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流年懷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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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後來,因為這麽一番折騰,房裏早就是一片狼藉,兩人出去用早膳時,喚了丫鬟前來收拾,雖然進來的丫鬟低眉順眼,目不斜視,但易邪還是感覺他和邱銳之的吵鬧指定讓她們聽見了,因為為了方便伺候,這些丫鬟一早就守在門外,就等著人傳喚,屋裏那麽大的動靜能聽不見嗎?

    說來,易邪雖然也算有個顯赫家世,從小到大卻從未用過別人伺候。雲逍派和寒江閣不一樣,是正經的江湖門派,掌門之位也是能者上位,而不是世襲,自然也不會像大戶人家那樣養什麽丫鬟。

    而像寒江閣這樣,閣主之位世代傳承,其實更類似於武林世家,而非江湖門派,這一點倒是和他外公的黃泉門有異曲同工之處,隻不過黃泉門中連一個女門人都沒有,更別提丫鬟了,他從小便是被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帶大的。

    雖然易邪從未用過丫鬟,也很少有與女孩相處的機會,但在他的想象裏,丫鬟,就該是十五六的如花的年紀,紮兩個雙平髻,說起話來脆生生的,笑起來如銀鈴般活潑可人的緊。可寒江閣這些丫鬟.....

    雖說個個也長相不差,皆是清麗之姿,可就是透著一股子死氣沉沉的味道,明明年紀跟他相仿,卻活像幾十歲的老人,眼底毫無光亮,如一潭死水,但做起事來卻極為麻利脆落。而且易邪看出來,這些丫鬟明顯都很畏懼邱銳之,連與他對視都不敢。

    今日是他嫁入邱家的第三天,按說三天回門,他今天早上起來本想跟邱銳之提一提這件事,可邱銳之一大早就不在臥房了,問了丫鬟邱銳之去向也隻會說“不知”。

    也不知道是不是接到了邱銳之的命令,這些丫鬟跟他說話都小心的緊,除了必要的一些回答,絕不會多說一個字,更不會和他閑聊了。

    易邪在房中用過午膳之後,邱銳之還沒回來,易邪卻已經坐不住了,他一站起來,守在一旁的丫鬟立刻上前來詢問他怎麽了。

    “我要出去逛逛。”這兩天邱銳之都跟他膩在房裏,本想著邱銳之跟他那一番掏心挖肺的悔過應該不會再強迫他做那事了....可他還是料不到邱銳之這個沒臉沒皮的,隻說從沒答應過他這個,便磨著他又在床上荒淫了一整天......所以一直也沒機會出去看看。

    “你們該不會要攔我?”易邪狐疑道。

    “不敢。”領頭的那丫鬟道:“隻是閣主吩咐要守著夫人,夫人要到哪裏散步?奴婢陪著夫人去。”

    其他幾個丫鬟也都點頭稱是。

    出去走走還帶著一撥人,易邪還從未有個這陣仗,不過見她們堅持,易邪也不好說什麽,若不讓她們跟,沒準之後她們還會受到邱銳之的責罰,索性就道:“好吧,你們想跟就跟著吧。”

    六月北方的天正好,豔陽高照,卻又沒有大暑的酷熱,偶爾幾絲涼風拂麵,讓人心情一下開闊起來。

    他和邱銳之住的這處主宅,院落風景極好,幾樹桃花錯落有致的開在院子裏,走過那一地落英,往前是一處精致小巧的拱橋,連著一處涼亭立在池中間,順著青石磚鋪成的小道看過去,是一道月洞,隱隱透過那月洞能看見山水朦朧的影子。

    嘖嘖,易邪咂舌,邱家這排場夠大了,光主宅就占了這麽大麵積,那還有別院和其他地方呢!果然這世家就是和雲逍派那清苦潛修的地方不一樣啊.....

    好不容易繞出了主宅,易邪就琢磨著邱銳之可能是在閣中,寒江閣。顧名思義,是一處樓閣,和邱宅是分開的,易邪進門時隻隔著蓋頭遠遠看了一眼,就能看出是個不小的建築,除了那高聳的樓閣,四周似乎還有一些簇擁著的廂樓。

    怪不得這寒江閣雖然與外公的黃泉門一樣遠居在北方苦寒之地,卻要聲名遠揚的多,就憑這些樓閣,怎麽也是當地地標性建築了吧。

    易邪想讓丫鬟帶路,他去寒江閣中尋一尋邱銳之,可卻被丫鬟慌忙阻止了。

    “夫人留步!閣主不喜後宅女眷踏入閣中重地,夫人...夫人還是跟奴婢們回去吧。”那丫鬟慌張道。

    “可我也不是女眷啊?”易邪鬱悶。

    “但...但您也是閣主的妻室,還是要守閣主的規矩才是....”

    這萬惡的封建社會,這麽說是讓他遵守三從四德了?真不愧是邱銳之手底下的丫鬟,這思想也是如出一轍....

    “那你們就在這等著,我自己去尋他好不好?”易邪無奈道:“若是邱銳之怪罪下來我一個人扛著就好了。”

    丫鬟聽他直呼邱銳之的姓名,更是驚恐,一臉‘夫人你怎能對閣主如此不敬’的表情。

    易邪感到一陣氣悶,真是有火發不出啊,當下也不理會她,自己抬腳往樓閣方向走去。丫鬟們都急忙跟上,她們不敢強攔易邪,隻能在緊跟在他身旁用言語勸阻。

    正和這些邱銳之派下來摧殘他的夫權主義者糾纏著,突然從前麵傳來一聲嬌喝:

    “你們在這裏做什麽!”

