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ACT3·罪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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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1.

    庾建武說:“雖然大家都喜歡, 但想要申請到還是挺困難的呢……小楚你運氣可真好,一回來主任就同意了。”

    楚歌還是有一點遲疑,雖然在庾建武的口中說起來,剝離掉記憶就像親身上演的電影一樣簡單,可他仍然不太敢相信。

    庾建武說:“小楚, 你就試試唄……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總歸不過一個任務世界呢, 我看你情緒好像有一點不好, 這樣把你的記憶剝離了, 對你的精神也有好處。”

    楚歌頓了一下, 問道:“是什麽樣的好處呢?”

    庾建武聳了聳肩膀:“讓我猜猜, 你的任務目標死在你眼前,你很不能接受是不是?”

    楚歌一下子驚住了。

    庾建武觀察著他神色, 哪裏還有看不出來的, 拍了拍他的肩膀, 十分感慨的說:“還是你們新人情感充沛啊, 遇見個目標任務死了,也能感動成這樣……像局裏那些老人, 哪個不是身經百戰,遇見的多了,司空見慣了, 也就麻木了。”

    楚歌勉強的笑了,問道:“……會麻木嗎?”

    庾建武說:“當然會啊,自我保護機製而已, 這樣也能夠讓自己不受到太大衝擊,不過對你們新人來說太難了一點……小楚,你聽我說,你不如就把這個世界的記憶剝離了,等情緒變淡了之後再取回來,這樣對你隻有益處沒有壞處。”

    楚歌心裏有一點迷惑,庾建武語重心長的勸他把記憶剝離了,主任則是告訴他,選擇權在他的手裏,去或不去都行……所以他應當聽誰的?

    這一次的任務結束後,他的評價令人匪夷所思的達到了完美,楚歌就算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來為什麽會獲得這樣的評價,在趙從一死後,他一直以為,自己的任務就徹底失敗了。

    他成為姬楚,去往那個山河破碎的世界,是為了改變趙從一的命運。

    然而趙從一的命運,何曾又改變了?

    這個問題困擾了楚歌許多天,他幾乎整日整日的泡在圖書館裏,查閱了大量的資料,然而依舊沒有得到結果。他又想起來第一個世界裏的方燭,也是死的個幹幹淨淨,徹徹底底,完全灰飛煙滅。

    兩個場景交疊在一起,化作光點的方燭與滿身鮮血的趙從一,漸漸重合起來。

    楚歌頭痛欲裂,捏著手裏的書籍,一個字也看不下去了。他休息了片刻,把資料借閱回了宿舍,直接扔到了書桌上,卻一點都不想看。

    任務結束後,楚歌獲得了一個月的假期,也被這個問題困擾了整整一個月。在那之後他連圖書館也不想去了,借回來的資料也不看了,打開電視對著來來往往的人物出神。

    他兩天沒有走出宿舍,後來還是庾建武察覺到了不對勁,拍開了他的門,直接把他帶著,送到了記憶剝離處去。

    楚歌說話聲音很慢:“我覺得……我沒有什麽不對勁啊?”

    庾建武表情罕見的嚴肅:“等到你察覺到不對勁,那晚都晚了……哎,娜姐,我帶了一個同事過來清洗記憶,你幫他看一看。”

    接待他們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女性,幹練而又漂亮,看到楚歌他們兩人過來,麵上帶起了親和的笑容:“小庾,這位同誌我以前怎麽沒見過,是你們新招的?”

    庾建武嗓門特別大,還一臉驕傲:“那是啊,好不容易從維和中心手裏搶下來的呢,難得的理論滿分呢……”

    娜姐笑了一下,有些吃驚:“理論滿分,不錯啊。”

    庾建武與有榮焉的說:“那是,小楚才第二次任務,就拿到完美了。”

    他們倆顯然是十分熟稔的,一言一語間都透著熟絡,楚歌站在旁邊,成為被討論的焦點,倒很是不好意思,還好沒多久就換了話題,討論著庾建武上個任務裏遇到的事情,楚歌能夠當聽眾,總算鬆了一口氣。

    娜姐聊了一會兒,朝他要工作卡,好像是要確認什麽信息。

    楚歌摸出工作卡,遞過去了,不一會兒,就打印出了一張表單來,上麵寫著他的基本信息,還有楚歌兩次執行任務的時間段。上麵精確到了分秒,把每個世界他在現實裏經曆的時間段都劃了出來,前麵有方框,應該是讓他勾選想要洗掉的任務世界,楚歌注意到,除卻剛回來的古代世界,之前那個在未來的世界也是有的。

    娜姐說:“小楚你看看你想洗掉哪一個,兩個都洗掉也是可以的。”

