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啊, 是娘對不起你”婦人章氏擦著眼角的淚, 看著她這個疼在心尖上的小兒子, 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

    “娘親你別哭，我……以後會好好聽話的”

    程承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他最見不得自家母親受半點委屈, 見章氏紅著的眼眶, 一下子自己也紅了眼。

    章氏見狀，給程承城擦了擦眼“兒啊, 你爹爹今天被聖上召見，封你爹爹為中軍大將軍”

    程承城的父親程虎本是一個三品前鋒參領如今被封為正一品，這麽高的職位，程承城有些不明白自家娘親傷心什麽。

    “娘親, 爹爹升官了有什麽不好嗎？”

    章氏看著程承城純淨的眼睛, 狠心別過頭“兒啊，聖上給你爹爹升官要拿你交換。”

    聽到這話，程承城一下子就白了臉，在大元男子與男子直接也是可通婚的, 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娶一個男子或嫁一個男子，可那人是天下之主。

    章氏見程承城這副模樣，心抽疼，這是她十月懷胎掉下來的一塊肉啊，如果可以她寧願夫君不升官，可那人是天子“兒啊，娘親對不起你”說罷, 章氏眼裏又開始蓄滿了淚。

    景帝季笙，大元之主，殺伐果斷，這樣一個人應該受萬民敬仰，但大元所有的人都害怕這位君主，景帝性格暴戾，曾經有位大臣在朝堂上衝撞了景帝，天子一怒，自是血流成河，大臣最後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諸如此類的事，時常發生。

    程承城看著自家母親憔悴的樣子，爹爹這會應該在某個地方悄悄抹眼淚吧，大哥現在還在軍營，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等大哥回來，他……應該已經被景帝殺死了吧。

    –

    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目若秋波，唇若施脂，轉盼多情，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一身紅衣，豔麗不可方物。

    顧平從未見過自家少爺穿紅衣的樣子，如今這一穿，讓他有些失神“少爺，一會宮裏就來人接了”

    這景帝動作到是快，剛上午封了程虎中軍大將軍，響午就派人來接。

    “兒啊，進宮之後莫要衝撞聖上，一切小心行事”章氏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了。

    旁邊的程虎摟著章氏，眼眶微紅“城兒，一切小行事”當知道景帝想要程承城時，程虎是又驚又懼，他很想拒絕，但景帝勢在必得的眼神，讓他心驚，隻得低著頭趴在地上說是，他身後不僅背負著程家的未來還有章家的。

    “嗯”爹爹和娘親的苦衷，程承城知道，他也不會讓他們為難。

    踏上馬車，回頭望了眼站在門前的父母，眼眶一下就紅了，掀簾坐好之後，程承城眼中的淚才流下來。

    聽著車軲轆聲，外麵的叫賣聲，程承城的心一下子就靜了。

    “少爺，到了”

    顧平的聲音傳進簾中，程承城睜開眼，抬腳下車，看著正前方的男子，身軀凜凜，相貌堂堂，一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這人便是景帝季笙。

    程承城立馬跪下“見過陛下”

    季笙見程承城有些懼怕和陌生的眼神，背過身“起來吧”

    原以為景帝會有其他的吩咐，結果景帝直接離開了。

    “公子，請隨我來”執行的太監戰戰兢兢地帶著程承城進了甘泉殿。

    諾大的寢宮隻有程承城一人，一個宮婢也沒有，連顧平也不能進來，程承城坐在隻有皇帝才能睡的床上，心怦怦的跳著。

    季笙一個人呆在禦書房，想著剛剛見的程承城，心裏就有些堵得慌，他討厭程承城陌生的眼光和眼裏的害怕。

    “陛下，程公子已經在甘泉殿了”孫明是這大元宮的總管，從小服侍季笙，雖說不能摸透季笙的心思，但總能猜到幾分。

    季笙神色不變，繼續看著手中的奏折“嗯”

