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ACT2·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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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

    士數年前, 皇帝聽信奸人讒言, 召回了正在前線作戰的大將,不容其分辨,一道聖旨下, 直接滿門抄斬。

    君要臣死, 臣不得不死。

    菜市口鮮血流了一地, 將軍死不瞑目,滿朝無不嘩然。

    八十老父, 三歲幼兒, 嬌妻稚子, 童仆門客,竟無一人幸免。

    此後天陰雨濕, 聲聞啾啾,稍有言語及, 無不自噤。

    當年風聲鶴唳, 草木皆兵,原就不是茶餘飯後的談資, 在十數年後的如今, 更是鮮少有人談起,隻有北地偶爾戰敗, 才會有人提起冤死的大將。

    然而那些無辜落地的頭顱, 終究被有心人銘記在心,也有人暗中伸出援手,替其保下一絲血脈。

    平北將軍, 嶽行簡。

    滿門忠烈,一心為國,卻堪堪遭受小人誣陷,更是到死也洗不掉身上背負的汙名。

    楚歌聽說過這個故事,也一刹那間想起這荒草廢宅,究竟是何地。

    趙從一。

    嶽從一。

    這原本就是他幼時生長的府邸,滿門抄斬之時,他卻被偷梁換柱救出,後又進入了楚王府,無怪乎他此刻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反應。

    先時都是戲本小說,而今日自己卻成了戲中人,趙從一煢煢孤身,舉目無親。

    楚歌實在做不到無動於衷,他手指輕輕扣住趙從一手背,想要傳達一絲安慰,眼前人看上去,幾乎要被痛苦的大山給壓倒,他從沒見過趙從一這個樣子。

    卻在此時,他掌心相貼的手指忽然用力,如鐵爪一般攥住他的手。

    十指如箭,眉眼如刀,夜色中投來的眼神,竟是說不出的冤屈與恨意。

    那目光猶如實質,宛如出鞘的鋒芒,徹底撥開了素日用於自穢的外衣。寶刀蒙塵,而如今塵土不再,刀鋒雪亮。半邊臉龐醜陋且猙獰,在這淒厲的雨夜裏,說不出的駭人。

    楚歌情不自禁都要後撤一步,趙從一此刻神情,如同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哪還有平日沉默忠懇的樣子。他毫不懷疑自己的心髒都要跳出胸腔:“臥槽,統子,他是不是故地重遊被刺激的大發了啊!”

    係統說:“666,厲害了,我的歌,你爹殺了他全家。”

    楚歌聽得想哭,他都顧不得計較係統突然出現的語氣詞了。感受到十指所承擔的、幾乎要捏碎的力氣,他的聲音都在抖:“我爹,我爹他做事不靠譜啊……這怎麽還有個漏網之魚……”

    係統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這個思想很危險啊,一點都不人渣改造。”

    楚歌聲音還在抖:“所以我也隻是說一說而已。”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楚歌設身處地想想,要是自己攤上這麽個不分青紅皂白的昏君,估摸著反應比趙從一都要激烈,早就忘了什麽要洗刷冤屈,尋個機會行刺皇帝得了。

    可他現在是皇帝的心尖尖,大周的小王爺,姬楚。

    嬌生慣養的小少年,他的人生快活且肆意,從不知憂愁為何滋味,也更不應當知道趙從一其實為平輩將軍府的遺孤。

    他隻知道,這是他府上一個沉默寡言,忠懇老實的侍衛。

    於是楚歌的雙眉也蹙起,幾乎是惡狠狠地瞪了趙從一一眼:“本王的手也是你能拉的嗎!”

    這一聲在風雨裏並不如何清晰,卻像是一道電光,驚醒了頭腦混沌的趙從一。他忽然醒悟過來自己方才幹了什麽,手像是被燙了一樣,驀地鬆開,移步想要後退。

    楚歌原本還扣著他手背,一時遲鈍,竟然沒有鬆開,還抓住趙從一。

    他忽然一下子反應過來,用以掩飾,色厲內荏的說:“難道是你想放就放的?”

