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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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止慢慢悠悠回了府, 剛進門就被門房告知有貴客來訪——沈尚書體諒原來的老門房, 換了個手腳伶俐的。
沈止有些稀奇又有些不安:“貴客?”
難不成是薑珩來了?
那可得同他算一筆“有點印象”的賬了。
門房笑嘻嘻地道:“是晉王殿下。”
沈止哦了聲,往前堂去時琢磨著晉王來此的目的。晉王背後是常貴妃, 如今他爹差不多已經確定了站薑珩這邊,常貴妃還讓晉王來做什麽?
邁進前堂,沈止抬眼就見到沈堯和薑洲湊在一起在說什麽,臉上都帶著笑, 顯然相處很開心。
年齡差不多的小少年, 倒是容易說到一處。
沈止想著,輕咳一聲,含笑抬手見了禮:“下官見過晉王殿下——沈堯,不可無禮。”
沈堯向來很聽沈止的話,麻利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有模有樣地也行了一禮。薑洲連連擺手:“不必多禮, 不必多禮,沈公子的身體可還好?”
沈止笑著點點頭, “不知殿下大駕光臨,有何要事?”
薑洲嘟著嘴, 本來孩子氣過頭的動作, 在他身上卻顯得有些可愛,精致的麵容粉雕玉琢的, 很難讓人心生惡感。他想了想,道:“宮裏太無聊了,本王在京中認識的人也不多, 二哥三哥很忙,就想來尋你陪我玩玩。”
頓了頓,薑洲笑眯眯的:“沈公子的弟弟比沈公子更好玩。”
沈止淡淡笑著,拍了拍身邊弟弟的肩膀,同薑洲客氣了兩句,薑洲忽地道:“沈公子此番去昭王府就職,是因為以前是三哥的伴讀嗎?”
沈止含著笑意,歪著頭,有些不解:“伴讀?下官以前……認識昭王殿下?”
雖然依舊一副談笑風生的模樣,沈止背後卻微微出了冷汗。
他好像一直弄錯了什麽——因為薑洲每次都是同薑渡一起來,他就先入為主地以為薑洲的目的同薑渡一樣。
現在想來根本不是那麽回事,兵部同五軍都督府頗有齟齬,再者薑洲本就有著聖上的寵愛,還有個大都督舅舅,不需要再拉這麽個盟友。
四年前他逃離京城時雖然有意遮掩了麵容,可後來肯定露了馬腳,這幾年來京中無人不知他失了憶,常貴妃這是害怕他恢複記憶?
抬眸同薑洲微笑對視著,沈止看著對方那雙澄澈的雙眸,心中慢慢思量著。
薑洲這副純真善良的模樣,到底是裝的,還是真的?
薑洲隻是一愣,就反應過來,臉上滿是歉色:“對不住,沈公子,我忘記那回事了。”
沈止兩眼彎彎地搖搖頭:“忘都忘了,也不必再去追究什麽,殿下不必介懷。”
薑洲鬆了口氣,同沈止說著話,目光卻止不住地往沈堯身上瞄。沈止側頭看了眼沈堯,看他也滴溜溜轉著眼睛,沉吟片刻,讓沈堯接待薑洲,自個兒回房睡會兒。
睡之前沈止特意在窗邊和門上放了個小鈴鐺,伸指敲了敲,聽到清脆悅耳的鈴鐺聲,滿意地合衣躺下。
雖說有點困意,卻不怎麽睡得著。沈止翻了個身,前幾日同薑珩的對話又浮上心頭。
聖上知道一切——那也知道常貴妃的惡毒心思,這幾年來的聖寵不倦,卻又不給常貴妃掌鳳印,多半是忌憚常貴妃的哥哥常軻。
常貴妃……
沈止想起了那日看到的男人背影,如果沒差的話,那位應當就是常軻了。
薑珩在他麵前幾乎不加遮掩什麽,上幾次聽到的關於假銀票的事似乎就與常軻有關。
銀票是戶部所製,那是不是等同於戶部同常軻有所牽扯……聖上將薑珩放到戶部,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真是難以捉摸。
沈止想著想著,不可抵抗的困意便襲了上來,沒過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夢中又是以前的經曆,隻是和夢到少年薑珩那般美夢不同,這回卻夢到了被追殺時的事。
胸口似乎被什麽東西壓著,喘不過氣,天空與遠方的地麵都是同樣灰蒙蒙的。
忽有雷霆咆哮,紫電橫空劈出,將灰色的天幕撕成了破碎的幾片,似乎即將滅世。耳邊除了震耳欲聾的滾滾雷聲,還有嘩嘩不絕的長河奔騰之聲。
明明清晰地知道這隻是夢,沈止還是出了一頭冷汗。他仿佛俯身在了當年的自己身上,知道即將發生什麽,卻無力阻止,惶恐像潮水一樣漫至心頭,一點點即將將他淹沒——
耳邊忽然響起一聲微弱的清脆鈴鐺聲。
像是隔世而來,沈止恍惚了一下,猝然驚醒。
他睜開眼,就看到床邊站著一道黑影,雖然看不清臉,心中卻安定了不少。
薑珩微微蹙眉,發覺沈止的呼吸有些急促,折回身點了燈,蒙蒙的燈輝亮起,映照出沈止有些蒼白的臉色,額上還有些細汗。
雖然好幾日沒見過,兩人之間依舊沒有生分。薑珩坐到床邊,摸出帕子給沈止擦了擦額上的汗,憐惜地親親他的臉頰:“做噩夢了?”
