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加粗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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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邪推開門,就被滿屋的狼藉嚇了一跳, 窗戶大敞四開, 冷風不停地灌進來,書案上的紙張被吹得滿屋都是, 而昨晚在搭在桌子邊緣上要掉不掉的茶壺,此刻早就變成了一地碎片,整個房間就猶如秋風過境一般, 凡是之前擺在明麵上的東西如今都散落在了地上。

    唯有邱銳之還安靜地側躺在床上,背對著易邪,他被汗水浸透地裏衣下, 悍然而流暢的身體輪廓細微地起伏著。

    易邪此刻深深地懷疑床上睡著的不是邱銳之, 而是一隻狗, 一隻欠打的狗。

    易邪深吸一口氣剛要興師問罪,可他剛剛推開門,這屋中緩緩吹拂地微風頓時化作一股穿堂風, 裹挾著地上的宣紙就朝易邪劈裏啪啦地砸過去,易邪猝不及防被糊了一臉紙, 更是覺得火氣衝上了頭。

    他掂著腳邁過地上的障礙來到床邊, 剛要搖醒邱銳之, 卻感覺一股寒氣撲麵而來,邱銳之露出的肩頸處都是汗水,但周身卻散發著陰寒的氣息,在他身下的床褥上甚至結了一層薄薄地冰霜。

    易邪愣了愣,指尖還未觸碰到他, 邱銳之就自己動了,他一個翻身過來便抓住了易邪的手。

    “邪兒,你去哪了?”邱銳之喘息著,眼眶發紅地問道。

    他渾身都大汗淋漓,深邃的五官在陰霾的表情下顯得十分狠戾,汗濕的發絲貼在額頭上整個人看似虛弱無比,但手指卻死死攥著易邪的腕子如同鷹爪般有力。

    可他這一套早就嚇不住易邪了,易邪隻感受到了他手心冰涼的溫度,便立刻用空閑的那隻手幫他捂著,擔憂地問道:“我去找我父親了.....之之,你怎麽了?我離開這會兒你頭又疼了嗎?”

    “我不頭疼你便不回來了嗎?”邱銳之咬著牙,眼中帶著一絲凶狠地埋怨道。緊接著他就將易邪拽倒在他胸前,突然笑了一下:“邪兒看著我如今模樣,覺得我惹人厭惡麽?恩?但你哪裏也不能去,隻能待在夫君身邊,夫君會永遠對你好的.....”

    久違地沒見過邱銳之發癲了,易邪沒有搭理他,翻了個白眼,趴在他胸前伸出手,探了探他額頭的溫度道:“唉,果然是燒糊塗了.....”

    易邪方才一接近床邊,感到邱銳之運功發散出的寒氣就覺得不對,想來是他昨夜那被茶水沾濕的衣服沒換就這麽睡了一宿,今早起來便發熱了,他本能地運功降溫,但反而使病情更重了。

    隻是以邱銳之的體質不該這麽容易就生病才是,說不定還是和他昨晚犯得頭疼有關。

    邱銳之任易邪反複摸著額頭,聽了他這句話,幾乎沒有血色的嘴角挑了挑,眉宇間莫名蘊藏著一絲邪佞之氣,氣息不穩道:“邪兒覺得夫君病了,夫君卻覺得自己清醒得很,有人在暗處藏著伺機來取我性命,我怎麽可能如他的願?”

    “哪有什麽人要取你性命?這裏是雲逍派,是我的家,也是之之的家。”易邪用袖子擦了一把他額頭的汗道:“你等著,我去打盆水來給你擦擦身子,你先放開我。”

    邱銳之竟然也就這麽順勢放開了易邪,他手鬆開後就直接無力地垂了下去,他看著易邪眼中布滿血絲,嘴邊卻有笑意道:“我不喜歡邪兒叫我之之,邪兒叫我聲夫君好不好?”

