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翻轉(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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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大概過去了多久呢?樓下的議論聲隱約小了, 身側的少女呼吸變得平穩悠長, 些許晨光從簾縫裏溜了進來,落到了她的臉龐上。

    宗三左文字支起上半身,陰影覆上,擋住了光亮,她微微皺起的眉又舒緩下來, 飽滿的唇翹起, 神情甜美安逸。

    說起來也很微妙, 這是宗三左文字——坐擁天下之刀——唯一一次與這位主人的共同夜寢。他忽而起了一點壞心, 撚起一簇發絲輕輕搔過她的眼睫, 睡夢中的少女不適的側頭躲開, 下意識想離遠一些,然而最後幾次調整睡姿, 還是翻翻滾滾又擠了回來。

    她很喜歡貼著東西睡。枕頭、被子、牆壁、亦或者是刀,即使姿勢別扭,醒來後會苦兮兮的叫痛,睡著後總是故態複萌, 一定要依偎著。

    室內空調吹出冷風, 她先是蜷成一團,漸漸又在溫暖的環境裏舒展開,試探的蹭過來, 纖細的雙臂交疊,手指依戀的勾住一點點衣物,抵在了他的胸口。

    “這樣的表現, 是想讓我來陪侍嗎?”

    打刀的雙瞳在黑暗中幾乎要融為一色,他凝視著無知無覺的少女。淺淺的呼吸帶著惑人的氣息,將她一點點包裹起來。

    “……真是沒辦法呢。那麽,在我的身邊,你是否會睡得更沉一些呢……”

    輕柔的語呢喃如同微風,將少女一點點從飄搖的夢境中纏墜入現實。半夢半醒間,她感到好像有什麽勾纏過來,那是纖細的足踝,腳趾蹭過她的腳背,沿著小腿曲線緩慢的向上遊曳。圓潤的硬物被體溫浸染,留下的些許硌痛被更加溫熱細膩的觸感撫平,輕柔的廝磨著。

    “不要鬧……好困喔……”

    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她囈語著,癢意仿佛就此滲入肌膚,混著輕微的痛,將微弱的清醒再次攪渾。少女迷迷糊糊地想要蜷起雙腿,但是宗三左文字惡劣的壓住了她的膝蓋。

    她像被收在網裏的魚,軟綿綿的掙紮著。腿上沒有力氣,隻有動手,手掌撫過淩亂的衣料裏,她碰到了柔軟的、又漸漸開始緊繃的肌膚。

    “哦呀。又反悔了嗎?隻是得手便十分滿足,並不使用……一如既往呢。”

    有誰輕輕的笑起,拂落了她的觸碰,但也不再戲弄她了。沒了現實的幹擾,朦朧的夢又一次彌漫開,少女隻覺得身下的床越來越柔軟,她置身在黑暗的壁櫥之中。

    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激烈的爭吵都被櫃壁阻擋,所以狹窄的空間也不再那麽壓抑了。她的懷裏抱著、身下壓著姐姐的衣服,帶著好聞的香氣,就好像抱住了姐姐、而姐姐也抱住了她一樣。

    好安心。好想再一次逃進幼時的那個懷抱啊,她在夢境中不斷沉溺下去。然而那種鈍鈍的硌痛再次遊離,抱著她的溫暖驟然離去,少女下意識追逐的伸出手,想要挽留——

    聽到刀上樓,宗三左文字準備起身下床,他頭皮和足上皆是一緊,回過頭去,看到的就是他的長發與少女的黑發絞結在一起,而少女的手指也勾住了他腳踝上的念珠。

    推門進來的b子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她覺得背後似乎氣氛險惡起來。而在數道視線的注視下,打刀從容的又坐回到床上,手指梳理著纏住的那部分,微微笑起。

    “需要我將她叫醒嗎?……恩,看來不用了。”

    少女已經在剛才的拉扯、還有現在的雜音中醒過來了。她茫然的看著門口一堆人,還有坐在旁邊的粉發青年,忽而嗚咽了一聲,害怕的躲進了被子裏。

    正要去交還記憶的壓切長穀部腳步一頓,果然還是人太多了嗎?在他逼迫的冷視下,小狐丸當先退了出去,鶴丸國永聳了聳肩,被一期一振壓著出去了。

    隻有山姥切國廣一動不動,沉默而又堅持。宗三左文字順開了那縷發,輕輕拍了拍鼓起的被子,也施施然離開了。

    “主,讓您受驚了。我知道您現在很害怕,不過現在無關的人已經離開,您可以出來嗎?”

