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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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邪一走出屋子恰好就碰見了正拎著藥壺上樓的夥計,還未等易邪開口, 那夥計就連忙上前問道:“夫人, 您怎麽自個兒出來了?若有什麽吩咐就盡管交給小的去辦吧,您這身子還是小心些為好。”
夥計緊張地看著易邪的肚子, 生怕這麽一會兒就出了什麽閃失,那他可就倒大黴了。掌櫃的早就跟他支會過,這群江湖人剛來的時候可是滿身血汙, 殺氣騰騰的,看著就不像善茬。一來就把店給包下了,還明言除非有需要, 否則不讓任何人上樓打擾, 怕其中就有這個懷孕雙兒的緣故, 他怎麽能不仔細著點?
不過他就不明白了,這懷孕的雙兒怎麽還跟著東奔西跑,難道江湖人家出身的雙兒就特別皮實嗎?
易邪當然不皮實, 他原來十分的身體底子經過這麽一遭也去了七分了,現在才不過站了一會兒就覺得腰酸腿疼了, 再加上從死城出來後他就一直昏迷, 而到現在他進到腹中的就隻有一碗苦藥汁罷了。
一股脫力感從腳底蔓延上來, 易邪隻能扶住旁邊的欄杆問那夥計道:“我們一行人中有個昏迷不醒的黑衣男子,他現下在何處?”
夥計一見易邪虛弱的模樣立刻慌亂起來,想要伸手去扶一把,可手中還拎著滾燙的藥壺,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聽見易邪如此發問便馬上答道:“應是在走廊盡頭那間,夫人可需要小的扶著去?”
易邪靠在欄杆上歇了一會兒,就直起身子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
夥計望著易邪的背影搖了搖頭,剛轉過身,卻差點嚇得將手中的藥壺丟出去。
“這位客官....你.....”
江雲賦陰測測地站在他身後,見夥計受驚嚇般地瞅著他,他收回目送易邪的視線對著夥計突然問道:“你覺得我像是他的夫君嗎?”
夥計被問的一頭霧水:打從住店起,你就對那雙兒衣不解帶、寸步不離地伺候著,你不是他夫君誰是啊?
心中如此嘀咕著,夥計遲疑著點點頭道:“像.......”
江雲賦一笑:“但是我不是。”
說完就轉身回了房間。
夥計:???
易邪一進房便直奔躺在床上的邱銳之,他走到床邊緩緩坐下來,深呼了一口氣後,便顫抖著手探了探邱銳之的頸側,片刻後終於鬆了口氣:還好,人還活著。
易邪剛把心揣回肚子裏,可一抬頭就見寒露垂頭喪氣地站在不遠處,而他旁邊還立著一個懵比狀的大夫,易邪的心頓時又提到了嗓子眼,他急切地看向大夫,問道:“大夫,他怎麽了?是醒不過來還是.......”
“呃,這個......”大夫縷著山羊胡,額角落下一滴汗道:“他身上並無外傷,脈象也沒有什麽異常,應該不多時就會醒了。”
易邪皺眉,他怎麽覺得這個大夫的態度躲躲閃閃的?像是有什麽在瞞著他一樣?易邪剛欲開口再問,忽然就感覺到他的手被握了一下。
易邪立刻把奇怪的大夫拋在腦後,回過頭就見邱銳之的眼皮動了動,然後緩慢地睜了開來。
“之之!”易邪沒有注意到邱銳之眼中的茫然,迫不及待地撲到他胸前,壓抑著哭腔卻忍不住哽咽道:“之之,我好想你....還好你沒事,往後我們一刻也不要再分開了.....”
邱銳之眼中黯淡地光芒有一瞬間亮得驚人,但隨即就恢複了原樣,無神的目光好一會兒才有了焦距,他遲疑地將手放在易邪的背上,沙啞著嗓音問道:“.......邪兒?”
“恩....是我。”易邪在邱銳之的衣領上蹭了蹭眼淚,然後罕見地黏糊在他身上不肯起來了,要知道往常像個狗皮膏藥一樣甩不開的都是邱銳之,如今卻反了過來,易邪偷偷在他身上抹眼淚的同時,還有點雀躍地想道:邱銳之一定是見他這麽主動驚喜壞了,瞧這大尾巴狼聲音多麽的不可置信.....
易邪這麽想著就揉了揉眼睛在邱銳之懷裏抬起頭,卻見後者直愣愣地看著他,一臉不知所以然,疑惑之中還帶著那麽點呆滯。
易邪立刻心頭一驚,此情此景頓時讓他想起某一段說不上是甜蜜還是折磨人的記憶.....易邪吸了吸鼻涕就要轉身下床,他一臉焦急地對大夫道:“大夫,你快來看看!他是不是腦子壞了?”
大夫:“.........”
寒露在這時上前道:“夫人莫慌,閣主他也許隻是剛醒,所以才——”
還不等寒露發表完自己的見解,邱銳之就猛然坐起,他一把將易邪拉回到懷裏,同時眼中發寒地望著屋中的另外兩個人,戒備道:“他們是誰?”
寒露和大夫麵麵相覷:“........”