    楚歌抓著筆思考,娜姐也不催促他,他猶豫了一會兒,把兩個世界都勾選上了,然後在最下麵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十分清秀挺拔,楚歌不知怎的,一下子想起來在那張生日賀卡上陳舊發暗的鋼筆字。

    娜姐朝他笑了一下,把表單收起來,帶他去了一個密閉的房間。

    楚歌躺在放平的長椅上,一個類似於頭盔一樣的東西慢慢蓋上他的腦袋,徹底將他給籠罩。

    娜姐在一旁溫柔的說:“放輕鬆啊,小楚,別緊張。”

    楚歌有些僵硬的手慢慢放鬆了下來,靠在了身體旁。他依照囑咐閉上了眼睛,在那之後,大腦漸漸遲鈍起來,陷入了一片迷蒙的昏睡中。

    半夢半醒間是一種暖洋洋的感覺,就像置身於溫熱的泉水中,整個人都被包裹的熏熏然。

    許久之後楚歌終於醒過來了,一張紙巾被遞到他手邊,讓他擦一擦臉上的液體。

    “怎麽樣,小楚,還想得起來嗎?”娜姐聲音很是溫柔,“你感覺自己好些了嗎?”

    楚歌遲疑著,用麵巾遮著臉,嚅動了一下嘴唇。

    娜姐一直注意著他的表情,見狀問道:“怎麽了,是覺得不對嗎?”

    楚歌慢慢的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他從椅子上起身,頭腦有一些暈眩,扶了好一會兒扶手,才終於讓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消失,楚歌看著神情溫和的娜姐,攏起了手指,輕聲問道:“就這麽把記憶洗掉了,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嗎?”

    娜姐失笑道:“哪裏會有什麽後遺症呢,這已經是一項很成熟的技術了……你隻要等到自己覺得合適的時候再取回去就可以了,最快要等一個月,最慢也不能超過三個月,否則這些記憶,就永遠也回不去了。”

    楚歌笑了一下,從椅子上下來,出了這間密閉的操作室。在門被關上的時候,他回頭深深的看了儀器一眼,就好像要把那個籠罩在他頭上的玩意兒給記下來。

    娜姐送別他和庾建武,笑吟吟的說:“一個月以後,記得來取你的‘小電影’啊,小楚……”

    楚歌輕輕應了一身,轉過了頭。

    他半垂著雙眼,無人知曉他心中的震驚與茫然。

    滿地鮮血、一地殘肢的場景,再度浮現在眼前。

    楚歌手指不為人知的顫抖著,慢慢捏住了一旁的扶手,他凝視著虛幻剪影裏,那一張熟悉的麵龐。

    劍尖上的血滴,越發驚心動魄起來。

    .

    楚歌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他的記憶沒有能被清洗的掉,依舊頑錮的存在於他的腦海間。

    那些鮮血、那些廝殺、那些屍骨……原本漸漸淡下去的影子,在這一次治療後,越發刻骨銘心,就好像發生在昨天。

    但是沒有人察覺到他的異樣,無論是娜姐還是庾建武,他們好像都覺得,隻要楚歌去把這次治療做了,那麽所有難題都迎刃而解了。

    如果並沒有被剝離,反而是加深了呢?

    在周圍人的反應裏,楚歌意識到了一個現實,那就是去進行記憶剝離的人,沒有哪個在治療後是還留存有任務世界記憶的,這顯得什麽都記得的他是如此的異類,他也更加不敢表露出來。

    白日裏要表現的沒有一點不正常,到了夜間,楚歌隻覺得十分疲憊,他開始失眠了,整夜整夜的睡不著,一旦入睡,又陷入夢魘。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楚歌幾乎要神經衰弱,他像逃的一樣銷掉了自己假期,再度回到了任務世界。

    眼前是一片黑暗,腦海裏響起來熟悉的沙沙電流音,頗有幾分驚異:“楚三歲,你咋這麽早就回來了,我不是給你打了一個月的條子嗎?”

    算一算楚歌休息了半個月不到,就又跑到任務世界裏來了。

    楚歌不知道該怎麽說,他眼下什麽都看不見,身邊隻有一個係統,但就是這樣,反倒是輕鬆了起來。楚歌說:“……統子,想你了不成嗎?”

    係統毫不領情:“難怪我昨天開會的時候打噴嚏了哦!”

    楚歌:“………………”

    被係統噎了一句,他也沒什麽生氣的,總歸現在心情還挺不錯的就是了。

    係統察覺道他這一股詭異的精神波動,簡直覺得太陽是打西邊兒出來了,十分警惕的說:“我先給你說啊,套近乎沒有用啊,我們係統一向公正公平,不吃你們這一套的。”

    楚歌奇道:“我和你還用得著套近乎?”