    壓切長穀部溫聲安撫著——當然毫無效果。b子斜了他一眼,這時候還講什麽道理?嬌小的女性以壓倒性的氣勢拽開過於溺愛主人的刀,簡單粗暴的把被子一掀。

    ……拽得太緊,掀不動。

    “壓切長穀部,你來。快點,先趕緊把記憶給她。”b子催促道,壓切長穀部猶豫了一下,還是聽從了。

    少女的手勁當然比不過他,隻是輕輕一抖,她就啪嗒滾到床上。b子拽住想要逃走的她,忽視掉這一刻的如芒在背。

    所以說太忠誠的刀也很麻煩……b子細細打量審神者,失憶的情況並非是頭一天了,每一次,少女都是鎮定而積極的麵對糟糕的現狀。以往b子並沒有太多感受,但是見了她此刻滿眼惶惶,才意識到以往她獨自承受了多少。

    另外,也難怪山姥切國廣會認為她被欺負了。b子見過她最失態的模樣,還是昨天她聽到可以回本丸時,一副開心得快要哭出來的傻樣子。

    壓切長穀部從b子手裏奪回主人,他執起她的手,少女怯生生的想躲開,但是男人的手掌牢牢的將她握住,灰黯的發絲垂落到她的手背上。

    一並落下的,還有輕輕一碰。

    將近十數秒的滯然後,a才緩過來。壓切長穀部已經又急又快的把她睡著之後的事情說了一遍,b子抱起手,笑吟吟的問了一句。

    “所以你大半夜鑽什麽衣櫃,又哭個什麽?真是你的刀欺負你了?”

    “沒沒沒沒有絕對沒有!”

    a舌頭都沒轉過來,也許是中間醒過一次,她這天的記憶起點是從自己鑽衣櫃開始的。混亂的夜晚在腦海中被梳理清楚,她又羞又窘,結結巴巴的解釋。

    “我……那個我夢見小時候了……呃,其實很模糊,我好像有個姐姐,爸爸媽媽吵架的時候我很害怕,就躲進了姐姐的衣櫃裏……”

    從噩夢中驚醒的時候,害怕的情緒如潮水般淹沒了她,記憶一片空白,她不由得想去尋求記憶中殘留的安全感——簡直蠢死了。

    好在沒人嘲笑她,光是她的失憶症在好轉這點,就已經足夠讓壓切長穀部高興起來:“主,太好了,這也許是要恢複的跡象。您一定會徹底恢複的。”

    “希、希望吧。不過我就想起了那個片段,姐姐的樣子名字我都不記得了。”少女黯然的說道,“至於長穀部進來的時候……嗚,是我太慌張了,以為是爸爸媽媽……對不起,造成的困擾……我真的很抱歉……”

    a要被自己蠢哭了。世界上怎麽會有她這種笨蛋?她越想越難過,最後竟然真的染上了哭腔。

    “都是我,嗚,不要管我了,我好沒用……”

    ……?這口氣不對勁啊?怎麽這麽消沉?

    壓切長穀部也有些懵,他慌忙去勸解,絞盡腦汁的說出發自內心的讚美。但是少女反而徹底鑽進了被子裏,隻留下一個圓鼓鼓的形狀。

    “您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的,作為一個審神者我超級廢柴的嗚嗚嗚,就讓我這樣好了……反正不管怎麽樣,我隻會給大家添麻煩……”

    門外,一群偷聽的刀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鶴丸國永悄悄推開門縫,戳了下杵在那兒的山姥切國廣。

    “你有沒有覺得,這語氣很熟啊?”

