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戰爭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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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伺候著的人都是幼年得過天花病痊愈的, 見顏遲意眼露同情之色時,這幾個伺候的人也有些感慨:“王爺, 殿下們必定吉人自有天相,會安然度過這次危難的。網”

    顏遲意道:“挑破他們的膿瘡,我需要他們的膿瘡液體。”

    幾個伺候的人大驚, 然後道:“王爺,這是……”

    “我自然有用處。”顏遲意淡淡道。

    幾個伺候的人原本接到口諭, 說是讓顏遲意探視皇子們,這已經是他們能容忍的最大極限了,沒想到對方竟然要天花膿瘡。

    問題來了, 這位據說正得寵的王爺想要天花膿瘡做什麽, 不會是害人吧?

    想到這裏,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 都看到了彼此的顧慮。不過,隨後他們又笑起來了,王爺如果想得到天花患者的膿瘡害人還不容易,他們是想多了。

    要不是, 為了避免天花泄露引起皇宮內傳染著天花病,恐怕陛下早就派人將膿瘡取回宮來, 何必需要顏遲意親自來一趟呢!

    見幾個人遲疑,顏遲意歎了口氣, 將隨身帶的針拿出來,然後走到皇子身邊,俯下-身去。

    “不、不可!”

    顏遲意有些不高興了:“我是奉了皇上的口諭來的!”

    那幾位伺候的人才停下阻止的動作, 嚇得額頭全是冷汗。

    見無人阻擋,顏遲意這才鬆了口氣。選定一個皇子,將針挑破,膿瘡立即流了出來。顏遲意將針在膿瘡裏沾了沾,然後對準自己的手臂緩緩而堅定地刺了下去。

    幾位伺候的人嚇得快叫出來了:“王爺,這、這……”

    “沒事的。”接種完人痘之後,顏遲意安撫這群關心他的下人道。

    種完人痘之後,顏遲意又詢問了皇子們的情況,幾個下人臉上立刻浮現出憂心忡忡的表情,顯然很是不看好皇子們的情況。天花的致死率是挺高的,能完全靠自己熬過去,那可不容易。

    伺候的人送著顏遲意離開這間房間,幾位公公正在院子裏垂手恭候著顏遲意。

    顏遲意對他們說:“我得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你們可以先返回宮,這裏自有人來伺候我。另外,幫我帶話給皇兄,我很好,沒問題的。”

    那幾位公公低頭道:“王爺,是聖上吩咐我們來伺候你的。”

    顏遲意皺了皺眉,道:“那你們自己找房間住吧!”這幾個都是沒有得過天花也沒有種過牛痘的人,一旦感染上,死亡的可能性那可是……

    算了,顏遲意在附近挑了間房間打算住下來。幾位公公忙裏忙外地清掃著,又將馬車上的行李帶了下來。

    顏遲意得在這裏等上一段時間,確定自己不會再染上天花病毒,才會回去。

    太後很不情願,差點哭出來,她失去了這個小兒子太多年了,好不容易找回來,不想再徹底地失去他了。不過顏遲意還是安撫了她,對她小聲道:“就算是為了皇兄的幾個孩子吧!”

    反正牛痘都已經好了,證明顏遲意所說的這種方法成功了一半。接下來,就是證明種完牛痘後不會得天花這件事了。

    太後聞言,也隻好隨他去了,隻是一路送到了宮門,活像是生離死別似的。

    再過幾天,就是除夕夜了,顏遲意看了看日曆,掐算著。想來宮裏頭開始大掃除,張燈結彩的,一派和平氣息。然而,遠在千百裏外的邊境,無數場博弈正在進行著。

    同樣顧不上過新年的人有千千萬,吳國大亂,國都無數百姓背井離鄉,長途跋涉,想要去更安全的地方。可是,這兵荒馬亂的年代,能去哪裏呢?哪裏才是真正的世外桃源呢?

    即便大家都知道這個道理,但是還是很多人離開了京城。早已有聰明的人看得出來,這個京城兩兩對峙的由越向群和流民分別組成的軍隊,麵和心不和。

    一山不容二虎,誰來當這個皇帝呢!

