豔大姐姐,但是眼前的這個人超出了所有的幻想。

    她和a差不多身高,站在三田警官的身前越發顯得嬌小。穿著黑色的西服,顯出幾分幹練與堅毅。她幾乎一切都是白色的,雪白的發絲,雪白的眉毛,雪白的肌膚,唯有眼睛是剔透的淺紅色,嘴唇色澤很淡,透出孱弱的感覺。

    她的外表和日記中的鶴丸國永很像,不過這一天a還沒有見過那位純白的鶴。

    然後一位白衣白發的青年就跟在其後走了進來,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時候朝一臉呆滯的少女眨了眨眼睛。

    “這是a小姐以前的朋友鶴丸國永。”紅瞳女性介紹道。

    等等日記裏說好的找不到組織的呢???

    少女心中是崩潰的。

    “你好,a小姐,鑒於你已經完全遺失了記憶,我大概簡述一下我們之間的關係:我是你父親的私人助理,一個多月前,你的父親告訴我你因身體虛弱隻能長期呆在家中,最近似乎想要出去走一走,他覺得我們是年齡相近也許能交上朋友,於是委派我陪同你進行一場長期旅行。”

    這位小姐說起話來有條不紊,聲音輕軟,卻很老練。

    “一個星期前,我們剛來到床主市,你告訴我你很想吃街上一家甜品,在我排隊時你走失了。之後我報了警,想必來須警官應該查到了報案記錄。”

    淺紅色的眼眸移向來須圭悟,他沉默著點了點頭。

    “昨天,我在報紙上看到你的照片並認出了你,於是與警方進行了聯係。也許你會很困惑為什麽是我來找你,我隻能說,你的母親早已經去世,而你的父親目前身在國外,所以將此事全權委派給我。”

    “你還有什麽疑問嗎?”

    有。有好多。a瞠目結舌,這位小姐說的話看起來十分合理,可是聽起來真的好像隨口編的。她腦內空白,一時半會竟然說不出話來。

    認領人又對來須圭悟說道:“所有的證明我都已經提交,包括七月先生的委托書。如果沒有其他的理由,我想我帶走a子小姐這個事情,你們不能進行阻攔。”

    “可是還是好可疑……”一直當布景板的三田睦小聲嘀咕道。

    來須圭悟冷淡的頷首:“確實,但是a小姐和不和你走,還要看她自己的意願。”

    a遭遇到了她一天生命中最大的挑戰。所有人都在看著她,等她下決斷,然而她的腦內並沒有絲毫可以作為參考的。

    鶴丸國永努力向她使眼色,然而悲傷的是審神者沒有看他。連三田睦都注意到了,不動聲色的擋了過來。

    “咳,我可以說幾句嗎?”鶴丸國永還是忍不住開口。“主……a小姐,我知道你缺失記憶所以無法判斷是否應該相信我們,但是我想在熟悉的環境下是有助於你記憶的恢複的。”

    他的話中規中矩,其中的暗示意味隻有a能聽得懂,她迅速想起日記中記錄過,鶴丸國永曾說本丸裏有付喪神擁有著寄托記憶的術式……她心下一定,拋開所有雜念。

    “我相信你。”她最後說道。

    這天下午,a辦理了出院手續,她的負責醫生清水悠真當天並不在醫院,似乎有事出去了。這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雖有些遺憾,a還是拜托護士小姐,向其轉達這些日子托他照顧的感激之情。

    她就這麽穿著病號服走,認領人十分紳士的將女士西裝的外套脫下搭在a的身上。她琉璃珠一樣的紅色眼睛掃過了慢了一拍的鶴丸國永,刀劍付喪神忽然有種錯覺——自己似乎正在被她被鄙夷。

    當然,這位年長女性並沒有付諸於言語,她為a開了車門,隨後自己坐上了駕駛座。

    唯一的男性毫無壓力的跟在審神者後麵坐進車後座。不等發問,他愉快的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了經曆:“這位小姐是主公你在現世的接待者,我昨天在醫院附近碰到了她,多虧她的幫忙遮蔽了身上的傷口,不然我還不能這麽光明正大的走進去。”

    說著說著歎了口氣。

    其實他是挺想以傷痕累累的樣子大搖大擺的進去嚇人一跳吧……a默默地往車門挪了一下:“說起來,還不知道怎麽稱呼?”

