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ACT3·罪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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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

    楚歌說:“統子,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係統說:“來啊, 我就在這裏,互相傷害啊。”

    楚歌憋足力氣要在精神上踹係統一腳,結果一不小心閃了腰。

    這一下踢空了還是很疼的,然而係統並沒有半點同情心, 並且發出了包郵似的笑聲。

    楚歌:“………………”

    感覺並不能做朋友了耶。

    拖著自己快要斷成兩截的老胳膊老腿兒慢吞吞的下樓,果不其然沒看到謝童的影子,大中午的就隻有楚歌一個人, 坐在小花廳內就著數碟小菜喝粥。

    小菜非常之綠色健康, 也讓人非常的沒有胃口, 楚歌吃了幾筷子就放下了,蹙著眉說:“梁叔,怎麽味道都這麽淡。”

    管家說:“先生想吃什麽?”

    楚歌開始點口味:“我想吃辣的。”

    管家一板一眼,臉上有著明顯的不讚同:“您有一點發熱,現在不適合吃那些。”

    那神色顯然對昨夜發生了什麽一清二楚,其實楚歌一覺睡到這個時候才起來就已經夠明顯的了, 更不要說是有一點發熱。

    楚歌其實自己覺得還好,除了手腳腰腹酸軟, 並沒有什麽太難受的, 但對著老管家的不讚同臉, 突然間覺得有些尷尬。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問道:“童童呢?”

    管家眼睛不動聲色的垂下去,說:“小謝先生一大早就走了。”

    那估摸著又恢複工作狂本色, 去打卡上班了。

    把這頓飯吃完了楚歌終於想起來了一件事,他對著管家心平氣和的說:“梁叔,家裏的傭人應當好生管教一下了。”

    昨天寧舟來說的事情他還是沒法忽視的,不管怎樣,這些風言風語他都不想再聽到。他讓寧舟去處理外麵的傳言,但是殷家內部的源頭也要掐掉。

    管家明白他的意思,說:“是。”

    這句話後又並沒有離開,蒼老的麵上,出現了一種類似於猶豫的神情,欲言又止。

    楚歌笑了一下,說:“梁叔,還有什麽事情嗎?”

    管家說:“按理來說我不應該說這句話,隻是還想要提醒先生一句。”

    這種類似於“不知當講不當講”的話讓楚歌太陽穴突突直跳,他很想直接堵回去,說那就不要講了,但畢竟管家是一直看著他長大的人,對他忠心耿耿,殷野歌對待他一直十分優容。

    楚歌說:“梁叔是想要說我和童童的事情嗎。”

    管家並未想到他會直接點出來,還是點了點頭,說:“先生身邊有個得趣兒的人是好事,隻是前車之覆,後車之鑒……眼下再喜歡他,也切莫太沉迷於其中了。”

    這裏麵隱隱指的,就是殷野歌與謝青橦的往事了。

    楚歌是知道他們間曾經有一段,但最後以掰了告終,隻知道結果,卻不知道過程,他意識到或許眼下是一個探究的機會。

    他慢慢的說:“梁叔,你知道的,他們長得很像。”

    日光透過古舊的雕花窗欞灑入,給典雅的器物均勻鋪上一層淺淡金光,繞過巨大的立柱時,投下濃重的陰影。

    窗欞花木繁茂,隨著午時的涼風,窸窣搖曳。

    管家說:“所以您不要在同一條河流裏跌進去第二次,眼下您給他的,已經大大超過他的身份了。”

    楚歌眉峰微妙的蹙起,他不太喜歡管家口中的用詞。

    事實上他多多少少也能察覺到,管家對於謝童不喜的態度,隻是管家在他身邊幾十年,一直忠心耿耿,於殷野歌與半個親人無異,他也做不到太過於生硬的去駁斥對方。

    眼下謝童空降入殷家產業內部,許多人都覺得不應當,也包括一直跟隨他的管家,隻是不知道,如果管家曉得他是準備把謝童當成繼承人,會不會氣的暈過去。

    楚歌暫時還不打算給管家這個刺激,他想要用水磨功夫,讓之成為既定事實後再告訴眾人。

    大概是真的有一點發熱,頭腦也有些昏沉,先前那些想要追問的想法漸漸熄滅了,楚歌頷首道:“我有分寸。”

