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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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止暈暈乎乎地被帶出酒樓, 朦朧中感覺似乎被扶上了馬車。把他帶出來的人叫了他幾聲, 聲音熟悉,沈止眯著眼抓緊他的衣袖, 沒來由覺得有些熟悉。

    那人默了默,扯了扯自己的衣袖——扯不回來,幹脆就脫下外衫,任由沈止捏著。沈止翻了個身, 他意識不太清晰, 以為自己躺在自家床上,歡樂地一翻滾,直接從小榻上摔下來。“咚”的一聲巨響,磕了腦袋,人也跟著清醒了不少。

    外頭在趕車的人聽到聲音,連忙掀開簾子進來, 沈止淚眼朦朧地抬起頭,輕嘶一聲:“……疼。”

    “……”那人不太確定地叫道, “沈公子?”

    沈止趴了會兒,慢吞吞地翻身盤腿坐下, 擦了擦淚, 眼睛紅紅地看去,訝異地“噫”了聲:“流羽?你怎麽在這兒?我怎麽在這兒?”

    流羽輕輕彎了彎腰, 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去扶起沈止,垂下眼道:“屬下過來辦事。”

    沈止“哦”了聲, 揉著額頭,遲鈍的神經讓他半晌找不出話來接。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道:“那個,我之前,是不是扯過你袖子?”

    流羽愣了愣,看沈止不像清醒的樣子,對上那雙溫柔剔透的黑眸,張了張嘴,還是點頭應了:“怕您多想,便沒告訴您。”

    沈止撐著下頷笑了笑:“你同飛卿真的完全不同……就不討厭我?”

    流羽沒說話。

    沈止頭腦昏沉,挨了那麽一下,清醒是清醒點了,更多的是頭暈,像是被小鬼拖拽著拉向沉睡之獄。他在這兒掙紮著,也沒指望流羽會再說話,不想過了會兒,流羽慢慢開了口:“您同以前的殿下,很像。”

    沈止有些不解:“很像?”

    像在哪兒了?

    以前的薑珩……

    沈止勉強想了想,以前的薑珩,天真恣意,眼神都是幹淨如雪的,還有些衝動,哪兒像他了。

    流羽微微一頷首,沒回答,轉身出去繼續趕車。沈止“哎”了聲:“這是要去哪兒……別去見薑珩。”

    好幾日不見,見麵就醉著可不好。

    流羽原本要往沈府去,聽到他的話,眨眨眼,沒怎麽猶豫,便換了個方向。

    沈止坐了會兒,又爬起來蹲著,借著酒勁,委屈地在地上畫圈圈。

    薑珩看他這一身酒氣的,非生氣不可。

    沈止想了會兒,又覺得不對。

    說讓他以後不許在外頭喝酒的薑珩已經忘記他了……雖說現在的薑珩同以前的區別隻是缺了塊記憶……還是很讓人難過。

    想想真是更委屈了。

    難過著難過著,他的身子跟著頭一歪,蜷縮成一團在小榻旁邊,舒舒服服地閉上了眼。

    薑珩掀開簾子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臉色薄紅的沈止抱著膝蓋睡在小榻下,披頭散發的,安安靜靜的,亂發下隱約可見額頭那塊泛著紅,領子散開了,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胸口。

    薑珩沉默了一下,鑽進去,小心把人抱出來了,扭頭看了眼流羽,衝他點點頭,便轉身抱著人大步流星地回房。

    屋中有點藥膏,薑珩麵無表情地藥膏給沈止抹好了,檢查了一下他身上其他的地方,見沒再磕著碰著了,臉色才稍緩。

    過了會兒,有下人送了醒酒茶上來,他本想叫醒沈止,看他睡得熟,又有點舍不得,幹脆便親自一點點喂了他。

    天色已經暗下來,薑珩把玩了會兒今日不知從何處找出來的如意結,點了燈,拿了本書,靜靜地坐在桌邊看。

    喝了好幾日淡月開的藥方,沈止嗜睡的毛病好了些,沒過多久就醒轉過來,睜開眼茫然了會兒,扭頭看到薑珩,僵了僵,又偷偷閉上眼。

    剛閉上眼,嘴唇就被一個柔軟的東西碰了碰,薑珩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裝睡?”

    沈止睜開眼,見到近在咫尺的清豔麵容,忍不住摟住他的脖子,將他往床上一按。薑珩也不反抗,任由他把自己拽上去。

    沈止沒別的動作,整個人趴在薑珩身上,在他頸窩蹭了蹭,開口時帶了點撒嬌似的鼻音:“尋玉。”

    薑珩按住他不安分的腦袋,嗯了聲。

    沈止抱著他,喃喃道:“我好困。”

    薑珩道:“……”

    沈止:“有什麽事等我睡醒了再說。”

    薑珩麵無表情地抬起他的臉,道:“不解釋一下?”

    沈止含著淚:“困。”

    薑珩有些疑惑,捏捏他的臉:“醉了?”

    “嗯。”沈止乖乖點頭,心裏糾結不已。怎麽都忘了以前的事了,還揪著他在外頭喝酒不放。

    薑珩盯著他看了會兒,聲音淡淡的:“那我來幫你醒醒酒?”

    沈止幹笑,討好地胡亂親了親他的唇角下頷:“你二哥同我‘一見如故’,非要拉著我去喝酒,你大哥也插了一腳,我能當麵拒絕太子和王爺的話?”

    薑珩皺眉,顯然是在琢磨什麽不太美好的事。沈止含笑道:“好了,我也沒缺胳膊少腿兒,太子殿下估計同安王殿下一樣想給我個教訓,隻是兩位要給的教訓不同。淡月還把太子殿下嚇跑了,她是怎麽做到的?”

