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ACT2·破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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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7.

    見到來人麵容的刹那, 楚歌一怔。

    他很是有一段時間, 沒有見到這個人了,便是方才拜堂之時,也未見得他出現。此刻乍然相逢, 楚歌不是不驚訝的。

    他小聲道:“哥哥……”

    太子不偏不倚, 正正立於門下, 聞到他這一聲又輕又軟的低喚,就好像內心的怒意被一簇火苗點燃, 隻重複道:“哥哥?”

    複而又道:“你眼裏還有孤這個兄長嗎?”

    那聲音裏的嘲諷和怒意, 便是再遲鈍, 也能夠感受出來了。

    這怒氣來勢洶洶又毫無理由,楚歌聽著, 心中說不出的怪異。這樣的茫然與無辜被帶到了他的麵上,正正落入太子眼裏, 卻讓他怒意更加蒸騰了。

    “姬楚!”

    一聲壓抑至極的斷喝, 驚破了波瀾不驚的夜色。太子怒極反笑,向來溫文清雅的麵容上, 哪兒還有昔日沉著的氣度。他一步一步踏月色而來, 就像要用滿身的清冷割裂楚王府內所有的歡慶與快活。

    “你瞞孤可瞞得真好……若不是今日無意瞧見,孤竟還不知道, 你便要娶親了。”太子居高臨下, 壓抑而又迫人的看著他,道,“孤的好弟弟, 你這麽瞞著……到底是怕什麽呢?”

    瞞?

    他又有什麽可以隱瞞的?!

    乍一入耳的時候,楚歌幾乎不能理解太子的意思。他猶自記得前些時日,身體稍微舒暢些的時候,便在書案前提筆寫喜帖。所有大紅的喜帖,都不假他人之手,為他一字一字親筆書下,送往東宮的那一封,自然也不例外。

    又何曾說得上是隱瞞。

    楚歌道:“哥哥……是不是記錯了,許是喜帖被壓著了,一時沒有看見。”

    原本是想要解釋,這一句話,卻更是讓太子怒火中燒。他冷冷道:“喜帖……孤怎麽不知曉,你甚麽時候向東宮送了喜帖?”

    楚歌有些迷惑:“喜帖都是從一送的……哥哥沒有收到嗎?”

    偌大東宮,闔府上下,又甚麽時候見到了大紅喜帖!

    一直瞞著他呐,這麽些時日都沒有一人提起呐,他不過是在東宮裏養病,沒想到竟然把自己養成了一個瞎子,連這麽大的事情,竟然都被壓得紋絲不透,若不是他今日一時興起出了東宮,恐怕便等到楚王府上親事都成了,還被蒙在鼓裏。

    都到現在的地步了,竟還要狡辯麽?

    他向來乖巧可人的弟弟啊,什麽時候竟學會了朝他說謊。

    似乎自從冬日裏,東宮的那一夜後,他們就徹底疏遠了開去。

    而眼下——

    明珠照雪,滿帳輝光。

    身前人一身吉服,大紅的衣裳驕烈灼灼,烏黑的碎發有如鬢雲堆鴉,在這方寸間毫無保留的交映了極亮與極暗,愈發襯得雙瞳剪水,膚如明玉。

    龍鳳燭燒,溢彩流光。

    那張巴掌大的小臉上,嘴唇張了張,一個一個音節被吐出來,拚湊成一個一個詞語,由句而成話。少年像是被他的態度給嚇到了,在結結巴巴又磕磕絆絆的解釋,似乎竭盡全力,想要把一切都給他說明白。但似乎又是病的太久了,便是講了這麽半天,少年也沒有講的明白。

    太子聽著他一句一句,十分努力的解釋,目光卻早已偏到了別的地方去。

    水潤而泛著淡淡霞色的嘴唇,一開一合間,編貝的齒列後,甚至能夠看到粉色的舌尖。

    一翕一張的嘴唇終於閉合了,少年眼睛水潤,眨也不眨的望著他,可憐巴巴的等待答複。

    心弦仿佛被勾了一下,刹那間,便有一個念頭劃過腦海,奇跡般的澆滅了心底的火苗。

    太子麵色線條漸漸緩和下來,不說到底有沒有將這解釋給聽進去,凝視著他的眼睛,隻道:“孤曉得了,大概是你府上的下人疏忽了……”

    少年眼睛一亮,就像是終於鬆了口氣,太子心裏有妄念在無聲滋長,麵上卻是不疾不徐:“但你……要做什麽,來給孤賠罪呢?”

