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ACT3·罪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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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6.

    楚歌的目光凝住了。

    女人紅豔的嘴唇張開, 眼睛裏寫著咄咄逼人的質問,或許直覺讓她瑟縮了一刹,然而很快又被內心的欲|望壓製。

    她說:“我們小童是在您的場子裏受的傷,他還是個未成年的孩子,一條腿就被您的人給打斷了, 您不打算負責嗎?”

    楚歌道:“你想要怎麽樣?”

    女人的目光飛快掃過了他的衣服,似乎想要從上判斷出一二, 她說:“五十……不, 七十萬。”

    楚歌微微的笑了一下, 眼角餘光瞥到了病床上昏睡中的少年, 他因為病痛, 睫毛忽閃,仿佛下一刻便會睜開。

    女人的手死死抓著小皮包, 甚至留下了一道深深劃痕, 足以看出她內心的緊張。

    沉默籠罩了這一片彌漫著消毒水的病房, 無形的壓力在不斷蔓延。

    片刻後, 楚歌說:“你兒子的一條腿,就隻值七十萬嗎?”

    女人呆了一呆, 有一刹那的愕然,她有些摸不清意思,試探著說:“那……九十萬?”

    楚歌手指摩挲著柔軟的紡織物, 似乎是在沉吟,並沒有應答。

    他的無聲卻助長了對方的勇氣,女人大著膽子, 開始感歎,家裏的條件是有多麽的艱難,奶奶的病是有多麽的棘手,謝童在學校裏的成績是有多麽的好,卻因為窘迫的家庭條件,不得不輟學出去打工……

    那當真是聲淚俱下了。

    楚歌溫聲問道:“可以給我講講,他以前的事情嗎?”

    女人怔了一瞬,狂喜略過了心頭,似乎計劃成功已在眼前,她忙不迭的講起來,謝童幼年時的生活有多麽艱難,有意無意的,提起了她自己的生活。她少女時涉世未深,經人介紹認識了謝童的死鬼老爹,長得是一表人才,卻日不歸家夜不落屋,天天在外廝混,常年累月也不回家,不知道是被哪個狐狸精迷了心竅,最後死在了那個狐狸精的床上,留下孤兒寡母,無助的討生活。

    楚歌聽著女人滿含怨氣的控訴,有種極不真實的荒謬感。

    狐狸精,指的是誰?

    和謝青橦關係曖昧長達兩年的殷野歌嗎?

    他覺得自己聽到了一個極其怪誕的故事,完完全全超乎出了他的認知。他與謝童的母親,這個嘶聲哭訴的女人,仿佛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裏。

    在女人的描述裏,她是一個被丈夫拋棄了的可憐人,含辛茹苦撫養著兒子長大,為此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頭。都怨拋妻棄子的丈夫,還把年邁的母親也留給了她照顧。

    這裏麵違背認知的實在是太多,楚歌一時間有些恍惚,並沒有立時作答。

    他的思緒沉浸在別處,卻被十分尖利的聲音喚回,因為他的一時沉默,女人誤解了什麽,哭訴道:“孤兒寡母,難得討個生路……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吧!就看在小童被您打斷了一條腿的份上吧……”

    “砰”的一聲響,門外響起火燒火燎的男聲,林榕檜大聲道:“嫂子你做什麽呢,小童的腿和殷……先生有什麽關係,他是把小童救下來的人,你正應該好好謝謝殷先生呢。”

    女人的哭訴一時間卡住。

    林榕檜說:“嫂子怎麽來了。”

    女人訥訥道:“這不是小童骨折了,我來看看他……”

    那都是哪個老黃曆上的事情了,謝童斷腿都是老早以前,醫院都出了次,眼下都是二進宮。也難為她這個時候才想起來,跑到醫院裏索賠。

    林榕檜心裏暗罵了一句,但想到她一介女流之輩,又沒法說謝童之前是遭遇了何等生死危機,隻能催促著女人若是探望完了,就趕緊出去,以便謝童休養。眼下沒有達成要求,女人又怎麽肯,竟是一聲聲哭訴著,話裏話外都指責林榕檜欺負她一個女子。

    這當真是十分難纏,林榕檜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又是厭煩她討錢的做派,又想到她是謝青橦遺孀生怕她觸怒了殷野歌,一個勁的催促卻怎麽都催不走。

    正在這時,楚歌終於開口:“錢可以給你,但有一個要求。”

    女人精神一振,哭嚎的嗓子都停了,連忙道:“殷先生,是什麽要求?”

