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典藏(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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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客房出來是一條長廊, 庭院裏放了一個驚鹿器, 清澈的水流從竹筒中垂淌下來,倏然落下,發出了清脆的響聲。

    a就站在它的對麵,呆呆的聽著那有節奏的敲擊聲。

    遠處的天空已經轉為深黯的藍,夜風嗚嗚吹拂, 臉頰上降不下來的熱度便就越發明顯。她以手背貼住臉頰, 忍不住發出了小動物一樣的嗚咽聲。

    她剛才又搞砸了。

    就在剛才, 龜甲貞宗說出“看到我的人也會假裝看不見的”時, 大典太光世終於不能再容忍了, 一邊叫他閉嘴一邊捂住了審神者的耳朵。少女的耳垂又紅又燙, 他安慰道:“別擔心,不會讓他這樣出去的。”

    “實在不行, 就讓他和我一起呆在倉庫好了。”這位太刀想了想提議道,龜甲貞宗在門裏不甘的哼哼唧唧:“才不要,我要和主人在一起。主人、主人、主人……”

    刀裏怎麽會有這麽喋喋不休的家夥。輕柔又親密的叫著,審神者耳垂上的紅已經向臉頰甚至脖子蔓延。她的心裏覺得這麽衣衫不整的出去很不好, 卻又被龜甲貞宗的那句話帶偏思路, 隱約覺得他說的沒錯。

    “至少把扣子扣起來……”

    當她開始妥協的時候,事情就開始往糟糕的方向發展了。龜甲貞宗迅速接口道:“我扣起來了!主人我可以出去了嗎?”

    ……回答得太快,以至於可信度低到可怕。

    不過事實證明, 龜甲貞宗沒說謊。從門裏走出來的他確實把扣子扣起來了,一直到喉結那裏,然而紅繩未曾取下, 白襯衫下透著朦朧的紅,延伸到白色的褲腰那裏。

    褲子的布料稍微厚實一些,看不出繩子的走向了。隻是隨著走動,他的步子越來越小,眼睛濕潤而渴求的望著審神者,就算大典太光世在一旁散發著冷厲的氣勢也無法引走他的注意力。

    “主人。要牽著我嗎?”他軟綿綿的說道。

    審神者以為他是要牽手。然而仔細一看,在這位姿容秀美的青年手腕上,赫然是一層一層捆起來的紅繩——他不知什麽時候,完成了自縛。

    隻留一小節繩頭,垂在他的雙腕中間,因為這段繩子不與身體上的捆繩相連,綁的有些鬆垮,即便如此,也足夠擊垮少女最後的防線了。

    “不、不要胡鬧!把衣服穿穿好,我在門口等你們過來。”

    色厲內荏的說完這句話後,她逃也似的掉頭跑掉了。

    “結果說到底,還是我出爾反爾了啊。不能怪他啦。”

    庭院裏,羞澀感漸漸消散,a終於可以冷靜的分析整件事了。起因,毫無疑問是自己錯誤的建議。過程裏也老是改變立場,給了龜甲貞宗錯誤的信號。結果,她隻能用這種糟糕的命令口氣結束這件事了……

    以前的自己到底是怎麽解決這種危機的?為什麽她每次恢複記憶都是選擇性的隻有和平的一麵?總不能提供有效經驗,審神者快要對自己的糟糕屬性絕望了。

    嗒、嗒、嗒。竹節規律的敲擊著。她忽然發現不遠處的一間房裏亮起燈光,白紙門上映出了朦朧的身影。

    是一位身著和服長發盤起的女性。a認出那應該就是鏡子夫人。那婀娜的身形由遠及近,在白紙門的一側跪坐下來,脖頸纖長,即使隻是投影也依然顯出無比美好的儀態。

    而另一道身影也走了過來,它更為高大健碩,一看就是位男性。他在鏡子夫人的對麵坐下。他們似乎說了什麽,鏡子夫人忽而掩唇大笑起來,聲音爽朗,隔著那麽遠的距離a也能隱約聽出其中的愉快。男人卻似乎急了,身體前傾,從懷中摸索著掏出一張薄薄的東西遞了過去。

    鏡子夫人捏住了一角,應該是張信箋或者其他什麽紙片,影子輕薄,而男人好像認錯一般低垂下了頭。

    a默默地移開了視線——別人的事,總不好這麽一直看著。而就在這時,鏡子夫人忽然起身,隔著那張矮桌,右手托起了男人的下顎,深深地吻了上去。

    ……等下為什麽會發展成這樣啊!

    鏡子夫人猶覺不足,她膝蓋一抬,越過那張矮桌上,姿態輕盈曼妙,雙腿分開跨坐在男人的腰側。她隻是輕輕一按,男人便如同被抽掉了骨頭般軟軟的躺倒在地。被溫暖的淺黃色燈光照亮的紙門上,女人發絲微微散落,側臉的剪影無比誘惑。

    a躡手躡腳的退出這條長廊。然而不幸的是,一隻麻雀從簷上飛落下來,停在竹筒上歪著頭看著少女。它忽而唧唧的叫了起來,a急得噓聲:“我隻是路過啦路過,這就要走了……”

    麻雀叫的更響亮了,它甚至去啄擊門框。那兩個交纏的身影如雕塑般凝固了。幾秒後男人輕柔而固執的推開了鏡子夫人,影子匆匆縮短又拉長,消失在白紙門上。

    鏡子夫人拉開了紙門。麻雀一下跳到她的手上,邀功般不停蹦躂著。她好整以暇的將發絲挽到耳後,微笑著招手。

    “要和我喝杯茶嗎?”

