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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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這天之後,一連幾日邱銳之都守在易邪身邊寸步不離, 將他看得死死地, 連踏出門檻一步的機會都沒有。

    易邪自然對邱銳之這麽密不透風的看守很是反感,再加上之前對他的不滿還未消散, 便對他鮮少搭理,兩人有時一天都說不上三句話。但就是這般,邱銳之也不肯識趣地離了他的視線, 非要在他麵前晃悠著找存在感。

    這天也一如往常,邱銳之坐在房中的太師椅上,手裏托著一把古樸的長劍, 正用絹布來回反複擦拭著劍鋒, 偶爾再抬起頭來看看易邪, 活像個看管牢犯的獄卒。

    易邪氣不順地躺在床上,幾乎是生無可戀地望著天花板,在察覺到邱銳之又將目光轉向自己的時候, 終於坐起來忍不住對他道:“你就沒有別的事可幹了嗎?”

    邱銳之停下動作,道:“邪兒希望我幹什麽?”

    “你好歹也是個閣主, 天天啥事也不管, 就在屋裏閑著, 你就不覺得虛度光陰嗎?”易邪苦口婆心的勸道。

    “跟邪兒共處一室,縱使是一句話都不說,夫君也如飲甘飴,怎會是虛度光陰?”邱銳之將劍放到桌上,言笑自若道。

    “你能不能不要老讓我替你背黑鍋?”易邪數落他道:“你這話要讓外人聽去, 還以為你不思上進都是娶了我的緣故。”

    “難道不是?”邱銳之眼底帶著促狹問道,接著又故作傷神地歎息一聲:“自娶了邪兒以來,夫君就深感疲累,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處理閣中事務也力不從心起來.....”

    易邪隨手抄起枕邊的一個東西衝邱銳之扔過去,罵道:“你胡亂說什麽淫話!”

    邱銳之抬手一接,便將那物攥在了手心,展開一看,竟是一顆飛蝗石,他挑眉道:“邪兒哪來的暗器?”

    說著就起身朝床邊走去,又從枕頭下麵摸出了一大把飛蝗石,邱銳之隨意掂量著手中幾顆烏黑圓潤的石子,挑眉道:“邪兒好端端的在枕邊放這麽多飛蝗石幹嘛?”

    易邪當然不會說他就是放在枕邊用來防邱銳之的,他見邱銳之有要沒收作案工具的意思,趕緊把剩下那堆石子歸攏好,藏到了靠床裏側的一個小袋子裏,不讓邱銳之再碰,然後轉過身來反咬一口道:“說你不管事你還不信,我嫁過來的時候特意留了一箱嫁妝沒有入庫,而是塞在了這床底下,這飛蝗石就是那裏麵的。”

    那箱嫁妝是他爹爹送他上轎時再三囑咐他要放在房中,說是‘以備不時之需’的,還說是他們家祖上傳下來的東西,務必要保管好,將來還是要一代一代傳下去的......

    易邪也是從回來後才想起還有這麽一茬,他那天把邱銳之氣走後,便出於好奇打開了那箱嫁妝,他本以為裏麵是些珍奇物件,結果一開箱林林總總.....嗯....確實很‘珍奇’,居然沒一樣不帶著殊形詭色,堪稱是五毒俱全,這飛蝗石還是裏麵最普通的東西,像是拿來充數地一般零零散散的堆放在角落裏,在一眾閃著毒芒寒光的暗器中是那麽地與眾不同,讓易邪不禁動容,最後也是隻將它拿了出來,然後默默的將箱子重新封存好,推回了床底下。

    易邪那時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心想,我的大俠爹啊,你活到今天也是不容易啊!還好你和我爹爹每次吵架都是你低頭,要不然我現在可能就是單親了......最可怕的是爹爹從床底搬出來這箱東西的時候大俠爹還疑惑來著,完全不知道自己躺了多年的床底下還有這麽一箱東西,而爹爹麵對他的疑問則是笑得一臉意味深長......

    而邱銳之這個氣量狹小的,明顯要比身為三好青年的易大俠敏感多了,他聽了以後立即就想到了什麽,低頭掃了一眼床下,表情不自然道:“邪兒的嫁妝裏怎麽會放有暗器?”

    “自然是我爹爹不放心我,才放到裏麵的。”易邪麵不改色道:“你有什麽意見嗎?”

    邱銳之兩指捏起那飛蝗石,眼神玩味的看了半晌,抬起頭目光如鏡看著易邪道:“夫君能有什麽意見?隻要邪兒心裏舒坦就好。”

    說完一隻腿跪在床沿上,俯下身,將那幾顆石子放回易邪手心上,摸摸他的頭低沉笑道:“邪兒這些小玩意兒還是尋個隱蔽的地方藏好了,省得總怕夫君給你拿了去.....”