    易邪從他胸前爬起來,聞言別開眼道:“呃.....等著吧,等你病好了,我就這麽叫你。”

    “夫君生平最討厭等,等來的東西總不如親手搶來的好。”邱銳之別有深意道,他說著就轉了轉頭,望著窗子的方向,目露厭惡:“窗外這麽刺眼是下雪了嗎?我看到那白茫茫地一片就覺得惡心,偏偏醒來邪兒還不在身邊,夫君便覺得這每分每刻都難捱得很。”

    難捱得他指尖發癢,想將什麽東西捏碎,想將體內暴烈的情緒盡情揮灑,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暢快過了——

    “以前我醒來的時候,你不也總是不在啊,怎麽這回輪到我就不行了?還有你這樣的?”易邪走過去把窗戶關上,邊說道。

    “因為夫君走了必定還會回來。”邱銳之厚顏無恥地辯駁道,他心中鬱鬱便總想著易邪嘴裏套出些他愛聽的話來:“但邪兒.....夫君就不知道了,這世上會傾心邪兒的人那麽多,邪兒大約也不缺夫君一人。”

    事到如今,邱銳之還跟他說這種話,怕不是腦子已經被燒壞了吧?易邪恨恨地捏著手底下的窗框,反問道:“我不回來我還能去哪?”

    他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砰地一聲將窗戶關上,轉過身來道:“再說,孩子都有了你才想到這些,是不是有點晚了,你以為現在還有人願意替你養兒子嗎?”

    邱銳之:“.........”

    邱銳之被訓得不吱聲了,假裝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易邪則踢開擋在腳前的東西,忿忿道:“你在這好好待著,難受了就叫我,不許再下地亂破壞我房裏的東西,我去燒水!”

    易邪說完就跑出去,他偷偷摸進兩個爹的房間,先從大俠爹的衣櫃裏翻了一套衣服披在身上,路過窗外的時候看了一眼尹恩仇還在掃雪,就轉身溜到廚房燒水去了。

    易邪怕他爹爹知道他為邱銳之這麽忙前忙後的,再因為心疼他而對邱銳之心生不滿,所以幹什麽都是偷偷摸摸地,好不容易熬到水終於開了,易邪將水兌到合適的溫度,便趕忙端起木盆,輕手輕腳地回到了自己屋裏。

    他一走進去就恰好撞見邱銳之半撐起身子神色猙獰,狠狠地在床上錘了一下,屋中的擺設隨著他的動作登時全都震顫了一下,被易邪多年前藏在櫃子頂上的兔子木雕,終於也不能幸免,掉在地上,耳朵斷了一隻。

    易邪一看那兔子木雕頓時回想起來:這東西是他用銀杏木刻的,那一截銀杏木是大俠爹好不容易從南疆那邊得來的,本來是要做棋盤用的,卻被當年啥也不懂的自己就這麽禍害了,當時就連爹爹都忍不住要上手揍他了,但最終還是被大俠爹給攔了下來,隻讓他去抄了幾遍書就了事了。但易邪夜裏還是聽見他兩個爹在房中在為‘該不該嚴厲教管邪兒些’這個話題,而爭論不休。

    打那以後,心有餘悸的易邪就把這差點破壞“家庭和諧”的木雕給藏到了衣櫃頂上,省得哪天兩爹見到這東西再吵起來。

    但沒想到......多年之後,它還是毀在了“夫妻不和睦”上,他前腳剛訓完邱銳之,後腳邱銳之就把這東西弄壞了,隻是看邱銳之痛苦的模樣,易邪也來不及心疼這價值千金的銀杏木兔子,跑過去將木盆放下,投了投毛巾為他擦了擦脖子,道:“之之,你沒事吧?哪裏難受?”

    邱銳之一聽易邪的聲音便安靜了許多,但他仍緊拽著被單,問道:“邪兒.....窗戶關上了嗎?”

