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攪亂吳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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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威遠侯夫人又驚又怕的, 一向老於世故的她也禁不住變了臉色,連連道:“不可!不可!”

    陳太妃眼露凶狠之色:“你就不想聽聽交易的內容嗎?”

    威遠侯夫人猛地站起來, 就要往外走,直覺告訴她,應該就此結束這次會麵。而且威遠侯夫人隱約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 陳太妃此時此刻的表現簡直就像是失去了狼崽的母狼,凶狠而瘋狂。

    陳太妃的手卻將她抓得死死的, 威遠侯夫人又不好甩開她。

    威遠侯夫人皺眉道:“你又如何確定殷兒還活著,說不定對方是來誆你的。”

    陳太妃有一瞬間的愣神,隨後低頭道:“也是, 或許應該親自去看看的。”

    她看了看自己白皙滑嫩的雙手, 這雙手能做些什麽呢?她不過是後宮裏一個毫無政治權利的婦道人家, 然而, 她也是一個母親,一個母親可以為了自己的兒女激發出自己最大的潛能,可以做出許多連她們自己都難以想象的難事。

    陳國說顏殷意是被顏良意一箭射死的,然而, 這話有多少的真實性就不得而知了。但是,陳太妃很清楚, 那人沒有騙她的必要。這事被瞞得死死的,陳太妃都沒有查出什麽來。然而, 越是這種情形,她越是相信那人說的話。

    兩國交戰,在這種情況下, 身為一個質子,顏殷意能活著就是個奇跡了。

    但是,不能讓威遠侯他們知道這個孩子已經死了,因為對威遠侯來說,死了的孩子價值遠遠沒有活著的孩子價值大。

    陳太妃將自己的大哥大嫂都算計進去了。

    威遠侯夫人見她真的認真思考了,心裏頭微微鬆了口氣。

    誰知道,陳太妃忽然抬起頭來,接著道:“大嫂,你就不想聽聽這個交易內容嗎?”

    威遠侯夫人臉上又浮現出驚慌神色:“你、你還沒放棄這個想法?跟陳國交易,無異於與虎謀皮,使不得的。”

    陳太妃笑了聲:“如果有一天,當你被逼到絕路的時候,你也會做出和我一樣的選擇的。”

    “那個交易是……”她湊近威遠侯夫人,低聲道,“我將手榴彈秘方給他們,他們將殷兒扶上皇位。”

    威遠侯夫人眼睛瞪大了,陳太妃看著她的臉色,又道:“到時候,大哥就是他的大伯,還用得擔心受怕那個狗皇帝會害了你們嗎?”

    見威遠侯夫人臉上微變,猶豫不決起來的時候,陳太妃心裏笑了,看來,權利果然是個好東西,連大哥大嫂都動心。

    威遠侯夫人手上的絹帕都被揉爛了,顯然,她對這個交易也很是心動。威遠侯受皇上忌憚,這是威遠侯家的心病,雖然皇上表麵上對他們客客氣氣的,大家都看不出什麽,但是威遠侯又怎麽可能沒察覺得到呢!

    “隻是,這扶要怎麽扶呢?”威遠侯夫人也不傻,“他們有了手榴彈,直接攻占了梁國,哪裏還會扶持一個梁國皇帝呢?”

    陳太妃小聲道:“那人發了毒誓的。”

    雖然,這個朝代,人們對於誓言都是很看重的,但是威遠侯夫人還是不相信,搖了搖頭。

    陳太妃歎了口氣,看來隻能逼迫他們造-反了:“你可知皇子們為什麽會得天花嗎?”

    威遠侯夫人搖頭:“據說皇上查到了一半,那第一個得病的孩子就死了,查不出什麽來……”

    見陳太妃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威遠侯夫人打了個冷戰,瞪圓了眼睛:“不會、不會是……”

    陳太妃笑眯眯道:“正是我找人做的啊!”

