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死不悔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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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銳之一出門,就見大爺在院中劈柴, 他走過去接過斧子道:“前輩, 我幫你吧。”

    大爺也沒有推辭,他退到一邊,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道:“你這聲前輩我可不敢當,我也不是你們江湖中人,用不上那一套。”

    “前輩此言差矣。”邱銳之撿起一截柴火, 用腳踩住道:“岑青的大名在三十多年前也是名震江湖,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前輩既是他的遺孀, 那這一聲前輩也擔得。”

    大爺皺眉:“我們那時說的話你聽見了?”

    邱銳之手起斧落, 柴火被劈成兩半, 他直起身頗有些不適的轉了轉那隻帶傷手臂的手腕,笑道:“前輩不要誤會,我並沒有偷聽的意思, 隻是我那時思緒渾噩,片刻都不想離了邪兒, 更別提邪兒突然出去那麽久, 我當然想要知道他在做些什麽.....”

    “哼, 話說的好聽,你這不是偷聽還是什麽?”大爺不悅道:“而且,我那男人在江湖上傳的恐怕是惡名吧,你莫不是也非什麽正道人士,才對他如此尊崇。”

    “前輩似乎對我有些偏見......”邱銳之道:“可我並非什麽心術不正之人, 對岑青多有尊敬也不過是因為若算起來,他與家妻也算有些淵源。”

    “你難道想說他是岑青的親戚麽?可惜......岑青他父母早亡,也未曾給他留下弟妹,隻有一個幼時伴他長大的異姓兄弟.....”

    “他那異姓兄弟姓尹,名忌池。”邱銳之接道。“岑青當年與他共同創立的門派叫黃泉門,我說的可對?”

    大爺呆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邱銳之當真能說出個所以然來。的確,兩人後來在這崖底定居後,岑青有給他講過自己的過去,其中最多的無不是對與這兄弟同闖江湖那段時光的懷念,雖然岑青就是被這兄弟逐出門派,而離開了生活多年的關外,遠走他鄉,但聽他敘述的言語中卻並無怨恨。

    不過,也絲毫沒有對自己修煉邪功有半分悔意。

    “你怎麽會知道這些.....”大爺疑問道。

    “想知這些也並不難,三十多年前,岑青將整個武林都攪得腥風血雨,他的底細又怎麽會不被挖出來?也正是因為他曾經也是黃泉門的掌權者之一,那時整個黃泉門才會被當做魔教被推到風口浪尖之上,即使到了現在也無法洗清名聲。”邱銳之緩緩道來:“所以我會知道這些並不奇怪,這不過是在江湖廣為流傳的軼事中的其中一件,而我隻是比旁人要多知道那麽一些罷了。”

    “那你剛才說,岑青和你那小妻子有些淵源又是什麽意思?”大爺這話問出口,心中又暗自歎了口氣,縱使岑青早已身故多年,他也自以為不再為他之事勞動心神,可現如今聽到與他關聯之事,還是忍不住想知道更多。

    “邪兒的母親姓尹,而邪兒正是那尹忌池的外孫,所以岑青姑且也算邪兒的長輩了,那我如今喚你一聲前輩也是合乎情理。”邱銳之道。

    大爺聽了搖頭笑了笑:“罷了,沒想到這麽多年我還能再遇到與他有所關聯之人,還竟被我所救,倒也是逃不脫這段孽緣了.....”

    “不過。”大爺正視他道:“你跟我說這個該不會隻是想敘敘舊吧,但話說在前頭,我這老頭子身上可沒什麽讓人覬覦的寶貝,岑青的遺物在他過世之後我也都一把火全燒了。”

    “前輩也未免太小看了我些,且不說我隻不過是因邪兒的緣故才會與你說這些,就是以我當下身份地位,也犯不上在一個死人身上謀取什麽。”邱銳之說這話時臉色平平淡淡,仿佛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如今是個武功全無,還落難崖底借住在別人家白吃白喝還出言不遜的家夥。

    易邪若是在此恐怕又要為邱銳之的口不擇言而尷尬了,可好在大爺也並非斤斤計較之人,再加上他隨岑青漂泊那些年也聽慣了別人對岑青的惡言惡語,他自己也知岑青的罪大惡極,所以邱銳之這點不敬真算不得什麽。

    他倒是對邱銳之口中‘身份’十分好奇,笑嗬嗬的道:“哦?那你到說來聽聽你是何身份,你那小妻子既然是一門之主的外孫,想來你能娶到他,也該是有個顯赫的身家?”

    邱銳之低低笑了笑,又從地上撿起一截柴火擺上,說道:“我確是有個身為閣主的爹,不過我雖身為他的獨子,他卻連一分一毫都未想過要留給我,但是......”

    “他在兩年前‘病逝’了,我也就順理成章坐上了閣主之位。”邱銳之粲然一笑道:“你說我這算不算得是命好呢,前輩?”

    大爺卻未被他的話給唬住,反而道:“既像你說的,你那爹一分一毫都不曾想留給你的話,想來你在那閣中也並不受擁戴,就算你爹身死,輪到你這個獨子來繼承位子,要服眾的話沒幾分本事也是不行的吧?”

    “前輩倒是個明白人。”邱銳之倒是大言不慚的受了這誇獎道。

    “你這小夥子.....”大爺指著他無奈的笑了笑:“之前還說我小看你,現在我誇了你幾句好話你便改口說我是個明白人了,真是......”

