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ACT1·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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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9.

    楚歌有些莫名其妙, 他當然不意外戒指和花瓶是一個人啊, 淪落到小鎮上洗碗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呢。他們一個是主體,一個是精神碎片,方燭年幼時屬於本能的殺戮欲|望被長輩切割封印在銀星砂裏, 這也漸漸導致了他的分裂。

    但無論怎麽說, 他們都是一個人沒錯。

    係統的語氣之恨鐵不成鋼:“楚三歲, 你是不是傻的!你不是把什麽都忘了嗎,怎麽還可能知道這些!”

    對, 對哦。他現在還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失憶少年呢。

    楚歌覺得自己應該搶救一下, 他垂死掙紮著, 說:“什麽一個人?”

    他的語氣之好奇,神色之無辜, 就像真的隻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天真寶寶,滿懷著好奇與疑問。

    係統:“……嘔!”

    方燭看著他, 說:“你從來都不奇怪, 為什麽我能進入這具身體嗎?”

    楚歌裝傻充愣:“這不是你本來的身體嗎?”

    方燭點點頭,又搖搖頭, 說:“是, 也不是,這身體本來還有另外一個主人……你也認識的。”

    楚歌心裏發慌, 他覺得再這麽聊下去要糟糕, 說:“……我不知道,我隻能感覺到你很契合他。”

    方燭說:“感覺?”

    楚歌說:“對,感覺你本來就應該是這個樣子。”

    方燭定定的看著他, 過了會兒笑了,可那笑容讓楚歌心裏直跳:“母親死了,父親不要你了,哥哥姐姐把你趕了出來,無家可歸?”

    楚歌:“……啊?”

    等等,為什麽他的眼底有血色啊,現在在他跟前哪裏是戒指,分明就是方燭的吧!

    可這些他從來都沒跟方燭說過,他們倆之間到底交流了什麽啊!

    楚歌決定以不變應萬變:“……我想不太起來了,我有一個姐姐?”

    方燭說:“你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楚歌卡殼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要給自己留點兒退路,試探著說:“好,好像有點印象……但記不太清,清楚。”

    方燭說:“你怎麽結巴了,我又不會吃人。”

    楚歌:“………………”

    他差點汪的一聲就哭出來了,大兄弟你是不吃人,但是你會做人體標本啊!

    就在這時候方燭舔了舔嘴唇,楚歌眼睜睜的看著他瞳心的血色又消散了,變得黑是黑白是白澄澈分明:“……其實我也想嚐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很好吃呢。”

    這,這,這……這是又回到小鎮洗碗吃人做夢的話題了吧!

    楚歌仿佛在夢遊,木木的說:“不好吃,是柴的。”

    方燭眼神暗了一下,他似乎想要做什麽,又控製住了,有些委屈的說:“可是你都讓他吃了呢。”

    楚歌:“………………”他不太想知道這個吃是什麽意思呢。

    方燭眼裏閃著奇異的光,整個唇瓣被咬得水光淋漓:“又香又軟,又嫩又熱。”

    他伸出手輕輕摩挲了一下楚歌掌心,像羽毛一樣搔|刮過,楚歌隻覺得一股電流沿著手心直衝腦海。

    楚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嚎啕大哭著尋找著自己的後盾:“統子,他性|騷|擾我。”

    係統說:“你忘了在山洞裏你是怎麽騷|擾他的了嗎?”

    楚歌內心之絕望,那種隨隨便便就硬是李曼成的身體反應不是他的啊!

    係統語氣十分沉痛:“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眼見著氣氛越來越奇怪,方燭眼神越來越亮,說不定就要發展到什麽可怕的走向,楚歌當機立斷決定轉移話題,說:“我餓了。”

    哪知道方燭也笑了,十分溫柔的說:“我也餓了呢。”

    楚歌覺得氣氛好像有點不太對,他覺得還是不要去想為什麽不太對比較好,他把手伸向方燭,說:“你不給我嗎?”

    他指的是方燭手裏用塑料管裝著的營養液。

    方燭笑了一下,用嘴咬開了封口,力氣用的太過,甚至帶出了一點淡粉色的液體。

    空氣裏彌散開一種甜蜜的花香,是特別勾|人的味道。楚歌有一點期待,他還沒吃過這種口味的營養液呢。

    方燭並沒有給他,用手壓了壓,擠出一點在手指上,說:“都給你呢。”

    楚歌眼巴巴的望著,然後就被艸了。

    營養液給是給他了,但怎麽給他的……楚歌一點都不想回憶。

    楚歌趴在床上,化成了一灘沒有形狀的水,生無可戀的哭唧唧:“我真的好餓啊!”