    楚歌淡淡道:“以後不許再見他。”

    女人咬住殷紅的嘴唇,當下便道:“那怎麽行,小童是我的兒子,可是當媽|的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

    楚歌看著她假意要哭的臉龐,有種好笑的感覺,也就當真笑出了聲。

    女人不明所以,依舊咬住嘴唇,切切道:“這個要求,是沒法答應殷先生的。”

    楚歌冷淡的闔下了眼簾,道:“噢?那就不用談了。”

    女人一急,立刻道:“殷先生,您別……有話好商量。我是小童的母親,以後肯定會好好照顧他的。”

    楚歌目光掃過了病床上昏睡的少年,停留了一瞬,轉向了管家,管家會意,拿出了表單,遞到了女人身前。

    雪白的a4紙被剛剛打印出來,還有著油墨新鮮的氣息,上麵一個一個字清晰到了極點,甫一進入視線,便駭得人搖搖欲墜。

    女人拿著手中還帶著熱氣的紙,死死攥住,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她是那麽的用力,以至於都咬出來了血痕。

    一道冷淡的聲音,似嘲似諷:“……照顧好他?”

    那一句話仿佛巴掌一樣打在了她的臉上,讓她幾乎都站立不住。謊言全部被拆穿,連最狼狽的底褲都被掀了出來。

    片刻後,女人終於下定決心:“就按照您說的好了……”

    .

    交鋒如預料中發展,女人領走一大筆錢財後,答應再也不來見謝童。明明是解決了一樁事端,楚歌卻輕鬆不起來,隻覺得無限疲憊。

    林榕檜躑躅片刻,問道:“您給她看了什麽?”

    楚歌道:“沒什麽……這麽多年來,她在欠的賭債和高利貸罷了。”

    其實還有的,謝童被她各種虐待打罵的痕跡,在上一次來醫院時,做出的鑒定書。

    她可以打扮的光光鮮鮮,周旋在各大紙醉金迷的賭場間,也可以欠下一屁股高利貸,慌不擇路之下賣了兒子來抵債。楚歌解決掉她的爛債,她謹記她的承諾,一來一往,你情我願的事情,卻終究忽視了當事人的意願。

    楚歌目光掃過了昏睡在床上的謝童,他眼瞼緊閉著,一直沒有醒來,隻是眼尾處,有些許濡濕的淚痕。

    心裏肯定也不好受吧!

    楚歌歎了一口氣,說到底這都是殷野歌一手造出來的爛攤子,他隻能把這些都堵上而已。

    他頭腦有些昏沉,離開了謝童病房,上樓去歇息了片刻,管家很快就回來了,輕聲匯報。

    楚歌疲倦道:“吩咐下去,讓人盯著她……把她加入黑名單,以後各大賭場,都不許她進去。”

    管家點頭。

    楚歌說:“謝童的奶奶呢?”

    管家說:“已經住院透析,在安排配型了……”

    一切似乎都走上了正軌,楚歌終於可以鬆一口氣,大量失血後的身體控製不住困乏,他模模糊糊的睡過去了,隻想著自己終於能輕鬆一會兒。

    但這終究隻是妄想。

    意外的起源來自謝童。

    醫生拿著化驗結果單,眉頭緊擰,看著床上不住抽搐掙紮的少年,心裏惋惜的歎了口氣,終於拿著單子去通知家屬。

    單子上的結果,讓久經風雨的管家,雕塑的麵具也裂出一絲縫隙。

    他仔細詢問著醫生謝童身上可能發生的變化,看到劇烈掙紮、冷汗涔涔的少年。在最壞的結果被預測出後,終於是拿著報告單,心情沉重的走入特殊病房。

    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此刻,仍然在病床上酣睡,難得的安穩,連眉心都平複下來。

    而當知道這個消息後……他還能輕鬆下來嗎?