    大爺笑過之後,卻對他正色道:“但是,我要勸你改改你這性子,我猜你平日裏是絕不允許手下人對你有絲毫忤逆的吧?怕是就算對待與你地位等同之人你也要占盡上風。”

    “雖然‘一言堂’對於掌管一個門派也說不得是件壞事,但是你若把這套用在枕邊人身上,得來的怕是隻有畏懼和怨恨罷了。”

    邱銳之靜靜聽著,應了一聲,待大爺說完眼神卻倏然變得銳利道:“所以那日前輩才會勸邪兒和我一刀兩斷嗎?”

    “難道我說的不對?”大爺絲毫不懼他的目光,道:“他若是不那麽喜歡你,難道不該趁早抽身麽?你若是一直不清醒,他年紀尚小,那大好的年華都要陪你一個癡人度過不成?”

    “那這麽說.....岑青欺你騙你,又是受萬人唾罵、手中盡是人命的邪道魔頭,前輩又為何不在知道真相後趁早抽身,免得辜負你那大好年華呢?”邱銳之冷笑道。

    “正因如此,我才會問他究竟有多喜歡你,若是如我那對岑青那般奮不顧身,我也就沒什麽好說的了.....”大爺歎口氣,似乎每每提到當年選擇原諒岑青的事,他都會惆悵不已。

    “那我也勸前輩還是不要以己度人的好。”邱銳之道:“邪兒就算現在還未對我情根深種,但終有一日,我會讓他對我死心塌地,再難離開我半步。”

    “你有這個自信便好。”大爺知他是聽不進別人勸告,一門心思死不悔改了,於是隻淡淡瞥了他一眼,最後告誡道:“隻是勸你凡事莫要做的太過,陰謀詭計可換不來真情相待!”

    “多謝前輩教誨。”邱銳之不鹹不淡的道。

    話不投機半句多,之後兩人便再無交談,邱銳之在劈完柴火後,又幫著大爺做了些事情,隻是在做飯時卻是被趕了出來,因為被他洗過的菜,最後隻剩下一堆菜梗了。

    午飯期間邱銳之又去看了眼易邪,卻發現他還睡的香沉,便沒有叫醒他,當然,那沒有一點油腥的飯菜他也是一口未動,大爺見他如此,隻好尋思著晚上做些粥來喝,想來再挑食,也不會挑白粥的毛病。

    於是到了晚上,易邪饑腸轆轆的醒過來時,端到他麵前的就是一碗白粥加兩鹹鴨蛋。

    但易邪可不像邱銳之那般事多,隻要不是太糟,他吃不出什麽味道好壞。這會兒就端著粥小心吹著,一口一口慢慢喝了起來。

    邱銳之在他對麵,麵前鋪著易邪那時要來的信紙,筆蘸著易邪那時磨的墨,奮筆疾書的寫著什麽。

    易邪裝作不經意的偷偷瞄了一眼,卻發現邱銳之寫的字他完全看不懂,而且邱銳之速度極快,不過片刻時間,那紙上就慢慢的都是不知是草書還是鬼畫符的東西。

    看了這個該不會被詛咒吧......易邪默默移開視線想到,順便打消了讓邱銳之給他代筆家書的念頭。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邱銳之就將那封信寫好,抬頭看了眼易邪,便將那墨跡還未幹的信紙放入懷中。

    別藏了......我都看見了,不就是沒文化麽,我不會看不起你的。易邪低頭喝著粥心中卻是默默道。

    感覺邱銳之的視線停在他身上,易邪渾身不自在,又喝了兩口粥後,才抬起頭,慢吞吞的問道:“你吃過了嗎?”

    “邪兒是在問我嗎?”邱銳之明知故問道。

    廢話,這裏除了你還有別人嗎?裝什麽大瓣蒜啊?

    “邪兒都不叫夫君,夫君怎麽知道你在問誰呢?”邱銳之又道。

    易邪拿起鹹鴨蛋在桌子上敲了敲,邊剝皮邊道:“好.....那之之要吃蛋嗎?”

    也不知是不是易邪的錯覺,邱銳之剛才還在跟他口花花的,這會兒好像就離他坐的遠了一些。

    易邪有些莫名其妙,他將鴨蛋剝的露出一半光滑白淨的蛋清後,伸手遞過去道:“鹹鴨蛋配粥很好吃的.....你要吃嗎?”

    “不。”不是錯覺,邱銳之身體又往後靠了些,搖搖頭,看易邪手裏鹹鴨蛋的表情就像看屎一樣。

    易邪可算明白了,邱銳之這是嫌棄這鴨蛋的味道,怪不得他醒來麵前就有兩個鴨蛋,肯定是邱銳之自己不吃放到他這的。

    易邪見他這樣突然起了壞心思,故意咬了一口蛋清含在嘴裏,然後嘴努了努,湊近邱銳之道:“夫君嚐嚐嘛~”

    他站起身慢慢靠近邱銳之的臉,邱銳之看起來好像很掙紮,但是就在易邪即將親上他嘴的時候,倏然躲開了。

    “夫君怎麽了?夫君不想跟邪兒親親了嗎?”易邪故作委屈道,他此時突然體會到了邱銳之為什麽總喜歡調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