    係統說:“他不是給你了嗎!”

    楚歌怒道:“傻子才要這種方式啊!”

    係統數據十分之冷漠:“哦,可你不是本來就傻的嗎。”

    一隻手臂從身後探來,困住了他的身體,與之同時是貼上來的、熾熱滾燙的胸膛。

    那樣的溫度讓楚歌顫了一下,緊接著,他就感受到了耳邊溫熱的吐息:“……你好像不太高興?”

    方燭側起了身,撐著手臂打量他,楚歌整個人都被困在他身下。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寫滿了疑惑與關心。兩人的臉龐貼的極近,楚歌甚至能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這樣的情景是萬分熟悉的,楚歌想起來在山洞裏還天真到什麽都不知曉的小少年,深深的感受到了什麽叫做“命運的無常。”

    方燭摸了摸他的臉頰,眼裏有些擔心:“你怎麽了?”

    如果現在他是之前那種粗暴的態度,楚歌湊活湊活還知道該怎麽做,可眼下被這麽擔心的看著,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說。過了好一會兒,才終於擠出來一句話:“小孩子做這種事情是不好的。”

    方燭有些委屈:“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楚歌說:“哦。”就這語氣不是小孩子撒嬌就奇怪了。

    他臉上的表情擺明了是不相信,這讓方燭更加委屈了,他報複性的動了一下,成功地聽到了一聲悶哼。

    方燭說:“我是不是小孩子,你不是能感覺到嗎。”

    楚歌:“………………”

    感受到身體裏的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事實上他的全身都在發熱,軟到幾乎動不了一根手指。

    方燭看著他的表情,不知道是怎麽了,語氣難過了起來:“我們不是戀人嗎,你不喜歡我了嗎?”

    楚歌說:“……喜歡。”

    方燭咬著唇:“那你看上去為什麽這麽不願意呢,是我做的不好嗎?”

    楚歌說:“……挺好的,比上次好多了。”

    平胸而論體驗感的確是這樣的沒錯,這次比之前要爽得多,畢竟這次方燭的動作要多溫柔就有多溫柔。但這話真的隻能在心裏想想而已,在床上提到……無異於是找死。

    果不其然方燭臉色都變了,一時間動作都不複先前溫柔。

    楚歌一時間連話都說不出來,腦子都成了一灘軟水,正是不上不下的時候,方燭卻突然停了下來,說:“所以呢,你喜歡哪個,是他還是我?”

    這種問題用腳趾頭都知道該怎麽回答,但楚歌遲遲卻說不出話,他還沒忘記眼前的身體裏住著兩片分裂的精神體,而且還在慢慢融合。

    這就是個陷阱,怎麽說都是錯的吧……

    楚歌不太想思考,他蹭了蹭方燭用以暗示,試圖逃避過去。但方燭不知道為什麽,鐵了心要得到回答:“哪一個?”

    他的沉默讓方燭都漸漸消沉下去,語氣裏是滿溢的傷心與難過:“還是說,你寧願和他做都不願意和我?”

    消散的尾音甚至帶了一絲隱隱約約的哭腔,方燭整個人都被痛苦所籠罩,他的眼神裏全是楚歌,有一種被拋棄後的絕望。

    那樣的情緒直接蔓延開來,順著停住的動作與相貼的肌膚,傳遞到楚歌身上。

    如果說要問這個世界上他的精神與誰更緊密,那一定是現在掌控方燭身體的碎片沒錯,在過去的時日裏他們的精神無數次交融,楚歌對之再熟悉不過,盡管精神世界已然崩裂,可他清清楚楚的讀懂了對方心中的悲傷。

    自己挖的坑,跪著也要填完。

    楚歌含著淚,悲傷到絕望,猶豫了一會兒,伸出了手臂,環住方燭背脊。

    這個動作讓方燭眼睛都亮起來,卻有一種莫名的意味在流轉,楚歌沒有意識到,還把自己貼上去,乖乖的說:“是你。”

    “哦?”

    上揚的尾音讓他察覺到一陣陣不妙,然後楚歌就眼睜睜的看著原本黑亮的眼睛漫上紅色,如同覆蓋了一層薄薄的血霧:“是他?”