    威遠侯夫人嚇得四下掃視,又跑出屋子,看看是否隔牆有耳,見幾個丫頭都守在門邊,她才鬆了口氣,又跑進去,對陳太妃道:“這事、這事絕對不能宣揚出去!”

    陳太妃點點頭,然後說:“那這個交易,大嫂是否幫忙?”

    被拉上賊船了,這是威遠侯夫人此時此刻唯一的念頭。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威遠侯聽著威遠侯夫人傳來的這句話,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然後,他看向了底下站著的那個管事,這是威遠侯府極為信任的一個人,也是威遠侯的心腹。

    “夫人還說了什麽?”威遠侯相信自家夫人絕對不可能隻帶來這麽一句話,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讓她派一個可信任的人前來傳話。

    管事四下看了看,靠近威遠侯,低聲道:“夫人想知道那所謂手榴彈的做法,最好可以弄到一個手榴彈給她。”

    “她一個婦道人家,想要這個做什麽?”威遠侯警覺起來,差點喝出聲來。

    那管事忙擺手,讓他小聲點,威遠侯這才皺眉道:“發生什麽事了?”

    管事一五一十地將話說清楚了,威遠侯一聽完這話後,眼神都變了。要不是因為這個是他的心腹,尋常人對他說出這些話來,他恐怕早就一刀將對方斬於劍下了。

    不過,威遠侯夫人帶來的第一句話讓威遠侯的心動搖起來。

    “好一句飛鳥盡良弓藏!”他喃喃道。

    沉思許久後,威遠侯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深深地蹙起眉頭:“這事……不太好辦啊!”

    他也不是沒請求過分配手榴彈給他們這邊的士兵,然而,景德皇帝顯然信不過他們。而且,現在吳國正在內亂,顧不上和梁國打仗,所以這些日子,他們隻要守好這邊的邊境便是了。至於手榴彈什麽的,根本就用不上。

    “不過,”威遠侯話鋒一轉,“事在人為,想要做還是做得到的。”

    都道威遠侯門生遍布梁國,這話不是假的。

    威遠侯當即派人前往顏良意的軍隊傳信給他之前的一個下屬,讓他想辦法偷出一個手榴彈來。

    顏遲意全身長滿了牛痘,簡直是生不如死,然而,他硬是咬牙撐了下來。景德皇帝和太後原本是想進來看他的,卻被顏遲意拒絕了。從禦醫那裏得知,顏遲意的症狀算是輕的了之後,景德皇帝和太後才鬆了口氣。

    景德皇帝更是感動,為了自己的幾個皇兒,顏遲意的犧牲也太大了。

    陳太妃還是一如既往地派綠衣過來看顏遲意,顏遲意也搞不懂陳太妃的心思。每次綠衣過來,都會跟他聊一會兒天。實際上,也沒什麽好聊的,綠衣的眼界和思想程度遠遠跟不上顏遲意,所以兩人之間沉默的時候比較多。不過,綠衣很聰明,後來就學會下功夫,專門給顏遲意帶來京城的一些八卦,實則就是一些小道消息。

    顏遲意足不出戶,又沒有手機可刷新聞,所以對綠衣帶來的消息,他很是感興趣。

    這不,今天,綠衣又來了。

    “王爺,”綠衣嬌聲道,“綠衣代太妃娘娘來看你了。”

    每次聽到這話,顏遲意就想笑,那個陳太妃不會是專門派綠衣來看看他到底死了沒吧!不是顏遲意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那個陳太妃跟他真的有利益衝突啊!

    “今天王爺想聽些什麽呢?”綠衣道。

    顏遲意嗯了一聲,說:“就說說最近京城裏的八卦吧!”

    能有個免費的新聞報道員也是不錯的。

    綠衣一一述來後,話題又轉了:“奴婢最近在宮人之間聽說,皇宮裏有一處地方鬧鬼,大家都不敢去。”

    “哦?”顏遲意感興趣起來了,“哪個地方?”