    “陛下，現下已經到了用膳時間”孫明低頭恭敬道。

    “嗯，擺膳吧”這擺膳的地方當然是甘泉殿，這甘泉殿可是季笙的寢宮。

    好不容易自己的心靜了下來，程承城就看到大批宮女端著玉碗進殿，他知道景帝用膳時間到了。

    不一會，一身白色長袍的景帝進殿。發現程承城正低著頭坐在龍床上，隻看見程承城白皙的勃頸和有些殷紅的唇。

    “過來”

    低沉的聲音傳到程承城耳裏，心一跳，小心翼翼地朝著季笙靠攏。

    見程承城這幅模樣，季笙眉尖輕皺，見程承城低著頭站在他麵前，心生不悅“抬起頭”

    程承城聽話的抬起頭，水潤的眸小心翼翼地看著季笙。

    動了動指尖，季笙掀袍坐下“坐吧”聲音比平時柔了不知多少倍。

    待兩人坐下後，殿中的宮婢全都退了下去，屋裏隻留下了從小服侍季笙的孫明。

    季笙動筷夾了一塊雞肉自然地放在程承城的碗裏，這一舉動兩人皆是一驚，程承城小心抬眸見景帝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多謝陛下”

    “嗯”雖然不喜程承城生疏的模樣，不過喂食的感覺意外不錯。

    孫明低著頭掩飾眼裏的驚懼，當初陛下指名要程承城時，原以為隻是貪圖程承城那上好的模樣，現下想來不是如此，這位可得好生伺候著。

    一頓晚膳下來，程承城隻顧著吃，半點沒夾過菜，季笙往程承城碗裏夾了不少才，本來沒什麽胃口的程承城，一下子就吃撐了，看著碗裏還有些菜沒吃完，程承城有些犯難，這可是皇帝夾的菜，不吃完，可是大不敬啊，可他，悄悄的摸了摸鼓起來的肚子。

    “吃不下，就不要吃了”見程承城的小動作，季笙隻覺好笑。

    程承城放下了筷子，垂著眸等季笙吩咐。

    “幫我布菜吧”剛剛都忙著給程承城夾東西，季笙一點也沒吃，現下程承城飽了，該到他了。a

    拿起玉筷，程承城認真地往季笙碗裏放菜。

    季笙看著程承城白皙的近乎透明的勃頸，隱隱還可窺見青色的血管，漂亮的像極了他的收藏品，舌尖勾了勾，垂眸吃著程承城夾給他的菜。

    一個埋頭吃，一個隻管夾，孫明見這幅場景，眼角有些濕潤，他都好久沒見過自家主子吃這麽多東西了，他也算宮裏的老人了，見過不少美人，光是皮相，斷不能讓主子這般對待。一道寒意襲來，孫明見季笙幽寒的目光，頓時兩股戰戰，是他越矩，不該這麽盯著主子的。

    程承城沒有察覺到季笙的寒意，他隻覺得景帝好能吃，他都夾了好多了，都被吃完了，看來得多夾點，正好活動一下，他都吃撐了呢。

    季笙看著碗裏的菜，再看夾的正歡的程承城，硬著頭接著吃。

    兩人用完膳，季笙領著程承城逛了一下禦花園，程承城這麽大倒是一次都沒進過皇宮，看什麽都覺得新奇，經晚膳一事後，程承城麵對季笙也沒那麽害怕了，隻覺得市井之言傳得太誇張了。

    消完食，季笙帶著程承城去了禦書房，程承城看著認真批閱奏折的季笙，再看桌上堆起的一大堆，這當皇帝的也挺辛苦的。

    夜漸深，等季笙回過神來時，發現程承城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起身走到程承城麵前，看著程承城有些圓潤的臉，嘴角微微勾起，蕩出好看的弧度，伸手點了點程承城紅潤的唇，果然和想象中一樣，彎身抱起程承城，回了甘泉殿。

