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戀情(四)【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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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嘴上說著“什麽都別問了”的三田警官幾日後還是過來串門子了。

    “就是上次那個小孩子的事情……”他掏出筆記本,上麵密密麻麻寫滿了字。a馬上就想起來他指的是什麽了——那個丟下藍色蠟筆被封在牆壁後的小孩子。事後她也有去查找b子給的資料,其中訊息令人咂舌。

    那棟屋子的曆史將近有半個世紀,正如之前三田睦所說,其中發生的怪事數不勝數。最有名的當然是a那夜所看到的“妻子的詛咒”事件。隻可惜關於孩子的情報卻相當的少,也可能是因為近年來已經無人敢入住這棟屋子了吧。

    據說他後來成了家裏的座敷童子,有時候深夜a還能聽到小孩子跑來跑去的聲音,隻是無緣見過。是因為座敷童子隻有小孩子能看到嗎?倒是骨喰總會買一些甜食放在那個牆壁前,而一夜後盤子就空了。

    骨喰離開了,那麽就由她來做這件事情吧。

    “我翻了老卷宗才找到的,大約在十三年前,恩,你知道‘伽椰子事件’吧?”

    伽椰子就是“妻子的詛咒”中妻子的名字。a點了點頭,三田睦露出一個難看的笑臉,繼續說道:“差不多就是伽椰子事件發生之前的那個住戶,聽說是對夫妻,感情很差,時常吵架,還有打罵孩子的行為。”

    “後來就報警說孩子離家出走了。因為找不到小孩的蹤跡,這個事情最後也不了了之。……誰也不會想到他就在自己家裏的牆壁後麵吧。”

    “不過呢,後麵的事情倒挺大快人心的。夫妻兩個將房子租給了伽椰子一家,在慘劇發生後又帶著其他客人上門看房子,因為伽椰子的詛咒是‘進入房子後就會被咒怨盯上’……沒過多久他們就暴斃死了。”

    誰都沒說話。臉上也完全不是“大快人心”的快慰,反而沉重又沮喪,隻有沒經曆那件事的陸奧守吉行發言道:“那豈不是主、a子和青江也被咒怨盯上了?哎呀呀啥時候咱可以去看看哇?”

    他還沒有去過鬼屋,語氣裏也滿是躍躍欲試,三田睦不讚成的搖了搖頭。他強調道:“我還是覺得你們應該盡快搬走。有的事情真的最好不要接觸,人間……怪談還是存在的。”

    他是暗指酒井珠惠的事情嗎?

    a正想問——如果他不說也沒關係——孰料三田睦話鋒一轉:“那天醫院大廳發生的事情你們知道吧?喔對了陸奧守先生也在場的。”

    不僅是陸奧守吉行說過,這幾日報紙也印滿了相關報道。隻是眾說紛紜,諸如“邪教自殺事件”、“網友相約殘殺事件”……都是在從社會角度去評析這個事情。

    笑麵青江一邊看一邊還評價:“無稽之談。”

    醫院裏也流傳著這個事情的真相解析,人民群眾的想象力是無窮的,情殺、仇殺、中邪……什麽都有。

    想了想她挑了個最穩重的說法:“我看報紙說……”

    看起來最貼合實際的“邪教自殺說”馬上就被嫌棄了。

    “那都是糊弄人的。”三田睦揉了揉鼻子,“上次教你上網,這幾天沒有在醫院裏看看相關評論之類的嗎?已經有人披露了內情……不知道是哪位同事,不過頭兒說也沒什麽關係不查了。”

    那是他的頭兒來須圭悟經曆的事情。大概上午時候,有人報警說一家民居裏發生了凶殺案。來須圭悟帶人趕赴現場,發現共有三人,兩男一女,女孩子叫川上富江,就是陸奧守吉行看到的那個。

    兩個男人一個是流浪漢,叫阿良,一個是屋主叫知久。因知久與富江均已受傷昏迷,目前隻有阿良的供詞。據他說他是清晨偶然遇見了富江,尾//行其到了家中,不想看見知久持刀欲對富江行凶,為了救護富江反將知久刺傷。

    之後來須圭悟將阿良暫且收押,而知久與富江則一同送往醫院。到這裏為止,都還僅僅是一個尋常的凶殺案而已。

    在去往醫院的路上,醫護人員發現富江的傷口增生出了人麵般的肌瘤,並且它們還在不斷生長,伸出了細小的肢體。因為毫無經驗,醫護人員束手無策,而等到將富江抬下救護車後,有人看到了富江。