    “就是西北角偏僻的角落。”綠衣看了看四周,見沒人,才鬥著膽子道。

    顏遲意想了想,那不正是製造火藥等武器的地方嗎?

    “哦!”他頓時失去了興趣,也沒再追問。

    綠衣又大著膽子道:“王爺似乎並不意外?是不是知道什麽?”

    顏遲意忽然嗬嗬嗬地笑了,這是來探聽消息的?陳太妃想知道這個做什麽?

    “太妃娘娘派你過來打聽的?”

    綠衣嚇得噗通一聲跪下來,忙道:“不是的,隻是奴婢好奇,因為……因為奴婢也有好友去那個鬧鬼的地方失蹤了。”

    顏遲意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什麽。

    綠衣才後知後覺,自己跪下來顏遲意根本就看不到,而且自己跪著很是打眼,萬一有人進來必定會問自己為什麽得罪顏遲意,到時候事情鬧開了,壞了太妃娘娘的好事,那可就……死定了!

    她趕緊站起來,然後又道:“奴婢也是害怕心急,萬一我那朋友……”

    顏遲意又道:“你那朋友沒事去那個地方做什麽?”

    綠衣忽然察覺到顏遲意的聲音冷冷的,便有些害怕,不過太妃娘娘吩咐的事情自己還是得做,所以她壯著膽子道:“我那個朋友新來的,對宮裏的路不太熟悉,誤入了那個地方。”

    “既然,你又怎麽知道她是迷路進入那個鬧鬼的地方?”

    “這、這……”一個謊需要更多的謊來圓,綠衣滿頭大汗,編不出話來。

    這時候,窗戶的那邊傳出了一聲幽幽的歎息聲:“你走吧,以後別再來了。”

    綠衣如獲大赦,連為自己辯解的心思都沒了,轉身就跑了。

    書房內,顏遲意眯起眼,心裏奇怪道:這個陳太妃到底想做什麽?

    想不通的事情他也不再想。

    陳太妃連掐死綠衣的心都有,她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道:“蠢貨!”

    綠衣低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喘,她也不敢問陳太妃想知道那秘方的緣故,她隻知道最近陳太妃變了許多,為人戾氣更重了。

    那顧遲意會不會將這事告知景德皇帝?陳太妃心裏打定主意,絕對要咬緊自己不知道來推脫。

    越向群帶著流民們衝入了皇宮,一路斬殺著所見到的宮人,恣意狂笑著,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

    派手下們搜盡皇宮,最後才在一間偏僻的房中找到了他們吳國的君主。

    此時,那君主躲在角落裏,臉上掛滿了驚懼之色,身前圍著眾位公公以及幾位大臣。

    越向群忽然覺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個玩笑,花了幾十年守衛的一個君主居然是這等貪生怕死的蠢貨!

    他不甘心,想要當麵質問,所以就反了,沒想到過程出奇意料的簡單。

    現在,當越向群站到了這個君主麵前,他反而沒了質問他的心思了。殺了他便是了,王位就是自己的了。

    幾位公公捏著嗓子,尖聲道:“越向群,你好大的狗膽居然敢造反!”

    那個站在幾個人身後的君主也扯著嗓子大聲道:“越向群,隻要你退兵,朕答應你,既往不咎。”

    越向群嗬嗬地仰天大笑起來,不知道是在笑別人還是在笑自己。

    那幾位大臣更是怒目以對:“越將軍,回頭是岸,退兵吧!”

    越向群搖了搖頭,所有在場的人心開始沉下去了,這是不退兵吧!

