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第80章 ACT2·破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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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0.

    葡萄美酒夜光杯。

    琉璃酒盞中盛入了酒液, 清澈透亮, 盈盈可愛。

    楚歌看著案上的酒盞, 隻覺得重於萬斤。

    太子眉眼中含著笑,於高高龍座之上,溫和的凝視著他,可那半分溫和之下,卻潛藏著數不盡的狂風驟雨。

    “怎麽了?”太子悠悠開口,“趙卿將要遠征,你卻是連敬他一杯酒,也不願意麽。”

    楚歌僵立在原地,荔枝的汁水順著手指流下, 甜膩, 冰冷,黏得令人心慌。

    趙從一跪倒在地, 自那之後, 再也沒有開口。

    太子目光轉落在他濕潤的手指上, 輕笑道:“朕卻是忘了這茬兒。”

    拾起了在一旁的錦帕, 竟是要親自替他擦幹淨手指。

    楚歌手指微僵,一動便要撤出去, 然而太子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力氣,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手。

    君王的目光從他麵上銳利的掃過,又輕輕地瞥了跪地的人影一眼,其中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楚歌再沒辦法抽出自己的手指,隻能任由太子, 仔仔細細擦過了他的手指。

    衣料摩挲的聲音,在偌大的殿內,分外清晰。

    太子十指修長,根根如昆山美玉,與楚歌的手指並列,一時間瞧著,竟無絲毫差別,遠遠望著,竟是不能分清彼此。

    太子輕輕笑了笑,拍了拍他的手背,親手將酒盞拿起,遞到了他的手邊。

    語調輕緩且多情:“去罷。”

    楚歌慢慢的接過了酒盞,手晃了晃,險些將其中盈盈的酒液灑出。

    太子按住了他的手指,凝視的目光平靜而不容退避。

    楚歌側過了頭,避開了太子的眼神,拂去了太子的手指,轉身向了台階。

    一步一步走下,最終走到了趙從一身旁。

    他俯下身,遞過去了酒杯。

    趙從一緩緩抬頭,露出半張猙獰可怖的側臉,目中如有山嶽傾頹,大廈崩塌,卻在下一秒,低下頭去。

    他的手指修長且有力,帶著薄薄的繭子,從楚歌指尖一擦而過。

    接過酒盞的手臂顫抖著幾乎要潰不成軍,終究是一飲而盡,衣袍的錦袖遮住了他的側臉,楚歌隻能聽到一聲嘶啞的應答:“多謝……楚王殿下。”

    .

    到得大軍開赴的那日,太子親自將楚歌帶上了承天門的城樓。

    巍峨城樓下,隻見一片列隊森嚴,兵戈鋒銳,甲胄鮮明。

    楚歌在城樓下森森的盔甲裏,十分輕易的便尋找到了趙從一。

    趙從一恰恰於那一刻抬頭,也望向了他。

    隔著巍峨城牆的對望,並不遙遠的距離,卻似隔了千山萬海。

    盔甲遮住了他的額發,隻露出了一小片麵容,輪廓堅毅。

    趙從一目中如同有千言萬語,最終隻化作了一個笑。他嘴唇嚅動著,輕輕吐出了一句話。

    楚歌定定的看著他,辨認出來了那個唇形。

    “主子,珍重。”

    .

    誓師完畢,當開赴行軍。

    一片煙雲塵埃裏,楚歌望著漸行漸遠的背影,有些茫然。

    許久後,當那遠去的軍隊化作了小小墨點,他終於開口,輕聲問詢:“統子,我的任務,算是完成了嗎?”

    係統沒有第一時間做回答。

    楚歌抓住了木質的闌幹,閉上了眼睛:“可以登出了嗎?”

    他不太想再在這個世界待下去了。

    嶽氏一家的冤屈已然洗刷幹淨,滿門忠魂都得到安息,而嶽家唯一的後人,趙從一,也遵循著先烈的意願,奔赴戰場,保家衛國。

    再沒有人能夠刻意扭曲他的命運,不管是高高在上的新君,還是身份尊貴的楚王。

    許多年後,當少年時的往事都遠去,人們隻會記得,嶽氏遺孤的忠孝勇直。

    楚歌等待著係統的回答,他覺得有一些疲憊。片刻之後,係統終於開口,卻並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奇怪,按理來說他的命運已經徹底改變了……怎麽還沒有達成登出條件啊?”