    她沒有提剛才的事情,態度一如既往的溫和,少女感到一絲安心。她乖乖走過去了,腳下踩到了什麽——低頭一看,是一張淺色的信箋。

    顯而易見,這是剛才那人給鏡子夫人的,因為他們之前的親密舉動,從桌上飄落下來。a無意去看,隻是匆匆一瞥下還是窺見了幾個字眼。

    “願做清風,拂玉簾,但求一絲回顧,常伴君側。”鏡子夫人柔聲念道,臉上是少女般純粹又熱切的神情,聲音卻又仿佛母親對幼子般滿是憐愛,“這是他寫給我的,是不是很可愛?”

    那個人是石田師傅嗎?

    鏡子夫人並沒有為a解惑。她收起那張信箋,走至壁櫥拉出一個小箱子,那箱子小巧玲瓏,刷了白漆,她將信箋放了進去。

    ——這場景,a感到一絲熟悉感。她脫口而出:“一日箱?”

    “呣?七月小姐也知道它?”

    何止是知道。如今一日箱就在家裏和教材作伴,kissnote因為畏懼大典太光世,連哭訴都沒敢吱一聲,乖乖留下來陪一日箱了。

    鏡子夫人眨了眨眼睛,調笑起來:“七月這麽可愛,你的一日箱一定收了不少情書吧?陪你來的那位先生是否有一份存放在你那裏呢?”

    “什、什麽?”a迷惑不解,想了想,她幹脆把告白寄物櫃的都市傳說簡略說了一遍,鏡子夫人麵露訝色:“竟然還有這樣的故事……倒是很適合在百物語上講述呢。”

    “不過我說的一日箱可不是那種要奪人性命的邪物。七月知道‘一期一會’的含義吧?一生隻有一次的緣分,真是浪漫呢。而戀情尤為如此。一期一會,一日一瞬,愛就如花,隻有綻放的那一刻才是最美麗的。”

    “男人們總是花言巧語,愛情對他們來說有時候就是一瞬間的花火,情書則是這刹那的刻痕……我喜歡收集他們的情書,就像收集他們的純情一樣,而存放情書的箱子,我稱之為一日箱呢。”

    原來是這樣。

    那麽一日箱以前提及的主人,應當也是出自這樣的理由使用它的吧?隻是隨著主人的離世,被長久放置的一日箱本能的尋求新的主人,甚至為此許下了交換條件。

    以生命為代價,實現戀情。

    這個小謎題竟在這個地方這個情景被解決了。a想著回去一定要在問問一日箱它的名字是不是這個解釋。比起怪談式的恐怖含義,鏡子夫人的這種,要更加細膩平和,也更能被接受一些。

    “七月以後也可以做一個呢,等到以後翻看的時候,一定會非常有趣的。”鏡子夫人笑道,a不好意思的摸摸臉頰,比起情書,她倒是更想建一個日記的收納櫃。

    對了本丸也是有的。好想從頭到尾的翻看一遍啊。

    “謝謝您的建議,我是說,如果有的話……我會的。”

    她話音未落,之前那隻通風報信的麻雀一下飛起,唧唧叫聲尖銳高亢,受驚般在房間裏亂飛。

    “安靜!你太失態了!”

    鏡子夫人有些不悅的嗬斥道,她微笑時溫柔典雅,令人心折,此刻隻是笑容淡去,久居高位的威嚴展露無遺。麻雀竟連翅膀都僵住,直直掉了下來,a連忙起身接住,被沉甸甸的砸了一下。

    走廊裏大典太光世已經看到了審神者。因為角度和昏暗的光線,a也不知道龜甲貞宗是不是在他後麵,他朝這邊走來,a登時感覺到手裏的麻雀又開始掙紮。

    聯係到它之前的叫聲……難道是在害怕?

    a心裏一動。

    尖細的爪子在掌心刨了幾下,審神者手一鬆,麻雀馬上就飛竄到鏡子夫人那裏,竟一頭鑽進她略寬的袖中。鏡子夫人捉住袖口,朝大典太光世微微一笑:“是來接七月的嗎?真是一個好男人呢。”

    大典太光世微微側開身體,在他身後是恢複了正常打扮的龜甲貞宗,黑襯衫白外套——也不知道大典太光世到底是怎麽說服他的。打刀臉上依然是柔軟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審神者,做出口型。

    我乖吧?

    a一瞬間遺忘了之前所有的羞窘,真想衝過去摸摸頭誇獎他。好在還記得十幾分鍾前做的反省,不能給他錯誤信號,不能老是改變立場——她堅定地撇開頭不去看龜甲貞宗了。

    “那我們去看祭典啦。謝謝您的款待。”

    作者有話要說:  先向大家道歉,為之前,也為之後……

    因為一些原因,接下來的一到兩個月必須要在十點半左右睡了,現在是最後一次頂風作案=。=不好意思拖到明天了

    我日常要到九點左右才能解決一切雜事開始專心寫文,時速一千到零,所以恩……有時候靈感爆發可以摸出一兩千,有時候卡的上天就在那邊改改改了……

    想許個諾啥的,但是又怕食言打臉,之前就是有事情不能寫更新,但是不更新就不能寫有話說,不能寫有話說就不能告訴大家,然後就“作者你又突然失蹤了難道你遭遇怪談了?!”

    _(:3」∠)_在人間。恩。

    我在考慮要不要留個什麽聯係方式……?如果有用lof的話,可以來找我玩(雖然我現在還沒開始正式用2333)但是打算在那邊開個放飛自我的刀劍坑(日常作死)。id譬如朝露,也可以來找我聊聊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