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ACT1·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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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係統問他:“你以前遇到過?”

    楚歌說:“可多了呢,不是鬧脾氣就是叛逆,染白毛殺馬特非主流,離家出走搞出人命的也不是一個兩個。”

    係統說:“你的學生時代還挺精彩。”

    楚歌謙虛道:“哪裏,哪裏,我隻是個旁觀者。”

    係統說:“………………”隨便誇你一句你還當真了。

    .

    有句話是男人是泥巴做的,妹子都是水做的。可楚歌發現放到這裏壓根行不通,最起碼放到方燭身上完全不行。這孩子絕對是水做的,楚歌還沒見過誰能哭這麽久,擱他現實裏撒哈拉都得成森林了。

    直到抽噎裏多了點兒不和諧的雜音,楚歌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後來發現方燭麵色無措,頓時醒悟了。他拍拍少年的頭,和藹地說:“餓了嗎,乖,不哭了,咱去煮點兒吃的啊。”

    方燭有點窘迫地停止住哭泣,不好意思地低下頭,眼眶通紅地揉著小肚子,貓兒似的。

    楚歌聽著他肚子咕咕叫,有點兒想笑,又隻能忍著。他在李曼成的儲備裏翻了半天,找出來一個鍋子,還有好些個圓滾滾、灰不拉幾的玩意兒,看樣子應該是土豆。

    楚歌把鍋和土豆都拎到山洞口,就著雨水洗了洗,發現土豆上麵有點兒青,還有幾個綠油油的小揪揪。

    楚歌有點兒怵:“統子,這土豆發芽了還能吃嗎?”

    係統看了下,說:“扔了吧。”

    楚歌心裏糾結:“可扔了就沒其他吃的了!”也不知道李曼成多久沒更新食物儲備了,他剛才找了一圈發現除了土豆什麽都沒有。

    係統說:“你想食物中毒嗎?”

    楚歌沉重地歎了口氣,戀戀不舍地望著土豆。係統以為他想通了,結果下一秒就看到他把土豆扔回了鍋裏:“幾個發芽土豆而已,地溝油都沒放倒我,我還會怕它?!”

    係統:“………………”

    .

    楚歌雄赳赳氣昂昂拎著鍋子土豆回山洞,姿勢正確的把鍋子架到了篝火上,係統以為他就真的要直接煮發芽土豆呢,見他摸摸索索半天找出來一把刀,總算鬆了口氣。

    楚歌拎著手掌寬的菜刀回到火堆旁,見方燭在一旁好奇地看著他,跟他說:“等等就好了啊。”

    然後就操起巨大的菜刀在土豆上旋掉綠芽。

    係統看著他慘不忍睹的成品,說:“我覺得吃了跟沒吃一樣。”

    楚歌把幾個土豆全部扔下水,問他:“為啥?”

    係統說:“反正被剜的都沒剩多少了。”

    這打擊有點沉重,還好還有幾個沒發芽的,不然楚歌真的懷疑能不能填飽他和方燭的肚子。

    他翻了半天才找到個湯勺,拎了兩個碗出去涮了下,回來見水咕嘟咕嘟冒泡了,舀了一碗水遞給方燭:“先喝點兒水墊著,小心燙。”

    方燭道了謝,將碗接過去了。楚歌自己也舀了半碗,暖流下肚,一秒回了人間。

    係統跟他說:“我發現了個問題,不是該水開了才放土豆嗎。”

    楚歌:“………………”

    他看了眼才煮開的水還有裏麵沉底的土豆,表情沉痛:“……不要在意這些細節,吃不死人的。”

    係統想就你這煮土豆的水平,哪天吃死了都不奇怪呢。

    .

    等待的時間是如此漫長,楚歌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方燭說話,大多問問方燭是怎麽找到這個偏僻地方來的啊,為什麽會一個人掉在這裏啊。

    不涉及家族相關的時候,方燭還是有問必答的,隻說自己和家裏起了點兒爭執,一個人氣不過,開機甲出來沒想到出了點兒意外,沒操控好直接墜落在這山嶺上了。

    楚歌心想這孩子就編吧就昨晚他撿到方燭那山路哪裏有機甲墜毀解體的樣子,再不濟他也記得撿到方燭時周圍沒有任何殘骸呢。昨晚是天色太暗,可他又沒瞎,何況還有係統呢。

    但他當然不需要拆穿啊,這時候他隻需要微笑就好了,笑容是消除距離的最好武器呢。

    果然他安撫的笑容起作用了,方燭逐漸放鬆了下來,但這時候他開始問楚歌了。

    楚歌有一點方,他基本就記不得多少以前的劇情,除了李曼成以前過得挺慘的,什麽也回答不上。

    哪知道他的沉默成了別樣解讀的理由。方燭見他久久沒有回答,笑容有些勉強:“……對不起,是我不該問。”

    楚歌剛在腦海裏走了遍東拉西扯的劇情,想這孩子哪跟哪兒啊,說:“哦,沒什麽,我媽死了,我爹剛把我接回去。”

    方燭聞言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說:“……我很抱歉,讓你想起來傷心的事情。”

    楚歌心想他哪兒傷心了啊,就這身體的原主李曼成,也是個回家族後該幹嘛就幹嘛眼淚都沒掉一顆的主,還成功擠掉了一大批競爭人成功獲得繼承權好好風光了一陣,之間還不忘施展手段把方燭迷得神魂顛倒。

    如果時光停留在他們訂婚的那一刻,故事不知道有多麽美好。

    楚歌說:“哎,歲月這把殺豬刀。”

    方燭:“………………”

    楚歌:“………………”他不小心居然說出聲來了。

    方燭疑惑道:“殺豬刀?”