    “那些家夥……都瘋了。”

    富江的傷口原先並沒有那麽嚴重。是有人趁著擔架被抬下時衝過去砍傷的。富江的血濺出時所有人都瘋了,有人試圖去傷害富江,有人試圖去保護富江,甚至不斷地有無關的路人忽然加入進來……

    站都站不起來了還試圖爬著去傷害其他人,這種事情本應隻在熒屏發生。若問他們為什麽這麽做……

    “是富江叫我這麽做的!”、“我要保護富江,富江是我的!”、“那個女人,是她逼我的,我要殺了她、殺了她”……

    “然後我就被派去查富江的卷宗了……”因為上一次查卷宗的事情被認定很擅長幹這個,三田睦有些頭痛的歎氣。“還以為是個被奇怪stk追逐的美少女,結果根本就是怪物啊……”

    她的事情,在本地可以追溯到某班集體分屍同學案件。被分屍的少女竟然重新回來了,在凶手們怪異死去後才由當事人之一的此班教師親口說出,隻是太過荒謬,被認定是老師受不了打擊精神崩潰。

    此後陸陸續續都有殺人案,名為富江的美少女被不斷殺死著。隻是過去卷宗多為紙質,負責的警官又不一定是同一人,偶有察覺,也隻是形成了“美少女被殺”的怪談,淹沒在同時期更震撼的消息之中。

    a有些咂舌:“她是亞人嗎?”說到死而複生她隻能想到這個了。

    “應該不是吧……?我也不知道啊。而且亞人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年輕的警官嘀咕著,摸了又摸之前來須圭悟給的禦守:“不知道有沒有用啊……總覺得世界一下子就靈異起來了。”

    “有空你也去神社裏求一個吧。最近真是太不太平了。”

    他們就著附近靈驗的神社聊了一會,a說過段時間要上學時,三田睦還很真誠的推薦了一個:“附近有個天神神社,據說祈求保佑考試成績通過的話,會很靈驗。我上學那會還去拜過。”

    他開始說自己上學那會的事情,曾經打過排球,又因為打工而放棄,還養過一隻小狗……a聽得津津有味,聽另一個人的生活碎片,就仿佛可以看到自己未來的生活似的。

    於是立刻滿是期待。

    等笑麵青江帶著晚餐回來時,看到的就是一個正在寫計劃的審神者。他看向陸奧守吉行,打刀正一臉興致勃勃的讓她添上“畑當番”。

    “嘎哈哈哈哈哈咱和你說啊,讓刀去代替農具,真是笑死了,青江手上還磨出過水泡,刀會起水泡哦?還有養馬,你也應該去試試,馬很大的,還會咬你的頭發,哈哈哈哈哈螢丸總是被咬到……”

    哦呀?看來真是很閑呢。有空說同僚的逸聞,怎麽不說說自己的呢?

    笑麵青江把粥放在a的桌上,雙手撐著桌子,朝少女的額發吹了一下:“陸奧守很擅長挖地瓜,下次讓他給你挖一筐。”

    陸奧守吉行一點不好意思都沒有,爽朗的拍著胸膛應承:“悶烤的地瓜最好吃了,咱這一點的手藝可是一流的!”

    審神者還一臉憧憬:“好呀好呀,青江他們都不會做飯……”

    所以他們至今已經把家附近的外賣都吃了一遍了。

    “真是叫人傷心呢,讓刀做飯才是邪道吧?刀的本職明明是要貼身帶著才對。”笑麵青江玩笑道,“比起做飯養馬種田,不如今夜開始讓我染上你的溫度吧,我會守護你的安眠的……”

    a小姐喝粥:“不要。”

    “明明之前還會很可愛的撒嬌的,會在我懷裏蹭來蹭去,踮著腳親我的額頭……有了新刀就忘了舊刀,還是因為打刀比脅差長呢?”