    “關上了,怎麽了,你覺得冷嗎?”易邪連忙從身上扯下來大俠爹的衣服,比量道:“來,我給你把身上的汗擦幹淨,你換上這個。”

    邱銳之順從地坐起身子,讓易邪幫他脫衣服,再用熱毛巾擦了一遍身子,又將幹淨的衣服換上。

    換完之後,邱銳之似乎舒服了許多,但他眉頭還是不自覺地皺著,他身下躺著的這一塊床褥已經被他凍上了一層霜,易邪把他趕去裏麵躺著,想了想道:“之之,你這樣也不是辦法,我去丹房給你抓些驅寒的藥材回來煮著,你等著我啊!”

    邱銳之隻感覺易邪的聲音是從一片嘈雜地喧鬧聲中遠遠傳來,但他還是辨別了出來,點了點頭。

    易邪最後擔憂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出了門,尹恩仇見他出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計,問道:“邪兒,你怎麽又出來了?邱銳之他是——?”

    “爹爹,邱銳之發燒了,我去給他抓些藥回來。”易邪答道。

    “發燒?”尹恩仇一挑眉道:“他是習武之人,我又觀他內力雄渾,身體總不該這麽弱,該不會是有暗傷未愈?......對了,你之前送信來說,在如夢山莊那會兒遇上了段風流,你們那時可有受傷?”

    易邪那時從崖底出來便給家裏送了一封平安信,大概意思便是他和邱銳之遇到段風流,受了點小磨難,但好在平安無事,反倒是著重提了涵楓被控的事,讓雲逍派盡快派出些人來搜尋段風流蹤跡,可是他送出信的時候,葉涵楓已被榮懷雪救下,她同樣先跟家裏報了平安,兩封信幾乎同時到,自然就沒有掀起什麽水花。

    尹恩仇也不知易邪他們曾被段風流差點害得丟了性命,若是之前易邪可能還會抱怨兩句,但他剛從聞懷策那裏知曉段風流眼下竟然就在雲逍派中,他恐怕再鬧出什麽事端來,隻能對尹恩仇道:“沒有,爹爹你安心吧,段風流哪裏能傷得到我們,隻不過是被他纏住了手腳,一時不能脫身罷了。”

    “就連涵楓都受了他那邪術所控,你們跟他糾纏許久竟然沒有中招嗎?”尹恩仇皺眉問道。

    易邪想了想,邱銳之當時確實狀態不對,隻不過他及時打傷了段風流,讓他停止了那笛聲,應該不算中招吧?

    “你雷師兄中了他的邪術,直到今日都不太好....”尹恩仇歎口氣道。

    易邪一愣道:“雷師兄?他怎麽不好了?”

    “你改日去看看他便知道了。”尹恩仇向來不喜歡在背後議論旁人,尤其還是那種情況.....

    “好吧,那我先去給邱銳之抓藥。”

    因為尹恩仇的話,易邪心裏邊記掛著雷師兄的事情邊走去了丹房,他進去了也不說話,在那當值的師兄以為他是要安胎的藥,二話不說就給他拿了一堆出來,易邪才反應過來,擺手道:“不不,師兄,我要抓驅寒的藥。”

    “驅寒?”那師兄道:“小師弟,你這時候可不能亂吃藥,告訴師兄你有哪裏不舒服,師兄幫你配藥。”

    “多謝師兄了。”易邪笑道:“不過不是我不舒服,是我夫君,他昨夜受了些涼,今早起來便發熱了。”

    那師兄歎了一口氣道:“這樣啊,唉!小師弟,你這夫君身子不太好啊,下了場雪就病了,麻煩小師弟來大老遠跑這一趟.....”

    他言語中竟然是心疼易邪更多些,好像在遺憾他找了個身體不好的,居然還要在自己懷著孕的時候給夫君抓藥。

    “呃.....”易邪突然覺得他這麽一出門抓藥,似乎無形之間降低了邱銳之的形象。

    易邪從師兄手中接過那一摞捆好的藥包,順便就問道:“師兄,我聽我爹爹說,雷師兄從上回段風流的事情後,至今身子都不太好,究竟是怎麽了?”