    .

    楚歌一夢酣甜醒來後,接觸到的就是管家思慮重重的眼神,他並不太敏感,卻從眼神中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他慢慢說:“梁叔,怎麽了?”

    管家澀然道:“先生……謝童的身體裏,檢查出來了致幻劑。”

    有一瞬間,楚歌都僵住了,完全沒有辦法理解管家的話,他不可置信的重複道:“致幻劑?”

    管家說:“是……我們派人去廢棄工廠裏搜索,找到了一管pandora原始試劑的空瓶,做過分析後發現,和謝童身體裏的成分一樣。”

    楚歌壓根沒有辦法接受,他是看過那些結果報告的,pandora試劑就是地下試藥場在黑暗血腥手段後得出來的非法藥劑,他們自己聲稱,會令人愉悅,感到快樂,強身健體,提高人體各項機能……可通通都是騙人的謊話,改變不了罪惡的本質。

    無法戒除,極易成癮,比海|洛|因還要可怕的玩意兒……

    楚歌閉了閉眼睛:“他現在怎麽樣了?”

    管家猶豫了片刻,並沒有說話。

    楚歌道:“我下去看看他。”

    管家情急道:“先生!”

    但是他沒有辦法抗拒楚歌的意誌,隻能扶住他,走下了樓梯,還未曾進入病房內,就聽到了痛苦的嘶嚎。

    邁出的腳步一頓。

    係統說:“你不要進去。”

    楚歌說:“為什麽。”

    係統說:“我怕你會承受不了。”

    楚歌說:“哦,我可是胸懷宇宙呢。”

    然後不顧管家和係統的勸阻,拉開了門。

    蒼白瘦弱的少年雙手被綁在了床頭上,正在劇烈的抽搐,他在床上痛苦的掙紮,卻因為手被綁在床柱上,以至於完全無法翻身。那不知道是掙紮了多久,即便是墊著最軟和的細布,也有一圈一圈的血液洇了出來,印出大片大片髒汙的痕跡。

    手腕處的肌膚已經磨破,冷汗涔涔,從額頭涓涓滾落。他的口裏似乎被塞著什麽東西以防咬住舌頭,卻導致了透明的唾液順著張開的嘴角流出,整個人看上去難堪又狼狽。

    殷紅的血跡突突的刺激著楚歌的大腦,一時間,幾乎於頭痛欲裂。

    楚歌慢慢的走過去,看到那個麵色蒼青,混合著不知是汗水、淚水還是口水的少年,說不出一句話。

    似乎察覺到有人來,謝童更加劇烈的掙紮起來,監控儀上,他的心率到了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步。

    楚歌輕聲道:“謝童?”

    淚水從緊閉的眼睛裏滑落出來。

    .

    楚歌慢慢道:“如果我再去早一點……”

    係統說:“早一點也沒有用,除非他沒有被人逮住。”

    楚歌說:“如果我醫院裏的保鏢多一點……”

    係統說:“多一點也沒有用,人家想跑你攔都攔不住。”

    楚歌不知道該怎麽說,他想到了最初的節點:“如果一開始不管他,就把他從拳場裏帶走呢?”

    係統說:“就他那個警惕心你能帶的走?妥妥的被當成壞人了。”

    “那也總比他被注射這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好啊……”楚歌歎了一口氣,“何況,我不本來就是人渣麽。”

    他離開了病房,聽醫生嚴肅的給他講病例的特殊性,在接下來的幾天裏,楚歌親眼見到了堪稱慘烈的場景,終於知道醫生所講的,並不是危言聳聽。

    這似乎是一種新型的、極易成癮的致幻劑,間歇期非常的短,發作的非常頻繁,每一次間隔的時間,不過六到八個小時而已,在那短暫的平靜之後,就是徹頭徹尾的抽搐、掙紮、嘶嚎。他得不到滿足,他被綁在床上,隻能用頭瘋狂的撞擊床柱,到後來,整個人幾乎都被捆在了床板之上。