    陸奧守吉行猛烈的幹咳起來,a不明所以的給他遞了水,認真地反駁:“不是,是因為青江老喜歡捉弄我。”

    “哦?我怎麽捉弄你了?”脅差倏然靠近,呼吸交纏,眼眸仿佛是流動的金液,帶著金屬特有的冰冷質感,他輕輕在她頰邊一吻。

    刻意選錯了位置,免得她又跳起來打他的頭。不過接下來可不會失誤——

    “是這樣,還是……”

    陸奧守吉行不得不勒著他的脖子把他扯出去,一邊走一邊回頭安慰審神者:“青江就是這樣,你別太放在心上啊,咱會好好教訓他的。”

    “哦?教訓我什麽呢?”脅差懶洋洋的將身體放鬆,鞋跟拖在地上,陸奧守吉行收緊手上的力道。

    “沒啥。就是看你不順眼。”

    笑麵青江大笑起來:“嘛,好了,很痛啊,鬆手鬆手,嚴肅的人可真多啊,真沒意思。”

    “等長穀部或者藥研在的時候那就有意思了。咱怕你直接被扔刀解池啊。”

    “她可舍不得呢。”

    真困擾啊,這家夥就不能正常說話?陸奧守吉行有些擔心宛如一張白紙的審神者會被他影響。他回頭去看少女,她正同樣看著他們,察覺視線後露出了燦爛的笑臉。

    脅差也朝她微笑起來。

    今天夜裏的值班醫生是清水悠真。最近事情太多,一股腦的絞在一起,讓他總有幾分疲憊。他往眼睛裏滴了幾滴眼藥水,閉眼養神起來。

    然而即使閉上了眼睛,那個少女的形象依然揮之不去。

    她在黑暗中看著他。一如每一個清晨,乖巧地坐在病床上,雙膝緊攏,手掌搭在腿上。琥珀色的眼瞳裏盛滿了依賴與信任,她微微啟唇——

    “醫生。”

    冰冷柔軟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喜悅尚未綻放便已經凋零,他冷漠的拍開了那雙手。

    “你應該在病房裏。看顧你的警官呢?你怎麽一個人出來了?”

    名為富江的少女亭亭玉立,露出了靦腆的笑容:“人家無聊嘛,就拜托他們讓我出來走一走,大家都很通情達理呀。”

    幾乎被肢解的傷勢,她竟然也活下來了,而且在短短數日內恢複了健康。比她傷得還輕的男人至今都還躺在監護室裏昏迷不醒,真是莫大的諷刺。

    “拜托?是操縱吧?真是怪物。”他極為刻薄的評價道,富江不以為意:“我以為在培養我的時候你就知道了呀。真是喜新厭舊的男人,在我還在培養槽裏時那麽溫柔的護理著我,說要照顧我一輩子,卻又轉頭投向別的女人……她就比我好嗎?”

    她當然沒我好。富江思忖著,那個愚蠢的小女孩,天真的不知世事,無論是臉還是身材都沒什麽看頭。她到底哪點好呢?說來說去,也隻有那個了吧——

    她沒有記憶。並且在永遠的失去記憶。這和人偶又有什麽區別呢?而眼前的男人正是如癡如狂地喜愛著、能控製在手心的玩具。

    “冷冰冰的人偶哪有鮮活的女體可愛?為什麽不抱抱我呢?”她伸出雙臂撒嬌道,在她還沒有展露出自己擁有名為川上富江的記憶之前,這個男人可是每一次都會擁她入懷。但是現在,他隻會冷漠的拒絕。

    清水悠真不再理她,自顧自的出門查房去了。

    富江於是就綴在他的身後,有人看到她了,她就拋去一個嫵媚的微笑。幾乎所有的男人都被她迷得神魂顛倒,跟在她的身邊,癡纏著等著她的回顧。

    可她現在想要勾引的隻有一個人呢。她抱住了清水悠真的手臂:“我好害怕啊,這些家夥為什麽要跟著我呢?真是沒品、下流、肮髒的家夥。”

    “悠真幫我趕走他們好不好?”

    清水悠真忽而泛起一絲神秘的笑意:“你不如問問他,願不願意替你趕走他們呢?”

    他們停步於一間病房前。透過玻璃,病床上的男人仿佛被夜色籠罩,隻留下模糊的輪廓。監控設備規律的跳動著,一如富江平靜的內心。

    “是他啊。那個無能的男人。”她緩緩說道,甚至不願提到名字,“就是他把我從悠真身邊偷走的,怎麽懲罰他好呢?”

    “不如殺掉他吧?”

    她神情仿佛是天真的孩童,隨意地朝著一位□□她的男人吩咐下去。那人狂喜著連聲答應,隻是不等他動手,便有其他嫉妒他的人搶先一步,衝進了病房。

    男人毫無所覺的沉睡著。清水悠真記得……他叫知久。

    作者有話要說:  青江一尺九,陸奧守二尺三。沒毛病。

    另外昨天為啥突然群情激奮都想砍清水醫生……我以為至少還要到他的怪談篇才會有……懵逼.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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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現提要貼錯了,貼的是下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