    那師兄的表情立時嚴肅起來,他搖搖頭道:“雷師兄他身子早就好了,不好的是......”

    “是什麽?”易邪一臉奇怪地問道。

    “他自打那以後,神誌就不太清醒.....”師兄模棱兩可道:“本來段風流作亂那日,他是在場弟子中唯一扛過邪術製止段風流的人,當時明明沒什麽事,可他事後就開始漸漸不好了,那些原本被段風流控製過的弟子都好了起來,反而是他.......”

    那師兄沒有說完,就又被人叫去抓藥了,而易邪拎著藥包回去的路上,則一直都在想著這件事,他是不是應該再去找聞懷策詳細問問,段風流那邪術究竟是怎麽回事?

    “邪兒!”

    一聲清朗而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易邪驚訝的一回頭,就見大俠爹懷中抱著一個雪白的大毛球朝他走過來。

    “父親!”易邪興奮地叫道。

    “這麽正式?不是大俠爹嗎?”易留行哈哈大笑兩聲,走過去將懷裏的東西衝易邪舉起來道:“看爹給你帶回來了什麽?”

    那東西在易留行手裏打了個哈欠,身體滾圓滾圓的,雪白的絨毛在風中微微顫抖著,睜開黑色圓溜溜地小眼睛後,看到易邪尾巴便搖了搖。

    “這是啥?”易邪沒有像易留行想象中露出驚喜的表情,反而神色複雜道:“爹你怎麽能把熊帶回家呢,這誰能養得起啊?”

    “什麽熊!小子一點也不識貨。”易留行單手夾住那東西,揉了揉易邪的腦袋道:“這是雪獒犬,爹有個朋友在吐蕃那邊養這東西,這回有隻母的下了一窩崽,他特意給我跑來了一隻。”

    “剛下的?那它長得挺急切啊!”易邪摸了摸它的腦袋,“小狗”毛茸茸的尾巴又搖了搖。

    “是啊,才剛滿月就這麽壯實,等長大了,它就能替我和你爹爹保護你了。”易留行笑道。

    “爹,你這麽說把邱銳之放到什麽位置上了?”易邪不滿道,不過他還是滿心歡喜地抱過那隻小雪獒,笑著擼著它的毛。

    “我就是怕他欺負你。”易留行道,他拿過易邪手中的藥包,讓他安心抱著狗。

    “那你給我隻狗也不管用啊!”易邪掂量了一下手中相當沉重的雪獒,道:“這東西,邱銳之一腳就能踢死了。”

    而且萬一它臨死再咬邱銳之一口,傳染了狂犬病給邱銳之可咋整,他好不容易調/教的差不多的忠犬就要變成瘋犬了。

    “好了,就是給你養著玩的,你看你,這嫁出去胳膊肘就往外拐了。”易留行說著提起那一摞藥道:“你抓這些藥做什麽,身子不舒服了?怎麽不叫你爹爹幫你來抓?”

    “我是給邱銳之抓的。”易邪邊說邊抱著那巨大的雪團子往前走道:“他發燒了。”

    “哦,這樣啊。”易留行倒是沒有多問,他跟在易邪後麵,一隻手虛扶著他,以免他不小心跌倒。

    易邪摸著狗頭,終於有些忍不住疑惑地問道:“你和爹爹怎麽都不問我現在江湖上流傳的關於我和邱銳之的事?我以為你們會很生氣呢......”

