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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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來時已經在沈府的房間裏。

    沈止蹙著眉起身, 過了會兒, 才遲鈍地想起自己都幹了什麽。他醉後常人事不省,昨夜……卻奇異的清醒, 到現在都還記得薑珩對他說話時的神情語氣。

    隻是醉後確實控製不了情緒……他記起來都覺得丟臉,要是是在薑珩麵前,他真想以後捂著臉不見人。

    捂著臉在床上打了會兒滾,沉甸甸的心情好了不少, 沈止盤起腿支著下頷, 仔細想了想。

    昨夜薑珩那個態度……

    他是,想起來了吧。

    他眨眨眼,看了看天色,朦朦朧朧的,還早,便放心地靠回去, 努力回憶昨夜最後他都說了什麽。

    去上衙前,沈止想起來了。

    他讓薑珩以後不要過來, 他也不過去,兩人遠遠地看著就好。

    想到這兒, 沈止狠狠揉了把頭發, 心情也跟著頭發亂糟糟的。

    都是些什麽事兒,薑珩才剛恢複記憶, 他們家都得相對不相識。

    可陛下的態度,像是知道了點什麽,衛適之又始終是個隱患……何況他說得不錯, 隻要一直見麵著,總有一日會被發現。

    沈止有些自暴自棄地心想,就這麽著吧。

    ***

    不用再刻意躲著薑珩,見麵了也隻是相視一笑,像是尋常舊友一般,沈止過得輕鬆了點,下衙回府時看到阿九也不躲了。

    沈秀秀才跟阿九出去玩了會兒,笑得不見眼,看到沈止,興奮地過來抱住他手臂,激動地說不完整話:“大哥……大哥,小九會飛!他帶我飛起來了!”

    沈止衝阿九涼涼地笑,摸摸沈秀秀的頭,心道你大哥也會飛呢。

    阿九被他笑得一哆嗦,默默跟在沈秀秀旁邊,看她差點絆倒時伸手輕扶,體貼入微,沈止觀察了會兒,也揪不出阿九的錯,隻得暗歎著自己“失寵”,孤零零地準備回房。

    阿九卻從懷裏摸出一封信箋遞給他,眨眨眼睛,一副你懂我懂的模樣。

    沈止詫異了一下,沒收,笑道:“本官不收賄賂。”

    阿九不知道他們倆是怎麽了,隻看出兩人情緒似乎都不太對,嘿嘿笑了笑:“沈公子不收的話,屬下今晚就沒法回去,回不去,就隻能……”

    沈止輕踹他一腳,抬手收了信,見沈秀秀投來好奇的目光,麵不改色道:“你大嫂。”

    阿九差點嗆到。

    對於這神秘的“大嫂”,沈秀秀心念了許久,撓撓頭,道:“大哥怎麽還不向大嫂提親?”

    沈止道:“小姑娘家家,怎麽知道娶個夫人回家有多難。好好教訓阿九,大哥先回去歇著。”

    沈秀秀乖巧地應了。

    沈止手欠地揉揉小姑娘紮得精致的發髻,才轉身離開,掌心微微發汗。自那夜過後,已經快有半月,兩人見麵時除了必要的禮節,再未說過話。

    薑珩聽他的話,沒有再過來,他也沒過去,說出想念是假的。人就在那兒,看得見摸不著,當真是如隔雲端。

    想了想薑梧曾提點的“後果”,沈止一麵搖頭一麵笑,心裏發苦。他不是不想信薑珩,隻是他天性本就溫柔多慮,平日懶得琢磨的事還好,一旦有什麽上了心的,就會猶猶豫豫,難以斷絕,終成心病。

    這病隻有在最終的結果出現時,才看是治得好,還是治不好。否則,說什麽都是徒勞。

    過了兩日清閑日子,麻煩不請自來。

    薑洲又來了,主要是來尋沈堯的。沈堯得了沈止的警告,自然不願,豈料薑洲被拒絕後,在原地站了會兒,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就下來了。

    沈堯登時嚇了一跳,又聽薑洲委屈地嘀嘀咕咕,說著什麽“沒人陪他玩”,“好容易得了空閑特意來尋阿堯”,“回去了府裏隻他一人”,眸中淚光盈盈,看起來可憐極了。

    沈大尚書經常刀子嘴豆腐心,看著冷硬,實際上心軟得很。沈家一門兄妹也跟著是這個脾氣,尤其見不得人哭。

    薑洲一哭,沈堯就亂了陣腳,手忙腳亂地哄他,最後還是跟著他出去了。

    沈止回來聽到消息,有點頭疼。

    就算薑洲真是好人,如今這局勢,還真是出不得一點毛病。偏生他近來身邊多了一窩的刺客,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常貴妃派來陪他玩的,對方似乎是知道了他恢複記憶,雖然沈止的一麵之詞並不會有多大威脅,她大哥都能壓下去,但能少一個威脅是一個。

    在清除隱患這方麵,常貴妃顯然比沈止要高明得多。

    沈止就怕沈堯跟著出去出了什麽事,抑或是薑洲會出什麽事。他同沈尚書提了一下,本是想聆聽親爹教誨,卻被甩了一記眼刀,沈尚書似乎並不害怕,讓他自個兒去想。

    沈止皺眉等了半個時辰,還不見人回來,打算出去找人,剛出府,就碰上了沈堯那傻小子。

    沈止看他似乎沒出什麽毛病,鬆了口氣:“去哪兒了?”

    沈堯一五一十地道:“去看鬥蛐蛐。”

    沈止拍拍他後腦,帶他進了府,彎唇道:“好看嗎?”