    楚歌說:“沒什麽,隻是感慨一句罷了,沒什麽特別的意思。”

    他說的雲淡風輕,但方燭的神情顯然並不雲淡風輕。方燭想了想,問道:“你的父母是分開了嗎?”

    這問題把楚歌也難住了。

    他心想這該怎麽算呢,李曼成的父母壓根就沒正式在一起過。劇情裏雖然沒有明說,但大概是能推測一下他的身世的。當初他爹落難逃亡到了一個偏遠星球上,走投無路的時候被一名少女救了,那名少女就是他母親。兩人春風一度後有了李曼成,奈何他爹已經和別人聯姻了,可想而知兩人鬧得不歡而散。

    楚歌說:“算是吧,他們本來也沒在一起過。”

    方燭眼神疑惑。

    楚歌語氣平平:“我不是婚生子。”

    仿佛丟下一個淺水炸彈的人並不是他,楚歌麵色十分坦然——反正私生子是李曼成又不是他,他隻是做個任務又沒什麽心理壓力。

    但方燭就不同了,少年的眼睛瞪得圓滾滾的,一雙漂亮的眼眸裏寫滿了驚訝。

    楚歌適時地轉頭,慢慢地說:“我知道你不能接受,沒關係的。”

    他此刻語氣要有多麽平靜就有多麽平靜,側臉上的神情要有多麽漠然就有多麽漠然。可正因為太過於冷靜了,反而像是故作不在乎的假象。

    方燭見著他平平淡淡的神色,桃花眼裏所有瀲灩的光芒都黯淡,總是帶笑的唇角也低垂下來。他從沒見過對方這般模樣,一時間手足無措,急的都快要哭出來。

    這個問題——他一點都不想撕開對方的傷疤。

    “……對不起,我沒有偏見的意思!”

    楚歌垂著頭,撥弄著柴火,聲音低低的:“真的嗎?”

    方燭點頭:“真的。”

    他像是怕楚歌不相信,又刻意重複道:“真的。”

    楚歌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沉默地坐在原地,撥弄著火星。

    山洞裏安靜了極了,隻有沸水“咕嘟咕嘟”的聲響,一時沉默。

    過了片刻,方燭猶豫著問道:“那你父親對你好嗎?”

    楚歌回憶了一下,發現到現在為止李曼成居然連他爹的麵都沒見過——好像莫名其妙地就被找回了家族,然後莫名其妙地就在茅屋住下,然後他就莫名其妙地來做任務了。

    楚歌說:“還成吧,總歸不會差到哪裏去。”

    他也不算是信口開河,他爹好歹給他留了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雖然隻是個小破茅屋,現在還垮了……

    哭訴過得多麽不如意、多麽淒慘跟個小可憐似的,一點都不符合李曼成以後日天日地的人設,楚歌才不會這麽做。再說了水深火熱的是李曼成又不是他。

    楚歌想得挺開的,然而這些方燭都不知道,他隻知道在談起這個話題後,先前很溫柔的人就還是很溫柔,身周纏繞的難過與孤獨卻快要滿溢出來。

    對方沉默的樣子讓他有些後悔,先前那個一直追問的自己真是糟糕透了。

    方燭合攏手指,輕聲說:“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是真的這麽想的,他想要安慰對麵那個看上去十分難過的人。寥寥幾語裏方燭猜測了很多,他在回憶自己所知道的家族裏有哪一個擁有的是“雷”這個姓氏,然而翻遍了記憶都沒有找到。

    ——或許隻是個不知名的小家族。

    然而這個猜測剛剛一誕生就被他掐滅了,眼前的人絕不可能出身於什麽不入流的小家族。方燭可以肯定,對方精神力閾值已經達到產生特質的地步,而這樣的人千萬個裏也出不了一個,就算天才閃耀的首都星也寥寥無幾。

    何況那樣沉定溫和的精神力特質是他平生從未見過的,他知道自己的精神力世界有多麽的混亂駁雜,而這個人竟然勉強能招架。盡管昨晚的意識並不清晰,可他先前墜落這顆星球的經過、眼下風平浪靜的腦海就是最好的證據。

    手裏捏住的指環也小小的聲地進行了佐證。

    他的精神力世界裏,每一寸都是這個人留下的印跡。

    .

    這是連他雙親都做不到的事情,眼下卻被這個人做到了。

    方燭心裏很好奇,也有止不住的想要親近的欲|望,這是精神力上最本源的吸引,無關乎其他。

    先前的刺激太大了,他不敢再張開自己的精神力進行任何的試探,但那種溫柔而和煦的氣息停留在他的腦海,無時無刻都不曾離去。

    他猶豫了許久,勇氣在胸膛裏上上下下,最終驅使著他站起身,走到那個人身側,握住了他的手。

    很軟,像記憶裏一樣,也很涼,不像記憶中那般溫暖。

    方燭將自己的手指扣入了對方指縫,十指相交,緊緊地抓住了修長的手。他的手掌幹燥而溫熱,凝視著被火光下交握的雙手,低語如同許諾。

    “一切都會好的,你信我。”

    作者有話要說:  方燭的雙親當然做不到啊,畢竟不是誰都有勇氣跳火山口的→_→

    精神力特質已經完全燒變了,猜猜楚歌的是啥~

    2017.5.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