    易邪對他的調笑萬分不爽,狠狠把那幾顆飛蝗石塞回袋子裏,再把袋子改為掖在靠牆邊的夾縫裏,接著轉過身來盯著邱銳之頂在床邊的膝蓋道:“誰允許你上床的!你趕快回你的地界去!”

    這幾天他已經完全和邱銳之劃出了楚河漢界,以自己懷有身孕需要靜養,不能行房,怕邱銳之把持不住等等借口為由,明令禁止他再靠近床邊一尺的範圍。

    也是邱銳之這幾天被他攆得次數多了,倒是沒了從前那種憋悶的火氣,而是涎著臉耍賴道:“邪兒舍得這般對夫君嗎?這都幾日了,連個邊都不曾讓夫君碰到......”

    易邪聞言戳了一下邱銳之的肩膀,然後迅速收回手道:“現在碰著邊了,你可以回去了。”

    邱銳之:“...........”

    邱銳之自然不肯就這麽罷休,正在他冥思苦想怎麽給自己謀取福利的時候,門外卻突然傳來通報聲。

    “閣主,屬下寒露,有要事求見。”

    人雖在外屋候著沒有進來,但他這硬邦邦的聲音卻打斷了邱銳之腦中旖旎的念頭,邱銳之可以對易邪溫柔忍讓,可他對別人卻沒有這種耐心煩兒,當下冷聲喝道:“我不說過這段日子誰也不見嗎?滾出去!”

    寒露內心苦不堪言,為什麽這種苦差事總是輪到他頭上?可那邊的事卻也是等不得的,他隻能硬著頭皮道:“閣主,並非是屬下非要擾閣主清靜,而是......那如夢山莊的莊主林又竹,她親自來請閣主....了,現下人就在閣內前殿候著呢....”

    邱銳之勃然變色,站了起來,易邪卻在一旁納悶道:“林又竹?如夢山莊莊主換人了?”

    邱銳之臉色陰晴不定,沒有回答易邪的問題,他有些匆忙地大步走到木施前,拿起外袍披上,然後轉頭對易邪道:“邪兒乖乖待著,夫君一會兒便回來陪你。”

    “等等!”易邪看他說著就要走,連忙跳下床,跑到他跟前仰頭道:“我也跟你一起去!”

    邱銳之柔聲勸哄他道:“這林又竹才剛躋身這正道武林魁首之中幾日?於我而言不過一個後輩,哪裏值得邪兒親身前迎,夫君一人去便可以了。”

    “可是.....”

    他話還沒說完,邱銳之就大步流星的踏出了房門,寒露本想在他前麵引路,卻被邱銳之瞪了一眼,斥道:“你當我不識路嗎!給我留在這裏看著夫人!若是再出了差錯我饒不了你!”

    “......是,閣主。”寒露歎口氣,轉過身來,卻見易邪靠在門口笑著看他。

    “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易邪和顏悅色道。

    寒露有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道:“夫人....夫人請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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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銳之走近前殿,到了門口卻未發出聲息,而是暗中審視起那殿中之人。隻見那座上女子端坐在椅子上,她身穿淡紫衣衫,外麵罩著層白色的輕紗,全身上下無一件掛飾,眉間隱隱透著幾分輕愁,整個人柔美素雅的像是一朵在晚風中搖曳的青蓮,看麵相倒是隨和,可實際卻並非是個好相與的,對下人躬身送上的茶水不予理會,連點頭示意一下都欠奉,隻是微垂著雙眼,不知在想些什麽。

    邱銳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那日婚宴上,他因心情不佳,任誰上前都沒給好臉色看,就連兩個新人來敬酒的時候,他也是正眼瞧都沒瞧,就兀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了。

    所以他根本對林又竹這個人毫無印象,但如今聽來像是個狠角色,林從霜已經病的起不來身,她卻在沒有母親幫扶的情況下,接手並打理好整個山莊,甚至...還能騰出手來跟他隔空叫板,別的不說,她這份膽量還真不是一般的小。

    但她既敢如此做,邱銳之以為她身上總該是有點能耐撐著做底氣的。可此刻打眼望去,他從在這女人身上幾乎找不出一絲江湖氣來,再觀她根骨也是極為平庸,怎麽看都不像是武林世家出身的,倒像是個久居閨閣僅是會些拳腳的大家閨秀,也不知她是怎麽坐穩的這個莊主的位置,莫非是僅憑嘴上的功夫過人嗎?

    邱銳之嘴角掛上了幾分嘲弄,他抬腳踏進殿中,與登時看過來的林又竹眼神相交,隻須臾間兩人便皆看到了對方眼中毫不掩飾的敵意。

    作者有話要說:  易邪:你一個閣主不幹正事,天天閑著在屋裏擦劍玩,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邱銳之:不會啊,因為我根本沒有良心。

    微博名:懸刀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