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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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邱銳之單膝跪地,鐐銬在他的扯動下發出令人心顫的摩擦聲, 白色的冰霜漸漸爬上玄鐵鏈身, 鐐銬根部的冰霜尤其厚重,甚至開始出現斑駁的細紋, 仿佛在下一刻就會分崩離析。

    “玄鐵居然......”尹恩仇目光一凝,他再次抽出散功針想給邱銳之來上一下。

    易留行攔住他道:“恩仇莫急,再等等看。”

    易留行話音剛落, 邱銳之就仿佛失了氣力,手中凝聚的內力頓時消散幹淨,他呼吸一窒, 緊接著便是一聲重咳, 雙手撐在地上, 咬牙切齒道:

    “你們陰我?這鐵鏈有古怪!”

    他說這話時目光依然不離易邪,幾乎是怒不可遏地看著他,像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凶悍道:“你居然敢合著他們來對付我?!”

    易邪:“...........”

    有毛病啊?雖然我是盼著你被抓,但也是為你好, 況且又不是我把你給栓上的, 罪魁禍首就在你旁邊, 你衝我激動個什麽勁?

    葉涵楓在一旁麵色奇怪道:“阿邪,他是不是還認識你?”

    易邪怔了一下:的確也有這個可能,畢竟邱銳之若是還記得自己,肯定會為自己不幫他而心生怒火。

    看著邱銳之確實被製住,易留行鬆了一口氣, 他不再緊盯著邱銳之,而是走到易邪跟前,往他手中塞了什麽東西,道:“邪兒,讓他服了這個休息一下吧,爹去處置那個叛徒。”

    易邪點點頭,他握著手中的藥丸來到邱銳之身邊蹲下,邱銳之喘著氣,他胸膛大幅度地起伏著,臉色蒼白,像是脫力得厲害。

    易邪頓時對他心生憐愛,一隻手撫上他的臉柔聲道:“之之,我知道你不好受,但這裏沒人要害你,乖,吃了這個你就會好了.......”

    邱銳之沒有再言語,他垂下頭任由易邪撫摸著,看起來好似溫順了許多,對易邪遞過來的藥丸也張開嘴作勢要服,但卻在易邪手探過來的一刹那,突然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他這一口不輕不重,但到底還是讓易邪有了痛感,易邪反射性地快速抽回手指,就見那上麵有一圈淡淡地牙印。

    易邪反手就怒在邱銳之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邱銳之挨了這一下滿臉怔愣,似乎不能相信有人敢這麽對他,可他腦子還沒轉回這個彎來,易邪就趁機一把捂住他的嘴將藥丸塞了進去。

    “吃下去吧你!”易邪惡狠狠地道,喂完邱銳之他還拍了拍手,神情仿佛剛強逼一隻屢教不改的惡狼吃了一大坨青草那樣充滿了勝利感,隱隱還透露著一股快意。

    葉涵楓:“...........”

    眾弟子:“...........”

    邱銳之被迫吞下那藥丸才終於反應過來,他幹嘔了兩下,隨即惱怒地看向易邪,道:“你竟敢對我動手?還強喂我來路不明的東西?.....你....你、你被休了!”

    周邊圍觀的眾弟子聞言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哥們厲害啊!雷師兄發瘋也就是傷傷人,神誌再不清楚也頂多是說兩句平常不會說的大實話,懟一懟自家師兄弟,可這邱閣主就厲害了,嘴巴一張就把小師弟給休了,而且話說回來他竟然還知道小師弟是他妻子?莫不是心裏早就有了這個念頭,趁瘋吐真言了?總之是佩服佩服,眾弟子內心鼓掌道。

    易邪卻不以為意,他在雲逍派的臉麵早在八百年前就被邱銳之丟光了,也不差眼前這一遭了。他拍了拍邱銳之的肩膀,用悲天憫人地口氣道:“但願你清醒之後也能這麽跟我說話,那我才敬你是條漢子。”

    邱銳之被他一激,又要躥起來作妖,還好這時藥效到了,邱銳之應聲倒地。葉涵楓在旁邊歎了一聲,麵色一言難盡,她轉過頭來對易邪道:“阿邪.....這裏太亂了,我們還是先把他帶回去再說吧,而且外邊太冷,你也出來許久了,不要因此染了風寒。”

    易邪本來一直站在原地沒怎麽動彈,按說體力也沒有消耗,可就剛才和邱銳之交鋒那麽一會兒,他就變得心力交瘁,雙肩塌了下來,最後朝聞懷策那邊看了一眼,才猶疑著道:“好吧,我們先回去。”

    易邪懷著孕自然不可能去背邱銳之,旁邊一個弟子立刻主動請纓接下這活計,四個人就這麽轉身朝山門上走去。

    而另一邊,易留行已經來到了聞懷策麵前,聞懷策傷勢未愈,麵具下方的唇半分血色都沒有,蒼白地可怕,他見易留行過來便撐著地麵勉強站起來,拱手道:“姑爺.....”