    像是沒有料到他會這麽說,少年頓時卡殼,一雙眼裏寫著驚訝與無措。

    太子在心底緩緩的念著那個早已聽過無數次的侍衛名字,有千般能耐、萬種手段在翻覆,神色卻絲毫不露,隻道:“那侍衛總歸是你手下的,係著你的顏麵……他做了錯事,你身為主子,就不想著善後麽?”

    “賠罪?”

    一聲咕噥又輕又軟,投來的目光也有著不解與疑惑。

    太子陡然間想起來,在幼弟的生命裏,是從來都不曾有賠罪與認錯這兩個詞的。他就算惹了再大的禍事,也沒有人敢尋他的麻煩。就算天上被捅了個窟窿,不也還有個兒高的去填麽?

    無論是從前的太子,還是眼下的皇帝,哪個不是將他護在身後,舍不得他受半點委屈。

    就比如說這一樁荒謬至極的冥婚,娶得是先前口上定下的太子妃,不也被皇帝輕描淡寫的壓下,由著他胡鬧了嗎?

    便是一貫都知曉皇帝將他寵的無法無天,此刻想到,太子心裏依舊有淡淡不適,像是被一根細針狠狠紮過。以他所知所解,姬楚是絕不可能賠罪的,將將想著要如何換一種手段,耳邊便傳來一聲輕輕軟軟,又猶猶豫豫的詢問:“哥哥……要我怎麽做?”

    先是要娶故去的國子監祭酒孫女,此刻又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侍衛,願意向他賠罪,太子幾乎說不清心中是什麽情緒,有些怒意又有些悲哀。

    他自己到底是造了什麽孽,才使得眼下,與血脈相連的至親這麽生分。

    一夜天翻地覆,而眼下,龍鳳燭燒,又是朦朧昏暗的夜。

    太子忽而一笑,折回身去,端起牙雕酒壺,再返回拔步床前,定定的道:“自然是以酒謝罪……喝了這壺酒,哥哥便原諒你。”

    .

    酒是好酒,陳年佳釀,隻需些微搖蕩牙雕酒壺,便有濃鬱沉馥香氣,款款溢出。

    人是佳人,色若春花,便是在這明珠銀輝、逸彩流光下,愈顯得眉目盈盈肌膚似玉,隻瞧得人心馳跌宕。

    象牙白的酒杯,小巧玲瓏,倒入清澈酒液,幾乎能倒影出如畫的眉眼。

    一杯一杯,請君莫停。

    眼裏沾上的是迷蒙水色,頰側飛上的是淺淡霞紅。不知是喝了多少,潔白修長的手指都微微發顫,然而當太子再度傾身,倒酒滿杯的時候,依舊是抬著手,顫巍巍的接過。

    就好像已經成了下意識的事情。

    端著酒杯的手指因為意識暈眩而些微顫抖,湊到唇邊時,甚至灑落了大半,沿著雪白的下頷,流入了修長的脖頸,領□□疊處,也被暈染出水色。

    酒壺已空,飲者已醉,太子再也按捺不住,伸出手指,輕輕摩挲過濕潤的唇瓣。

    一滴將要跌落的酒液被太子指腹抹過,湊到了唇邊,輕輕舔舐。

    是記憶中的樣子,相同的烈酒、相同的春|藥,以及相同的人。

    少年仿佛是徹底醉了,目光渙散,失去了焦點。他咬住嘴唇,努力的睜著眼,就好像拚命要看清,眼前站著的到底是什麽人。

    難道不是遂了他的心願?

