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此章已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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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邪剛從那怪異荒誕的夢中醒來,仍舊驚魂未定, 一開始他還怕這又是一個讓他膽寒的幻覺, 而待聽到邱銳之的聲音,他才安定下來, 那雖然冰冷卻帶著人氣的語調,從前總讓他恨得牙根發癢,可現如今聽來卻覺得萬分窩心和想念。

    他隔著眼皮感覺到燭火搖曳的光線, 想來此時已經入了夜,所以....其實現世中才不過幾個時辰的功夫,他在夢裏卻覺得度過了數載時光, 千般經曆, 萬種蹉跎, 皆讓他身心俱疲、勞累不堪。

    這夢非同以往的夢境,醒來便忘了,而是牢牢地刻在易邪腦海裏, 但他卻連回想一下都覺得遍體生寒。

    夢裏的邱銳之簡直結世間萬惡於一體,甚至連他最後的一絲人性都拋卻了——他深沉的黑眸中再無易邪的倒影, 在這唯一的熾熱也消逝殆盡後, 這雙眼睛便完完全全的歸於平靜, 再無一絲波瀾,就如同一個漂亮的玻璃珠子,精致透澈之餘,散發的是死寂一般的冷酷。

    那樣的眼神,那樣的邱銳之, 是易邪在這荒誕不經的夢中,所經曆的最讓他痛苦的。當被那樣冷冰冰的視線注視的時候,易邪才算知道,比起邱銳之身上的惡,他更不能忍受的卻是邱銳之對他的漠視。

    大俠爹總教他為人之道,持正不阿,可他到底也不過是一個俗人,在兒女情長麵前什麽善惡是非全都不及那人幾句話來的直擊肺腑,可凡事總有個限度,他眼前就是蒙了再厚的霧,也總不至於對眼前發生的慘象視而不見。

    他還沒忘邱銳之在他暈過去之前的所作所為,那丫鬟撞到牆上,失去聲息的樣子還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他甚至連猜測一下她的死活都不敢。邱銳之隻為發泄一時之憤,就下如此重的手,可想而知那丫鬟在他眼中怕是算不得人的,就算死了他也不會有絲毫在意,易邪一想到此處就覺得胸口發悶,他氣憤邱銳之半分都不肯為他改變,又惱恨自己卻還心係著這樣一個惡人。

    他已經不知該怎麽辦是好了,如果可以,易邪倒希望這麽一直睡下去也不錯,不用再和邱銳之這般三天小吵,五天大吵的勞心勞力下去。所以這會兒雖然聽到耳畔湯勺攪動藥汁的聲音,易邪卻不想睜開眼睛來看他。

    但總有人不肯放過他,隻一會兒邱銳之平靜的聲音響起在他耳邊:“邪兒已經醒了吧。”

    易邪緩緩睜開眼,麵無表情道:“剛醒。”

    “既然醒了就先把這藥喝了。”邱銳之看起來無喜無怒,隻端著藥碗,作勢便要喂他。

    易邪聞著那苦澀的味道,皺了皺眉,撐起身子試圖從邱銳之手中接過藥碗,想要自己喝,但是他手剛碰到碗底就感受到藥碗另一邊的手猶如磐石般絲毫不動。

    “我自己也能喝。”易邪瞪著他字字清晰的道,所以你他媽快放手!

    “我隻是想照顧邪兒,也不行麽?”邱銳之這話雖說的可憐,可語氣卻充滿威脅。

    “我已經好多了。”易邪繃著一張臉道,他本來身體就不錯,平日裏有個傷寒發熱什麽的也總是幾日就好起來了,他隻覺得自己這一遭吐血大半還是被邱銳之給氣得,可眼下他正氣虛的很,實在無法與邱銳之爭吵什麽,便弱了嗓音道:“倒是你與榮師姐好像有什麽急事要說吧,此時不去不要緊嗎?”

    易邪這本來是服軟的話,到嘴裏卻又變了調,好像變相趕邱銳之走一般.....(雖然事實的確如此。)

    邱銳之眯起眼,似乎辨別著易邪話中的意思,半晌才淡淡道:“不過是些尋常小事,沒什麽可急的。”

    頓了頓,目光灼灼的看著易邪:“在我心裏,什麽事都比不上邪兒重要。”

    易邪沉默,邱銳之是愛他的,甚至愛到發瘋,這一點毋庸置疑,他一直都知道,隻是邱銳之對他的強迫和威脅是他心裏的一道坎,使他一直無法坦然麵對兩人的感情,他一方麵想要自由,一方麵卻又對邱銳之有所依戀。

    他在崖底的時候曾有做出選擇的機會,他也曾在夜裏幻想過若能夠就這麽離開邱銳之,他的生活會是怎樣一副光景,確實這種想象一開始還令他歡欣鼓舞,可那份喜悅過後,越到後麵他越覺得心中酸澀,如同被挖空了一塊,止不住的難過,於是他還是終怕自己會後悔,而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他選擇了與邱銳之共度那漫長的後半生,卻又每每在邱銳之展露他陰狠冷酷的一麵時,不停重複著失望與傷心。

    易邪扭過頭去,避開邱銳之灼熱的目光,抿了抿嘴道:“你這樣有意思嗎?發起狠來恨不得吃了我,過後卻又總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實際你心中忍著不悅,我又何嚐不是強顏歡笑,如此循環反複.....與其這樣你我都受煎熬,還不如你找個和你心意的......放過我吧....”

    啪!邱銳之將手中藥碗捏的粉碎,棕色的藥汁順著手指間的縫隙滴落,他胸口不斷欺負著,強壓著怒氣,許久才平靜下來,將臉湊近易邪,咬牙切齒道:“你還真是為我著想啊!可惜.....我除了你誰也不要,就算把你關一輩子,我也絕不會放手!”

    易邪本來就沒指望他這一番話就能讓邱銳之改了念頭對他放手,他說這話不過是有意氣他,心底也有一小絲期望他低頭認錯,可見他那一副冥頑不靈的樣子,易邪就知與他是說不通的了,也幹脆不語了,閉上眼睛倒頭就躺了下去,轉身背對著邱銳之,眼不見心不煩。

    邱銳之竟也沒再擾他,易邪不知他現在麵上表情是如何,隻聽他又吩咐下人再要了一碗藥湯,放在床頭的圓凳上,然後又默默在他身邊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出去了。

    易邪在他走後就生龍活虎的坐了起來,胸口雖還有些悶痛,但於他也不礙大事,他本就心大,半點沒懷疑自己是得了什麽了不得的大病,他隻心憂腹中的孩子,這也是他此時忍了邱銳之的關鍵,畢竟不管怎麽說,兩人之間也算是開花結了果,往後的日子總要一起過下去,這是他怎麽都逃避不開的。

    易邪也犯不著跟自己較勁,於是他這會兒端著藥碗,小口的酌著苦澀的藥汁,心裏卻暗暗的想:總有一天,他非要讓邱銳之對他服服帖帖的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更的太匆忙了,很多地方不足,又修了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