    “你這聲姑爺,留行可擔不起。”不等易留行發話,尹恩仇就走了過來,他怕易留行顧及他的麵子,從而不好開口質問聞懷策,於是先一步冷聲道:“你若要覺得此事能憑我的麵子就這麽大事化了,那你便是想錯了。”

    “屬下不敢,二公子,此事全因我處事不當,若有什麽責罰.....屬下願意一並承擔。”聞懷策低頭道。

    “僅僅是處事不當?你想得有些太簡單了!”易留行一揮袖道:“聞護法,你應該知道,雲逍派早就對段風流下了格殺令,旁人或許不畏雲逍派權勢,對此令不理不睬、視而不見也就罷了。可虧你還叫恩仇一聲二公子,稱我為姑爺!你便這麽欺瞞我們,明知故犯!將段風流窩藏起來,甚至還敢將他再帶上山惹出這種禍端,你究竟是何居心?”

    聞懷策心頭一震,“砰”地一聲雙膝跪在地上,低頭咬牙道:“易掌門息怒,我收留段風流是因為我曾經虧欠於他,救他一命權當補過。而我帶他上山純屬無心之失,沒想到會禍及阿邪的夫君,並非是故意尋釁滋事,易掌門若要懲治,便隻懲治我一人便好,還請放過段風流這一回!”

    “你要替他受過?”易留行冷笑道:“那我若是要他性命,你也替得了嗎?”

    聞懷策抬起頭,替段風流抵命,這他從未想過,可他若在這裏遲疑了,那——

    好在易留行並沒有接著為難他,直接斬釘截鐵地道:“罷了,念在你並無惡意的份上,這次可以放你一馬,但是段風流必須留下交由雲逍派處置!”

    他一聲令下,周圍的雲逍派弟子便都圍了上來,要將段風流帶走。

    聞懷策垂著頭,內心焦急無比,他怕段風流落在雲逍派手上會真的沒了性命,他猶疑了片刻,便突然神色一厲將段風流拋起,在肩胛骨處連點數次,最後狠狠運出一掌拍在他背上,段風流昏迷之中噴出一大口鮮血,落在地上奄奄一息,連身體的起伏都幾乎要看不出了。

    “你這是做什麽?”尹恩仇看出他的手法,麵色冷峻道。

    “易掌門,二公子!”聞懷策再次跪下磕了一個頭道:“段風流的武功已被我所廢,他的丹田從今往後再也運不出半點內力,更不可能再用那邪功害人了,不光如此,他受了如此重的傷,以後自己一個人生活怕都是困難,希望易掌門和二公子能饒他一命,我會永遠看著段風流,決計不會再讓他做出什麽出格之事!”

    尹恩仇沉默了一會兒,聞懷策隻比易邪大了三歲,當初他還在黃泉門的時候便是由他帶在身邊教導的,聞懷策心性如何他最清楚,對待喜歡和不喜歡的人完全就是兩個極端,縱使是誰來逼迫他,都不能讓他轉變心意。

    而如今看來,他是鐵了心要維護段風流,竟然連這種手段都使出了,而那段風流本就體弱,聞懷策居然還敢下如此狠手廢了他.......畢竟他這一掌下去,段風流人就算命還在,此時怕是也去了大半條了。

    “留行.....”尹恩仇欲言又止地看向易留行,話中未盡之言不言而喻。

    易留行麵色沉靜,目光在聞懷策和段風流之間來回轉了轉,未發一言,氣氛一時寂靜得很。

    寒風在此時吹過,眾人皆是冷不丁地一寒顫,而聞懷策跪在地上卻幾乎汗流浹背,他一來是緊張,二來是廢段風流的時候也牽動了他自身所受得內傷,此刻他緊抿著嘴唇,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從易留行嘴裏聽到什麽不好的回答。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不給眾弟子一個交代。”易留行終於開口,他麵色嚴肅道:“我雖然可以放他一馬,但從今以後,你要帶著他遠離中原,不得再踏入中原武林半步,否則......一旦被我得知你們陽奉陰違,他這僅剩的半條命便也送去見閻王吧!”

    聞懷策聽到後半句,心中緊繃的弦頓時鬆了下來,咽了咽口水,道:“多謝易掌門,多謝二公子!”

    “現在你就帶著他,即刻離開雲逍派!”易留行斥道。

    “易掌門請代替我向阿邪抱聲歉意。”聞懷策說完就起身衝著二人一鞠躬,便抬著段風流轉身下山了。

    在遣走聞懷策後,易留行便叫聚集起來的雲逍派眾弟子散了,讓他們繼續去山中巡邏,尹恩仇走到易留行身邊,道:“我們也回家吧,趁著藥效先把那小子體內的暗勁給逼出來。”

    “好。”易留行點點頭,又衝他微笑道:“今日辛苦你了,恩仇。”

    “是挺辛苦。”尹恩仇應道,無視他眼中的含情脈脈,歎氣道:“你這整日操勞也不知是在忙些什麽,武功沒有半點長進,竟然連女婿都打不過,看來以後給邪兒出頭是不能指望你了.....”

    說完就搖搖頭,轉身先走了,留下被嫌棄的易留行在寒風中淩亂。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茶葉包扔了1個地雷

    感謝子慕予兮善窈窕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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