    趙從一怔了怔,感受到掌心的溫度,掌腕相扣,十指相纏。他看著小王爺亮得驚人的眼睛,還有喋喋不休的嘴唇,鬼使神差一般的上前一步。

    這一下,兩人之間幾乎要沒有任何間隙。

    他的身材要遠比楚歌高大,此刻微微低頭看來,幾乎要將雨夜裏所有光芒都遮住。

    楚歌看不清趙從一的眼神,也不知道趙從一究竟想要做什麽。他的心髒十分激烈的跳動,楚歌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來,稍稍一動卻被察覺,被趙從一緊緊扣住了。

    他眼睜睜的看著趙從一低頭,一片陰影徹底將他籠罩。四周的空氣都被抽幹淨了,他有些不能呼吸。

    下一刻,趙從一攬住了他,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灼熱的體溫從相貼處傳來,楚歌有點發愣,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統子,他這是做什麽啊。”

    係統說:“身為一個侍衛,替你遮擋遮擋風雨吧。”

    楚歌有些懷疑:“真的?”

    係統說:“……應該是吧。”

    雨水沿著廊簷,嘩啦啦的撒下,四周都是落地的瓢潑雜音。風聲呼嘯,一片淒厲,刮過身體的地方很冷。

    但是貼著的人體卻很溫暖。

    像一隻趨光的動物,楚歌下意識靠了靠,被趙從一徹底抱入了懷中。他的頭腦有一點茫然,似乎看到趙從一的喉結上下動了動,卻沒有發出任何嘶啞的聲音。

    趙從一似乎在說話,但是他的嗓子卻壞了,楚歌感受到他似乎拉著自己在走,穿過了荒廢頹敗的遊廊,沿著蔓草叢生的小路,不知道走到了何地去。

    當腳步終於停止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被趙從一拉到了一扇破敗的房門前。

    風雨掩蓋了推門的吱呀聲,趙從一牽著他的手,走了進去。

    灰塵撲撲簌簌,席麵而來,楚歌忍不住阿嚏了一聲,覺得鼻子有點癢。這個時候趙從一掏出了懷裏用油紙包好的火石,似乎在摸索著什麽。

    下一刻,昏黃的光芒就從屋裏亮起,徹底驅散了這一屋的黑暗。

    這裏似乎是一間書房,楚歌看到了桌上的筆墨紙硯,但四處都蒙著厚厚的灰塵,角落裏還懸掛著蜘蛛網,不知道是多久沒有人踏足。

    但對比外麵的淒風冷雨,這個破敗陳舊的小屋內,無疑是溫暖的。

    楚歌看了一圈,也沒有找到可以歇足的地方,到處都是灰,看上去實在是太髒了。他有些猶豫,要不要把外衣脫下來,先鋪著墊一墊,就看到趙從一拔出了手裏的劍。

    那一聲實在是突兀太過,幾乎將風雨聲都壓了下去,楚歌一驚,就見趙從一將劍柄倒轉,從自己身體上虛虛劃去。

    劍鋒被燭光映得雪亮,楚歌心裏驚駭到了極致,大腦一片空白,飛身而上,一把搶過了趙從一手裏的劍。

    “鏗然”一聲響,長劍被惡狠狠摔在了地上。

    楚歌又驚又怒,看著被他奪走劍的趙從一,聲音跟浸了冰渣子一樣:“你想做什麽?”

    趙從一張了張口,卻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他是個嗓子被毀了的啞巴,其實是怎麽都說不出話來的。

    然而楚歌氣得什麽都忘了,他眼睛裏全是趙從一抽劍劃向自己的那一幕,隻要稍稍晚一步,那劍鋒說不定就刺入了趙從一的軀體。他滿腦子都回蕩著那長劍從鞘中抽出的一聲,滿心回蕩的都是一句——他費心費力想要調養好趙從一身體,可是對方竟然想死?!

