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戀情(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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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就有個醫生站出來說是啥肌瘤增生……哎呀咱也聽不太懂,總之他們把那個女人搬走了。”
當時的場景就算是付喪神也覺得有點惡心,廝殺與人麵都被陸奧守吉行一筆帶過,未有詳細描述,隻和笑麵青江交換了一個眼神。
“傷員太多,護士好像都挺忙的,也沒問咱為啥要東西。虧咱還想好了理由,就說你睡醒了發現失憶,又對房間裏的青江覺得害怕,於是從樓梯上滾下去了……”
a撲哧笑了,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是挺害怕的。”
讓人害怕的付喪神故意發出邪氣的笑聲,隻是沒人理他。陸奧守吉行接著說:“護士分不出人過來,咱想著咱反正有包紮經驗,就幹脆帶著東西回來了。好啦,來,主公,把衣服脫了……”
土佐腔的青年清爽無比的提議著,雙眼閃耀著正直無暇的神采。審神者懵了一下差點就要被他話裏的理所當然帶偏思路,反射性致謝:“那就麻煩您……”
笑麵青江彈了下少女的腦門。啪的一下,她捂著頭說不出話來了。
k.o.
至於這位打刀。笑麵青江微笑著摁住了陸奧守吉行的肩膀——身高限製不能摁頭——把他轉了方向臉朝門。黑發付喪神還很茫然,無辜的掙紮著想要轉回來。
“請先出去吧。”他悠然的說道,隻是手上的力氣可不是這樣的,“雖然對你真誠的野望十分敬佩,不過作為暫時的監護人,這種事情可不能讓你去做呢。”
真誠的……野望?
直到被推出門,陸奧守吉行都還沒轉過彎來,耳朵還敏銳的捕捉到落上門鎖的聲音。
刷,窗簾都拉上了。陸奧守吉行對著窗簾發了一會呆,才猛然想起哪裏不對,撲到門板上使勁拍。
“喂!那難道你可以嗎!笑麵青江你給咱出來!”
一分鍾後,笑麵青江抱著審神者扔過來的拖鞋,滿臉無辜的退了出來。他和陸奧守吉行互相對視一眼,二人都滿是嫌惡的扭過頭去。
陸奧守吉行:你果然是這樣的脅差!
笑麵青江:倒是看不出你是這樣的打刀。
話不投機半句多。
最後還是由一位姍姍來遲的護士小姐完成了,一並過來的還有清水醫生。對a莫名其妙的昏睡與醒來,他們顯得很是在意,短暫處理完皮外傷後,a便跟著清水醫生去做全麵的身體檢查。
檢查結果當然是沒有任何問題。除開擦傷與發燒,她甚至比一些同齡人都要健康,清水悠真拿著報告久久沒有說話。不知道結果的a頻頻回頭看身後的付喪神們,笑麵青江摸了摸她的頭發。
“是有什麽問題嗎?”他輕柔的問道,清水悠真倏然望了他一眼,流露出幾分尖銳而又複雜的情緒來:“檢查不出來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她剛出院沒多久就發生昏睡的症狀,我認為她需要入院觀察幾日。”
聽到不能回家,少女情緒有些低落。記憶的開始就是她離開醫院去往鬼屋的時候,所以她對那個“家”總有幾分依賴。況且醫生說找不出來病灶,她和付喪神們卻心知肚明的很。
那是妖怪的召喚,是科學暫時無法接觸到的領域,就算住上十年也不會發現原因的。既然如此,為何不回家呢?她鼓起勇氣:“那個,我是亞人嘛,死掉也會複活……”
她並不想死,但關鍵時候,這並非不是一種手段。
醫生冷冰冰的截住了她的話:“但不意味著你不會生病。目前還沒有亞人生過重病的記錄,我實在很懷疑你是否在病死後複活過來,然後又一次的病死,無限的……”
他止住了堪比恐嚇的設想,住院這件事上,小孩子說了不算,他轉而的看向她的家人們——據說是她的哥哥的笑麵青江以及她的表兄陸奧守吉行。
……從外表來說很難看出什麽親屬關係,而且都是男性這點也很讓清水悠真在意。他遏製心頭幾欲衝出的惡意,心平氣和的說道:“先住幾天吧,以免反複。”