    薑珩無奈,狠狠揉了他一把,才鬆了口氣,道:“她身上還有其他蠱蟲,我大哥從小就怕蟲子。”

    太子殿下怕蟲子?

    沈止撲哧笑出聲,樂不可支地笑了好一會兒,感覺身下的身體被他蹭得有了變化,連忙翻身下去,額頭還有點疼,順口嘀咕了一聲。

    薑珩保持著被他壓倒的姿勢,重新把他拉下來抱著,修長的手指在他額角撫了撫,冰冰涼涼的倒是挺舒服。

    沈止蜷在他懷裏,問道:“安王這是怎麽了?忽然來找我麻煩,怎麽說也該有個由頭吧。”

    薑珩道:“他想入戶部,被陛下否決了。隨即想進兵部,被你爹上書婉拒了。”

    沈止:“……”

    難怪那麽苦大仇深的。

    薑珩繼續道:“陛下的身子是真的不好了。”

    沈止疑惑地“嗯”了聲,薑珩一下一下地順著他柔軟的長發,垂下眸子,看不清眼底神情:“昨日……他宣我進宮,說話時忽然就倒下了。”

    聖上喜怒難辨,近來做事也愈發奇怪,表麵上看著身子骨不錯,實際上陳疾舊屙積了幾十年。

    昨夜突然倒下了,薑珩想暫避,不想聖上讓他侍奉在床前,喝了藥,不知出於什麽心思,慢慢說起很久以前的事。

    這位承蒼最尊貴的帝王,毫不避諱地說起多年前同自己的兄弟爭權奪勢的事,他親手殺了自己的親弟弟,代價是被一支毒箭射中,深入骨髓的劇/毒,日夜折磨他到今日。

    薑珩像是有些冷,抱緊了沈止,麵無表情地道:“薑渡的母妃這些年,一直在用藥幫他壓製毒性。壓了這麽多年,也該快到爆發的時候了。”

    沈止輕輕撫了撫他的背,道:“所以他一直護著薑渡母子?”

    想了想,他又道:“看來在牢中中毒一事,不過是他自個兒在唱大戲了。可憐了那兩個無端受災的獄卒。”

    不過雖然護著薑渡母子,皇上似乎也無扶一把薑渡的意思,這些年來漠不關心,同時不時就賞賜點東西到晉王那兒形成對比。

    沈止開始有點懷疑皇上對薑洲的寵愛是假的——薑洲看來是挺討人喜歡,但架不住有那樣個親娘。

    陛下冷心冷情,能縱容著常貴妃害死杜皇後,甚至可能發現常貴妃派人出京追殺薑珩兄妹倆也不動聲色,這樣一個人,怎麽會真心喜歡誰。

    或許他要的就是看到這幾兄弟自相殘殺,然後選出一個足夠有資格繼承大統的。

    薑珩沒說話,過了會兒,他才又淡淡道:“他說他對不起我母親。”

    沈止道:“為何……忽然對你說這些?”

    “老了吧。”薑珩涼涼地看了眼窗外,對著的正是皇城的方向。

    或許是良心發現?是行將就木前幡然悔悟?

    他隻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好笑和諷刺。

    煩心事太多,薑珩輕吸一口氣,抬眸看沈止,心情好了點,壓下了煩躁的情緒,親了親他的頸側,道:“以後薑渡再來你麵前討嫌,盡管不用理他。他要是敢做什麽妖,我給你壓回去。”

    沈止聽得笑起來:“嗯,下官就靠昭王殿下做主了。”

    薑珩將他壓在身下,看了他一會兒,理了理有些亂的烏發,道:“靜鶴,相信我。”

    沈止微怔,心想大概薑梧也同薑珩推心置腹了一番,輕輕拍了拍薑珩的背,點點頭,微笑著換了話題:“流羽怎麽會來?真是辦事,怎會那麽恰巧地就在雅間前路過了?”

    薑珩猶豫片刻,道:“我不放心。你不在府裏……我便派他在你身邊守著。”

    沈止毫不客氣:“浪費人才。”

    薑珩有些不悅,咬了口他的下唇,算是懲罰,“對你,怎麽是浪費。”

    沈止唔了聲,心下溫暖,眯著眼閑適地道:“過兩日秀秀會回來,阿九若是得空,就去看看她罷。小姑娘好容易有個喜歡的人,這麽分開也挺不開心的。”

    薑珩應了。

    沈止想了想,又道:“讓流羽一直跟在我身邊也不好,他……”

    話未說完就被堵了回去。

    薑珩剝了他的衣物,摸到那片溫熱滑膩的肌膚,在上麵留了幾個清晰的印子,道:“盡提他們,就沒注意到我們在做什麽?”

    沈止眨眨眼:“昭王殿下對下官耍流氓,下官喊破喉嚨也沒人能救啊。”

    說著,笑盈盈地用腳蹭了蹭他的腰,主動纏上去,親親他的下頷:“輕點,明日還要上朝。”

    薑珩垂眸看他作,微蹙著眉,動作一點兒也不輕。

    沈止喘著氣,朦朧想到薑梧的話,在薑珩耳邊蹭了蹭,幽幽道:“你長得這麽好看,為何不是個姑娘呢。”

    薑珩:“……”

    薑珩道:“你長得更好看,比我更適合當姑娘。”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小衛也不是飛卿。

    驚不驚喜。

    讓你們賭,全部破產了⊙v⊙

    ps:評論都看了,等我考完試回來再回嚶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