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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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林當天晚上跟大家夥聚餐的時候, 多喝了幾杯,小王連扛帶抱把他弄回家,程林趴倒在床上醉得不省人事, 沒有接起任安打的好多個電話, 還是小王接了,跟任安說程林喝醉了,任安這才安心些。這天高皇帝遠的,電話聯係不上的時候,總有種失聯的感覺,任安也是嚇怕了。

    程林剛開始沒想喝那麽多,大概王威的事情讓他有所感觸, 再加上過個把月就得跟這些一起打拚的兄弟們告別了,程林一杯杯跟大家喝起來, 就過量了, 那點惆悵隨著酒精下肚,成了大醉一場,沉沉睡過去, 連夢境都是幹幹淨淨沒了紛擾。

    第二天程林起床自然免不了頭脹胃疼,刷牙的時候衝著馬桶幹嘔了好一會, 照鏡子看著自己臉色發白,一看就是沒精神的樣子,用涼水拍了兩把臉,這才拿起手機翻看,任安昨天晚上打了十幾通電話, 自己都沒接。這個時間任安應該上班了吧,程林做賊心虛地沒敢打電話,發了條訊息過去,寫著:“哥,昨天跟朋友們喝多了,回來睡了。”

    任安開車剛到公司地下車庫,停好車就看到了程林的訊息,立馬撥回去,質問著:“跟誰喝的?怎麽喝得那麽醉?喝到淩晨一點多?你沒個管束就造反是嗎?這才剛放你回去第一天,再有第二次,我親自去把你抓回來。”

    程林想著任安公司裏天天精神壓力巨大不到三十就謝頂的項目組負責人,還有天天鬧失眠一臉幹黃的財務處經理姐姐,覺得還是別跟任總講道理了,肯定火上澆油被任總罵得狗血淋頭,程林便軟糯糯說著:“哥,你別吵我,我頭好疼,胃也難受,剛才幹嘔了好一會。”

    果然任安沉默了那麽一小會,語氣和緩說著:“下次注意點,別喝那麽猛,傷身體,讓店裏給你煮點米粥,身上難受就再睡會,不要著急去店裏忙活。”

    程林淺笑著嗯嗯應答,說著:“哥,你快上班吧。”

    任安結束通話後上了電梯,電梯門快關上的時候鄭副總一路小跑衝了進來,瞅著任安問好,說著:“今兒心情不錯?剛才跟小朋友打電話了?哎,小朋友不知道你跟莊傑吃飯了吧?任總我下個月申請休年假您可一定得批,不然我就跟小朋友告密。”

    任安瞥了眼鄭副總金絲眼鏡下的狐狸眼,淡定說著:“今天上午有人來參觀,你負責接待吧。”

    鄭副總疑惑問著:“誰啊?我怎麽沒聽說。”

    任安心情挺好,笑道:“見了就知道了。”

    於是半個小時後,鄭副總挺崩潰地發現來訪客人是身高兩米的混血,來自華爾街的格林先生,用任安的話來說,就是追情債那位。負責招待的鄭副總臉都綠了,把人高馬大的格林先生堵在小會議室,惡狠狠用純正流利地美式英語警告道:“格林先生,您對我的正常生活造成了嚴重的騷擾,相信您身為美國人,一定比我更懂一夜情的含義,大家都是興致好的時候隨便玩玩,我跟你玩,也跟別人玩,認真了就沒意思了,所以請您哪兒來的回哪兒去,不要再妨礙我的生活了。”

    格林先生看著眼前精致漂亮的東方男人,表情嚴肅說著:“親愛的鄭,你在公司裏說這些幹什麽?真是令人驚訝,我原本以為鄭先生是公私分明的人,很遺憾,可能鄭先生對某些事情存在誤會,我並沒有什麽多餘的想法,隻是對貴公司的海外業務很有興趣,鄭先生如果繼續這樣公私不分的話,我們的合作可能會很尷尬。”

    鄭副總:“……好的,格林先生,既然這樣,就請拿出合作的誠意。”

    格林先生遞過去一份文件,鄭副總看了看金額,笑得像迎麵桃花,親切道:“真是大手筆,格林先生,我想我們該坐下了好好談談。哦,喝點咖啡嗎?我私藏的精品。”

    中午笑眯眯拒絕了格林先生一同用餐的美意,送走了人,鄭副總把相關資料拍在任安桌子上,說著:“你得多給我些假期了,這一單下來,幾乎完成了咱全年利潤預算了。”

    任安瀏覽一遍,評價道:“果然還是出賣色相最直接。你繼續負責跟進後續吧,等錢真的進賬之後,再休假。”

    任安打發走鄭副總,也是中午吃飯的點兒了,便給程林又打了個電話,程林正在飯店裏指導小王配料呢,接起來就笑道:“哥,你怎麽跟查崗似的?”