    當兩軍聯手擊敗皇帝的禁衛軍時,就注定了他們這個臨時聯盟的失敗與崩潰了。當利益產生衝突時,兩邊的軍隊便成為了仇敵了。

    方向民對自己很沒有把握,他的軍隊不過是烏合之眾,還不如越向群那些正經訓練過的正規軍。

    天很冷啊,許義將手籠進了袖子,緩緩地走在大街上。街邊的店鋪早就全都停下了運轉,因為不是被打砸了就是被搶了。

    方向民和越向群一樣的無恥,對手下士兵管得並不嚴。尤其是方向民的軍隊,跟蝗蟲一樣,所過之地什麽都被搶得光光的。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對帝都的民眾來說,不論是方向民還是越向群,都該死!

    許義走到了一處街頭,看到一群穿著鎧甲的士兵正舉著火把,打算燒了一處茅草屋。

    他皺了皺眉,又看了看天,今天的風很大啊!這把火燒下去,恐怕整座京城都會被燒成灰燼了吧!到時候,越向群和方向民還搶個屁啊!

    “讓他們住手!”許義轉頭吩咐隨身的一群流民士兵。

    許義手下的流民們麵麵相覷,都有些猶疑。見這些人不聽話,許義皺了皺眉:“怎麽,都聽不到嗎?”

    這時候,一個人走出來,小聲道:“他們是另一個小隊的,都是自己人。”

    許義一拍他的頭:“這把火要是燒起來的話,整座京城都可能會完蛋。這個時候還分自己人和別人!”

    話是這麽說,不過是自己人呢!不好辦!許義想了想,朝著那隊士兵走去了。

    “且慢!”許義阻止住了舉著火把的那人,臉上掛出一副笑容,“你們看看今天的風,這是打算將整座京城都燒了呀?”

    那人咧開嘴,露出黃色的牙齒,道:“燒的就是這座京城!奶奶個熊,我要燒死所有的有錢人!”

    許義立刻頭疼起來,最討厭打交道的就是這種明知故犯的人了。

    “如果方將軍知道的話,肯定會生氣的。”許義接著說。

    “方向民?”這個哼哼一聲,很是不屑,“那個小崽子,不就先拿到了玉璽嗎?老子就是不認,他又能怎麽樣?”

    雖然不知道越向群的軍隊內部如何,但是流民軍隊內部不和是眾所皆知的。這些人都帶有一股土匪氣,總是不會輕易服從於他人的。

    那個方向民不過就是第一個帶領流民,又身具神力,所以才被推上了首領這個位置。可以說,他的運氣目前來說,還是不錯的。然而,流民組成的軍隊中,很多人不服他,這也是真的。

    “真笨!”許義忽然歎了口氣道。

    那人立刻跳起來了,他身後的幾個流民也跟著睜大眼睛,瞪著許義。

    “你罵誰呢?”那人大聲道,聲音如同響雷那般真的人耳膜轟隆隆作響。

    “有錢人才跑得快,你看看留下來的人,有幾個是有錢人?”許義歎了口氣,“所以,我才說你笨啊!”

    那人哼了一聲,收起火把,揚了揚滿是胡須的下巴:“你這小子,是許義吧?”

    許義點點頭,心裏頭有些訝異,對方居然還認得自己。

    “我看那方向民不靠譜,你是個人才,就跟著我吧!”那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拍的叵叵作響。

    許義忽然笑了:“方向民首領待我不薄,我還沒有離開他的打算。”

    “這樣子啊!”那人皺了皺眉,將火把扔到地上,踩滅了,看樣子是沒燒房子的打算了。

    “可是,屋子裏的……”那人身後有一個人道。

    “走了,關咱們什麽事?”那人瞪了他一眼,道,“沒聽說人家說我們笨嗎,有錢人早就跑光光了。”

    目送著那幾個人離開,許義一直捏著的拳頭才緩緩鬆開來,此時他的掌心滿是汗水。

    “出來吧!”許義朝著茅草屋喊了一聲。

    吱呀一聲,茅草屋的門開了,一個小小的男孩怯生生地站在門口,一臉不安地看著許義。不過,很顯然,他剛剛應該是聽到了他們的談話,所以才對許義放下了戒心。

    許義忽覺得一陣心酸,在這亂世,他連自己都自顧不暇了,又如何護得住這些孩子。

    真希望,大梁國早日統一三國,結束這混戰的日子啊!

