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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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肖尋——”邱銳之順著易邪的話就開口答道,可剛說一半就感覺不對, 心中不由暗道:果然跟腦子不靈光的人待久了, 反應就會下降,自己竟然也有犯蠢的時候。

    “恩.....沒人逼我。”邱銳之強行改口道。

    “那是你自願逛的窯子?”易邪驚訝, 邱銳之什麽時候這麽誠實了?這才兩句話就認罪了?不是邱大忽悠的一貫作風啊!

    “什麽窯子?”邱銳之眨眨眼,歪著腦袋道:“窯子是什麽地方?邪兒給夫君解釋解釋可好?”

    “少裝蒜!你給我嚴肅!”易邪拿茶杯當驚堂木一樣狠狠拍下去,結果用勁過猛, 杯子碎了,驚的易邪立刻手忙腳亂的跳了起來。

    邱銳之急忙過去抓起他的手:“行了,碎了就碎了, 邪兒別去碰, 有沒有傷到手?”

    “沒有, 就是茶水濺了一身。”易邪低頭撣了撣衣衫下擺,然後抬起頭,不假辭色道:“別見縫插針, 去那站好。”

    邱銳之笑笑,走回了原位, 他以前說一不二, 不容易邪違抗是因為他知道易邪心中對他沒有丁點在意, 所以軟的不如硬的管用,而如今兩人感情到了,他便不介意易邪對他呼來喝去了,甚至對這種‘情趣’可以說是樂在其中。

    易邪整理了一下表情,繼續批判道:“邱閣主, 看來你還沒有深刻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啊,你不光對不起我,你還荼毒了一個無辜的青年,我問你,你臨走怎麽吩咐寒露的,是跟他說你去逛窯子了,讓他口風緊點,別跟我說漏了嘴嗎?”

    “邪兒把夫君想的也太猥瑣了些吧?”邱銳之不禁開始琢磨起一個他以前從來沒有琢磨過的問題:在他的邪兒眼中,他邱銳之到底是一個怎麽樣的形象?

    “這可是你自己給自己扣的帽子,我可什麽也沒有說啊。”易邪擺手道。

    “那就當夫君自己妄自菲薄了。”邱銳之自我感覺好得很,他當然不會認下‘猥瑣’這兩字和他有任何沾邊,自圓其說撇了個幹淨後,才問道:“邪兒是不是聽了那燕白說的話,就以為我和肖尋是去了什麽花街柳巷?”

    易邪不答,但擺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邱銳之便接著道:“邪兒就算不信夫君,也該想想,誰會一大清早去那種地方逛?”

    “這才說明你們決心非凡啊!”易邪說著眼睛就往邱銳之下身瞟,別有深意道:“再說,早上確實也是解決問題的時候.......”

    “我前兩日不是剛和邪兒一同解決過‘問題’?”邱銳之調笑道:“夫君年紀大了,光是應付邪兒一人已是用盡了氣力,哪還能再去拈花惹草?”

    “你好好說話,不許浪!”易邪哪能聽不出邱銳之的弦外之意,當即扳起了臉道:“你再這樣,也下去和肖尋作伴吧!”

    邱銳之登時閉了嘴,他半分也不想和肖尋做難兄難弟,那簡直是對不起他前兩天剛在人家麵前顯擺過得恩愛。於是也不跟易邪鬧了,他走過去,也坐了下來,給易邪重新倒了杯茶,遞過去道:“邪兒消消氣,夫君心裏隻有邪兒一人,怎麽會去那種地方?隻不過是今日肖尋有求於我,我才會跟他一同前去那聽花樓。”

    聽花樓?如今的妓院名字都這麽文雅了嗎?易邪道:“他去個青樓也要讓你陪著?怎麽,難道他還怯場,讓你這個經驗豐富的跟著提點他一下子?挑挑哪個姑娘更好?”

    “當然不是,夫君年少便孤身一人走江湖,風裏來雨裏去,哪來的閑工夫去那裏麵揮霍。”邱銳之立刻否認道:“是肖尋,他有一些家事,恰好與這聽花樓有幾分關聯,想詢問一些事情才會與我同去。邪兒有所不知,這聽花樓表麵是個青樓,實際背後做些江湖上的情報交易,但是也不是誰的活都接,謹慎的很,肖尋他沒有這方麵的關係,所以托我出麵為他疏通一下。”

    “家事?”易邪腦中念頭一閃:“不會和剛才燕白與我說的,和他表弟的事有關吧?”

    邱銳之微皺起眉頭:“燕白與你說了?他那表弟殺人潛逃的事?”

    “啊?這我倒不清楚,他說的也不是很詳細......”易邪驚了一下,隻聽那燕白說得輕巧,沒想到他那個表弟犯得事這麽大,不過也倒是提醒了他本來想要跟邱銳之說的事是什麽。

    “對了,燕白他今天....向我問了你娘的事情。”易邪總覺得邱銳之在這方麵有些忌諱,可他怎麽也尋思不出來一個委婉地說法,最後隻能照實了說了。

    果然,邱銳之表情立刻就不對了,他問道:“他都問了什麽?邪兒怎麽說的?”