    楚歌整個人都僵了,他感受到體內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變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方燭輕輕撫摸過他的臉頰,甚至還朝他笑了一下:“沒關係,我會證明你的錯誤的。”

    楚歌抖著聲音說:“不,不是的……”

    小小聲的嗚咽不僅沒有成功求饒,反而更加激起了對方的興趣。方燭伸出手指,點在他唇珠:“噓,乖一點……你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

    楚歌醒過來的時候,呆滯的望著天花板,覺得自己跟一條鹹魚已經沒什麽兩樣了。

    翻過來,翻過去,煎了這麵,再煎那麵,反反複複,隻差給煎的散架。

    這一次係統沒有給他屏蔽痛覺,所有感覺全部都在,楚歌動了一下,後麵疼到他懷疑人生。

    楚歌哭著說:“統子,我後麵是不是破了啊!”

    係統瞥了眼床單上的血跡,說:“是哦。”

    楚歌更加想要哭了:“我什麽時候才能夠犧牲啊?!”

    係統語氣十分之安詳:“真的勇士,敢於直麵慘淡的人生,敢於正視淋漓的鮮血。”

    楚歌說:“……說人話。”

    係統說:“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

    楚歌說:“我怎麽覺得我快要死了。”

    係統說:“你想死在床上?”

    楚歌假想了一下死在床上是怎麽一種死法,聯係到自己這幾天的經曆,徹底哆嗦了。就在這時候方燭走進來,見到他醒了,用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尖。

    “小騙子。”

    他的眼睛是最純粹的漆黑,沒有一絲一毫雜色,連語氣都那麽的委屈。

    楚歌難得的升起了一點欺騙純情少年的罪惡感,可他定定的望著眼前方燭的眼眸,心裏已經徹底不敢相信了。

    這不會等他說一句話,然後就一秒鍾切換了吧。

    楚歌試圖分辨出來,但他的努力沒有起到任何成效,他哭著臉跟係統說:“統子,萬一他說變就變我怎麽辦啊。”

    係統說:“你怕什麽呢,再差也不過被剝皮呢。”

    從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楚歌竟然對剝皮產生了一種詭異的親切感,在被艸的沒法走路後,他竟然覺得剝皮還很不錯,是一種值得選擇的死法。

    楚歌艱難的說:“對,對不起。”

    他這個道歉可以說很蒼白了,結果方燭笑了一下就接受了,說:“沒有關係的,我知道,是他強迫你的。”

    楚歌呆滯:“……啊?”

    方燭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臉,說:“你不要害怕,他威風不了幾天了,我會徹底打敗他的,信我。”

    楚歌說:“我相信你。”

    方燭一臉愧疚:“是我不好,委屈你了。”

    楚歌:“………………”

    這節奏是不是不對啊,這孩子到底腦子裏想的是什麽啊!

    他想起來,卻因為使不上力氣又摔回了床上,方燭連忙扶住了他,將他固定在自己胸膛。

    生活機器人送進來了一桌子美味佳肴,方燭將他打橫抱起來,向餐桌那邊走。

    也因此原本遮掩在被褥下的東西給徹底暴露出來,空氣裏是金屬撞擊的清脆聲響,楚歌愣愣的看著一條金澄澄的細鏈子從床腳伸出,末端銬牢在他的腳踝上。

    因為方燭的動作,細鏈子被拉起,沉沉地墜在他的腳踝,冰涼得令人不敢相信。

    楚歌沉默了,他顫著手指問:“這是什麽?”

    方燭眼裏寫滿了痛苦,不停的親吻著他的眉心:“對不起……是我太沒有用了。”

    楚歌徹底沒話說了。

    腳上的細鏈並不長,根本不足以他從床鋪挪到餐桌,走到中途便會繃的筆直,再沒辦法往前走一步。

    方燭心疼的看著他,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想著什麽,整個人如同浸入了沸水裏,劇烈的顫抖了起來。

    他的麵頰扭曲著,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痛苦,楚歌害怕,還是湊過去,拍了拍他的肩。

    這個動作仿佛一種魔咒,方燭伸開雙臂緊緊擁抱著他,力氣之大仿佛要將他給揉碎,許久之後,才終於說:“對不起。”

    楚歌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背脊:“怎麽了。”

    方燭悶悶的:“我想幫你把鏈子解開……可他把鑰匙扔進了宇宙裏,不知道漂流到哪裏去了。”

    楚歌:“………………”這麽狠?

    他被裏麵決絕的意味給震驚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沒有備用鑰匙嗎?”

    方燭聲音聽上去更悶了:“沒有……這種特質的鎖鏈隻有一把鑰匙。”

    楚歌:“……啊?”