    來須先生曾經提過,但是那個名字轉瞬間就在腦海中消失了,直到坐上了車少女才有所察覺。倒車鏡裏那雙淺紅色的眼睛眼角上揚,似乎笑了起來:“哎呀,你終於想到了,審神者啊,你可以叫我b子。”

    “……您是認真的?”

    就和那個七月a子一樣充滿槽點,a簡直無處吐槽。自稱b子的女性倒是很無所謂:“說了你也會忘掉,就請暫時這樣代稱我吧。”

    “另外,在醫院裏我說的全是編的,也請你忘掉。”

    ……不這種話就很可怕了啊!

    雖然早有感覺,被驗證這一刻a還是由衷有種被騙了的感覺。沒有人體會到她的掙紮,大概和她一個立場的付喪神還覺得很有趣。

    “我還以為要打一架才能把主公帶走呢。”

    那就是襲警啦要被抓的!

    a疲憊的捂住臉:“那個,有誰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情況嗎?我想聽實話。”

    “真實情況就是,一個多月前,作為審神者的你被調任現世裏我的部門這塊,數日前失蹤,然後我剛剛找到你。”b子轉了下方向盤,車子向著一個偏僻的路口開去。“你是在為了謊言而擔心嗎?其實不用,你的身份雖然假的,但也是過了官方認證的,基本上就是你在現世活動的憑證。”

    唯獨這個(尤其名字),好希望它是假的_(:3」∠)_

    “說起來,主公到底是來做什麽工作的呢?為什麽不能讓我們陪同?”鶴丸國永問出一直以來想問的話。

    “你家審神者的情況,你也知道,她體質特殊……”b子斟酌著用詞,免得那把刀暴起砍她,“最近怪談現象轉化為實際意義上的存在的情況越來越多,普通人涉足隻有死路一條,所以需要一位特殊的工作人員進行探查。”

    審神者的體質是什麽,已無需多言。鶴丸國永譏誚地刺了一句:“難道她來就不會死了?死而複生,都快上社會新聞的首頁了。”

    快上新聞首頁的審神者:……

    “懟我也沒用。不讓你們跟著來,是管理你們的政府的決定。難道你認為我想用一個失憶症患者嗎?我也很想添幾十個付喪神做人手啊!”

    失憶症患者:……

    a漸漸聽出意思來了。她弱弱的問道:“所以……政府是想讓我卸任審神者嗎?”那自己也想卸任嗎?所以才一聲不吭的跑掉了?

    這樣也太絕情了。就算失憶了,a也實在不覺得自己會做出這種事。

    鶴丸國永哂道:“早幾年不讓你退休,現在倒想起來讓你發光發熱了。真是……”

    車裏的氣氛越來越緊張,負責開車的老司機適時的化解了尷尬:“退休倒也不至於。反正你那個本丸就算你不在也能正常運轉。那天你被帶過來時也很驚訝,連連說政府隻是講讓你來兼職,沒說全職……”

    “不過去往本丸的通道隻有政府能打開,所以我也無能為力。”

    車停在了一個有些舊的屋宅門口。白發的女性仰頭看了一會,不知為何a覺得她並沒有表麵上那麽平靜。

    在b子的帶領下,他們穿過庭院,來到了這棟日式民居的門口。門一打開便吹出颼颼冷風,a登時便有種寒意刺入肌膚的疼痛。

    “不過,經過這次失蹤死亡事件,我已經和他們談攏,開放了條約。”

    女人唇角含笑,意有所指。

    “現在正是斬殺怪談之刻。”

    作者有話要說:  哇的一聲哭出來,終於寫到第二個怪談了。

    鶴球下線倒計時,新刀出來後會貼一個鶴球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