    抑或說,亦是太子如今的心願。

    他無聲的看著眼前人身上套著的大紅吉服,聽到龍鳳燭燒嗶嗶剝剝的聲響。萬籟俱寂,所有的雜音都已然遠去,隻有這方天地、這張床榻,以及其上,眼眸水潤的那個人。

    是應當合巹纏|綿、頸|項相交的夜,良辰千金,又如何舍得讓他孤身隻影,寂寞可憐。

    太子俯下|身,手指微勾,像以往做過的無數次那樣,輕輕解開了玉帶。

    眼前人似乎身體輕輕顫了顫,卻依舊乖覺著,安靜地端坐。

    太子抽離了玉帶,用自己的手,剝開了最外層的束縛。他心裏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將眼前人給按倒,又強自忍耐著,有條不紊的,剝去了華美繁複的吉服,一層一層如雪片飄落,直到隻剩下最後一件薄薄的單衣。

    這一刻他的手指也在輕顫,幾乎是屏住呼吸,將手指伸向了交疊的領口。

    便在那一刻,門外如驚雷乍起,一聲怒吼,劃過天際。

    “孽畜!”

    .

    將將要掀開衣領的手指便生生僵住。

    皇帝不知何時來到了此處,遙遙看著房內的一切,滿麵驚怒。

    他斷然沒有想到,原本應當被瞞住的、依舊在東宮內養病的長子,竟然無聲無息來到了楚王府,沒有告訴任何一個人,悄然潛入了新房之中。

    而眼下,姬楚麵色迷蒙,瞳含水光,衣帶發飾跌落一地,全身衣裳都快要被剝了去。

    皇帝決計不會看錯太子的眼神,那樣繾綣入骨,情意婉轉,柔和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太子是想要做什麽?

    那是他的弟弟,一母同胞,血脈相連的手足啊!

    皇帝眼睜睜瞧著,當真是驚怒到了極致,然而內心悄無人聲處,卻有一個罪惡念頭升起——連他自己,這天下的主人,都已然決定放手;太子此刻又憑的是什麽?

    這念頭升起的刹那,皇帝便是悚然一驚,像是為了掩飾,又像是為了發泄,他大步上前,未等到太子開口,便狠狠甩了一記耳光。

    皇帝手勁之大,太子頭顱一瞬便被打偏了過去,口中立刻漫上了腥甜的氣味。

    “跪下!”

    太子僵著身體,轉過頭來,嘴唇嚅動,卻像是要開口解釋。鮮紅的五指印記短短瞬間便已浮出,而其下的那張臉,更沒有絲毫悔悟的意思。

    皇帝正在盛怒之中,瞧見這張清雋秀美的麵孔,隻覺得說不出的憎恨與厭惡。什麽皎皎如東山之月,什麽泠泠如鏡湖之水……通通都是些狗屁。

    這京中人人盛讚太子行事有古時君子之風,寬和仁厚,假以時日,必成明君——

    皇帝從未直言,心中卻再不喜不過。

    知子莫若父,他怎會不知曉,自己的長子是個什麽樣的人?三分秀美外貌隨了早逝的元後,而七分心腸……卻是生生像足了皇帝。溫和為表,城府在內,皇帝時常看著長子,隻覺著便像是看到了少年時戒急用忍、含而不發的自己。

    .

    姬楚是被皇帝嬌寵大的,他膝下又僅有元後所生的這兩個孩子,儲君之位,便隻能落到長子的頭上。

    難道百年之後,這九五之尊之位,不是傳給太子?

    他又為何小小年紀,便心思深沉,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博得整個帝京的稱讚,這恢弘皇城,上至廟堂,下到朝野,竟沒有一人對他有微詞。

    皇帝心中當真是恨到了極致,看著死不悔改的長子,心裏怒氣瓢潑。

    便是跪在地上,太子的脊背也挺得筆直,肩膀支楞楞的,孤兀著。

    皇帝冷冷道:“你可知錯?”