    “看到你們這些蠢貨,就好像看到了當時的我自己一樣,為了這個狗皇帝,值得嗎?”越向群指著吳國君主,認真地問著護著他的幾個人。

    “我們說其他的,是你自己立下了軍令狀,居然食言,真不知道你這個將軍是怎麽當的,你又要如何服眾!”一個大臣出聲嘲諷道。

    遲則生變,越向群懶得再拖下去,揮了下手,他手下的士兵湧了上來,毫不客氣地舉起大刀,朝著手無寸鐵的對方幾人砍去。

    “你們大膽——”在一陣噴濺的血雨中,一個大臣嘶聲力竭地吼著。刀刺了下去,又舉起來,每幾刀就足夠收割一條性命。

    不花多時,這幾個公公和幾個大臣就倒在了血泊中,留下瑟瑟發抖的吳國君主。

    他正在哭泣,涕淚四流,全身抖得跟受驚了的小雞一樣。

    越向群看著眼前這個年齡不過十五六的年輕君主,歎了口氣,還真的是什麽都不怕的年齡呢,居然敢將手握重兵的自己叫回京城打算解決掉。可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怕成這樣子呢?

    人啊,總是要麵對一回死亡才真正知道生命的可貴。這個小君主以為自己動動嘴皮子和筆杆子,就有無數的人為他拋頭顱灑熱血。他知道自己是天底下最大的,卻不知道有些人是他得罪不得的,比如越向群這個人。

    現在,他受到了教訓,隻可惜,卻是得付出生命的代價,嘖!真是可憐呢!

    越向群帶著憐憫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君主,道:“求我,我就放過你。”

    這個君主拚命地搖頭,瘋了一樣地大哭起來了,帶著青少年所特有的鴨公嗓子。

    越向群嘖了一聲,抽-出自己的佩劍,高高舉起來,這個君主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我求饒,放過我吧!是我的錯!”

    越向群嗬嗬大笑起來,這個年輕的君主這才發現自己被耍了,眼前這人顯然是不打算放過他的。

    得知真相的他立刻憤怒了,憤怒給了他無盡的勇氣,大聲咆哮:“越向群,你不得好死,我會在地獄裏等著你——啊啊啊啊——”

    片刻後,這間屋子再無聲音,越向群沉默地看著已經是過去式的吳國君主,他被亂刀砍死的,死不瞑目。

    “下輩子投胎的時候,可記得,不要再招惹我了。”越向群輕聲道,似是給他一個建議。

    越向群腳步輕快地離開了這間小屋,卻皺眉看向遠處,那裏濃煙滾滾,顯然是有人在放火。

    他不禁勃然大怒,質問身邊的士兵道:“不是說過了,不許放火的嗎?”

    那幾個士兵臉色微微一變,道:“這、這我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趕緊去查!”

    流民的首領方向民跟著越向群衝進了皇宮的時候,他還留了個心眼,抓住了一個太監,詢問了皇上的去向。

    “我、我不……”那個太監剛要說不知道,卻見對方的刀劍舉起,他忙改口道,“應該在書房!”

    “帶我們過去。”方向明下令道。

    那個太監哆嗦成篩子了,隻好被挾持著,一路朝著書房的位置去了。

    不得不說,方向民的運氣極好,一下子就抓到了一個熟悉內宮有權勢的太監。

    然而,等到了書房的時候,書房裏並沒有吳國君主的身影。方向民想了想,就暗罵自己太傻,這個時候,誰還呆在這裏,早就逃跑去了。

    正要離開書房的時候,一個小頭目的人忽然道:“方首領,當今之計是先找到玉璽啊!那狗皇帝不是還有越向群在追著嗎?”

    方向民看了身邊這個小頭目一眼,這個小頭目他認得的,名叫許義,是後吳村人,曾經當向導,將他的流民軍隊從白雲山裏帶出來。不然,恐怕他們還得在白雲山轉上許久。

    打那以後,許義就成為了他的心腹,為他出謀劃策,方向民對許義很是信任。

    “那、那玉璽會在哪裏呢?”還不待方向民說起來,他身後的弟兄們已經翻箱倒櫃起來了。

    許義摸了摸光滑的下巴,道:“許是有暗格,我以前聽說了,那些有錢人家最喜歡將東西藏在暗格裏了。”

    說著,他挨下挨下地敲著牆壁,四處摸索,最後果然在一處牆壁上聽到了中空聲。

    整個屋子的人都瞪大眼,盯著許義手下的那塊磚。方向民沉聲道:“許義,你退下!”