    任安說著:“煩了?舒服點嗎?胃還難受?”

    “加點蒜末,還有花椒粉,嗯,啊?啊,好了,沒跟你說,你繼續往裏加,不難受了,哥你中午吃飯了嗎?哎哎哎,太多了,對,再來點蒜末。”

    任安笑,說著:“中午按時吃飯,你先忙著吧,晚上回去給你講個八卦。”

    程林問著:“什麽啊?哥,你不像講八卦的人啊,被前台妹子傳染了?該加辣椒麵了,再來一小勺。”

    任安道:“晚上再通話,你先忙著。午飯吃什麽拍個照給我看看。”

    程林滿嘴答應,轉眼忙著教育小王去了,喝了一大碗疙瘩湯將就當了午飯,還忘了給任安拍照,幹脆拍個空碗發過去,任安又是一頓數落。程林嗯嗯哎哎說著哥我想你了,你在我才有好吃的之類,應付過去了。

    小王問著:“誰啊?看你一直聊著。”

    程林長歎一聲,說著:“我媳婦,心眼小,管得多。”

    小王“哦”一聲,道:“都這樣,恨不得天天裝個攝像頭盯著。單身的時候想戀愛,戀愛的時候想自由。”

    程林應答,笑著去檢查飯店大堂衛生情況去了。

    晚上用餐高峰剛剛過去,程林倒是接到了陳瑉電話,陳瑉問著王威情況,程林說著:“陳瑉哥你不是不管嗎?”

    陳瑉道:“這不怕那小子出人命嘛,怎麽樣,緩過來了嗎?”

    程林實話實說道:“他昨天就走了,現在還沒聯係,去西南那邊轉悠去了吧。”

    陳瑉說著:“行吧,有消息知會我一聲。”

    結束通話程林又是發了一會呆,晚上坐在路邊跟任安通話的時候把這事兒說了,感慨道:“也說不上誰對誰錯了,對了哥,你今天想說誰的八卦來著?”

    “鄭副總的。”

    程林樂了,說著:“我就說鄭副總渾身都閃耀著渴望被八卦的光輝,哥,什麽啊?他老朝前台妹子拋媚眼,被揍了對嗎?”

    任安笑道:“他眼睛就長那樣,也沒少給我拋。”任安把今天上午鄭副總負責接待的那位格林先生的事兒說了,程林驚奇說著:“真的假的?砸這麽多錢?那位老外真是挺癡情的,鄭副總感動沒?”

    任安道:“他那沒心沒肺的,拿些這筆利潤跟我討要假期,準備帶著新認識的小情兒去迪拜玩呢。”

    “太渣了!不過鄭副總跟老外怎麽認識的?以前華爾街同事嗎?”

    “好像一起共事過,格林是老鄭上司,不過據老鄭交代,是一夜情的關係。”

    程林一愣,說著:“哥,你以後離鄭副總遠點。”

    任安笑道:“呆,為什麽?”

    “怕你給我戴綠帽子。”

    這異地戀吧,雖然不能每天膩歪在一起,不過有時候打電話發信息,反倒更有戀愛的感覺,程林跟任安電話粥煲到睡覺前,倆人美滋滋各自安睡,隻是程林沒想到,一語成讖,綠帽子來得這麽快。

    莊傑一身金融街派頭出現在縣城飯店門口的時候,迎來了男女老少眾多關注目光,楊哥燜鍋店裏上到五十下到二十的女服務員,全部一臉羞赧地偷偷瞄著莊傑,到後廚跟擼著袖子禿嚕雞毛的程林說道:“老板,有人找你,長得真好看,斯斯文文的,一看就是大城市的人,誰啊?”

    程林疑惑,想著大宇陳瑉絕對算不上斯文,任安在生人麵前也是個撲克臉低氣壓,實在想不出算得上斯文的是哪位,擦擦手趕緊出來一看,見到莊傑那張臉,愣了那麽一小下。

    他是見過莊傑兩次的,一次在機場,看到莊傑跟任安外公一起,一次在任安房子裏,那時候任安住院,他本想去家裏給任安拿點換洗衣服,結果看到莊傑跟主人似的待在任安房子裏。那段時間程林敏感自卑到了極限,灰溜溜落敗而逃,覺得哈佛男莊傑才是跟任安最登對的人。

    哪怕是現在,瞧著站在店門口挺拔斯文的莊傑露出叫人如沐春風的標準友好微笑,程林摘了摘袖子上的雞毛,知道這是來者不善了,心裏把任安罵了一頓,笑著過去問著:“您好,您是?”