    便是再恨,百年之後,他的位子也隻能傳給這不肖子。倘若太子肯承認是鬼迷心竅,又或者出聲解釋,皇帝不是不願意揭過這茬兒去。

    太子不過有片刻遲疑,卻像是下了極大決心,垂著頭,低低道:“兒臣……不知。”

    一刹那間空氣死一樣的寂靜,難堪的重負籠罩了這床前天地。

    一股邪|火胸中燒,皇帝再也按捺不住,一腳便踹倒了太子。跪在地上的人撞在堅硬的木床上,一聲悶哼,卻驚醒了正坐在床上的那個人。

    少年咿咿呀呀了一聲,猶帶水汽的目光濕漉漉的劃過,又是好奇又是茫然。

    雪玉一樣的肌膚上泛著潮紅,空氣裏彌漫著淡淡的酒氣,皇帝看著一旁早已空空如也的牙雕酒壺,一時間全然壓不住怒火。

    誰不知道,楚王的酒量,是三杯酒倒的,一壺美酒,一隻金樽,這滿壺的烈酒,竟然被太子全部灌給了他。眼下幼子早就醉到了極致,隻怕眼前天塌下來,都不會再有半點反應。

    若當真皇帝來遲一步,說不得,幼子便隻能由著長子……為所欲為。

    皇帝心中痛極,道:“他是你弟弟。”

    太子倒在地上,卻眼眸輕彎,竟然是含了笑。

    他怎麽會不知道呢,他一直都記得的,從頭到尾都勒令著自己清醒……卻是姬楚,自己先來招惹他,招惹了又無辜的想要跑掉。

    太子如何能讓他跑掉。

    .

    他這樣冥頑不靈的神氣,直直激怒了皇帝,斷沒想到,太子竟然連掩飾都不再掩飾。

    無數的念頭翻滾過腦海,一絲一絲蠶食著心裏原本存在的柔軟,早就被按捺下去的念頭突然之間冒出來,皇帝冷冷道:“朕怎麽生了你這麽個孽子,枉顧人|倫,大逆不道。”

    太子不言不語,從地上爬起,又再度跪倒。

    他的腰部撞到了棱角,估摸著早就破皮,刺骨一樣的疼,他卻像一個沒事人,依舊安靜的跪著。

    柔順而又服從的聽著皇帝所有的怒罵,卻沒有一絲半點要悔改的意思。眉如遠山,目如秋水,甚至連一開始潛藏的震驚慌亂都全然消失,隻留下一張波瀾不興的麵龐。

    這天下遲早都會是他的,他又能怕什麽呢?

    密報早已傳回,這皇室裏最是血脈相連的三人,卻都在病裏。

    遲早有人要死去的。

    便是心比天高,也熬不過歲月時間。

    .

    一時間劍拔弩張,兩人對峙。

    皇帝陡然間發覺,自己的這個長子,竟然已經成長到了敢不聽話的地步。大概他早已經羽翼豐滿,卻一直按捺著,沒有暴露,直到眼下,此時此刻,麵對心裏最深的欲|望,卻再無掩藏。

    凝重到幾近於崩斷的氣氛,卻十分突兀的,響起了一聲輕淺的呻|吟。

    低低的喘|息聲又低又軟,帶著少年人特有的,含含糊糊的尾音。從喉嚨中溢出來,一下一下,黏膩得如同蜜糖,綿軟得幾乎在發顫。

    皇帝一驚,陡然看過去,卻見到少年難耐的絞著雪白的衣角,他不停的扭動著手指,像是要將這薄薄的一片布料都給撕下來。

    汗珠從額頭滾落,沿著秀挺的鼻梁,落在了唇邊。

    而匯聚之處,難耐的喘|息與輕軟的呻|吟,一直都沒有斷。

    皇帝看著他潮紅的麵色,還有早已迷蒙的眼神,哪裏還有不明白的,太子灌了一壺酒倒也罷了,竟然還下了藥。

    姬楚卻才是將將從病中好過來啊!

    盛怒到了極點,卻反而冷靜了下來。皇帝冷冷的看著跪倒的太子,隻覺這長子再做出來什麽都不稀奇。

    “如此膽大妄為,不知悔改……是不是哪一天,連朕底下的位置,你也想索了去?”

    此話幾近於誅心,太子終於開口,依舊短短幾字:“兒臣不敢。”

    順從而臣服的跪著,沒了任何言語,但筆直的腰背,從始至終都沒有彎半點下去。

    .