    “啞巴了嗎?”楚歌冷笑起來,他一直都是模仿著姬楚的性子,學著冷笑,但是這一刻,他是真的生氣了。

    “有膽子做你沒膽子說?不過就是回了這個地方,就值的你拔劍自戕,尋死覓活……”

    ——你爹含冤而死,還在天上看著你,你怎麽敢就這麽輕生?

    然而這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打斷了,腦海裏突兀想起的電流音緊張又高昂:“……停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無比激烈的警告聲傳來,楚歌驀地頓住了口,吞下了所有還沒有出口的話。

    然而這樣卻像給他帶來了極大的負荷,楚歌腦海裏一陣陣刺痛,忍不住擰起了眉。

    他的胸膛激烈起伏著,幾乎有些要喘不過來氣。昏黃燭光裏,整張臉頰仿佛都失去了血色,變作紙一般的慘白,冷汗涔涔的落下來,流入了他的眼睛。

    又酸又澀,楚歌閉上了眼睛,有一些吃力的站著。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在發晃,搖搖欲墜,將要摔倒在地上。

    下一刻,一隻手從斜刺裏插|來,有力的扶住了他的手臂。想到趙從一剛才在做什麽,楚歌氣從心起,揮手便要將趙從一甩來。然而趙從一不知道是怎麽了,力氣大的嚇人,任憑他如何都甩不開。

    楚歌靠在他的胸口上,一下一下的喘氣,頭痛而胸悶。

    他不知道自己這是究竟怎麽了,過了好久才終於平複下來,睜眼卻又見到了雪亮的劍光。

    楚歌伸手便要打落趙從一手裏的劍,還沒有觸及,那劍便被趙從一遠遠的甩開,撞到了一邊牆上,落入了角落。

    趙從一似乎在歎氣,楚歌清清楚楚的聽到了,他張口便想要質問,卻被對方緊緊攬住了。

    他的頭被埋在了對方溫熱的胸膛上,耳朵似乎都貼靠著心髒。捕捉到的躍動聲十分有力,一下一下,仿佛在加快。

    楚歌想要掙脫,他的確是劇烈掙紮起來,盡管手腳發軟,卻一直抗拒。趙從一無可奈何,又是一聲歎氣,這時候,楚歌卻聽到了“刺啦”的一聲。

    是衣料被撕裂的聲音。

    趙從一自自己的侍衛服上撕下了一大片布料,抹幹淨了椅子,將他小心翼翼的放了上去。

    楚歌:“………………”

    他看著趙從一從頭到尾都十分仔細認真的動作,胸口仿佛被堵住了,一句話都沒有說得出來。

    趙從一看著他,脫下了自己身上穿著的外衣,那上麵其實已經有不些微水漬,被他拿來,用手撕成數幅碎片,將整張椅子的扶手與椅背全部都抹得幹幹淨淨,再無一點灰塵。

    楚歌一言不發,他覺得自己胸口有點疼。

    係統在歎氣:“唉……你說你,好好的,反應這麽激烈做什麽。”

    楚歌木然道:“我以為他重回舊地,被刺激大發了,想要自我了結……”

    係統歎氣:“唉,工作態度是好的,但是工作能力也要跟上。”

    楚歌木然道:“是哦,受教了。”

    他怎麽知道,趙從一是想用劍把衣服劃開,拿來擦椅子的……他看到對方抽劍,腦子一片空白就去了。

    楚歌說:“統子,我頭疼。”

    係統說:“……叫你別反應這麽激烈呢,看吧,後遺症出來了。姬楚是會武功,但你壓根沒完全掌握呢,想強行用就是這結果。”