    許義收留了這兩個孩子,一個身為哥哥的男孩和一個被哥哥藏在水缸裏的女孩。

    得知這個消息的方向民大笑一聲,道:“這個許義啊,果然有情有義。”如此,他對許義更加的放心下來了,一個連孩子都想保護的人,或許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隻是,在這亂世中,又有誰值得信任呢!

    方向民隻怕到死都不會知道,許義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隨著吳國國都居民瘋狂外逃,吳國兩派士兵割城而治的消息也傳遍了三國。這些日子,顏遲意一直在看書,身為皇族,所要承受的自然也多。

    他知道皇上想要他成為左膀右臂,就像顏良意那樣,成為皇上無所不能的利劍。

    身為大梁國的一名王爺,可以說,他的前途已經和這個國家緊緊捆綁在一起了。

    大冬天,還挺冷的,他在院子裏曬了會兒太陽,就有公公勸他回屋取暖了。大概是由於顏遲意為人著想的性格,這些個公公跟他關係不錯,比表麵上的客套更關心他。

    “二王爺那裏有消息嗎?”顏遲意很關心自己這個皇兄。

    “這個奴才就不知道了。”公公回答完後,就看到了一臉失望的顏遲意。

    身為一個真正關心顏遲意的人,他很不希望從顏遲意臉上看出這種表情,便安慰道:“王爺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問題的。”

    顏遲意自然知道這是在安慰他,心道,至少綠衣還會費盡心思搜集相關消息,這些下人們太守著自己的本分了。

    他沒有因為得不到消息而生氣,點點頭,拿著書進入了屋子。

    這幾天,他一直都沒有出什麽問題,然而,他將沾著膿瘡的針刺入自己的手臂是真真實實的。所以,幾個伺候他的下人見他熬了幾天,還是生龍活虎的樣子,全都露出了一臉見鬼了的表情。

    這事自然被快速呈報到景德皇帝和太後麵前。

    “過了幾天,就將他接回來吧!”太後道,“難得一家人能聚在一起過的年……”

    說完後,她才突然想起了遠在邊境的二王爺顏良意。

    “可惜,老二暫時不能回來。”她幽幽地歎了口氣。

    “再等上一段時間就好了。”景德皇帝含笑勸著,顯然他很有把握,也很有野心。

    太後沒再多說,點了點頭:“天佑大梁!”她是個婦道人家,也了解景德皇帝的野心,或許,一個有野心的皇帝才是一個好皇帝。

    太後很高興自己養了一頭野心勃勃的狼王,而不是一頭軟趴趴的羊崽。

    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一直以來是他們顏家的家訓,幾個孩子將它奉行得很好。

    趁著陳國歇口氣,沒有攻擊的時候,顏良意查了之前附近地方失火的兵火庫。

    然後,他大吃一驚,居然有一顆手榴彈不見了。

    要知道,兵火庫的武器和炸彈都是登記在冊的,出入皆有記錄。他們找遍了整個倉庫,還是沒找到少一枚的手榴彈。

    顏良意的心逐漸地沉了下去,隻怕大事不妙了。

    如今細細想來,也隻有起火那日,才會讓人有機可趁。這一切都是預謀好的,顏良意很憤怒,當天看守的士兵全都受了罰。

    然後,便是封鎖城門,嚴禁任何人進出。

    城中某個角落,兩條黑色人影正在低聲交談著。

    “怎麽辦,出不去了。”

    “等大戰結束吧!”

    “那怎麽來得及?”另一條人影帶著幾分焦急道。

    “你們到底想做些什麽?”