    許義依言退下來,方向民舉起大刀,力氣集中於手上,大喝一聲,一刀劈砍下去,竟將那塊磚頭生生劈穿了。

    裏頭露出了明黃色的錦緞來,眾人歡呼起來了:“必定是玉璽!”

    “可是,這也太容易找到了吧!”

    “那個狗皇帝沒有帶著玉璽一起逃走啊!”

    ……

    看來梁國的情報真的是太準了,許義內心暗道,這樣子就可以完成任務了。梁國君主顏瑞不就是想讓吳國熱鬧一點嗎,就讓他來加把火吧!

    眼看著那個明黃色的東西被小心翼翼地拿出來,方向民滿懷期待地看著手中的東西,然後放到了桌案上,將錦緞打開,露出了裏頭的東西來。

    霎時間,所有人都秉住了呼吸。

    方向民一臉中大獎的表情:“窩的媽,居然是真的!”

    他要當皇帝了,方向民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可以做一個皇帝,跟越向群合作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可是,現在玉璽在他手上,他的那點心思就克製不住地活泛起來了。

    許義心裏感歎了一聲:天助大梁啊!連這麽小的概率都成功了,那麽,吳國看來是要再熱鬧一陣子了。

    看著方向民一臉做夢的表情,許義覺得自己不用鼓動,這個蠢蛋都會跳進他們挖好的陷阱裏頭。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許義首先跪拜下來,大聲道。

    方向民傻住了,不僅僅他,所有人都跟著傻住了。

    他們隻是沒什麽眼界和見識的小民,一直都是以存活為目的,四處打遊擊戰,可是有一天,他們拿到了玉璽,可以當皇帝了。

    已經有頭腦靈活的人爭先恐後地跟著許義跪下來了,齊聲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方向民大笑一聲,這被當作皇上的滋味還是不錯的,怪不得古往今來,有那麽多人想坐上那個位置。

    “都起來吧!”方向民喜滋滋道。

    許義又起身,然後湊近方向民:“皇上,你看那越向群……”

    其中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

    方向民皺起眉頭,那個越向群可不好相與啊!他剛剛發熱的腦子一下子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如何對付越向群的問題了。

    “不好辦呐!”他自言自語道,越向群那可是經過訓練的正規軍隊,自己則是一眾烏合之眾。彼時,兩者因為有吳國這個威脅的存在,所以他們聯手合作了。可是,現在,吳國這個威脅不在了,一山不容二虎,兩者又有了利益衝突,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許義心裏一哂,麵上卻是不顯,看來,大梁統一三國,著實有望了。

    現在,他的主要任務,就是將吳國這鍋粥攪得更亂一些,讓他們無暇自顧,爭取為梁國攻占陳國爭取更多時間。

    顏良意每天都會巡視隨軍的兵火,這是他們得勝的最大保障,所以派出來守護運送兵火的人都是他的心腹。

    經過這些日子,手榴彈的消息早就傳遍了軍營,大家都知道,那是一種裝在鐵罐裏、一點火就會爆炸的恐怖東西。

    至於裏頭裝的是啥東西,就沒人知道了。就算是將軍,都沒辦法靠近兵火,更別提拆開來看看了。所有人隻知道它的殺傷力極其強大,是梁國的殺手鐧。

    今天的天氣有些不太好,天陰沉沉的,烏雲堆了一層又一層,像是下一刻就會下雨似的。

    不妙啊!剛剛出來的時候,天氣還是好的,顏良意心道,又喊了一聲:“快,加快腳步,爭取到達下一個地方。”

    陳國國君遙望遠處的積雲,拍掌大笑:“天助我也!天助我也!”