    楚歌覺得自己全身都疼,強行奪劍的後果完全爆發了,他閉上了眼睛,過了許久後,終於和緩過來,一睜眼,卻見趙從一擔憂的望著他。

    一直都沉默的眼睛裏,寫滿了關切與擔憂。這簡直是從來沒有在趙從一眼裏出現過的情緒,楚歌都以為自己是看錯了。

    見到他終於睜眼,像是終於鬆了口氣一般,趙從一竟然笑了。

    一半傷痕遍布,一般卻是完好。入目的一張臉,半邊猙獰如惡鬼,半邊俊美如神佛,此刻嘴角牽動笑開,真是說不出的驚悚詭異。

    然而楚歌莫名卻能感受到他心裏的情緒,是有一些歡喜與愉悅的。

    這樣的情緒簡直和趙從一從不沾邊,楚歌一時都怔了。

    他的沉默卻像是一個信號,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究竟擁有怎樣可怖的一張臉,趙從一驀地收斂住的臉上的笑。

    那些歡喜與愉悅的情緒又消失了。

    楚歌隻能些微感受到他的情緒,卻不知道為什麽會產生這樣的變化,他簡直都要佩服趙從一的情緒起伏了。眼前人似乎又變成了以前那個沉默寡言的侍衛,卻依舊定定的凝視著他。

    楚歌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把頭轉過去,又想起自己的人設,於是惡狠狠地盯住趙從一,說:“怎麽,嚇唬了本王好有趣嗎!”

    他的語氣不可謂不凶狠,連眉毛也跟著挑了起來,換在以往趙從一早就跪下,垂著頭向他請罪了。

    而此刻,趙從一也半跪在地,卻定定的看著他,臉上的肌肉顫動著,竟然又是笑了。

    楚歌不知道他為什麽要笑,想到自己剛才蠢得可怕,於是越加想要把眼神放的凶狠。

    可惜姬楚天生一張春葩麗藻好相貌,便是做著凶狠的表情,也無損容貌的美麗。趙從一定定看著他,隻要想到他剛才臉都嚇得煞白,頓時心都軟了,哪裏還在乎他的語氣。

    腦海裏翻來覆去的都是適才楚歌麵上驚駭的神情,隻覺得他就像一隻虛張聲勢的小獸,張牙舞爪地想要嚇唬人,卻不知道,自己早就徹徹底底暴露了。

    可惜不能再笑了,否則小王爺就要惱羞成怒了。

    趙從一總算收斂了麵上的笑,楚歌見著,覺得總算是恢複了正常。他隻覺得眼下的氣氛古怪的可怕,下意識的不想去看趙從一,打量著周圍。

    楚歌想要找個話題轉移一下,說:“這是何處?”

    趙從一無聲無息的看著他,沒有回答。

    他是說不出來話的,但心裏卻有個答案。

    楚歌也隻是發問,心裏其實也知道答案,趙從一的目光讓他無法忽視,不得不轉過頭來,兩人眼神對視,一言不發。

    沒有人追問,也沒有人後退,他們彼此相望,心裏卻有些並未出口的默契。

    楚歌驀地轉過了頭,不想再去看趙從一,他一直都記得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麽,其實差不多就已經暴露了吧?

    他一邊打量一邊說話,也不知道自己亂七八糟的在說些什麽,直到最後目光又轉到了桌前,看到了其上一方發黃的宣紙。

    他伸出了手,並未觸及,趙從一便已然起身去替他取。但或許是過了太久的時間,宣紙並未好好保存,上麵的墨跡幾乎完全消散。

    楚歌擰起了眉,嘀咕道:“上麵寫的什麽?”

    趙從一看著他,眸光十分溫和,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卻歎了一口氣。他的看著楚歌手裏的宣紙,眼神有一些複雜,像是在追憶,又像是在懷念,最終所有情緒都淡下去了,移到執著宣紙的人,一片平靜的坦然。

    他擦幹淨了桌上的灰塵,取出了陳舊的筆,用水潤濕,又研過了幹枯墨。

    楚歌情不自禁抬頭,看向了他的動作。

    挺拔立在了書桌前的身軀,與楚王府裏沉默寡言的侍衛,沒有半分相似之處,仿佛在其中的顛沛歲月都被割斷,他又成為了昔日的俊秀少年。

    執筆的手微微動著,複出了原本就在其上的墨跡。

    他吹幹了上麵猶自濕潤的墨,拿到了楚歌眼前。

    入目的是鐵鉤銀劃,遒勁有力的書著一句詩:

    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須馬革裹屍還。

    .