讓我再看看她,讓她呆在我的手邊,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出……
“哐”的一聲,門被衝開了,一個女孩子急匆匆的撞進清水悠真的懷裏。她伏在他的肩頭嗚嗚哭泣著,醫生竟然如同碰到病菌一般一把將她推開。
“誰許你出病房的?!”他疾言厲色,毫不留情的扭起女孩子的手臂把她製住。辦公室外幾個青年警官追了過來,就要接過這個女孩子。
a在第一時間就被陸奧守吉行拽到身後,她悄悄探出頭去,一眼就被女孩子烏黑秀亮的長發所吸引。
在日光下,那簡直就是綢緞,像是絲線一樣浮動著微光,令人豔羨。但倘若因為頭發就對女孩心生期待的話那必然隻有失望,女孩子的容貌平平無奇,倒襯得那發像是假的一樣。
“不!我不要死!快剃掉我的頭發!求求你們了!”女孩歇斯底裏的大喊著,然而一位警官毫不留情的堵上了她的嘴。他們戴著手套口罩,像對待傳染病病人,將那頭發一纏卷起,兜進黑袋子裏,然後套住了她的頭。
就像電視上報道的、不便公開容貌的犯人一樣。
他們來的突兀,離開也很迅速,清水醫生沉著臉和他們一起離開,隻吩咐a不要在意這個事情。她心裏好奇得很,但性格讓她做不出太打探的行為,乖乖點了點頭,倒是笑麵青江悄悄捏了一下a的手指。
回去的時候,脅差對她說:“之前來過的那位三田睦,也在剛才抓人的隊列裏麵。”
那些人都戴著口罩,a沒看清。陸奧守吉行還興致勃勃的補了一句:“咱也看到了開槍的那個警官,哎呀哎呀,還真想去聊一聊,咱也好想要一把可以開八次的□□啊……”
“在日本想要合法持槍是很麻煩的,而且允許持有的也隻有獵//槍和氣//槍。”
有人在背後說道,a回頭一看,忍不住微笑起來:“剛才還在說您呢,三田先生。”
“哦!你就是三田睦啊!可真是巧啊!”陸奧守吉行熱情的拍拍他的肩,“咱是陸奧守吉行,剛才咱看到你開槍的樣子了,呯——呯——射的超準啊!”
“有沒有空教教咱啊,哦還有那個合法持//槍,就算是□□咱也很想要啊!”
他還算有點理智,沒把自己的左//輪//手//槍拿出來,興衝衝的拉著三田睦問來問去。小警官有點兒受寵若驚,連聲說“哪裏哪裏”,忽而又有些垂頭喪氣。
“不過現在槍被收走啦……”
這幾天他都在醫院當值,負責保護酒井珠惠——就是被帶走的那個女孩子。上午他去大廳辦事的時候撞見了凶案,為了遏製局麵,他唯有開槍。
雖然有群眾和監控作證,那群人簡直像瘋了一樣,但他連開八槍的行為還是造成了一定影響,隻沒收了槍//支,已經算從輕處罰了。
等他從單位裏出來,回到醫院的時候,又聽說酒井珠惠趁人不注意逃了出來,真是把嚇了一大跳,忍不住抱怨道:“同樣是天天門口有人守著,還是a小姐你那時候乖一點,從來也不亂跑。”
“因為我知道你們是在保護我呀。”但那個女孩子可就不一定了吧?a想起那個架勢還覺得有些心有餘悸。如果一開始警官們就這樣對她,她保不準也要想方設法的逃出醫院才對。
“那孩子發生了什麽嗎?難道是重刑犯?”笑麵青江插了一句嘴,見三田睦遲疑,又補了一句,“a子身體不適,這幾天還要在醫院住著,我實在很擔心會再碰上那個孩子呢。”
醫生態度強硬,笑麵青江也不能一味拒絕,所以這幾天a還是要住在這裏了。如果是妖怪什麽的,他們私底下解決了也沒什麽,反而是現世中的人犯罪,他們處理起來還礙手礙腳的。
三田睦看了看四周,樓道裏總有人來來往往,他於是含糊的說道:“這個應該不會了……不過這幾天醫院確實很亂啊,a小姐還是回家去比較好。要不然換一家醫院?”
他不肯說,a又在偷偷拉脅差的袖子,笑麵青江隻有作罷。沒了三田睦,他依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不到午間,他就打探來了事情的始末,神情古怪的感慨世風日下。
“我們那會,最多也就是含冤而死的鬼魂、物品化靈的付喪神、還有各種山精野怪。”他的指尖纏著審神者一縷黑發,又細又軟,所以總有些卷卷的。
就像她這個人一樣,軟綿綿的。人體的每一部分都在反映著自我的靈魂,何必要去追尋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呢?