    太醫被緊急招入了楚王府,來的正是楚王府上的常客,妙手仁心,藥到病除,名諱裏頭一字為程的那位。

    今日是楚王大喜的日子,雖然說娶得不是個活人,但陡然招太醫入府,也是說不出的古怪。程太醫匆匆前來,卻在庭院裏見著跪倒在地的太子,當時心裏便是一驚。

    新房裏見到了滿目威嚴的帝王,更是驚詫到了極致。

    皇帝示意他上前給楚王把脈,程太醫應了,一上前,卻隻見著素日裏蒼白到沒有血色的那張臉,泛起極為古怪的紅暈。

    心裏說不得便有個猜測,再略微一診脈,幾乎疑心是自己診錯。

    脈象並不奇怪,正是中了助興之藥,然而放到眼下,卻說不出的古怪。

    皇帝麵色陰沉,太子跪倒院中……

    紛繁的思緒交雜而過,程太醫卻知曉,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有些心知肚明的東西,卻是決計不能捅破的,隻能爛在肚子裏,否則宮中枯井裏散落的白骨,指不定便是他的命運。

    程太醫斟酌又斟酌,終於找到略略得當的用詞。

    楚王眼下中了藥,卻是一定要發泄出來的,否則欲|火中燒,一直熬下去,指不定身體就要廢掉。

    皇帝目中似乎有不信之色:“當真如此?”

    程太醫有口難言,苦在心中,他如何對皇帝說,這烈性之藥,楚王中的已經不是第一次?便在冬日裏就中過一次,當時就險些把他的身體底子給敗壞了,苦的將養這麽久,又來一出。兩相交疊,幾乎火上澆油無異。

    說卻不能這麽說,程太醫隻能道:“殿下原本就在病中,身子尚虛……中了這藥,雖能用方子略作調和,可到底是需要紓解出來。”

    脈已診完,話已說出,接下來如何,卻全憑皇帝決斷。

    皇帝幽幽凝視著床榻上躺著的人,目中如同有暗火在燃燒。

    帳幔已然被放下,隱隱約約的輕紗後,隻能聽到一聲蓋過一聲的細碎聲音,輕輕軟軟,跟剛出生的小獸一樣。

    他幾乎控製不住,便要走上前去,撈開帳幔。眼底燒得泛出血絲,最終隻是狠狠掐著掌心,拉住了內心裏咆哮猙獰的猛獸。

    皇帝驀地轉身,大步朝外走去,直直到了廊簷之下。

    太監無聲無息出現在一邊。

    夜色深濃,跪在庭院裏的身影,被暈染得有些模糊,卻依舊背脊筆直。

    皇帝並不看他,聲音淡淡的,飄落風裏,卻誰也聽得清:“朕賜他那兩名宮女呢,喚過來。”

    太監遲疑了片刻,隻能說出,那兩人被楚王安頓到了極偏遠的住處,來回一趟,恐怕會誤了時間。

    皇帝卻是沒有辦法責怪自己幼子的,腦海裏不期然想起來無數次對話,還有送上的密報,幼子執意的那個人。

    皇帝心思百轉,麵上更是陰晴不定。垂著的手指收緊,掐著腕上的佛珠,隻看得一旁太監心驚肉跳。許久後終於開口,一字一字,清晰隨風:“那他的侍衛呢?”

    太監更加遲疑:“陛下是說?”

    皇帝吐出了一個名字:“趙從一。”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這麽生氣然而他自己也養了一屋子男寵的啊【。不過最後他還是放手了成人之美

    上一章我還是想用原本的描寫but……改了好多遍都申訴失敗了

    複審、站短、電話……打了三次,最後客服小姐姐讓我確定全刪了後終於給解鎖了

    其實沒什麽,就是為了讓楚歌精神受創的更自然,皇帝的床單描述的生動具體了點兒

    .

    謝謝其實我叫趙萌萌的地雷、火箭炮,謝謝珺昇的地雷

    謝謝讀者“”、“靈陽”x10、“簡”的營養液

    2017.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