    自從廢宅回府後,楚歌就覺得不太舒服。

    那一天終究還是受了些風雨,大冷的天,在外麵晃蕩,身體總是要有些反應的,楚歌回去後的第二天就有些發燒,等他醒來後,卻沒看到趙從一。

    也不知道趙從一是去哪裏了,平時一直都守在他跟前的,今天居然沒在了。

    守在床前的侍女端來了藥,一看棕得發黑的顏色,就知道苦的不行。楚歌臉一下子就皺起來,心裏充滿了抗拒。

    小侍女渾然不覺,臉蛋紅撲撲的,端著藥碗的手遞到了他唇邊。

    楚歌咳嗽了一聲,嫌棄的皺起眉,問:“趙從一呢?”

    小侍女說:“殿下怎麽想起來問趙侍衛了,他在外麵呢。”

    楚歌眉一蹙,說:“在哪裏?”

    小侍女說:“管家說他照顧殿下不周,讓他在外麵受罰呢。”

    楚歌萬沒想到聽到的是這個結果,他還以為趙從一也病倒了呢,想了想,便對小侍女說:“你讓他進來。”

    小侍女聽著有些遲疑,猶猶豫豫的說:“殿下,讓婢子先伺候著您吧。”

    楚歌愣是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敢駁回自己的話,一下子眉峰就蹙了,他這臉色一冷,小侍女立刻就被嚇住了,連端著藥碗的手都在打顫。

    楚歌嚇唬一個小姑娘,心裏也挺過意不去的,但他總得把趙從一喊進來,於是便冷這聲音說:“去喊他進來,本王倒要看看,究竟該怎麽責罰他。”

    小侍女放下藥碗,戰戰兢兢的下去了,一邊走,一邊想,王爺生的這麽好看,怎麽對趙侍衛就偏偏那麽狠啊……管家都已經罰了他了呢,王爺還要把人家給喊進來。

    但是她不敢耽擱,一溜煙的出去了。

    過了許久,楚歌終於聽到了沉重的腳步聲,他側過頭,便看到了趙從一的身影。

    趙從一的臉色有點發白,大冬天的,竟然隻身著一件單衣,在看到他起身的時候,定定的止住腳步,眼裏情緒流轉,楚歌單單看到了一抹關切。

    然後他便見著趙從一直直跪了下去。

    楚歌:“………………”

    這怎麽又跪了?

    楚歌開口,結果嗓子有點癢,劇烈的咳嗽起來。趙從一聽到他動靜,跪著的身體微微一動,看上去便是要過來扶他。

    可這時候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小侍女飛快的跑了進來,疊連步子跑到了床邊,趙從一的動作便停住了,又跪倒在了地上去。

    小侍女過來扶住了他,小心翼翼的說:“殿下,不如讓他先下去吧,您如今還病著,可要好好休息呢。”

    楚歌蹙眉,直接掃了一眼,說:“過來。”

    他這話是對著誰說不言而喻,小侍女急的一跺腳,但是卻不敢說任何話。沒有想到王爺雖然病了,一起來就要責罰這個侍衛,她隻能擔心的看著趙從一,希望他自求多福。

    趙從一從地上站起,他的步伐微微有些踉蹌,行動有些遲緩。還未走近,楚歌便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一陣徹骨的寒意。

    作者有話要說:  楚歌:本王的手你想摸就能摸,放就能放?

    趙從一:天天摸我的人沒資格說這個!

    現在的趙從一,是打不過有係統加成的楚歌的啦~

    我人懶世界觀都是直接沿用的以前做過的,所以藥啊啥的,霜崖丹碧的確是樂樂第二個世界裏,他送給九微的那個啦~

    畢竟重新想個名字太考驗我了……

    .

    謝謝讀者“葉子沉”x4、“烏雲的暮年”x3的營養液

    麽麽啾

    2017.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