    係統的電流音有點兒納悶,但其中蘊含的意味清楚明白。

    他還不能回去。

    楚歌小聲問道:“你確認沒什麽問題嗎真的,現在不能登出嗎?”

    係統說不可以,現在還沒有達成登出的條件,但是楚哥想不出來,還有什麽條件沒有達成。

    無法脫離這個世界,就隻能留在這裏,靜觀其變,那也就意味著,先前他和太子的賭約生效,他必須要留在皇宮中。

    楚歌一陣陣的頭疼,一開始,是係統告訴他,隻要將趙從一送出皇城,送上沙場,那麽任務應該就搞定了,沒想到會出眼下的狀況。

    太子的麵色陰沉且難看,幾乎到了不做遮掩的地步。

    “難過嗎?”太子的聲音低柔且纏綿,又微微地笑了起來,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可卻都是你自己選的呢。”

    楚歌閉緊了嘴唇,仿佛成了一個啞巴。

    他的默不作聲讓太子愈發憤怒起來,連目光都變得冰冷,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恨意,太子的眉峰都變得鋒銳起來。

    “……想走就下去追他,朕,不會攔你。”

    心裏有一些蠢蠢欲動,但理智最終告訴他要低頭。

    真當他走下城樓後,那些後果他又怎麽能承受得起。

    楚歌不知道太子會不會使出一些什麽別的手段,用以對付趙從一,他不知道自己是否杞人憂天,但內心終究蒙著一層陰影。

    他搖了搖頭,甚至沒有在往城樓前,大軍離開的方向看一眼。

    然而這樣回避的動作如同某種暗示,不僅沒有令太子是心情舒緩,反倒叫他的臉色,更加難看。

    太子拂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便要下樓。

    楚歌亦步亦趨,跟在太子的身後,下了承天門的城樓。

    .

    恢弘巍峨的皇宮,如同一個巨大的囚籠,將人關在其內,不得逃脫。

    而楚歌,就成了被閉鎖在其中的那個人。

    他依舊可以在宮中任意行走,除卻不能走出巍峨森嚴的宮門。

    宮中傳的甚囂塵上,隻說楚王極得皇帝恩寵,也並沒有一個人覺得奇怪,畢竟,當今皇帝還是太子時,就十分偏寵自己的弟弟。

    有大臣認為,楚王長居宮中終於理不合,卻被皇帝直接駁了回去,又說楚王年幼,先帝方才駕崩,他心中悲痛太過,要留在宮中好生照顧,有何不可?

    這時大臣們才想起來,已然貴為九章親王的姬楚,此刻也不過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皇帝向來聽從大臣們的意思,隻有在這一事上固執己見,說什麽也不願意讓楚王出宮。朝堂上是殷殷切切,聲淚俱下,隻說是舍不得這唯一的弟弟。

    原本就是帝王的家事,太子這樣輕易懇切的一說,還有哪個大臣會不開眼的反駁?

    日月流轉,光陰逝去,楚歌披麻戴孝,日日夜夜,都在為先帝守靈。

    太子誠然儀容秀美,豐姿高徹,楚歌卻徹徹底底的再也不想麵對他,隻想守在皇帝的靈前。

    百道孝為先,身為皇帝幼子,在宮中守孝,任誰也挑不出錯處。或許是因為還在孝中,太子並沒有如何逼迫他,也讓楚歌終於稍稍鬆了口氣。

    係統告訴他說,不能離開這個世界。應該是有一些關鍵的節點沒有達成,他隻有等下去,看是什麽關鍵的節點。

    楚歌也隻是第二次做任務,上一次稀裏糊塗的就回去了,更不知道脫離的條件是什麽,係統這樣說他也就隻能這樣做了。

    三個月要滿的時候,前方有捷報傳來,是在外的軍隊打了勝仗,收複了被蠻夷占領的城池,於是朝堂上下,喜氣洋洋。

    趙從一在其中立了大功,誘敵深入,斬殺了一名敵首,於是朝堂,各種讚歎,果真是虎父無犬子。

    靈堂內一片靜悄悄的,沒有人告訴楚歌,但是係統監控到了,於是把所有的細節都告訴了他。包括奏折上所寫的趙從一斬殺了多少名敵人,又是如何追擊了敵首。出征沙場,首戰告捷,從此揚名塞外當不在話下。