    “那就不是你可以管得了的。”

    ……

    兩條人影一邊交談一邊無奈地看著遠處城門處,大門緊鎖著,在陳軍退兵或者他們殺死陳軍時,顏良意是不會開門的。

    這幾天,威遠侯一直坐立不安,總覺得眼皮子在跳。他夫人帶來的那句話,時時刻刻在他心間縈繞著,像是他的心魔一般,揮之不去。

    也不知道那人得手了沒,如果得手了的話,怎麽還不傳來消息。

    他靜下心,遙望著遠處吳國的邊境,現在吳國大亂,這事已經傳遍了周邊國家了,然而,景德皇帝沒有下令讓他出戰,而是守著這裏,顯然,對他是不相信的。

    真的要背叛這個國家嗎?威遠侯心裏也是有幾分忐忑的,可畢竟陳太妃做出了那種事,還威脅了他們。除非,他犧牲掉這個妹妹。然而,就算是他犧牲掉這個妹妹,他們也未必能夠順利逃脫。

    這幾年景德皇帝的放縱,讓威遠侯越發的自大起來。

    然後,即便是自大,他也清楚那種熱武器的威力不是他們這支軍隊可以抵擋得住的。他可是親耳聽說了,顏遲意造炸彈的時候,曾經炸飛了整座屋子。

    這麽強大的武器,如果可以得手的話,那麽,或許稱霸天下,就不再是問題了。

    威遠侯的心都有些熱起來了,到時候,管他陳國吳國,誰還願意做這種交易啊!他又不是傻了的,自己登上皇位總比一個外甥登上皇位要靠譜得多。

    想到這裏,威遠侯也有了自己的謀劃了。

    至於他的妹妹,陳太妃,自己找死的話,也怨不得他這個做哥哥的了。對於自己被陳太妃算計這事,威遠侯還是耿耿於懷的。

    陳軍終於熬不住了,他們就地築起了投石機,試圖將巨大的石塊投入城中,擊潰顏良意的軍隊。然而,顏良意也不是傻的,也在城牆上築起了投石機。

    “這該死的雨!”顏良意暴躁地咒罵了一句,“怎麽那麽巧就遇上了雨季呢!”

    果然,出征的時候,還是得看天氣的。這雨下得沒完沒了,顏良意的心也越發的煩躁起來了。

    原本就煩躁的心,因為一顆丟失的手榴彈,而心情更加的不好起來了。

    這事已經呈報給他的皇兄了,景德皇帝沒說什麽,看來是打算事後處理了,顏良意非常了解自己的這個皇兄。不過事已至此,責怪顏良意也沒用,想來景德皇帝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這麽多天的大雨過後,陳國的運氣似乎到了盡頭,這天,一道金色的陽光在厚重的雲間劈開一個小口子,傾瀉了下來,投在了這片大地。