    集結的士兵已經候在了城樓下了,領兵的是他的得意幹將令雲飛。

    陳國的士兵雄赳赳氣昂昂地出發了,一路直撲梁**隊所在。

    梁**隊下一站是墨都,離陳國國都最近的一座城池。如果這座城池被攻占了的話,那麽,陳國離滅國也不遠了。

    大雨如潑,官道上一個個積水坑,一隻馬蹄踏在了積水裏,濺起了朵朵小浪花。隨後,有更多的馬匹踩踏在積水坑上,濺起許多水珠來。

    陳**隊冒著大雨出發了,領頭的馬匹跑得飛快,身後的士兵緊緊跟隨。

    他們要冒著大雨,做最後的拚死一搏了。成,則陳國保得住了。不成,則陳國將會從此消失在曆史中。

    據欽天監預測,接下來幾天都會有大雨。陳國的人都很相信這個預測,因為以往這個時候,是陳國雨季的時候。

    梁國倒黴,遇上了不合適的時機。

    打仗,想要贏,就得天時地利人和。

    你天時地利都不占據了,哪裏贏得了?因此,陳國的國君對這一戰滿是信心。

    顏良意很不安,這是他從未有過的感覺。大雨越下越大,兵火已經用油布蓋上了,不過,在大雨中,恐怕還是無法使用。

    “報——”派出去的斥候終於回來了。

    “陳**隊已經在30裏之外了,很快就會跟我們碰麵了!”那個斥候喊得聲音嘶啞,雨水不斷地順著他的盔甲流到他的臉上,灌入他的嘴裏。

    顏良意眯起眼,看著遠處的群山,忽然歎了口氣,道:“撤,立刻往回走!”

    身邊的將領都驚到了:“不打就跑嗎?”

    顏良意冷冷道:“你沒聽說過哀兵必勝嗎?這或許是陳國的最後一搏了,這種雨天,手榴彈無法使用,我們不要正麵觸其鋒芒。”

    說完,他果斷道:“傳令下去,撤!立刻,馬上!”

    這是顏良意有史以來跑得最狼狽的一次,也是陳**隊打得最生氣的一次。明明一個人蓄積了全部力氣,想要打出去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一股蠻力全都打在了一團棉花上,這怎麽讓人不生氣。

    令雲飛很生氣,那個顏良意真他娘的,打仗打得快,跑路更快,不知道他在床上是不是也是三秒郎,嘖!

    顏良意很快就退回了自己已經占領下來的城池裏,任令雲飛在外如何叫罵,都不出來,就是一個純粹的縮頭烏龜。又像個無賴,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

    “這個顏良意,幼時可是一個紈絝呢!”一個將領勸令雲飛。

    沒有手榴彈那種利器,陳軍想硬攻,很難。

    令雲飛兩眼通紅地看著遠處原本是自己國家的城池,心裏暗罵,沒事將城池修建得這麽牢固做什麽!

    然而,陳國沒得選擇了。

    當天,令雲飛發起了攻城戰爭,想要強攻下這座城池。老天很眷顧他們,大雨下了一天一夜,還是沒停下來。

    趁著所有人都在城樓上的時候,一道黑色的人影靜悄悄地摸向了兵火庫。兵火庫士兵層層,想要進去,並不容易。

    那黑影眼珠子轉了下,示意另一個人開始行動。

    不多時,一道濃煙噴向了天空,一個聲音大喊起來:“著火了——”

    著火了!所有士兵都亂起來了,守在兵火庫最怕的就是著火,那裏可是有上千顆的手榴彈,一旦炸起來了,整座城池或許都會被炸飛的!