    楚歌走出大殿,望著遼闊無垠的天空,心裏由衷的替趙從一高興,他原本就是應該在沙場如魚得水的人物,如今正是大展拳腳之時。這個消息告訴楚歌,他當初的選擇並沒有錯。

    楚歌坐在禦花園中,聽著來往的小宮女們紅著臉講故事,說的正是在邊疆這一次大捷。

    宮中芝麻綠豆大點的事兒,都跟長了翅膀一樣傳得飛快,何況人人都知道,趙從一是從楚王府上出去的,楚王一向都很看重這個侍衛,更是有無數宮人上前搶著要做這喜氣洋洋的活了。

    楚王長得多麽美的一個人,眉目如畫,幾乎要將這滿園的鮮花都比下。傳言裏,他是一個陰晴不定性格暴戾的人,一開始宮女們都嚇得兢兢戰戰,伺候後卻發現,他是一個十分好說話的主子,脾氣很是溫和,一點都不像傳言裏那個樣。

    容貌秀美,脾性隨和,有些老人看著,倒像極了早已故去的太後。

    而且楚王隻娶了一個牌位,他的府上連一個正經的主子都沒有,如果能夠堅持,攀上高枝可就好了。

    諸多原因交雜之下,小宮女們爭先恐後的,要跟他描述趙從一在塞外的英姿,楚歌含笑,把係統早已經告訴過他的話又聽了一遍。小宮女們貼上各種各樣的想象,稀奇古怪的描述,到後來,趙從一都成了一個威風凜凜,長著三頭六臂的人。

    眼前不經意間,浮現起趙從一在庭院裏舞劍的光景,身姿矯健,若驚鴻遊龍。後來把劍一收,半跪在他身前,十分小心翼翼的給他說,都是主子教的好。

    楚歌以為自己都已經忘了,但春光裏,那個,舞劍的身影卻鮮明如昨,楚歌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心裏忽然生出一種,於有榮焉的驕傲。

    那個半跪在地裏,期待與渴盼的表情,又浮現在眼前,還有在討劍未遂後的黯然神傷。後來楚歌承諾,自己會同趙從一一起去,可後來他卻食言了。

    唇角的笑容收住了,連彎起的眼眸也漸漸平了下來,楚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很是憂愁。

    小宮女見著他原本如采采流水蓬蓬遠春的笑容凋謝,心裏有一點猜測,小小聲的問道:“殿下是又想起了趙將軍嗎?”

    沒什麽好否認的,楚歌點了點頭。

    那一旁的小宮女輕聲安慰道:“趙將軍一定很快便會凱旋歸來的,他現在正是在外沙場征戰建功立業的時候,殿下又何必為他而擔心呢?”

    刀劍無眼,兵戈無情。

    在外征戰,又怎麽能不擔心?

    何況楚歌心裏還蒙著一層淡淡的陰影,那就是直到打了勝仗的現在,他都還沒有完成任務。

    什麽語言什麽事件都是虛的,隻有登出的判定顯得無比的真實。楚歌最怕會產生什麽突然事件,打得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的眉眼變得憂愁起來,小宮女們的安慰也沒有讓他好上些許。

    就在那一刻,四周的小宮女們突然彎下身去,一個一個十分恭敬的行禮。

    楚歌沒有說話,緩緩地低下了頭。

    音色各異,卻十分整齊的聲音響起:“參見陛下。”

    太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了禦花園裏,更不知道已經看他看了多久。

    怎樣一幅場景呢,明媚鮮活的花葉間,容貌穠豔的少年勾起了唇角,他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且歡快,就像遇見了什麽當真高興的事情。

    笑容如月之升,眉眼彎彎,整個人都像是在發光,滿園鮮花錦繡,都不及她笑容萬一。

    有多久沒有看到過他這樣輕鬆愉悅的笑容,大多數時候,少年都是沉默寡言的。他長時間的守在靈前,就像被剝離了靈魂中所有的歡笑與樂趣。

    原來還是還會笑的,還會笑的這般的無憂無慮,歡欣快活。

    後來少年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事情,彎起的眉眼漸漸平複下去,變成了化不開的憂愁,眼底深處是無可辯駁的憂慮與擔心。

    他能夠擔心誰呢?