    顏良意下令拿出幾顆手榴彈,以投石機投射,投向了對方,直炸得對方哭爹喊娘的。

    令雲飛駭然地看著一顆手榴彈炸到了己方士兵的腦袋上,竟將人家的頭都給炸飛了。碎片飛射了一地,周邊受傷的士兵也不在少數。

    如此再三,令雲飛幾欲崩潰,這分明就是壓倒性的屠殺,己方就是去給人家送菜的。

    “撤——”他仰天大喊,接連幾天熬得通紅的眼睛禁不住流下淚來,親自見識了這等武器的威力,為官幾十年的他也明白,陳國怕是保不住了。

    消息傳到了梁國國都上京的時候,舉國同慶,景德皇帝又加派了士兵,護送著顏遲意回皇城。畢竟,他可是製造出這種武器的第一個人,是梁國的瑰寶。

    顏遲意看著外麵不知不覺突然變多了的士兵,無奈地歎了口氣,看來,自己以後是別想自由了。

    經過了十幾天的觀察,禦醫宣布,顏遲意的身體確實無礙。所有人都見證了顏遲意與天花患者的接觸,所以沒有人質疑顏遲意在說謊。

    接顏遲意回宮的時候,景德皇帝開始著手給皇子們種牛痘了。

    顏遲意坐在馬車裏,馬車行得很穩,看著一路的田野,視野裏的風景漸漸變成了來來往往的人群。與大亂的吳國陳國相比,梁國則是一派和平盛世氣象。

    景德皇帝前前後後共派了近千的士兵來保護他返回京城,顏遲意看到了墨齋,還聽到了街邊有人在叫賣竹紙,心裏更是大吃一驚。

    要知道,竹紙秘方可是嚴防死守的,居然被泄露出去了。

    這事讓顏遲意非常的惱怒。

    “停車!”他高聲道。

    趕車的車夫趕緊停下車來,為難地看著顏遲意,然後又看了看前麵騎馬的禁衛軍統領。

    禁衛軍統領見馬車停下來,忙下了馬,來到顏遲意身邊,看著已經掀開簾子的顏遲意,道:“王爺,皇上說了,讓我們盡快回宮。”

    顏遲意說:“隻是暫時逗留一會兒,將……那個小童叫過來,我有話問他。”

    說著,他指向了那個正在叫賣竹紙的小童。

    禁衛軍統領猶豫了下,顏遲意不高興道:“怎麽,我的話你也不聽?”

    那統領這才應下了:“這就去叫人。”

    說著,他吩咐人將那正在一家店門口叫賣竹紙的小童找了過來。

    那個小童約莫八-九歲,身材很瘦小,得知有貴人叫自己,他害羞一笑:“大人,你這是想要竹紙嗎?”

    顏遲意下了馬車,衝那小童招了招手,那小童一下子跑到了顏遲意身邊去了。

    他高高地舉起了雙手,手裏捧著一疊疊潔白的紙,顏遲意就算是瞎了眼,都認得出這是他家的竹紙。

    “這竹紙是哪裏來的呀?”顏遲意和藹地問著。

    小童抿嘴一笑,顏遲意隻覺得一樣冷冷的事物頂住了自己的小腹,小童抬起頭來,露出無害的笑容:“忠義王,能借你一下嗎?”

    由於兩人靠得近,又有衣袖遮著,所以其他人並沒有發現這個小童拿匕首頂著顏遲意的小腹。

    直播間已經炸開鍋了——

    “哇塞,這個小朋友可以去拿奧斯卡獎了,演技爆表!”

    “都夠了,顏教授現在可是有生命危險!”

    ……

    “好啊!”顏遲意歎了口氣,自己被小看了。

    他沒有反抗,順從將小童抱起來,上了馬車。

    統領驚訝了下,道:“王爺,這不符合規矩。”

    顏遲意笑笑道:“繼續走吧,我會解釋清楚的。”

    眼看著馬車車簾放下來,顏遲意察覺到身邊的小童鬆了口氣。

    “你這麽小就出來當奸細了?”顏遲意忽然道。

    小童戒備地瞪了他一眼,手中的匕首往前進幾分:“你怎麽知道我是奸細?說不定我是刺客呢?”

    顏遲意嗬嗬一笑:“馬車顛簸得厲害,可別真的把我刺死了,到時候你就什麽都得不到了。”

    小童哼了一聲:“說,火藥是怎麽做出來的?”

    原來是為了這個而來的啊!

    顏遲意微微笑了笑:“烏頭、黑木子、雲鈴……”

    小童一臉懵逼相:“等等,你先別說,讓我記一下。”

    顏遲意開始忽悠起來了:“東西可多了,你想想,威力這麽大的東西,必定是需要很多材料的。”

    小童讚同地點點頭:“我親眼見過的。”

    顏遲意沉默了下,轉頭過來,仔細地看著這個小童。

    隻見他瘦瘦小小的,臉色泛黃,像是營養不良的樣子。

    “我親眼見過的,”他又強調了一遍,“我爹就是被你們梁國人炸成碎片的!”

    顏遲意歎了口氣:“那你想怎麽辦?”