    季笙的這一舉動讓有些沉悶的後宮，有了第一次的八卦，誰叫季笙後宮空無一人，宮裏的太監、婢女每天都是做著重複的事，如今有了這麽一個爆炸性的消息，一下子就傳開了。

    聽說了嗎？什麽你居然不知道，皇上居然抱了一位國色天香的女子，相信不久宮裏就有小殿下了。

    什麽女子啊，你到底聽誰說的，明明是一位男子，聽說那男子是狐狸精轉世，皇上才見了他第一天就被迷得暈頭轉向的。

    是嗎？我怎麽聽說那男子是程家的小少爺，聽說程家少爺進宮的時候，皇上親自去接的，什麽你不相信，我的好姐妹當天在那裏值班呢。

    ……

    看著自己的床上躺著另外一個人，季笙非但沒有不適，隻有滿足，總算等來了這張床的另外一個主人，伸手為程承城解下外衫，褪下程承城的鞋襪，看著圓潤的腳趾，季笙紅了耳尖，見程承城絲毫沒有醒來的樣子，伸手握住程承城白皙的腳，伸手點著程承城的腳趾，樂此不疲的玩著程承城的腳。

    微微的癢意從程承城的腳上傳來，程承城不適的卷了卷腳趾，卻更癢了，但眼卻怎麽也睜不開，好聞的熏香和今天發生了那麽事，讓程承城的神經疲憊不堪。

    看著程承城下意識的卷著的腳趾，季笙心都化了，怎麽會那麽可愛，褪下外衫，躺在程承城身側，看著程承城睫毛隨著呼吸起伏，有些微紅的鼻尖，再加上水潤的唇，季笙黑眸漸深，伸手按了按程承城的唇，低頭親在那上麵，紅著耳尖抱著程承城，嗅著程承城清香的味道，第一次睡得如此安穩。

    程承城滾了滾，蹭了蹭枕頭，隨後坐了起來，看著床上隻有他一個人，鬆了口氣，到底什麽情況，昨天他是怎麽回來的。

    “顧平”

    聽到自家少爺的召喚，顧平領著三個宮婢推門而進“少爺，你醒了”上前伺候著程承城穿衣，然後伺候著程承城洗漱。

    “我……昨日是怎麽回來的”程承城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少爺，是皇上抱著回來的”顧平說完見自家少爺呆呆的模樣，昨天他見到時，也是這幅模樣，遂又想到昨天景帝皺眉的模樣“少爺，你要少吃點，我昨天悄悄看了眼皇上，發現皇上抱你時是皺著眉的，你把皇上累著了”

    累著了……累著了……

    程承城腦裏都是這幾個字，吃早點的時候，程承城下意識的少吃了些，反應過來後，黑著臉又多吃了幾塊。

    等季笙下完朝，與程承城用早膳時，發現程承城吃得比昨天少“怎麽了？不和胃口”

    程承城見季笙關心的模樣，低下頭，回道“早上吃多了”

    聽到這個回答，季笙一愣“可是難受”

    程承城搖了搖頭，季笙見狀心裏鬆了口氣，不過眼裏有點可惜，不能喂程承城吃東西了，少了一樣樂趣。

    等季笙去禦書房辦公之後，程承城帶著顧平在宮裏逛了起來，昨天隻逛了禦花園，今天說什麽也要逛一小半，想要逛完程承城是不敢想了。

    程承城是知道景帝後宮裏沒有其他妃嬪的，但也沒想過會這麽冷清，每個宮殿隻有幾人負責打掃，這麽大的宮殿就這麽空置下來了，程承城看著就覺得可惜。

    一路逛下來，程承城也有些累了，找了個涼亭休息一會，剛坐下，就走宮婢送上了茶點，程承城頓時覺得在宮裏也不錯。

    待了幾天後……

    程承城無聊得在甘泉殿走來走去，真是好無聊，沒有認識的人，宮裏的人對他都是畢恭畢敬的，找他們說點話，全都回答得小心翼翼地，顧平也被季笙送回了程府，說什麽後宮重地，不能有外男。