    察覺到楚歌麵上有一些倦怠的神色,管家把其他話咽回去,心知他一向厭惡打針吃藥,也沒有再提起,輕手輕腳給他蓋上一張薄毯,緩步走向了花廳外。

    花木間,立柱旁,有一個挺拔而修長的身影,青年穿著剪裁合身的衣物,完美的勾勒出身體的線條,沐浴在日光下的麵容英挺且俊美。

    然而雪白的衣袖下,手指已經掐入了掌心中。

    管家看到謝童站在外麵,並沒有什麽意外的神情,就好像早就料到如此,給了他一個堪稱冷漠的眼神。

    以前即便心中不喜,他也甚少表現出來,一直都克製著,扮演恪盡職守的假象。隻是今天早上楚歌久久未起,心生擔憂上去查探卻發現他有一些發熱後,就沒法再按捺住了。

    管家甚是冷淡的說:“先生睡了,你不要去打攪他。”

    目光下移,挪到謝童手上提著的、仍舊熱氣騰騰,卻不知道是什麽的吃食,皺著眉頭道:“還有,先生身體向來不太好……不要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往家裏帶。”

    那其中蘊藏的、巨大的不善,便是一個瞎子都能夠看出來,何況是原本就心思敏感的謝童。

    他提早結束工作,趁著中午匆匆趕來,原本是想要給一個驚喜,卻未想聽到的是這麽一段。

    胸中燃燒的火焰仿佛被瓢潑的冷水澆下,化作一地狼藉的灰燼。

    手中仍然拎著的、特意去買來的吃食,沉甸甸的,仿佛變成了水銀鉛塊。

    他注意到管家的眼神,那雙眼睛並不因為老邁而顯得渾濁,反而是十分有神,帶著顯而易見的不喜與冷漠。

    說的是不要帶回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可那其中的意味,分明就暗示著,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就是他。

    謝童心中梗了一口氣,不上不下發泄不出,他想要質問出聲,又顧及到裏麵沉睡的人。

    便在那一時他感覺到拂在麵上的目光,帶著挑剔的打量,掃過額角眉眼鼻梁,掠過耳廓鬢發下頷,像是在評估貨物一般,漠然道:“先生說的倒是對的。”

    謝童刹那間手腳一僵。

    管家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合格的贗品,道:“的確很像。”

    他沒有再看謝童一眼,轉身就要從台階那一側下去了。

    謝童看著管家將要離開的背影,心裏的怒火奇跡般的平複下來,輕輕的說:“您再討厭我,再想趕我走,也沒有用。”

    手指緊攥成拳,其上青筋暴起,謝童的聲音卻無比的平靜,他甚至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連出口的嗓音也無比輕蕩:“……隻要殷叔叔喜歡我,就夠了。”

    哪怕喜歡的,隻是這一張相似的臉呢。

    明明是這樣安慰自己,為何心中卻一片悲涼。

    .

    楚歌一睡就把整個下午都睡過去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待在中午的花廳裏時,還有一些發愣。

    花廳內光線稍微有一點暗,是把燈關掉了。

    撥開身上的毯子,楚歌下地,走出了花廳,見到了屋外連卷成片的火燒雲。

    晚霞絢爛綺麗,投映在湖水中,搖映出一片曳曳金光。

    他跟係統說:“朝霞不出門,晚霞行千裏,明兒一定是個大好天氣。”

    係統語氣賊冷漠:“忙著呢!看風景別找我啊,找你的童童去。”

    楚歌一臉不可思議:“統子,你又在嘎哈呢。”

    係統說:“網絡學習答題呢,卷子我才做了一半,你別鬧我啊,這關係我以後的評級呢。”

    楚歌簡直是匪夷所思,但統子這做的又是正事兒,眼下忙著也不好去打擾他。

    一個人看了一會兒,楚歌回了屋,見到管家,問道:“童童今天不回來嗎?”

