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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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續一個多月沒貪過懶, 沈止其實一早就醒了。

    隻是抱著他的懷抱太過熟悉, 他靠著就不想動,心裏小氣巴巴地算著這一別究竟過了多少日, 懶洋洋地不想睜開眼。

    他倒是躺得安穩又自在,薑珩醒來後卻有些無措。

    昨夜鬼使神差地離開昭王府,在長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了許久就到了沈府前。

    隨即身體先於意識行動……他有點懷疑自己以前幹過翻牆這種不怎麽君子的事無以計數次,否則怎會如此熟練, 而且一進沈府就順利找到了沈止的房間躥了進來。

    薑珩有點頭疼。

    按理說這樣做是不對的, 依他的性子也不可能半夜三更跑到人家床上來……可是就是放不下,舍不得。

    垂眸盯了會兒沈止恬靜美好的睡顏,他的心跳沒來由加速了些,心裏那點罪惡感隨之消去。他小心地換了個姿勢,讓沈止靠到他的手上,另一隻扶在他腰間, 一合手就能把人緊緊擁在懷裏。

    感受到指尖下傳來的溫度,薑珩忍不住輕輕親了一下沈止的臉頰。

    這種源自心底的滿足欣悅, 是昨日蠱蟲發作催動□□時身體纏綿給不到的。

    向來卯時正起的薑珩盯著沈止發起了呆,一點也不想起來了。

    沈止被直勾勾地盯了會兒, 也有點挨不住了, 裝作剛睡醒的樣子,蒙蒙睜開眼, 仰頭看著薑珩,雙眸一彎,溫聲笑:“哎喲, 我的殿下,把下官都忘了,還忘不了爬下官的床呢。”

    薑珩被他笑得心底發癢,麵色淡淡地用手在他光潔的下頷上摩挲。沈止被弄得癢,輕輕踹他一腳,卻沒掙開,一副溫柔好欺負的模樣,隻是笑,一雙眼睛像是含著霧氣,迷迷蒙蒙的。

    薑珩忍不住遮住他的眼睛。

    沈止靜了靜,依舊不反抗,仰起頭問:“做什麽?”

    薑珩想了想,問道:“以前……我們,也是每晚都睡在一起?”

    沈止含笑道:“我可不想天天同你黏在一起,勒得我喘不過氣。”

    薑珩茫然一瞬,迅速收回心思,不順著沈止的話思考,低下頭遲疑著問:“我可以親你嗎?”

    沈止吃吃笑出聲。

    這倒還好,現在親他還會問問可不可以。

    他眼前黑暗,什麽都看不清,存心逗薑珩,彎唇道:“不可以。這麽晚了還不起來,你這麽閑?”

    薑珩默然看他片刻,捏起他的下頷直接吻下去。

    沈止唔唔兩聲,想起還沒漱口,死死咬緊牙關不給親,心裏暗想,還是同以前一樣一樣的,問不問都不理的。

    在床上折騰了會兒,起來更衣洗漱了,沈止忽然發現一個問題。

    以前薑珩都是晚上偷偷來了,早上又偷偷離開。

    ……怎麽今日都這個時辰了還不走?

    難道要他開口趕人?

    思來想去,在自己偷偷溜走和被暴怒的沈大尚書掃出去裏猶豫片刻,沈止輕咳一聲,拳頭抵著下頷,矜持地提醒:“……薑珩,你該離開了。”

    薑珩一怔,默然看著沈止不語。

    明明他麵無表情,沈止卻似乎能品出幾分委屈來,詫異地揚了揚眉,伸手戳戳他的臉:“您這是失憶,不是返老還童吧?”

    薑珩抿抿唇,不解且不滿:“我為什麽要離開?”

    好問題。

    沈止看他理直氣壯地問出來了,簡直啼笑皆非,剛要回答,薑珩忽然扭過頭,猶豫一下,將他作怪的手指一口含住。

    看過來的眼神幽幽的。

    沈止覺得自己窒息了一下,火燒似的一把把手指抽出來了,無端臊紅了臉,努力維持著從容淡定:“這是沈府,被我爹看到你來了,他要生氣趕人的。”

    薑珩皺眉:“我很見不得人?”

    沈止道:“……”

    這句話怎麽就那麽耳熟。

    薑珩看了看外麵的天色,手指在沈止耳側撥弄不休,沉聲道:“況且這個時候,你爹已經上衙辦公去了。”

    沈止覺得自己確實傻了,聞言笑了笑:“得,在我爹回來前,你愛待多久就待多久——你身上沒事?”

    “嗯。”薑珩頷首,看著沈止美好的眉眼,心底那種熟悉的悸動和渴望又升了上來。

    昨日淡月說過,這蠱裏有催情的藥,心動就等同於情動……

    薑珩深吸一口氣,悶不作聲地將沈止攔腰抱起,走到床邊,小心地將他放了上去。

    沈止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怎麽回事,那種頭疼感又升了上來。

    淡月這蠱不解,始終是個大麻煩。

    沈秀秀以前喜歡看那些話本子,常有俠客俠女兩情相悅,可一方失了憶,頓時無數折磨痛苦,直將人看得催心斷腸,看過一場夠小姑娘哭幾天的。

    纏綿過一番,被薑珩細心照料著的沈止回想了一下那些情節,總有些想笑。他和薑珩實在奇怪,明明薑珩都把他忘了,兩人還能相處得如此熟悉自然,像是從未分離過,也沒忘記過彼此。

    沈止想著,忍不住戳戳薑珩:“薑珩,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薑珩頓了頓,點頭。

    沈止好奇了:“那怎麽還對我好?”