    人體的大腦會分泌某種物質讓人感到快樂,而致幻劑讓那種快樂遠遠超過了平常的十倍、百倍。如果說做|愛帶來的快|感是十,那麽致幻劑能夠帶來的快|感便是一百,就算最激烈的高|潮,也遠遠不能夠企及。

    而這其中的差距是沒有辦法彌補的,他再也沒法體驗到當初的快|感,人體自身能夠得到的愉悅比之相差甚遠,他將時時刻刻都處在痛苦之中。

    在發作之後,謝童會慢慢安靜下來,然而他不曾清醒,他時時刻刻都處在昏睡裏。似乎他的生命,就隻剩下無休止的痛苦,與無邊際的黑暗。

    病房是慘淡的顏色,床柱是冰冷的金屬。聞到的消毒水的味道,看到的是醫生莊重嚴肅的麵龐,就好像永遠都不會帶來好消息……每一點都壓抑的令人發瘋。

    在醫院裏度過一周又三天後,楚歌幾乎要瘋掉,在得到醫生許可的當天,就把謝童接回了殷家。

    房間是在這幾天裏趕工裝修出來的,是米黃色的牆壁,入眼隻會讓人覺得溫暖,窗外正對著花園,不用抬頭,就能聞到馥鬱的花香,遠處是明澈如鏡的湖泊,隱隱能見到蔥蘢鬱鬱的樹林,聽見清脆悅耳的鳥鳴……

    楚歌竭盡力氣,想要造出最適宜人恢複的環境,這個房間一切都很好,是管家親自監工,幾乎是量身定製,沒有可以指摘的地方。楚歌點頭,稱讚了他們的效率,然而內心裏,卻是一片麻木。

    他曾經竭力避免把謝童帶入殷家,到最後,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現如今,憔悴淒慘的謝童再也不可能成為人形血庫,可楚歌卻沒有一點點歡喜。

    如果代價是這樣。

    謝童一直閉著眼睛,不知道什麽時候會醒來。

    他整日整日的掙紮著,因為戒斷反應,四肢抽搐,口吐白沫,看上去下一秒就會死掉。

    即便醫生已經說了,謝童暫時沒有生命危險,楚歌依舊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愧疚與後悔像潮水一樣,湧過了他的心髒。

    他每日每夜的去看謝童,偶爾喊一喊謝童的名字,有時候謝童安睡著,安睡著,就陷入劇烈掙紮中,卻被鐵鏈綁著,絲毫不能掙脫,隻能奮力掙紮,卻日漸消瘦。

    謝童偶爾沒有陷入掙紮的時候,護工會將他扶上輪椅,推到花園中。

    秋日午後,天闊雲淡,林鬱湖清。

    四處的景物靜謐且美好,他卻在昏睡裏,一直都不能夠醒來。

    楚歌坐在藤椅上,看著另一側,輪椅上的謝童,慢慢說:“心情不太好。”

    係統很快就回應了他:“要看個球賽輕鬆一下嗎?”

    楚歌說:“不太想……”

    他的語速很慢,慢的壓根就不正常,係統一直都監測著他的精神狀態,一點都不敢刺激他,小心翼翼的說:“那你想怎麽放鬆呢?”

    楚歌怔住了,他似乎在思索,眼裏透出了認真的光芒,許久後,慢慢說:“天涼了,讓王氏集團破產吧。”

    係統:“???”

    .