“你不認識寒露了嗎?”易邪在他懷裏小心翼翼地問道。
邱銳之皺著眉問道:“寒露是誰?”
“是你的玄衣衛啊!”易邪抓著他的衣襟仰頭望著他,柔聲道:“你忘了嗎?像他這樣的寒江閣還有二十三個呢!”
邱銳之懷抱著易邪的手漸漸向下垂去,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緊攥著拳頭生硬道:“我不知道這些東西.......”
接著他就緊盯著易邪:“但我知道你是我的邪兒,你騙不了我。”
誰想騙你了?!
易邪翻了個白眼,他心裏如今是五味雜陳,可謂是既歡喜又憂愁,歡喜的是邱銳之終於醒了,憂愁的是邱銳之似乎是失憶了。
但是易邪想不通邱銳之怎麽會失憶,明明又沒有傷到腦子,難道是之前落崖時腦子裏進的水還沒控幹淨嗎?
易邪轉過頭求救般地看向大夫。
大夫猶疑著道:“呃....要不然,我再給他看看?”
易邪當然是一萬個樂意的,但是邱銳之看起來卻很不高興,他淡淡瞥了那大夫一眼,隻這一眼就讓大夫渾身發毛,邁出的腳步也收了回來,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動彈。
“不用了。”邱銳之神情冷淡道,說完後他就低下頭頗有些可憐兮兮地靠在易邪肩頭道:“讓他們都出去吧,我想和邪兒單獨待一會兒好不好?”
“好吧。”易邪無奈道,他要不說好,邱銳之還不一定要怎麽恐嚇人家大夫呢!
大夫如蒙大赦般地立刻抓起自己的藥箱就快步向外走去,寒露則對易邪行禮道:“那屬下也先行告退了。”
“下去吧下去吧.....”易邪簡直要愁壞了,他煩惱地揮揮手道。
而邱銳之下巴搭在易邪肩上,半垂著的目光透過易邪幾縷柔軟地發絲直射寒露,那裏麵蘊含地情緒並非是陌生的,相反,它透露著一種熟悉的、令人膽寒的威勢,寒露咽了咽口水,心領神會般地低下頭跟在大夫身後走了出去,關上了房門。
“邪兒.....”房中隻剩他們兩人,邱銳之在瞬間氣勢便弱了下來,他在易邪耳邊好似委屈道:“我想不起來了。”
“除了知道邪兒是我的妻子外,我什麽都想不起來了......”邱銳之低低地道:“甚至,就連與邪兒是如何相遇相知我都想不起來了......邪兒......”
邱銳之那略低沉的嗓音再次縈繞在他耳邊,易邪從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麽容易感動,他紅了眼眶,聲音軟軟地道:“沒關係....隻要我還記得就好,之之......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我以後再也不嫌棄你了......”
“.........”邱銳之湧到喉間的酸楚生生憋了回去,他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原來邪兒以前很嫌棄夫君的嗎?”
“恩。”易邪點點頭,抽泣著點頭道:“你以前特別煩人。”
生怕邱銳之領會不到他以前的那些討人嫌之處,易邪特意提了一個道:“你心眼特別小,特別記仇,總愛在我麵前告別人的黑狀。”
“是嗎?”邱銳之從易邪的肩上起來,似笑非笑道:“我覺得邪兒似乎對夫君有些偏見,夫君那時也許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但邪兒卻總當夫君是在哄騙你。”
易邪歎了口氣,他醒著鼻子哀愁地道:“你看你啥都不記得了還老跟我狡辯,唉!算了算了,我以後也不管你了,你隻要好好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
邱銳之:“..........”
易邪說完還打了個嗝,他一下感覺到肚子似乎動了動,立刻受驚嚇般地紅著眼睛將手放在了自己小腹上,緩緩安撫著。
“剛才夫君就想問了。”邱銳之垂著眼睛,覆上易邪放在小腹上的手,輕輕揉弄著道:“邪兒這肚子裏麵是我的骨肉嗎?”
易邪點點頭道:“我之前中了蠱毒,就是為了讓我能平安生下他,我們才會跑這麽一趟的......”
“那現在那蠱毒可解了?”邱銳之緊張道。
“解了......”易邪道:“但是若要讓我早些知道留下他會讓你差點丟了性命......還不如當初聽你的話落了他更好.....”
“若生下他是邪兒的心願,我就算為之身死也沒什麽。”邱銳之狀似不以為意道:“更何況,我若死了,不是也有我們的骨肉陪著邪兒嗎?”
“可我那時候怕是隻能生下他,卻再沒有力氣能將他養大了.....”易邪垂下頭道:“之之......我是想讓我們一家人都在一起,而不是某兩個,我想讓之之你也看著我們的孩子長大,我想讓你知道他有多可愛,有多像你和我....到時候你肯定就不會再討厭他了......”
“邪兒......”邱銳之愣住,竟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晌才艱難地道:“我...我從沒有說過討厭我們的孩子。”
“那是你忘了......”易邪有些難過道:“但是我知道,我看得出來,你雖然不說,但你的一舉一動都告訴我你非常厭惡這個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世上是沒有“我忘了全世界隻記得你”這種巧合的,這當然是之之人為操作的,他隻要清醒一刻,就要搞事情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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