    管家說:“小謝先生大概比較忙。”

    其實謝童前段時間這個點兒也不怎麽回來的,每每歸家都是半夜,他歎了一口氣,上了樓,發現床頭放著一個紙袋子。

    楚歌回憶了一下,發現最起碼今天中午他醒來的時候,都還是沒有這個紙袋子的,他伸手把折著的口子打開了,發現裏麵裝著的是糖炒板栗,估摸著是放了一些時候,已經有一點冷了。

    伸手進去,撚了一個出來,燈光下的糖炒栗子大而飽滿,在殼的中部被切開了一個小小的縫隙。

    楚歌順著縫隙把栗子殼給掰開了,露出了裏麵淡黃色的果肉,放進口中,香而甜潤。

    其實是熱騰騰的時候最好吃,不過冷的也可以將就,抿進嘴裏甜絲絲的。

    剝了好幾個吃掉,連手指都沾著栗子甜甜的味道,楚歌倒不覺得膩,就著球賽一邊吃一邊看,最後把一紙袋子的糖炒板栗都吃完了。

    一看紙袋子上麵印著的老字號,就知道肯定不是家裏做的,鐵定是在外麵買了帶回來的。

    能直接進他房間的,除了管家,也就隻有謝童一個了。

    正是吃那些清淡小菜吃的受不了的節奏,能吃糖炒板栗都是很大的驚喜。管家想都不用想,這種從外麵小店帶回來的食物決計不會給他,多半都是謝童。

    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了,又悄沒聲息的出去了。

    管家也真是,他問的時候回答的一板一眼,都不提醒一句,謝童先前回來過了。

    楚歌剝完了一玻璃桌的栗子殼,吃的嘴裏都甜絲絲的,撐著不想睡,但還是困,忍不住的困。

    手裏捏著本雜誌,想看進去,又一點都看不進去,最後靠在藤椅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感覺到有人攬住了他的腰背,把他給抱了起來。驀地騰空讓身體忍不住哆嗦,向裏麵靠的更緊。

    似乎有柔軟濕潤的物事,如蜻蜓點水般掠過臉龐,最後含住了他的嘴唇。

    用舌尖仔仔細細描摹勾勒的動作,終於讓人從夢鄉裏醒過來,楚歌下意識的回應,換得探入口中的舌尖更加凶悍,幾乎是掃蕩一般舔舐過他的口腔。

    被吻的上氣不接下氣,楚歌徹底的醒了,禁不住的大口喘|息,就見到了貼著自己的人。

    月光自窗外灑入,給青年俊美的臉龐鍍上一層淺淺的銀輝,在黑暗中看到他的眼睛,專注而又深沉。

    是已經被抱離了藤椅,回了床|上。

    謝童一下一下啄吻過他的嘴唇,眼裏含著笑意,輕聲說:“喜歡嗎?”

    楚歌卻誤解了,以為說的是帶回來的那袋糖炒板栗,舔了舔嘴唇,說:“挺好吃的,甜絲絲的。”

    謝童反應過來,啞然失笑。他想起剛才看到的一桌子板栗殼,沒想到楚歌卻把栗子吃完了。

    這卻是對於中午那番話,最好的反擊了。

    楚歌被他看的有一些窘迫,小聲的問:“先前回來了,怎麽不與我說一聲?”

    謝童親親他的眼睛,無數咆哮的旋渦,壓抑著,克製著,最終變作了一片溫和。

    如每一個看著自己心上人的小夥子一樣,青年的聲音溫柔且體貼:“殷叔叔你剛睡著呢,怎麽的舍得讓你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果脯第一攸彧,點擊相冊,裏麵有個專輯,叫做楚歌109,裏麵有三千字嗯……

    賬號都快忘了,試了半天密碼才登錄傳上去

    好了就是這樣的,所以我並不是幽靈車!

    .

    謝謝不高興的三顆地雷

    謝謝讀者“墨染瞳”x6的營養液

    2017.8.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