    這時候,雨勢略微收小,然而,那火勢卻不滅,反而更大,順著雨水一路蔓延至兵火庫。

    “還不快跑!”一個聲音響起。

    所有的士兵都亂起來了,趁著這混亂,一道黑影越過了牆壁,進入了兵火庫。不多時,那身影又悄悄地離開了兵火庫,一路奔跑著。

    至於之後會發生什麽事,那已經不是他們所關心的事情了。

    顏良意聞言後,勃然大怒,隨後問:“確定是陳國奸細嗎?”

    幾個將領都沉默不語,顯然是沒抓到那放火的人。

    “對方灑了油,所以火一直沒撲滅。”一個人道。

    提起這個,顏良意更生氣了,顯然,對方是有備而來的。

    萬幸的是,兵火庫裏的手榴彈並無大礙,不然炸起來真的要完蛋,所有的梁軍都要葬送在這裏。

    這個意識讓顏良意想想都覺得後怕。

    陳軍的攻城戰沒有成功,等雨停了之後,陳軍立馬撤退到臂力所能及的範圍外。這下子,兩邊就僵持下來了。

    顏遲意最近被牛痘折騰得非常難受,然而,禦醫卻道他的症狀算是輕的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牛痘居然漸漸脫落結痂。這個發現讓禦醫們又驚又喜的,趕緊啟奏景德皇帝,種牛痘是不會感染而死的!

    景德皇帝得知自己的弟弟顏遲意得牛痘好轉後,也是十分的驚訝。

    等牛痘好了以後,顏遲意開始接觸真正的天花病人。

    他大步走出了書房,仰頭看著陽光,陽光刺激得他眼淚直流,這才讓他有種存活於世間的真實感。

    許久沒見到陽光了啊,他感慨一聲。

    顏遲意走在路上的時候,許多宮人都忍不住看過來。看來,顏遲意親自試驗種牛痘這事已經傳得人盡皆知了。

    今天,顏遲意是去看被送到皇莊裏的幾個皇子。

    由於他是做火藥的重要人物,所以景德皇帝派了重兵保護,將他送出去。

    皇莊在城外,離京城也不算遠。

    坐了一個時辰的馬車後,顏遲意才看到了座座房屋,不遠處就是皇子住的地方了。

    隨後,馬車在一座房子前麵停了下來。

    一個公公在車外喚了聲:“王爺,已經到了。”

    顏遲意這才探出頭來,拒絕了以人做凳子,直接跳下了馬車。

    一進入這房子的院落,就可以聞得到一股濃烈撲鼻的藥味。顏遲意正要進去的時候,門外的侍衛立馬攔住了他們。

    “王爺,”一個侍衛顯然是認得顏遲意的,“裏頭是犯了病的殿下們,這病會傳染,恐怕王爺不能進去。”

    顏遲意不生氣,笑笑道:“我有皇上的口諭,特許我前來探望殿下們。”

    門口的幾個侍衛互相看了一眼,還沒見過有人急著找死的。

    他們也不再阻攔,便放了顏遲意進去了。

    顏遲意走了幾步,就停在了門口,轉頭看著隨身服侍的公公們,道:“這病會傳染,你們還是在門口等我吧!”

    幾位公公心裏一動,然後感激道:“奴才明白。”

    顏遲意走進屋子裏,幾個皇子都被安放在同一處。

    他進入的時候,看到了約有四五個皇子躺在床上,個個都已經發燒得昏迷不醒了。幾個伺候著的人正要給他們的額頭敷冷毛巾,試圖給他們降溫。

    直播間的人嘰嘰咕咕起來了——

    “沒想到,得天花病是這麽可怕啊!”

    “好惡心,吃不下飯了。”

    “那個說惡心的,人家很可憐好不!”

    “顏教授,真的沒問題嗎?不要把自己作死啊喂!”

    ……

    顏遲意沒有回應這群無聊的人,而是直接去查看這幾個得了天花的可憐孩子。其中,最小的不過才六七歲。幾個孩子全身都出現了斑疹狀,看起來十分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