    係統:“………………”

    好像是哦,辣雞宿主向來都使喚他使喚的得心應手,能壓榨十分絕不壓榨九分。

    一時間沉默。

    過了會兒係統說:“楚三歲你說實話,這麽早回來嘎哈啊。”

    楚歌說:“清閑日子過不慣想回來工作不成嗎,我也是愛崗敬業的。”

    係統一臉冷漠:“聽你吹,馬桶都要飛……”

    楚歌很想問一下這個統子懂不懂什麽叫尊老愛幼和諧相處,結果係統壓根就不給他這個機會,說:“好了好了好了,愛崗敬業的楚三歲,請問你現在可以接收這個世界的記憶了嗎?”

    談到正經事兒了,楚歌點了點頭,然後一大片記憶就像下課衝向食堂打飯的學生一樣,烏拉拉的衝入他的腦海。

    一個個劇情節點閃現,等到最後一點也出現的時候,楚歌簡直都震驚了:“臥槽!冷血,殘忍,無情,暴戾……活脫脫的人渣啊!”

    係統說:“……不是人渣就不用讓你來了。”

    楚歌心想他見過了負心薄幸的人渣,見過了陰晴不定的人渣,什麽風浪沒經曆過,什麽陣仗沒見過,但眼下這個人渣的品種還是遠遠的超乎了他所料,簡直令人無話可說。

    說草菅人命都是輕的,簡直是把人命完全當成兒戲,尤其是這個世界的主角,被他折磨的尤其之淒慘。

    “這簡直不是人渣,是人滓了吧……”

    係統十分讚同他的判斷,附和道:“……的確是有點令人發指的。”

    楚歌沉痛的說:“是我就把他血抽幹骨頭剁碎,攪吧攪吧,沉池塘喂魚了……”

    係統說:“……可以的楚三歲,你想怎麽我都不攔你,但在你自我人道毀滅之前,是不是先解決掉眼下的事情?”

    眼下能有什麽事?

    籠罩的黑暗漸漸散去了,楚歌睜開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古味盎然的大廳,器具擺設,無不極具古典風格,有一瞬間楚歌險些以為,自己又去往了一個古代世界,直到眼尾的餘光掃到了一身黑色西裝的保鏢。

    指下的紫藤椅手光滑、明潤,所觸之處,是細膩的包漿。

    搭在椅背上的手指,潔白,瘦長,指甲修建的圓潤整齊,順之而上,是繡著如意雲紋的袖口,再往一旁偏去,是一身玄色繡暗紋的唐裝。

    不經意間側過了頭,貼合的衣物擦過藤椅,是上好的絲綢劃過藤麵,十分輕微的窸窣聲響。

    並不遠的空曠處,有一個中年男人跪倒在中央,那人看上去狼狽極了,雙手被牢牢捆著,連雙腿也被繩索束縛,並攏做一團,然而他卻拚命的想要抬起頭顱,不住的磕頭,聲音急促道極致;“殷爺,求求您,放過他罷,小孩子不懂事,當真隻是不懂事,不曉得個輕重……求求您,放過他吧!”

    中年男人聲淚俱下,不住的向他祈求,求他放過某一個人。

    楚歌手指摩挲著光滑的藤椅椅手,眼眸略微垂下,不說應允,也不說拒絕。

    然而這樣淡淡的神色,隻要不是明確拒絕,便就足以人燃起希望了,中年男人更加聲嘶力竭,“砰砰砰”的磕頭,連額頭都給磕破了。

    殷紅的鮮血順著額頭上磕破的口子湧了出來,滑入楚歌的眼中,他垂下眼睛,當即便不想要再看。

    不管是第一個世界還是第二個世界,還是已經到了現在,楚歌這個暈血的老毛病就沒有好上些許,以至於眼下偏過了眼。

    然而這個輕輕側頭的動作,卻教人誤解起來。

    那其實是一個相當冷淡的姿態,混合著以往纏繞的傳聞,愈發使得他高不可攀。

    中年男人見他似乎沒有一點要放過的意思,一時間牙關緊咬,把所有的幾回顧慮都拋去了,大聲道:“求求您,殷爺,不看僧麵看佛麵……便是看在他父親的份上,饒過他吧!”

    空氣中響起了火辣辣的一聲,是皮肉被狠狠擊打的聲響,站在一旁密切關注的黑衣下屬狠狠扇了那中年男人一個耳光,打的他一側臉頰高高腫起。

    但中年男人絲毫顧不上,嘶聲道:“看在他父親的麵子上……殷爺,那是你最好的兄弟啊,老謝家裏就隻有這麽個獨苗,求求您了!”

    在提到那個“老謝”後,空氣仿佛都凝滯了。

    四周的血腥氣越發濃烈,撲麵而來,隻教人心煩意亂。

    楚歌才將將接受過記憶,還沒來得及完全融合,此刻無數畫麵碎片在腦海裏叫囂著,紛雜著,想要找到那個“老謝”無異於大海撈針,簡直讓人頭痛欲裂。

    他不得已開口:“……哦?那是誰?”