    “我要火藥的秘方,我要炸死你們梁國人!”小童聲音還挺稚嫩的。

    顏遲意說:“秘方都給你了,你接下來怎麽辦?”

    小童瞪了他一眼:“自然是進宮,我要刺殺狗皇帝!”

    顏遲意皺眉:“我勸你最好在這裏下車,我是不會讓你刺殺我皇兄的。”

    小童說:“你得跟我走,我們得試驗一下你說的配方。”

    顏遲意搖了搖頭:“你在這裏下車,還來得及,再晚可就真的沒有選擇了。”

    見小童臉露凶色,顏遲意手如閃電探出來,兩根手指捏住了對方的手腕,用力一夾,小童的手腕忽然失去了力氣,匕首掉落了下來。顏遲意伸手接過匕首,反手架在小童的脖子上:“都跟你說了,你就是不聽話,唉!”

    戰爭中,那些往往被看不起的男女老幼才是最厲害的殺器。作為敵人,顏遲意自然是不可能放過小童的。他年齡小,然而對梁國充滿了仇恨,放任下去早晚是個禍害。

    禁衛軍統領得知這小童是刺客之後,震驚萬分,隨後是滿頭大汗。出了這麽大的意外,好在顏遲意沒事,要是有事的話,他的腦袋可就真的不保了。

    顏遲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礙事的,皇兄那裏我不會說的。”

    不會說不代表皇上不知道啊!禁衛軍統領狠狠地瞪著小童。

    顏遲意沒說什麽,隻是歎了口氣,戰爭讓一個□□歲的孩子這麽快就成熟了。前世,□□歲的孩子還是開開心心上學的年紀呢!

    這時候,小童忽然放聲大哭起來,幾個禁衛軍麵露為難之色,似是不知道該怎麽辦。

    那禁衛軍統領卻是臉露冷色:“還不將他抓起來,都愣著做什麽!他可是差點害了王爺的人,出了事,你們腦袋都不要了。”

    這些人才如夢初醒地反應過來,忙上前,圍捕這個小童。

    那小童惡狠狠地瞪了顏遲意一眼,一頭朝著一邊看熱鬧的人群裏鑽了進去。

    “別讓他跑了!”統領暴怒。

    那個小童鑽進了人群後,像一條滑溜的泥鰍似的,跑得飛快。

    這時候,顏遲意高聲道:“誰抓到那個孩子,賞金一千兩銀子!”

    這話一出,整條街都轟動了,一千兩銀子!這意味著什麽,他們可以吃喝不愁好幾輩子的!於是,那個小童如同走在馬路上的銀子,人人都撲向了他。

    不多時,這個狡猾的小童就被抓到了。

    果然,有錢能使鬼推磨,顏遲意麵無表情地看著眼前這個哭得慘兮兮的孩子。

    “你果然心狠手辣,”這孩子一邊哭一邊罵,“連對一個孩子都這麽的狠心。”

    顏遲意微微扯著嘴角,笑了下:“你是個孩子嗎?一個孩子會刺殺一個大人嗎?”

    “帶下去吧!”他起身道,“或許陳國和吳國的奸細已經混進來了,我們須得謹慎。”

    幾個人過來,將不斷掙紮著的孩子拖了下去。至於,他們會怎麽對待這個孩子,顏遲意也不想知道。

    對於一個已經被播種了仇恨的孩子,他可不會大發慈悲,說放就放。許是……他生性比較殘忍?顏遲意搖搖頭,不再想這事了。

    皇宮裏的節日氣息很濃厚,景德皇帝和太後正在等著顏遲意。

    顏遲意沒有提起自己被刺殺一事,而是很輕描淡寫地說著自己治病的過程。饒是如此,景德皇帝和太後都是人精,猜得出其中的不容易。

    太後眼睛一紅,要不是這大過年的,哭泣不吉利,恐怕她早就流淚了。

    “好孩子,好孩子……”她喃喃自語道。

    景德皇帝也歎了一聲,自己實在是沒有更好的東西賞賜給這個弟弟了。這次,能夠攻打下敵國,這個弟弟居功甚偉。

    “遲意,這次你立了大功,你想要什麽賞賜?”景德皇帝問。

    顏遲意想了下:“大概也沒什麽,我隻希望皇兄統一三國,建立一個能讓我自由行走的環境就夠了。如果說最想要的賞賜是什麽,那大概就是自由吧!”