    易邪抬頭看去,一個女子朝他們方向走來,身著素白色的錦衣,外罩鵝黃緞繡羽氅,腰間一條繡金腰帶更勒出一個窈窕身段,再看那女子麵容清麗,雙目猶如一泓清泉泛著清澈,讓人不由生出一絲好感。

    那女子走過來,輕輕低斥道:“在這裏吵鬧什麽,這裏是閣中重地,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丫鬟們皆低頭喚了一聲“榮小姐”。

    隻有易邪呆杵在原地。

    那女子微微蹙眉,但也是顯得極為清雅,難讓人心生齷齪,她問道:“你是何人?可是閣中弟子?我好像從未見過....”

    還未等易邪自報家門,就有人先替他回答了。

    “他就是我剛過門的妻子,易邪。”邱銳之頗為嚴肅的聲音傳來,他從那女子過來的方向走了過來,兩人好似是前後腳,邱銳之走過來後就摟住了易邪的肩膀,登時換了一副嘴臉,對易邪用那種易邪聽慣了的低沉帶笑的嗓音道:

    “邪兒,這是榮懷雪榮師姐,邪兒也與我一般叫師姐就好。”

    他說這話時貼的極近,易邪尷尬的捂了捂耳朵,對那女子展顏笑道:“榮師姐好。”

    “原來你就是易邪。”榮懷雪依舊用柔柔的嗓音道:“能讓銳之用一生相護,你也是好福氣。”

    易邪雖知道這都是場麵話,但心裏聽著怎麽就這麽不舒服?是他太敏感了還是怎樣?整個寒江閣的人都是邱銳之的蘇粉嗎?

    “我也這麽覺得。”易邪違心的道,不管怎麽樣,還是順著她們來吧....總不能第一次見麵就逆了人家的話頭,說不準以後都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呢。

    邱銳之卻不肯配合他,在一旁拆他的台,故作驚訝道:“邪兒什麽時候嘴這般甜了?莫不是在哄你夫君我?”

    怎麽就你戲多啊....易邪幹笑道:“我哪有.....”

    榮懷雪很有大家閨秀風範的在一旁矜持的笑了笑,繼而轉頭對邱銳之,臉上卻緩緩現出一絲憂傷來,但還是含著笑。

    “看來銳之是真的喜愛這位易邪公子。”榮懷雪道:“如此,我也能放下心了。”

    邱銳之淡淡一笑:“讓師姐操心了,是我的不對。”

    “沒什麽。”榮懷雪搖搖頭,額前垂下幾縷輕柔的發絲,道:“你能放下執念,娶妻安家,我也很高興。”

    邱銳之笑而不語,榮懷雪見狀也隻是對他回了一個柔美的、略帶憐惜的笑容,就轉身告辭了。

    易邪好像明白了什麽....又好像不明白....

    榮懷雪走遠後,邱銳之變本加厲的改為摟住易邪的腰,把他帶到懷裏,問道:“邪兒怎麽跑到這裏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丫鬟們全在一旁低下頭,充當人肉背景。

    “是啊。”易邪還在琢磨著榮懷雪的話,聞言才想起自己的來這裏目的,道:“我想著,我嫁過來已經是第三天了,俗話說三天回門.....”

    “邪兒是想家了?”邱銳之問道。

    “想!”易邪脫口而出,轉而又看了看邱銳之臉色,硬生生的繞了彎道:“還是不想呢.....看你的吧...”

    我在說什麽!我為什麽這麽沒有骨氣!易邪恨不能抽自己一個嘴巴子。

    邱銳之發出愉悅的笑聲,看來這樣的易邪確是讓他‘龍顏大悅’。不過....這鏈子勒的太緊引起反抗就不好了,總還是要適當的放鬆一下....

    “這回門自然是要回的,不然不是缺了禮數?隻不過....”邱銳之從懷中掏出一張請柬,道:“這是邀我前去參加如夢山莊大小姐婚宴的請柬,要去雲逍派的話,正好會路過如夢山莊的地界,我們就順便去湊湊熱鬧,再出發去雲逍派,邪兒說好不好?”

    “.......呃。”易邪不情不願的扭捏道:“這請你了又沒請我,要不你自己去參加,我先回家去看我父母,等你參加完了正好來接我唄....”

    “大約是這請柬發出的時候,邪兒還沒有與我成親,所以漏寫了。”邱銳之解釋道。

    然後就挑起一抹不明的笑容道:“還有,邪兒說‘回家’可是說錯了,這裏才是邪兒你的家,那邊隻是邪兒的父母家,邪兒明白嗎?”

    他果然還是無法對邱銳之產生好感啊....易邪委屈的點了點頭。

    邱銳之露出滿意的神色,繼續道:“還有那婚宴,邪兒必須要與我一同出席。”

    那你剛才為什麽還擺出一副詢問我意見的民主架勢來啊?

    “我知道了。”易邪口不對心道。

    “真乖。”邱銳之半俯下身,親了親易邪的嘴道:“讓夫君賞你一個~”

    易邪悲哀的發現他似乎已經不那麽抗拒邱銳之的親近了,甚至....還有點喜歡?

    “那我們什麽時候出發?”易邪問道。

    “今日。”邱銳之攬著易邪往回走,道:“我叫人備好車馬,下午我們就出發。”

    “為什麽下午走?現在不能走嗎?”

    邱銳之的鹹豬手在易邪腰間揉捏了一把,笑眯眯的道:“當然是因為邪兒正是長身子的時候,午後小睡一會兒比較好,恩?”

    我看你就是想去床上占我便宜.....禽獸!

    作者有話要說:  玩生化玩到滿腦子喪屍,寫文的時候總跳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