沈止靠在他懷裏沒說話,腦中還有些混亂。
薑珩安慰似的撫著他的背,冰涼的手指頓了頓,先放回自己懷裏捂了會兒,才湊過去握住沈止的手。
被溫涼的手握住,沈止這才回了神,眼珠子愣愣地轉了一下,看到身邊的薑珩,露出個笑:“好幾日不見你了。”
薑珩回頭看了眼窗邊的小鈴鐺,拂開懷裏人有些濕潤的額發,在他額上落下一吻,平淡地“嗯”了一聲:“看你睡得熟,不想吵醒你。”
頓了頓,又問道:“做什麽噩夢了?”
沈止不想給薑珩提起那些經曆,免得他又內疚,湊過去親親他的喉結,眯著眼道:“不是噩夢。”
薑珩按住他不讓他作亂,呼吸不太平穩,目光疑惑。
沈止促狹地捏捏他的臉,附到他耳邊壓低嗓音道:“做了個春/夢——你猜我夢到誰了?”
薑珩看著沈止,目光仿佛要吃人。
沈止毫無自覺,笑著咬了口他的耳垂,“夢到你了。”
沈某人對於如何撩動薑珩已經輕車熟路,果然話音剛落,薑珩的呼吸一滯,便將他壓到床上。
還沒等熟悉的吻落上來,沈止就一伸手,擋在了兩人的唇間。
薑珩不為所動,溫熱的嘴唇貼到他的掌心,幽冷的黑眸直直地盯著他,伸出舌在他掌心劃了個小小的圈。
濕濕的舌尖在掌心帶來一陣酥到心頭的麻癢,沈止自作自受,呼吸也有些不太平靜了。穩了片刻,他才推開薑珩,努力忽略心頭的騷動。
薑珩麵無表情地看著他,不太滿意地從鼻腔中輕哼出一聲:“嗯?”
沈止一本正經地道:“殿下同下官又不熟。”
薑珩:“……”
沈止繼續悠悠道:“雖說以前關係不錯,不過殿下在京外顛沛流離四年,回來也忘了昔日玩伴,隻對下官有一點印象了,下官很傷心。”
不過看他含笑的唇角,一點都看不出哪兒傷心了。
薑珩無言片刻,思忖一瞬就明白過來:“……衛適之?”
沈止肅容:“這是我們兩個的問題,不要牽扯旁人。”
薑珩垂眸看著沈止“興師問罪”的模樣,默然片刻,唇角忽地一彎,笑意漫延出來,冷淡清豔的麵龐一瞬間像是生出了光,無比的耀眼。
沈止心裏那點小九九頓時就消了,愣愣地看著忽然笑得燦爛的薑珩,一時甚至有些眼暈。
以前就知道薑珩生得好看,隻是少年還未徹底長開,縱是愛笑,也欠缺了些什麽味道。如今的薑珩不愛笑,沒想到一笑起來竟然……這麽攝人心魄。
沈止心頭無端生出個念頭:該不會以後薑珩惹他生氣了,隻消笑一笑,他就會昏了頭的原諒?
他在心中設想了一下,有點淒涼地發現可能性很大。
對待薑珩,好像很難拒絕什麽。
“對不起。”薑珩淡淡笑著俯下身,將沈止擁到懷裏,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頸側,熱血沸騰著,很想就這樣將他吃了,卻還是努力忍住了。他一邊纏綿地親吻著沈止的頸側,一邊啞聲道:“隻是托詞,我沒想到你會因為這個生氣……”
沈止被他親得腳趾都忍不住微微蜷起,難耐地輕喘一聲,側過頭時臉頰上全是紅暈:“泥人也有火氣,別當我是不會氣的。”
薑珩含笑捏著他的下頷,讓他轉過頭來同自己對視,眸中熠熠生輝:“我很高興。”
沈止頓了頓,揚揚眉:“……你這是什麽奇怪的癖好?”
薑珩不語,捏著他的下頷吻上覬覦已久的紅唇,溫情纏綿了許久,在快控製不住前,薑珩強迫自己停了下來,翻身下了床,想先出門冷靜一下。
他出門時注意到門邊也有個小鈴鐺,心下哂然,小心開了門,出門就有一股寒風撲麵而來,將心頭躁動的熱血吹冷了些。
院中被雪覆蓋著,顯然夜色沒那麽昏暗。薑珩隨意抓起一把雪,貼著臉,就聽到身後傳來慢悠悠的腳步聲。
“外頭很冷,出來做什麽?”
沈止的臉上泛著紅暈,抿抿被親得微腫的唇,學著薑珩抓起一把雪往臉上貼:“……冷靜。”
他又不是聖人。
兩個在冬日卻熱得不行的人在院中無言對視片刻,還是薑珩先撒了手,把沈止的手拿開,牽著他往屋裏走。
他的語氣淡淡的,卻似乎意有所指:“若是你‘早點想起來’,就不必如此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止&薑珩:相視而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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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兩個多小時就寫完辣!
開心地轉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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