    景德皇帝大笑:“好,承你吉言!”

    太後見一家子其樂融融的,也跟著笑起來了。

    幾個皇子早就種了牛痘,在牛痘結痂之前,他們還不能出來。今年的新年,大梁國的皇城過得有些冷清。

    至於那個被抓的孩子,景德皇帝許是知道了,但是並沒有召顏遲意說什麽。那個孩子於顏遲意的人生,就像是一顆投入靜水中的石子,隻激起了一朵浪花,就消失了。

    這個新年,整個上京熱鬧異常,家家戶戶都在賀新年,梁國的百姓們十分享受這難得的和平時分。

    在遙遠的吳國和陳國國都,百姓們卻是民不聊生。

    吳國君主被殺,兩派軍隊割據吳國,在一次戰鬥中,一個莽撞的大漢惱怒之下,放火燒起了吳國國都的民房。

    這個朝代的房子可不是後世的那種鋼筋水泥,大多數是木頭製成的,所以極易著火。這把火不僅僅燒了一座屋子,借著大風,它還還蔓延至其他房子,將所有的房子都燒成灰了。

    那些原本苟存下來的民眾哭喊不已,拖家帶口地跑出了國都,在這期間,又有不少人或被踩踏而死或被兩派軍隊砍殺而死。

    大火燒了幾天幾夜,才被一場大雨熄滅了。許義做夢都想不到,他之前拯救了的這座繁華了數百年的城市居然會毀於旦夕。

    坐在帳篷裏,許義看著下麵玩耍著的兩個孩子,心裏沉甸甸的。

    經過這次大火,越向群居然提出了和解的請求,這讓許義大感不妙。

    許義坐在帳篷內,慢慢思考著。由於很得方向民的歡心,許義擁有獨立的小帳篷,這讓人很是羨慕。

    昨天,越向群派來了一個使者,使者帶來了一個口信,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許義坐在越向群的左下方,冷冷地看著這個使者。

    這個使者長得瘦瘦的,還有兩撇胡子,一看就是個窮酸文人。

    “方首領,在下範昇,我是奉越首領前來向您求和的。”這個看起來毫不起眼的文人開口便語驚四座。

    許義一聽這話,就皺起了眉頭,大覺不妙。

    “哦?”方向民挑了挑眉頭,“這倒是稀奇,接著說吧,他要怎麽個求解法?”

    範昇畢恭畢敬道:“首先,越首領認為,您被從梁國趕到我們吳國,是一個預謀好的陰謀,而不是意外。”

    聞言,許義的眉頭一跳,不過,麵上毫無表情。

    “這話,我倒是第一次聽說,有意思,”方向民哈哈大笑,“你接著說。”

    範昇點點頭:“您是被梁軍趕入了吳國,這其中,必定有一個人是引導者,將你們從梁國引到了我們吳國來。”

    方向民笑不出來了,他的臉色微微一變,隨後,下意識地看向了許義。

    許義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表情,看著範昇。

    範昇也看向了他,露出了一個誌在必得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執筆在寫流年扔了1個地雷

    執筆在寫流年扔了1個地雷

    讀者“執筆在寫流年”,灌溉營養液 12

    讀者“執筆在寫流年”,灌溉營養液 12

    好感動,謝謝流年小哈尼的地雷和營養液,=3=謝謝你~

    那個……看不下去的小甜心不要生氣,也不要因此拋棄窩(┯_┯),蠢作者真的很努力!

    這文看不下去的話,可以進去專欄,去新文存稿坑《帶著位麵去古代》_(:3」∠)_這文大概下周會開,看在蠢作者日更的份上,貢獻個預收吧(┯_┯),至於大家說的意見我在下一篇會吸取教訓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