    短短的四個字,卻讓那中年男人內心都涼透了,他死死盯著眼前這個神情冷淡的男人,隻覺得一陣陣悲哀,原本就知道的不是嗎,這個人究竟有多麽的涼薄無情、殘忍多疑,不是早就知道了嗎,為什麽他還會抱著一絲絲期望,在這裏徒勞的求饒?

    中年男人咽下一口血沫子,慘然大笑:“殷野歌,你怎麽能這麽問?當年誰把你從海上救回來的你都忘了嗎?老謝為你命都沒了,你是怎麽做的?……不求你多照顧一點,隻求你當做沒看見……你怎麽能這麽狠啊,連他唯一的兒子都不放過!”

    隻聽到數聲耳光極為響亮,那中年男子一下子被抽的身體都偏了過去,摔倒在地,而他猶在大笑,眼睛裏泛出仇恨與怨毒的光芒,詛咒道:“殷野歌,你會被天打雷劈的……像你這樣恩將仇報,殘忍多疑的人,注定不會有好下場……殷野歌,你注定不得好死!”

    詛咒的男聲戛然而止,卻是更加驚天動地的一聲響,有骨節碎裂,“喀啦喀啦”的聲音,隻教人毛骨悚然。

    那些咒罵沒嚇著楚歌,反倒是這一聲骨節碎裂的動靜,讓他不敢抬頭,小聲問道:“統子,他怎麽了?”

    係統說:“……一頭撞牆了。”

    這就很剛烈了。

    楚歌本來以為那中年男子可能會采取什麽激烈手段,卻未曾猜到,他的手段是一頭撞牆,直接求死,一時都驚住。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終於緩和過來,問道:“還活著嗎?”

    係統說:“……不知道,應該還活著吧?”

    兩側站著的人上去檢查,係統給楚歌打上屏蔽,他終於能夠轉過頭去,看究竟是怎樣的場景。

    牆邊隻有那個中年男子撞牆倒地的身軀,而以上的位置,全部都被屏蔽掉了。

    楚歌淡淡道:“……死了?還活著?”

    檢查的人探了探鼻息,十分恭敬的說:“殷爺,還有一口氣。”

    楚歌趁著剛才的時間是翻過了一些記憶的,深深知道按照殷野歌的脾性,按照他的行事作風,那個中年男人絕對是死了比活著好,死了就一了百了,活著……不知道要受殷野歌多少的殘忍手段,可怕折磨。

    那些手段看起來都讓人害怕,比姬楚那個小混蛋有過之而無不及,像殷野歌這樣浸淫透了黑暗手段、道上地位又十分尊貴的人,折磨起人來的時候,有無數人願意被他驅使。

    但眼下芯子畢竟換了一個,楚歌還做不到看著那中年男人去死,雖然他詛咒謾罵了很多句,但畢竟罵的是殷野歌,不是他。

    楚歌沒有一點兒心理壓力,望著那片屏蔽掉的馬賽克,十分冷淡的說:“把他送到醫院裏去……他想死,問過我嗎?”

    檢查的人沒有一絲半點兒的疑問,就好像楚歌做什麽都是正確的,他們隻需要聽從命令就好了,十分恭謹的說:“是。”

    很快那中年那人被拖了下去,但牆壁上的馬賽克依舊在,楚歌站起身,朝著身後人道:“走罷。”

    在一旁的人道:“您的意思是?”

    楚歌漫不經心的勾了勾嘴唇,像是笑了一下,又內斂起來:“去瞧瞧他說的是怎麽一回事,也看看……我會不會被天打雷劈。”

    .

    六月的天氣,暴雨卻嘩啦啦的下,雨幕籠罩了整座城市,鋼筋水泥森林,無不陷入了這片陰翳中。

    道路上尋不著行人行走,橋頭街上,依舊有無數車輛穿梭。

    而其中一輛黑色的轎車,繞上了環島高速,穿過並不太密集的車流,直直朝著城南而去。

    真皮後座上,楚歌靠著,閉目養神。

    那是他給所有人留下來的印象,高高在上的家主麵容冷淡,不知道累的家主在這樣暴雨天氣裏也要去見的人,能不能承受他的手段。

    而實際上,楚歌正在翻閱這個世界的劇情,他心裏是有一點操蛋的:“好好一個中學生,不好好的學習語數外政治曆史地理生物……跑去打什麽黑拳,當什麽小混混啊!”

    係統語氣非常之安詳:“……當然是你坑的啊,乖。”

    楚歌:“………………”

    作者有話要說:  攻是誰你們都知道的吧,其實他已經出場過了_(:3」∠)_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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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謝“青青紫荊”x5、“陽光穿透泛白的回憶づ”x10、“太愛你怎麽破”x10的地雷

    2017.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