    “一開始確實氣的很。”易留行苦笑一聲道:“你爹爹差點要殺去寒江閣將你帶回來,我也差點坐不住了,但是後來這傳言傳的越來越蹊蹺,我覺得不對便順藤摸瓜c查過去,才發現背後竟是那如夢山莊自己做的手腳。”

    “他們之前傳你仗勢欺人先嫁了邱銳之,而且還遲遲不肯將林玉軒下葬,我看是大有逼邱銳之娶這小孩牌位的意思。”易留行皺眉道:“但到了現在,眼見你們那邊沒有動靜,這傳言便將你們兩人都罵上了,隻是傳了這麽久,江湖上的人都有些聽乏了,這聲音就比之前小了許多.......”

    易留行說完便疑問道:“邪兒,你之前有沒有問過邱銳之是怎麽得罪了這位新上任的林莊主?為何偏偏她抓著你們不放?”

    “我不清楚....但是邱銳之他走到哪不得罪人啊!”易邪歎道,又想了想:“不過,邱銳之跟我說過,在如夢山莊那會兒,那個老莊主曾經逼他娶林玉軒,被他敷衍過去了,難道就因為這樣?”

    易邪不知道這位新莊主跟邱銳之有什麽恩怨,他隻記得邱銳之後來跟他解釋過關於流言這一茬,說起來也是段風流弄出的事端。

    “算了,你們小心就是,我看這林家的小姑娘不像是個省油的燈。”易留行提醒道。

    “恩......”一提起江湖上關於自己的那些傳言,易邪不禁就想起了江雲賦,雖然臨河幫那夥人之前被邱銳之給打發了,但總歸不是長久之計,還是需要有人出麵才行。

    “爹,你知不知道臨河幫那件事?......我想求你幫個忙。”易邪胳膊有些酸,他往上抱了抱小雪獒,道。

    易留行一下就猜出他在想什麽,道:“我知道,江家兒子惹出的人命案,你可是希望我去說兩句公道話?”

    “恩,其實我是想你直接出麵幫江雲賦洗脫了這罪名的......”易邪不好意思道:“江雲賦這人......我和邱銳之這趟出門的時候遇見了他,我和邱銳之不小心失散的時候他幫了我許多,跟他相處之中我覺得他不是壞人,也更不會做出這種害人的事來,想來是和那臨河幫有什麽誤會。”

    “那也隻是僅憑你一人的印象而已,真相究竟如何爹都不清楚,怎麽能替他申這個冤?”易留行道:“況且,江雲賦我不知道,但是江城這人,我可不太喜歡。”

    “爹你見過他嗎?”這可是一個給邱銳之老爹帽子染過色的“大俠”,易邪實在好奇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居然能去搶別人的妻子,而且還讓自己兒子百般不喜,連家都不想回。

    “見過一麵。”易留行道:“他對我而言還算個前輩了,年紀算起來倒和邱銳之的爹是同一輩人......他這個人也勉強算是俠肝義膽吧!隻是行事有時太過迂腐不化了些,說句不好聽的,便是冷血。”

    易留行目光沉下來道:“當年有一陣邪教作祟,他妹妹江柔之前嫁給了個名聲不太好的江湖人,就也被安了個與邪教中人“交從過密”的罪名,他不護著他妹妹也就罷了,竟還跟她斷了聯係。”

    “可惜當時江湖上借機鬧事的人很多,我忙著遣散這些人抽不出身來,所以當那些情緒激昂地“正道人士”聚在江柔家門口放火時,我沒能及時趕過去,最後也隻救出了江柔一人,那江城竟然還怪我多管閑事。”

    “我當時都心寒得很,更不要提江柔了....”易留行現在說起這事還麵色不好,可見當時有多生氣,他嗤笑一聲道:“這江城八成是希望他妹妹也死在大火裏,除了這個“汙點”,成全了他江家俠者輩出的美名......所以不論現在武林中人如何讚譽他,我是不敢恭維,說到底我們就不是一路人,他江城教養出來的兒子.....我也很難看好。”

    江雲賦實在是無辜,躺著膝蓋上也被來了一箭,易邪感歎道。他明明是最想脫離他爹的那一個,但是卻也不得不被外人將他和他爹綁在一起,無論是好的名聲還是壞的名聲,他都得一並擔著。

    “唉!那爹你是不想管這事了?”易邪有些喪氣道。

    “我不管也無妨,他若真是無辜的,這事到最後總能還他一個清白。”易留行道:“你沒看這件事總是雷聲大雨點小嗎?臨河幫叫嚷得歡,可曾真的拿那江雲賦怎麽樣過?”