    莊傑伸手,要跟程林握手,程林把手掌往褲子上抹了抹,說著:“那什麽,我剛在廚房裏摘雞毛。”

    莊傑笑容有點僵,很快調整過來,說著:“我是任安的朋友,莊傑。”

    程林笑道:“哦,我哥朋友啊,請坐請坐,小王!泡壺茶!”

    莊傑環視一周,說著:“要不,換個地方說話?”

    程林又從褲子上摘下一根雞毛,說著:“也行也行,咱去對麵酒店吧,小王!不用泡茶了!我出去趟,你別偷懶!把雞毛都禿嚕好!”

    說著請莊傑出去,領到對麵酒店一層的茶樓,說著:“您是我哥朋友啊,過來做生意嗎?這地兒交通不是很方便,走了很久嗎?最近倒是不少外地人來炒作樓市的,您也是嗎?”

    莊傑推了推自己眼鏡,說著:“我來找你的。”

    程林點頭,說著:“那你有話直說吧,我店裏挺忙。”

    莊傑道:“既然大家時間都寶貴,那我就直說了。你大概不太清楚我跟任安的關係,我們認識了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程林道:“跟我哥感情好的人挺多,不過能好到跑來我跟前示威的,您怕是頭一位。算了,我也不繞彎子了,莊傑,你說你們感情好,好了那麽多年都沒個結果,你來找我有什麽用?難不成我不摻和你們就能好?我不是消失了兩年嘛,怎麽你也沒利用好空檔呢?這又被我鑽了空子,您是不是沒忙活到點子上?”

    程林簡直有點煩躁地要發揮自己小市民的潑皮無賴了,瞧著莊傑臉上已經掛不住了,覺得也別讓體麵人太鬱悶,本著刑不上大夫的原則,緩和語氣說著:“這事兒,您找我沒用,我要是再敢跑路,任安能打斷我的腿,您還是放平心態,該幹嘛幹嘛吧。我在知道在您眼裏我跟任安不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您這麽個外人都清楚,我更清楚。任安他可能也就是圖個新鮮,過兩年我倆也能也就散了,我也不是糾纏著不放的性格,您要是有耐心等,就等等,沒耐心等,就去找找有沒有更好的人,成不?”

    莊傑沉默了一會,像是有些意外程林的直白,不太確定該怎麽接招似的,半晌才又說出一句,道:“我過來,也是任安爺爺的意思,他老人家不太希望你跟任安重新在一起。”

    程林垂下眉眼,想著當初爺爺被氣得進了重症監護室,輕歎口氣,說著:“那您能不能給爺爺帶句話,就說兒孫自有兒孫福。還是那句話,說不定哪天任安倦了不新鮮了,我倆就散了,任安也收心了,您讓爺爺也等等吧。”

    莊傑扯出了點淡薄的笑容,說著:“你倒是坦白。”

    程林也是苦笑,說著:“我自己幾斤幾兩,比你們更清楚,真的沒想著能跟誰就是一輩子,跟你們這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社會精英一比,我上不了台麵的,怎麽敢想那麽多。”

    莊傑遞給程林一個信封,說著:“這是任安爺爺給你的。”

    程林接過來,掂量了掂量,說著:“錢是個好東西,這是不把我當人,把我當東西衡量呢,我不值這麽多錢,您退給爺爺吧,我怕收了這錢,任安打斷我的腿。”

    莊傑還要說什麽,程林說著:“你等等,”然後撥通了任安電話,說著:“哥,莊傑來找我談判呢,你自己跟他說吧,我店裏忙著呢,你們聊。”

    說完把電話遞給莊傑,說著:“跟你好朋友聊吧,比跟我聊更有用,我算什麽啊?就是一無家可歸的窮打工的,你們都是體麵人,你們聊。”

    莊傑明顯沒想到程林來這招,愣著沒接手機,程林把電話放到了桌子上,直接起身了。

    程林走到酒店門口,突然就想起昨天王威拉著行李上車的情形了,他長長舒了口氣,心裏竟然有點羨慕,天高水遠,也是個灑脫。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有妹紙說程林要不是小時候生病又營養不良,也是個虎背熊腰漢子攻啊,哈哈,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