    “他問我你娘是哪裏人,而且說你與他表弟長得十分相像,而他舅母被接生婆說過以前生過孩子,我覺得他應該是懷疑他那個舅母是你娘吧.....”易邪道:“但我都沒有回答他,隻說不知道,竟然還被他嘲諷了.....說你.....唉.....”

    易邪說到這便有些不好意思往下說了,再說下去就好像他在撒嬌一樣,實在跟他性格不符,但邱銳之也猜得到燕白會說什麽,於是伸手去摸易邪的臉頰道:“邪兒,是我處事不周,讓你受委屈了,那如夢山莊——”

    “唔!!”邱銳之突然觸電似的在半空中抽回了手,擋在眼前,手指緊按著太陽穴。

    “之之?”易邪站起來,跑到他身邊,猶疑著要不要碰他,因為邱銳之神色看起來極為痛苦,像是再也承受不了一點外來的力氣似的。

    “之之,你....你別嚇我啊?”易邪驚疑不定,難道是同心蠱的緣故?可是不知道是因為有孕還是別的緣故,這蠱已經許久沒起過功效了,易邪覺得它八成是已經失效了,而且眼下邱銳之也沒有傷害到自己,也不會觸發同心蠱的禁忌,那他到底是怎麽了?

    “之之?之之!”易邪見邱銳之一直沒有動靜,終究是忍不住去拿開他擋著臉的手,意料之外的,那暴著青筋的手竟然被他很容易的拿掉了,但易邪這麽抓著那隻冰冷的手,看到那遮擋之下的臉時,卻是突然愣住了。

    陌生。

    邱銳之看他的眼睛裏充滿了陌生,甚至還帶有一絲蟄伏的危險,仿佛隨時都會暴起,直取他的咽喉,一擊斃命。

    “之之......”易邪鬆開了他的手,情不自禁地退後兩步,莫名的有些恐懼,就好像回到了在荒山迷路的那個晚上,他被毫不憐惜地摔在樹幹上,忍著劇痛抬起頭,看見的便是陰沉詭異而且對他充滿殺意的邱銳之。

    “恩.....”邱銳之終於不再用那種目光盯著易邪,他皺起了眉,抬手輕按了按額角,再次抬頭時卻已然恢複正常,黑色的瞳孔中映出了溫柔的倒影。

    “邪兒,我方才.....是不是走神了?”邱銳之看起來還是不太舒服,語氣中也帶著一絲乏力,好像一瞬間被抽走了許多精力一般。

    易邪慢慢地衝他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身側,輕聲道:“之之,你....你這是怎麽了?”

    “不知道。”邱銳之有些煩躁,但這種煩躁並非是衝著易邪,而是對這突如其來的頭疼,讓他產生了身體不由自己所控的危機感,剛才恍然間,他好像又看到了什麽令他倍感不適的畫麵,雪,無盡的雪,好像要把自己的軀體連同心髒一起凍結的雪。

    邱銳之不欲在易邪麵前展現他如此脆弱的一麵,說了句不知道,便不想再提此事,但易邪卻不肯就此翻篇,他仍然對剛才邱銳之的那個眼神心有餘悸。

    易邪不喜歡邱銳之。準確的說,他不喜歡那個以前的邱銳之,他對邱銳之的感情始於在落崖時的那一絲驚詫,又因在崖底的一丁點憐惜而開始逐漸發芽壯大。易邪不是不知道邱銳之到底是怎麽樣一個人,邱銳之的為人卑鄙陰狠是早在兩人相遇時他就看得無比真切的,隻是再對邱銳之有了感情後,他便人為的把邱銳之一分為二,落崖前的邱銳之對他來說就隻是邱銳之而已,而在落崖之後,這個人便是他的之之了。

    所以他一路過關斬將,幾乎每天為這個人操碎了心,受了不知多少折騰,才終於得到了如今的之之,他再也不要,永遠也不要,在看到荒山那個月黑風高夜裏,對他殺意畢露的邱銳之。

    “你剛才....你剛才....”易邪說著就有點覺得委屈,他話中不無控訴地道:“你剛才不是走神了,你是好像突然間就不認識我了。”

    邱銳之心中的那點心不在焉因為易邪這句話立刻灰飛煙滅了,他幾乎是震驚地看著易邪,果斷地道:“不可能!我怎麽會不認識邪兒?邪兒定是看錯了吧?”

    易邪沒料想到邱銳之的反應如此之大,簡直就像受了什麽晴天霹靂一般,到讓易邪開始覺著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因為一個眼神就矯情成這樣.......沒準真的隻是自己眼花或者邱銳之一時腦抽了呢?

    “也許吧......”這回輪到易邪不欲再談了,但他心底還在嘀咕著,於是站起身,若有所思地朝床邊走去。

    “邪兒!”邱銳之突然也跟著起身,他一把抓住易邪,緊張兮兮地道:“邪兒,你要去哪?”

    “啊?”易邪有些莫名其妙:“我.....哪也不去啊?”

    “你哪也不能去!”邱銳之重複道,他將易邪緊緊抱在懷裏,嘴中念道:“對,留在我身邊,邪兒,哪裏也不要去,我不能沒有你,我不能回到那種日子......”

    易邪無語地任他抱著,心中歎息道:

    看,讓你疑神疑鬼,把邱銳之都刺激犯病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90章放在微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