    打刀還沉浸在自己竟然把這個小事腦補到另一個極端的打擊中,他消沉的回道:“我怎麽知道?反正我隻是個仿冒品……”

    “對!就是仿冒品!”鶴丸國永興奮地一敲手,山姥切國廣驀然投來刺人的視線,他連忙道歉:“抱歉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你不覺得主公現在,很像你嗎?”

    山姥切國廣:“……怎麽可能?拿主人和仿冒品比較……”

    “不要把我和其他審神者比較了,我知道我很失職……”

    屋裏適時傳來這聲。山姥切國廣也不由得沉默了。

    好像……也許……不可能吧?

    b子覺得這事棘手了。最棘手的就是她完全不知道怎麽應對陰沉人設的a。她匆匆忙忙丟下一句“照顧好你主人,我去找知久,有事再聯係”,就逃一樣的跑掉了。

    獨留下壓切長穀部依舊苦口婆心的在勸她。拿出了當年給山姥切國廣做心理輔導的功底……當然毫無卵用。

    a完全沉浸在自己好辣雞的前提概要裏,刀若是照顧她一分,她覺得自己根本配不上,而如果反著來不理她,她隻會失落的認為刀也認識到她的本質了……

    然後更加自暴自棄_(:3」∠)_

    短短小半天下來,壓切長穀部輸在“我竟然讓主這麽難過”,差點被反汙染,不得不離場調整心態。一期一振倒是耐心好,隻是沒講兩句,兩人說到已經回去的粟田口刀,少女更加絕望了,覺得拖累了一期一振。最後上場的小狐丸決定不談心隻梳毛,但是a想到之前和宗三左文字頭發纏到一起的事情,差點想去剪頭發……

    最後還是鶴丸國永眼疾手快收了剪刀,嚇出一身冷汗。三刀慘敗,期冀的眼神落了過來,他幹笑兩下。

    “我能怎麽辦?我怕我嚇得她連門都不敢出……”

    ……好有道理。沒法反駁。

    所有人沉默了,愁雲慘淡的麵麵相覷。雖然頹喪但還是關心刀的審神者悄悄路過,她換上了出門的衣服,大夏天竟然也選了個連帽的薄外套,帽子蓋住臉。

    “那個、午餐想吃什麽?雖然沒用,不過買菜我還是……”

    小狐丸示意壓切長穀部別說話。他試著想揭開那個帽子,但是a固執的不肯讓他碰。

    “不要,這樣就很好,這樣大家看不到我了。不會誇我可愛什麽的了。”

    但事實上她這樣子就是很可愛啊。小狐丸又好氣又好笑。吸取了之前的經驗,他斟酌片刻,沒接話茬,而是報出一溜菜名,見少女都認真記下了,才狀似無意的說道:“讓山姥切國廣陪你去吧,他人生地不熟的,主人你正好給他做個向導。”

    “誒,向導我真的可以嗎?”

    “比起我做陪護,還是別的刀更合適吧。”

    兩人同時說道,話意不同,但是其中的自卑消沉卻極為相似。小狐丸先是哄好審神者,讓她去玄關換鞋子,才看向山姥切國廣。

    “主人的體質很特殊……她很容易就被強烈的情緒感染。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情況……但她現在和你很像。”

    山姥切國廣的臉龐籠在白布的陰影下:“……所以?”

    小狐丸笑了笑,眼中卻毫無笑意。

    “所以接下來,拜托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咳,卡出來了,時速一百,真是我最慢的一章了,缺的一章我有空補起來……不過最近恐怕……

    真不知道是宗三和被被太難寫、還是歌單不對(寫到消沉那裏終於忍不住換了歌單,然後我就不卡了qwq)、還是因為一邊肝刀一邊寫文的緣故……

    招一個代肝文的太太,我要去肝刀了嘻嘻_(:3」∠)_

    最後,我有懶癌啦!還多了一隻鶴球!還刷到兩組髭切和膝丸(憋問我為什麽刷到一組後還再刷,點點點根本沒看掉落qwq

    ……是不是寫文可以改命?那就不招太太了,我要小酒鬼,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