    易留行見易邪不解,便為他解釋道:“那臨河幫可不是什麽好東西,早年受官府指使屠了染瘟疫的村子,後又放一把火全燒了。沒有傳開隻不過是因為被官府壓了下來,江湖上知曉這事的不多,但也不少,所以他們也請不來什麽人幫他們鎮場,隻能自己鬧騰著。”

    易邪目瞪口呆,他驚訝道:“他們殺了那多人,竟然沒有人站出來討伐他們嗎?這可要比邪教作亂嚴重多了吧?”

    易留行拍了拍他的頭道:“邪兒,這世上的事並非都是非黑即白的,有時候你討不出個公道來,便隻能用比他們更惡的手段加倍還回來,爹以前見過許多被江湖上傳言喪心病狂之輩,他們大多也隻是這樣的可憐人。”

    易邪不禁動容,大俠爹從小沒少跟他講這樣的道理,但這一回聽,他卻沒來由地想到了邱銳之,邱銳之或許並不是想討什麽公道,依他的性子,大概隻是想以牙還牙,將自己曾經受的苦楚全都數十倍奉還吧......

    “臨河幫作惡多端,背後卻有黑道第一盟山雨盟看照著,沒人想去觸他的黴頭,不過我看它的氣數也快盡了。”易留行望了望遠方的山峰道:“江雲賦這事,山雨盟沒有出麵便是差不多已經棄了這個廢子,他們蹦躂不了多久了,想來你這個朋友也不多日就能沉冤昭雪。”

    “那就好,爹,其實江雲賦本性單純而且為人光明磊落,他與江城不一樣。”易邪道:“他在邱銳之不在的那段日子助我良多,而且他也是為了他那病重的姑姑才想著潛進曹翼家,偷一本記載‘能變化人容貌的羽衣’去處的古籍,好讓他小姑姑能見到他小姑父最後一麵......”

    易留行麵色緩和下來,歎道:“這樣.....也難為他有這份心了,確實比他那爹強到不知到哪裏去了。”

    兩人說著說著便走到了紫竹林,易邪將小雪獒放下來,讓它跟著自己跑。

    小雪獒先開始蹣跚地跟著易邪走了兩步,便撒歡地跑了起來,它跟在易邪身後搖頭擺尾,尹恩仇老遠瞧見兩人回來,看見著東西在他腳邊晃悠,便問易邪道:“你爹給你帶回個什麽玩意,跟個熊似的?”

    “什麽熊?你們爺倆真是一樣一樣的。”易留行走過來,抱起那雪獒跟尹恩仇說起話來。

    “爹爹,你們幫我把藥煮上,我先去看邱銳之了!”易邪則是招呼了一聲後,就迫不及待地跑進屋,看邱銳之的情況去了。

    “之之!”易邪一推開門,還沒來的及將下麵的話說出口,冷風就再一次貫到他的臉上,窗戶再一次被大敞四開,而窗邊的書案卻已斷成了兩截,紙張飛舞著落下。

    但不同的是,這一回,邱銳之再沒有安靜地躺在床上,整個屋中都尋不到了他的蹤影,撒歡的小雪獒不知什麽時候進了屋,在易邪腳底下轉著圈,易邪卻沒空去搭理他,他的心在此時如墜冰窖。

    他的之之若是還清醒著,不可能不等他回來,除非——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夜行妃古壹扔了1個地雷~~~

    之之不搞事情,作者要搞事情了,奮力碼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