    方燭仰起頭,定定的看著他,眼裏滿溢過各種情緒,最終什麽都沒有說,將他抱到軟椅上,又轉到餐桌邊。

    楚歌看他的架勢是打算將整張桌子都拖過來,觀察了□□積比,有點擔心,說:“不用了。”

    方燭搖頭說:“那怎麽可以,特意做的你喜歡的菜。”

    楚歌一看桌子上的菜色,紅騰騰的,真的全是自己喜歡的,一下子就驚了——他沒給方燭說過自己喜歡吃什麽的啊?這一桌子菜怎麽整治出來的。

    方燭就真的把桌子拖到了床前,楚歌看著一桌子熱菜感動到淚流,喝了碗熱湯,拿起筷子就衝著水煮魚去了。這裏麵花椒辣椒放的特別多,整個湯麵都浮著一層紅豔豔的油。

    他剛挑回來,還沒吃得上一口,就被係統踹了腳:“你後麵還裂著呢,這時候吃辣的你想死嗎。”

    楚歌口裏是魚片爆炸的爽麻感,聞言淚眼汪汪:“你不能幫我屏蔽痛覺嗎?”

    係統:“……萬一出血發炎化膿你別找我哦?”

    楚歌:“………………”

    他十分生無可戀,咽下去了這一口,告別了另一半筷子的魚片。

    方燭目光一直都沒離開過他,見他放下筷子,臉色不太好,問道:“怎麽了,是不好吃嗎?”

    楚歌勉強的笑了一下說:“不是,挺好吃的,隻是我不想吃了。”

    方燭嘴唇嚅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楚歌眼睜睜的看著這麽一桌子菜肴,除了熱湯全是辣菜,就連熗炒的萵筍片裏都放了辣椒,整個人都陷入了求而不得的絕望,他看著方燭有些暗淡的神色,覺得更加絕望了。

    係統說:“這是哪個點的菜,一點清淡的都沒有,你要是吃了就等著屁股裂吧……你現在該喝營養液你知道嗎。”

    楚歌木然道:“為什麽你懂得這麽多。”

    係統說:“純愛總局常識而已……你冷靜點兒啊,真吃出事兒了受罪的還是你。”

    楚歌心裏天人交戰,掃過了一桌子藤椒、海椒,胃部和後麵在激烈鬥爭,終於放棄了。

    “我疼,吃不下去,難受。”

    楚歌幾乎要哭出來,他也真的差點哭了,辣的,這魚不知道放了多少花椒與海椒,就一口辣成了這樣,他覺得自己後麵說不定又裂開了。

    方燭也慌了,顧不上其他的,連忙走過來,拍著他的背。

    楚歌隻是有一點想哭的,被他拍著,真的一下子哭出了聲。不知道身體裏麵哪裏來的那麽多淚水,全部湧了出來,沾濕了方燭的衣物。

    方燭就輕輕拍著他的後背,眼裏閃過懊惱與無措,又有一點與平時決然不同的狠厲——難怪主體有意無意告訴了他楚歌喜歡什麽樣的菜色,就等著現在這一出嗎?

    楚歌淚眼汪汪,靠在方燭懷裏,聽他表述自己的不爭氣,末了十分堅定的說,一定會好好努力打敗那個欺壓楚歌的本體。

    這話聽起見簡直是熱血沸騰,楚歌眼裏含著熱淚,一臉期待的給他加加油,鼓鼓氣。

    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原本憤慨的少年眼尾挑成奇特的弧度,漆黑的瞳心血色漫起,唇角微勾,化作了嘲諷且不屑的神情。

    “就憑他?”

    方燭扯了扯他腳上的細鏈,金屬來回撞擊著,細碎的聲響清脆且悅耳,但是於楚歌,卻與索命的符咒無異。

    他瑟縮了一下,也讓方燭麵色籠罩入陰霾,如將沉的夜幕,風雨欲來。

    方燭手指拉長了鏈體,一圈一圈纏繞上楚歌的腳踝,直到再沒有半分空隙。他一下一下摩挲著細鏈之旁裸|露的肌膚,語氣平靜,可意味危險:“看來我還是對你太溫柔了。”

    楚歌剛剝開的營養液都吸不下去了,他哭唧唧的又被帶回了床上,被剝開侵入的時候,感覺到一陣陣日月無光。

    方燭將他箍在床上,溫柔的撫過臉頰,話語卻殘酷至極。

    “乖,你就待在這裏,哪裏都別想去。”

    作者有話要說:  釣魚執法get√

    囚籠金屋藏嬌get√

    有二更,你信麽,嘻嘻嘻

    .

    謝謝讀者“”、“君傾”灌溉的營養液

    我剛發現好像楚歌吃的也是營養液【……

    2017.7.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