    除卻從楚王府走出去的那個侍衛,那個嶽家的遺孤,他還會擔心誰?

    趙從一。

    原來即使已經把他支的那麽遠,他依舊在人的心底,投下了不可磨滅的剪影。

    千不該萬不該,都不該把趙從一指到楚王府去。

    小宮女們在發問,太子一時間緊張到極致,幾乎無法形容心中的感情。

    然而,現實終歸是要麵對,無論那是有多麽的殘酷與無情。

    頭顱輕輕點下的刹那,太子手指傳來一陣刺痛,原來是他用力過大,不知不覺間,捏斷了一根帶刺的花枝。

    .

    太子目光輕輕一掃,於是小宮女們如潮水一般散去,不過片刻,偌大的禦花園內,就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楚歌站起身緩緩地朝著太子行禮。

    他彎下了腰,太子卻久久地沒有讓他起來,一直都讓他保持著那個十分煎熬的姿勢。

    楚歌不知道他在發什麽瘋,但太子不喊他起來,他的確也不敢動。

    太子看著他搖搖欲墜的身體,忽而笑了一下,眉梢眼角卻跟凝結著冰霜一樣,明媚的夏日都顯得寒冷起來。

    “消息倒是靈通,捷報才剛剛傳來呢,你就知道了。”

    楚歌沒有回答。

    麵對太子陰陽怪氣的問句,他根本說不出來話。

    一開始是受了傷,嗓子一直都壞著,到後來,是他發現自己做什麽都不如當一個啞巴,於是更加的不願意說話了。

    他這樣沉默而順從的姿態,變那樣屈膝在原地,卻不願意抬頭看著太子的眼睛,隻叫太子心裏的怒火越盛。

    早些時候,聽到了捷報,朝堂上的那些喜悅都淡去了,隻有眼下,在心裏不知道已滋長了多久的,縈繞,蔓生,名為嫉妒的尖刺。

    “這麽想念他?”太子冷冷道,“要送你到前線去嗎?從此兩相糾纏,好做一對野鴛鴦。”

    楚歌的身體晃了晃,那個姿勢久了,是有一點吃力的,但是他還是沒有求饒。

    太子隻想看到他求饒,如果他軟弱一點就好了,像以前那樣,撲到他的懷裏,小小聲的哭泣,疊連聲的撒嬌,控訴所有看不順眼的人。

    以前的那些時候,他總是擔心,這樣把幼弟驕縱下去,以後等他長大了還怎麽得了。

    然而在他變得沉默寡言的眼下,太子卻更加的難受起來。

    隻要想到他是為了誰,變得如此的乖順,甚至都不再做反抗,嫉妒就像螞蟻一樣無情的啃噬著太子的心髒。

    東宮那一別,仿佛成為了一道再也無法逾越的天塹。

    同樣的一杯酒,同樣的兩個人,然而都是相同的結果。

    從始至終,留在他的少年身邊的,身份微賤的侍衛。

    趙從一。

    有無數的念頭劃過腦海,更有無數的言語在胸中湧動,太子最後挑中了其中最是刺人的那一條。

    他凝視著身前搖搖欲墜的少年,將所有的心疼與憐惜都壓了下去,冷笑著,說:“你難道忘了,你已經是娶了妻子的人嗎?趙從一可是你的妻子的表兄,就這樣,你也下得去手?”

    一字一字,跟刀劍一樣:“真是,罔顧人倫,不知廉恥。”

    楚歌聽的都險些笑了起來,太子是什麽身份,有什麽資格來說他。他們倆,可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呀,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連麵貌都有三分的相似。

    誰都說皇帝對楚王極盡寵愛,但又有多少人知曉潛藏在其下的真相呢?