“現在人真是不得了啊。也不流傳什麽狐狸幽魂了,盛行的怪談都是聞所未聞的。什麽耳洞裏扯出來的視神經、有放射元素會致人死亡的項鏈……”
他舉得幾個怪談,a都沒有聽過,她正在掛水,渾身都發涼,因而精神的很,很想聽一聽這裏麵的故事。陸奧守吉行倒很沒精神,在隔壁空床上倒頭就睡著了,發出了呼嚕聲。
……噗。
手上還差著針頭,a不能亂動,隻有把笑聲悶在肚子裏。就是不知道其他付喪神們睡著了是不是這樣。她眼睛亮晶晶的去看脅差,笑麵青江微微一笑。
“想知道我?那下次和我一起睡吧?我會很暖和的哦?”
“不要。”她毫不留情的拒絕。
笑麵青江一向很會講怪談,即使是大白天,而且還有個人很煞風景的在打呼嚕,他也依然能把故事說的鬼氣森森。a聽得津津有味,很想把他推薦給青行燈,這兩個人大概就能撐起一場完整的百物語了。
聊完視神經和項鏈,氣氛已經漸入佳境,他才說起醫院裏到底發生了什麽,聲音壓得很低,以至於a必須要全神貫注才能分辨出他說的每一個字。
據說那個叫酒井珠惠的女孩子,是一位很特殊的病人。數日前,在校園中流傳起了“將美麗的頭發插到頭上,就能替換掉原來自己的頭發”的奇怪流言,酒井珠惠一直很不滿意自己的發質,於是向同學索要了幾根,不曾想竟然真的成功了。
她擁有了一頭亮麗的長發。
但是隨後有一位使用者不慎將發絲插到了臉上,並且產生了大量幻覺。她的母親將她送到醫院,才發現發根深入至腦部,深深影響著這位妙齡少女的精神。
並且這頭發還在生長著。不斷的從臉部生長出來。
酒井珠惠這才覺得害怕,在家人陪同下來到醫院。不僅僅是她,還有其他嚐試的幾位同學,都想拜托醫院去掉這個可怕的頭發。
醫院尚未找到方法,新的事故發生了,一位據說是最早使用頭發的少女當街橫死,無數頭發從她身上長出,形成了毛繭。解剖後才發現她渾身都被頭發侵蝕。
上麵對這個可怕現象十分重視,派來了警官等人保護她們——也就是三田睦他們——說是保護,其實是監視,畢竟頭發天天都在掉,誰知道會不會有人不慎將這個頭發種到身上呢?
隻是自那位少女死亡後,酒井珠惠的同學們也在今晨暴斃。現在活著的僅有酒井珠惠了。和早就產生幻覺看到一位名叫富江的少女的同學不同,她不僅沒有出現幻覺,頭發也沒有深入頭皮,隻除了頭發剃除後會馬上長出來以外,並沒有其他不適。
即便如此,這個孩子依然十分害怕。才會在今天做出了失控之舉。但也依然失敗了。
據說她已經被轉移到了其他的研究場所之中。
“……那她……”a有些語塞。還有救嗎?還有辦法嗎?還能回到家裏嗎?問題有一大堆,但是現實不是小說,沒有作者答疑解惑還寫出一個完美結局。
也許這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見到酒井珠惠了。
笑麵青江隻是說:“你難道沒發現嗎?這個事情其實和上午的廝殺事件是有關聯的。”見a沒反應過來,他不禁抱怨著:“真是聽故事不仔細的小孩,像你這樣一定猜不出推理小說的真凶。”
“是富江啦。上午那些人不是喊著富江這個名字嗎?而酒井珠惠同學們的幻覺裏,看到的同樣是名為富江的人。”
a沉默了幾秒:“陸奧守先生沒有說過……”
……因為他春秋筆法一帶而過,倒是和同僚竹筒倒豆子全部說了。
笑麵青江聳了聳肩,示意這是陸奧守吉行的鍋:“另外我聽說,被送到醫院的女人,就是什麽增生的那位,就是叫富江哦?”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從夜談還在更新時就在寫,卡到30號才寫完,彈盡糧絕啊。戀情篇夾了太多其他故事的收尾和起頭了……
另外陸奧守會打呼嚕這個語音真是嚇到我了hhh超級響亮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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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淩晨發現存稿竟然被鎖了,原因就是你們看到的斜杠部分……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