    如今的世道,並不怎麽太平。

    打的打,殺的殺,死的死,退的退……

    這世上沒有一成不變的家族,今日還在落魄,或許明日就會興起。而今日還呈鼎盛之態,或許明日,就會漸漸衰敗。

    沒有什麽常勝不衰。

    很是有幾個家族,漸漸的衰落下去。

    道上無數人冷眼旁觀,或許是說這家的繼承人是扶不起的爛泥,或許是說那家的決策失誤以至於大不如前,或許是說哪家惹到了不該惹的人物以至於要承受驚天的怒火……

    最典型的就是孫家,自從那個夏日後,已經聽不到他們的名字了,原本的地盤,被其他幾個相鄰的勢力徹底接管。

    他們消失的徹徹底底,再也沒有翻身之日,而即便是向昔日舊友求救,也沒有人敢伸出援助之手。

    誰都知道他們觸怒了不該觸怒的人,又怎麽敢去惹,殷家家主原本就燒的極旺的心火。

    然而很快,火勢在漸漸蔓延,漸漸也燒到了其他冷眼旁觀的人身上。

    見不得人的生意裏,有一項,被要求徹底剝離。

    煙土,鴉片,罌粟……曾經有很多名字來稱呼,但眼下,統稱的都隻有一個。

    殷家原本就不允許在他們的地盤上進行這項勾當,隻是老家主去世後,新上位的殷野歌並未采取從前的高壓手段,而是無可無不可,卻讓他人將之當成了默許。

    如今,殷野歌卻一反常態,雷厲風行的要求取締。

    有人允了,有人不允,三倍的利潤就足以令人鋌而走險,何況其中的利益,高達十倍百倍,頑強抵抗之下,他們遭到了無情的打擊。

    .

    楚歌坐在殷家大宅內,麵無表情地聽著前方慷慨陳詞。

    一眾老頭子唾沫橫飛,就像他做了什麽大逆不道的事情。

    前任老家主在世時,早就將他那些不聽話的叔伯兄弟流放了個一幹二淨,而殷野歌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常年高壓手段,以至於眾人不敢抗衡。

    大概是楚歌將將到來這個世界時,並未采取什麽激烈的手段,以至於他們都漸漸生出了野心。

    等到眾人說罷,楚歌冷冷的挑起了眉,數日來的焦急煩躁讓他看上去極其陰鬱,一時間,令眾人都打了個冷戰。

    楚歌道:“這原本就是殷家祖傳的規矩,父親在世時,也沒見的諸位有什麽異議,怎麽如今卻有這麽多意見了?”

    有人賠笑道:“這不是……與時俱進嘛,規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啊,總不能讓死的規矩,讓活著的人沒飯吃,您說是不是,殷爺?”

    楚歌不冷不淡,既不承認,也不否定。

    他的態度卻鼓勵了別人,有人錯以為看到了希望,當下道:“您如今手段這麽激烈……我們這把老骨頭都十分擔心,不如緩和緩和些。”

    立時有老家夥附和:“是啊,如今都什麽時代了,還死守著當初的規矩,不如變通一二。”

    怎麽變通?

    放寬口子,讓這些人,一窩蜂全部都去幹那些罪惡的勾當嗎?

    若不是殷野歌早些沒有延續家規,若有若無的開了口子,謝童如今怎麽會被折磨成這個模樣!

    內心中若有火焰在燃燒,麵上卻冷靜下來。

    早已收集好的把柄被取了來,楚歌似笑非笑,道:“念。”

    寧舟聲音十分和緩,不疾不徐,仿佛隻是在讀優美的散文,又像是在講一個有趣的故事,十分枯燥的內容,被他念得如春風般和煦。

    於大廳內眾人,卻是三九寒風般凜冽。

    每念一項,諸人的麵色就慘淡了一分,到的最後,一個個神色惶惶,忐忑不安。

    有自恃年紀的欲要倚老賣老,卻被最前方,那清清泠泠的目光一掃,登時間,什麽話語都忘掉了。

    待得終於念完後,大廳內,已經是安靜的落針可聞。

    楚歌輕輕笑起,丹鳳眼中,嘲諷光芒一閃而過:“這規矩都是從父親哪裏繼承的,各位叔叔想合計……我倒是不介意,送你們去問一問他。”

    刹那間再沒有一個人敢反駁,個個跟鵪鶉一樣,縮著腦袋,滾出了大廳。

    楚歌一個人坐在廳中,厭倦襲上心口。

    什麽時候,才能走到盡頭?

    作者有話要說:  講道理我覺得pandora這個名字好中二,然而詞匯匱乏的我除了這個想不出來其他代表神秘與邪惡的詞匯了,難道要用被咬了一口的apple麽……

    寶貝,楚歌會he的,信我=w=

    希望在105章之前能結束這個世界【盡管我知道希望很渺茫……

    .

    依舊謝謝不高興的地雷

    謝謝讀者“不高興”x10、“ 的營養液

    2017.8.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