    他的哥哥,可是一度想要剝奪他的身份,將他關在小梅園內,偷天換日,裝作一枚小男寵呢。

    若不是那個時候,他險些被勒死,恐怕直到現在,他都還在那個小梅園裏暗無天日的生活下去。

    而眼下的生活,和在小梅園裏,又有什麽區別。

    無非是一個小小的囚籠,化作了一個更大的囚籠。

    楚歌無聲無息地笑了,他抬起了頭,對住了太子絲毫不曾掩飾憤怒的臉龐。

    不應該這樣做的,他應當是時務者為俊傑,但楚歌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念頭,就是想要激怒他。

    太子目光閃動,在看到他抬起頭的刹那,眼裏的怒氣稍微褪去了些許,如果認真要看,甚至是有一些期待的。

    他大概依舊是抱著幻想,幻想著自己的弟弟,還像最初時的那樣,對他抱著不可明說的綺念欲~望,但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在太子說完楚歌罔顧人倫不知廉恥後,他隻抬頭,動了動嘴唇,說不出話,唇形化作了兩個字。

    “哥哥。”

    太子渾身仿佛都僵硬了,這句話像一個巴掌一樣,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臉上。

    他說去問楚歌的那一些,又何嚐不是在說他自己。

    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的荒謬可笑。

    看到太子有些僵硬的麵容,楚歌卻笑了起來,仿佛看到了天底下最滑稽的事情,毫不掩飾心中的快意。

    他的笑容徹底激怒了太子,太子大步上前,走到了他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腕。

    原本便搖搖欲墜的身體一個晃蕩,徹底栽到了太子懷抱裏。

    楚哥手臂在掙紮,想要從太子的懷抱中脫離出來,但注定是徒勞無功,他的手腳早就麻木了,太子擒住了他的臉龐,深深地與他對視,目光中滿是瘋狂。

    旋即,像下定了決心,朝著他深深吻下。

    楚歌像發瘋了一樣,想要掙脫,卻脫離不開,他的內力自從小梅園後就消失了,從此再也提不起來,整個人跟廢人無異。

    太子想要撬開他的牙關,楚歌手上用力,在他的肩膀上狠狠掐了一把,那簡直是用盡了平生的力氣。

    大概是從沒有這樣的遭遇,太子一個刺痛,手臂鬆了鬆,楚歌趁此機會推開了太子,卻沒有把握住力道,額頭撞在了冰冷的石桌上。

    一陣劇痛傳來,空氣中是腥濃的氣味,十分惡心。

    鮮血順著額頭緩緩流下,一滴一滴,甚至掛上了他的眼睫。

    楚歌眼前一陣天翻地覆,控製不住內心的戰栗與驚恐,翻身趴倒在石凳上,劇烈的嘔吐起來。

    他仿佛是要把腸子都嘔吐出去,卻讓太子的麵色徹底沉了,聲音完全低了下來,化作一陣冰寒刺骨:“被哥哥吻一下,就這麽讓你惡心嗎?”

    低頭看著他慘白的麵容,額頭上的血跡,仿佛一朵罪惡的鮮花,如罌粟一般,蠱惑且誘人。

    太子低下頭,不顧他掙紮,將他牢牢的抱在了懷裏,嘴唇印過了額頭上鮮紅的血跡,輕輕舔了舔唇角。

    麵上浮起一抹溫柔的笑,可卻徹底變得森寒起來。

    楚歌被他攔腰抱起,徑直抱住了幼年時候居住的宮殿。

    周遭的擺設如此的熟悉,無論是寬闊的幔帳,還是柔軟的錦被。

    這段時間,他一直住在這裏。

    太子將他放了上去,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臉頰,凝視著他的眼睛,語調溫柔且深情:“從此以後,除了這裏,你哪裏也別想去。”

    作者有話要說:  手機碼字兩個月,終於可以去接電腦了_(:3」∠)_

    我一定要好好疼愛他,感謝他讓我告別了一指禪的時光

    不知道是不是手機碼字會對語序用詞習慣會產生影響,我有些時候回過頭去看前文,有種特別的懵比感,好像楚歌的腦回路一下子就偏到山溝溝裏麵去了

    寶貝你萌有感覺嗎=。=

    2017.7.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