    “不好看!”沈堯被他大哥的笑驚得後背發毛,不等他繼續發問,就自個兒列出是哪兒不好看了:“觀兩隻沒有自己的意識的小玩意兒在一小翁裏打架,實在無趣,乃是目光短淺的人看的,無聊至極。大哥,我喜歡看的是兵書。”

    沈止“嗯”了聲,惡趣味地偷偷把小弟的頭發揉亂了,漫不經心地問:“可有出現什麽異常的事?”

    沈堯誠心實意:“大概就是晉王殿下哭了。”

    薑洲一哭,把他直接就嚇懵了。

    沈止頓了頓,被強壓的愧疚感又冒了上來。他停下腳步,沈堯也停下來,側頭看著他,目光清澈。

    沈止微微發哽,道:“二弟,若是我不同你說那些,你覺得晉王殿下如何?可喜歡同他一起?”

    沈堯沉吟一下:“晉王殿下……人很好,看著跟妹妹一樣,柔柔弱弱的。大哥問的話有點奇怪,我就是喜歡同他一起玩,也比不過喜歡同大哥還有爹和妹妹在一起。”

    沈止撫了撫他的頭發,不知該如何言語,他很慶幸生在沈家,近來多愁善感,眼眶竟又有點發紅。沉默了會兒,沈止低聲道:“二弟,對不起。”

    沈堯怔了怔:“大哥?”

    沈止勉強扯了扯唇角:“都是我的過。”

    沈堯又叫了聲大哥,沈止按住他,姿態沉靜,輕聲道:“不必多言,也不必為我憂心。你和秀秀能好,我就少點愧疚。”

    沈堯覺得自己隱約猜到了點什麽,仰頭看了會兒自己從小敬仰到大的哥哥,聽話地點點頭,又補了一句:“我可討厭哭啼啼的男人,一點都不像真正的男人。以後我不同晉王玩了,好好讀書練武,大哥你也別太憂心我。”

    沈止忍不住笑起來。

    當真是人小鬼大,一轉頭就把他的話還回來。

    轉眼便到五月,端午前夕,宮中還沒布置好該怎麽熱鬧,京中卻又因為薑珩熱鬧了一把。

    因為他舊案重提,將前年戶部貪汙受賄的事又翻了出來,隻道是有疑點,沒殺完。

    聖上放手讓他去查,那時本是為查假銀票去的,後來卻隻殺了貪汙的和暗坊裏做工的,因為所有罪臣都對假銀票一事隻字不提,就算有人想到了會是朝中哪位大員,也沒膽子再提。

    沒想到薑珩把那幾個主要官員的妻兒找來了——因為不牽涉滿門,這些人被關了小半個月就放了,隻是雖不滿門抄斬,全部家當充國庫也是必須的。這些正妻小妾拖兒帶女哭哭啼啼,在京城遍尋不到安身之處,便都離開了京城,也沒多少人關注。

    沈止本以為這些人不是被滅口了就是找不回了,未料又都被尋回了。

    十幾個罪臣妻兒跪了滿堂,直指——大將軍常軻。

    薑珩是想把這顆威脅最大的毒牙拔出來。

    就算拔不出來,也要鬆上一鬆,讓他缺個口,讓他缺了尖牙,暫時咬不動人。

    那些人是如何啼哭的暫且不提,因為這事同戶部有關,無論新舊,有關的無關的,都被抓去一一審訊了一遍,沈止身為戶部侍郎,自然也不例外。甚至有格外優待——在牢裏坐兩日。

    倒不是薑珩“偏心”,連戶部尚書大人也老老實實地蹲了牢,他自然也免不了。

    隻是牢房的布置就偏心了。

    沈止也走過幾回牢獄,還真沒住過鋪著軟被、幹淨整潔得仿佛家裏屋子的牢房,上的是好酒好菜,仔細一看才發覺送菜來的是阿九。

    而且離其他人被關的地方頗遠,估計大喊大叫也沒人能聽到。

    沈止有些想笑,用了飯,在牢裏踱步幾圈,便舒舒服服地躺下,心中叨咕大概沒誰蹲大牢有他這麽舒坦。

    正快睡著時,耳邊響起熟悉的輕微腳步聲,他也不睜眼,安靜地等人靠近。過了片刻,才感到薑珩走到了床邊,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蹲下來,給他掖了掖被角,在他唇角輕輕吻了一下,淺嚐輒止,便隻盯著他的睡容,再也不動了。

    沈止等了許久,也沒見他又其他動作,有些鬱悶地睜開眼,熟練地捏了捏薑珩的臉。薑珩順從地低下頭由他捏,隨口提醒了一句:“輕點,待會兒要審犯人。”

    沈止放了手,同他對視片刻,歎氣道:“你變了。”

    薑珩不動聲色:“哦?”

    沈止盯著他不語,墨玉般的眼睛,眼神濕漉漉的,像在誘惑人。薑珩忍不住將他按在軟軟的被褥上,發狠地齧咬他的唇舌。思念堆積,一切欲念也是因為麵前這人,他卻舍不得太用力讓他吃苦頭,動作溫柔纏綿下來,極盡嗬護。

    沈止在他懷裏蹭了蹭,揚眉笑道:“嗯,錯了,沒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考完試了!

    _(:3」∠)_然後搬宿舍整理了一天。。。

    明天要坐一天的車,估計也會晚點,後天到家就好了!

    麽麽!

    【這真的是傻白甜,信我。

    ps:emmmm一個好消息,大概快完結了(5~10w字的樣子),啊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