    薑珩蹙起眉,他說不清心底的感覺,默然片刻,自然而然地親了親沈止的額頭,低聲道:“很想對你好,就對你好了。”

    “殿下這情話說得真是越來越順溜了。”沈止道,“以後出去獵豔,手到擒來。”

    薑珩責備地看他一眼,給他穿好衣袍,一邊給他穿鞋,一邊淡聲道:“我隻要你一個。”

    沈止獎勵地親他一口,誇獎他:“騙你呢,你要是敢應了,不用我爹,我親自把你攆出去。”

    薑珩無言地看著他,眼神包容平和。

    兩人在沈府愜意地過了小半日,正翻出沈秀秀的珍藏,一起看著話本子上失憶情人的生離死別,唏噓不已時,阿九來了。

    他也沒避開沈止,彎彎腰道:“殿下,太子殿下來訪。”

    這一年多也發生了不少事,比方說晉王薑洲也被派出去壓壓暴民剿剿山賊;安王在牢裏老實蹲了半年,眾人都要將他忘了的時候,他突然在牢中中了毒,險些喪命,出來時身上帶著塊布,是用血寫就的一篇悔過書。

    聖上看了那篇血書,又去看了看奄奄一息的二兒子,聽麗妃哭得肝腸寸斷,終於動了點父子之情,等他休養幾月,開始委以重任。

    當然,是誰下的毒,追查了幾日,查不出來,便隻砍了兩個獄卒的腦袋,不了了之。

    隨後不久,連一向沒什麽存在感的太子也被拉出來遛了遛,給了個說忙不忙說閑不閑的職。

    說到底就是幾個有能力爭奪帝位的太子王爺一年間仿佛都被高高在上的聖上看上了,原本占盡優勢的薑珩一回來,反而也沒那麽耀眼了。

    弄得幾個殿下手下的幕僚掉了不少頭發。

    聖上這到底是在做什麽呢。

    誰也不知道。

    薑梧這是前幾日忙去了,隻在慶功宴上見了薑珩一麵,來不及說話,回頭好容易有了時間,想來關心關心這個弟弟,順便說點不能讓旁人聽到的話。

    沈止還記得薑梧不太喜歡他,近來琢磨,也漸漸明白過來。

    恐怕是因為薑梧第一次上門時,他把薑渡送的茶葉遞上了桌。太子殿下覺得他心思不一,不值得信任,便很不喜他。

    沈止倒不覺得有什麽,隻是想想他爹對薑珩的態度,又思考了會兒若是薑梧知道他和薑珩的關係後會有什麽態度,隻覺後背發涼。

    薑珩抬頭看沈止:“同我過去?”

    沈止思考了會兒,回道:“其實我也挺見不得人的。”

    薑珩:“……”

    沈止不知死活地呲牙笑了笑,隨即就被薑珩抱著離開了沈府。

    阿九敬佩地朝沈止拱了拱手。

    沈止比力氣比武功都比不過薑珩,何況薑珩還傷著,他不敢太過掙紮,無奈道:“……我是真的見不得人。”

    不比他爹刀子嘴豆腐心,接觸了兩回沈止就知道薑梧不是什麽簡單角色。他可不想因為自己而讓這兩兄弟間生出什麽嫌隙,再怎麽說……薑梧也是最後一個對薑珩不錯的、血脈相連的親人。

    薑珩的臉色淡淡的,猜出了沈止話中的話,聲音有點冷,像是生氣了:“誰也不能說你見不得人。”

    沈止眨眨眼,笑了,順從地點點頭,說了聲“好”,又道:“還不把我放下來,青天白日的,雖然人少,但要誰抬頭看到我們,明日京城還不沸騰。”

    薑珩低頭看了他一會兒,依舊緊摟著人不放手,慢慢道:“……那就讓它沸騰吧。”

    阿九默默側過臉,有點後悔沒讓流羽來跑這一趟。

    到了昭王府,薑珩才放下了沈止。沈止一路上早就算計好了,到了地兒就開始裝困,淚眼汪汪可憐巴巴的,放軟了聲音拖長聲調在薑珩耳邊說話。

    薑珩麵色不動,讓阿九先退下,便把人壓在柱子上含著他的唇狠狠親了會兒,等沈止喘不過氣了才放開他,手指在他紅紅的唇上碾來碾去,淡聲問:“現在精神了?”

    沈止張了張嘴,還是把謊話咽下了,乖乖道:“……精神了。”

    薑珩滿意地點點頭,帶著他去了經常會見薑梧的暗室。

    薑梧正品茗等著,聽到腳步聲,笑意還沒浮出,一看到後麵的沈止,眉頭就皺了起來,語氣不大和善:“三弟,你怎麽帶了無關的人來?”

    沈止眯了眯眼,還是決定裝死為上。

    薑珩心裏不知為何,就是見不得沈止受一絲委屈,平靜地看了眼薑梧,伸手牽住沈止,沉聲介紹道:“大哥,這是拙荊。”

    作者有話要說:  期末修羅場,大佬們體諒體諒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