    一下子沒了熟悉的人，程承城就有些坐不住了，直接去了禦書房“皇上，草民想出宮”臣妾什麽的，程承城是說不出口的。

    季笙眼底濃墨翻騰，沉默幾秒，空曠的房間隻有兩人的呼吸聲，低氣壓充斥著整個房間。

    程承城心瞬間就提了起來，他不明白說錯了什麽，額上隱隱冒了冷汗。

    “皇上，若不行，草民不出宮便是”

    季笙見程承城又回到初見時的懼怕，心下有幾分懊惱“酉時回來”

    程承城一愣，瞬間反應過來“是”

    季笙見程承城臉上的梨渦，心情也好上了幾分，自從知道程承城有梨渦以後，他最喜程承城露出梨渦的模樣。

    等程承城離開禦書房後，季笙開口道“跟著他”這聲命令是對守護著他的暗衛說的。

    程承城帶著一個太監出了宮，第一件事就回了程府，剛走到家門口，就見家丁朝裏喊到“小少爺回來了，小少爺回來了”

    程承城一下子就紅了眼，他也想家裏了。

    章氏和程虎聽到動靜，出來一看，就見程承城紅著眼看著他們，程虎隻覺得眼有點酸，倒是章氏淚已經落了下來。

    “爹爹，娘親我回來了”

    “嗯嗯，快來娘親這看看，有沒有瘦”章氏對著程承城招了招手。

    顧平在一旁心裏咬著小手絹，夫人少爺才沒有瘦，還長胖了，還有夫人，皇上是個醋壇子，那天就是因為看著我幫少爺穿衣服，才把我送出宮的。

    程承城的大哥程肅還沒有回來，程承城還是有點想自家大哥的，自從程肅去軍營已經快半年了，程承城可一次也沒見著，在家呆了幾個時辰，程承城向父母承諾以後常來看他們，才出了程府。

    接下來，程承城就去以前的茶館，他最喜歡的就是來這聽曲。

    “程二少爺，聽聞你進了宮”

    雖說程承城進宮之事沒有對天下之人召開，但京都各方勢力都有，這件事怎麽可能瞞過世家子弟的眼。

    來人是朝中一品官員的兒子趙複，一直與程承城不對盤，以前程承城的父親是三品官員，如今同他父親一樣為一品，趙複心裏是十分不爽。

    見趙複過來，程承城沒搭理他，看著台上的表演，倒是程承城身邊的太監，暗暗記住了趙複。

    趙複見程承城不搭理他，怒上心頭，到底還是有些腦子，扇子一搖“程二少，我希望在年關的時候能見到你”說完哈哈大笑，帶著人離開了。

    景帝暴戾，眾所周知的，再加上程承城的皮性趙複還是知道幾分，衝撞景帝是遲早的事，他隻要坐收漁利就好。

    聽到趙複的話，程承城雖然麵上沒什麽變化，但眼裏隱隱有些涼意，雖然景帝如今對他很好，保不準是因為新鮮，再過不久可就說不準，再加上今天早上的壓迫，程承城垂下眸，喝了口茶。

    酉時，程承城準時回了宮。

    今天發生的事，暗衛都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季笙“今天玩得怎麽樣？”

    “嗯”

    “下次如果還想出去，同我說一聲就是”季笙說出這話時，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聽到這句話，程承城喜上眉梢“多謝皇上”

    –

    季笙看著熟睡的程承城，一如既往的趁著程承城睡著了，低頭親吻他，這個是他最珍愛的人，他怎麽舍得他受委屈。

    不過……季笙描摹著程承城的眉眼，你的竹馬要回來了，你會怎麽做呢？阿城，別讓我失望啊。

    第二天，朝中一品大員趙祥因觸怒龍顏，被貶為外三品，前往邊關看守落日城，那是曾經季笙攻打的一個國家的城，最為貧窮的一個地方。

    趙複回到家得知這個消息，直接愣了。他在京中囂張這麽久，仰仗的都是他父親的官位，如今……一切都完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就開始甜甜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