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字數:4470 加入書籤
易留行站了半天才反過勁來,可等他回到家時卻不見一個人影, 抓住一個來回忙乎的弟子問了問才知道, 原來他的妻兒連帶女婿全都去了門派東南角許久不用的那個練功房那裏。
他趕到的時候尹恩仇已經開始給邱銳之運功,逼出馭心決留在體內的暗勁了。易留行心裏雖然委屈自家媳婦太過自強, 沒有等他來再一起給邱銳之運功,卻也不好在這時上前打擾他,便隻能在一旁看著, 待尹恩仇收功後才上前噓寒問暖。
“恩仇,怎麽樣?你累不累?”易留行將尹恩仇扶起來,問道。
邱銳之所服藥丸的藥效此時還沒有過, 依舊沉沉地睡著, 在尹恩仇運功完畢後他就向前倒在了易邪懷裏, 易邪替他將嘴角溢出的黑血擦了,眉頭不自覺地緊皺著。
尹恩仇則吐出一口濁氣,然後瞥了易留行一眼, 平淡道:“你之前猜的倒是沒錯,這暗勁已侵至他丹田, 隨著他每一次內功運轉便融入經脈中與內力一齊運行, 否則以他內力遊走經脈的細致程度, 他早該察覺體內有異才是。”
易邪雖然武功沒練出什麽名堂來,但是理論知識還是過關的,他一聽尹恩仇這麽說立馬就明白過來,丹田是蘊藏精氣神之所,內力由此而生並輸往周身經脈, 那暗勁若是隻在別處作亂,恐怕早就被邱銳之的內力衝散個幹淨,可它藏在丹田裏,就如同魚目混珠,夾雜在內力輪回中生生不息。
至於它怎會深入邱銳之體內到如此地步,......想來大約就是段風流那截功散的功勞,使得邱銳之在崖底那段時間體內半分內力也沒有,才讓它輕易就侵入了丹田。
“爹爹,那也就是說邱銳之他會比雷師兄好得更慢些?他醒來後難不成也會呆滯一陣子嗎?”易邪將邱銳之扶坐起來,靠在自己身上,他的手不經意間觸碰了一下邱銳之腕上的鎖鏈,就立刻猶如電掣般收回手來。
易邪眉頭皺得更緊,那玄鐵之上竟然到現在還殘留著邱銳之所灌注的至寒真氣,冰冷刺骨得很,那豈不是說——
易邪眼皮一跳,頓時反握住邱銳之的手,瞬間冰涼的體溫便傳了過來,易邪卻繼續展開他有些僵硬的手掌與他十指相扣。
尹恩仇看著易邪的動作,眉目間有些悵然,但僅此一瞬就恢複了平靜,提醒著易邪道:“爹爹雖然方才已將那暗勁逼出丹田,但也隻是封在他經脈之中讓他的內力慢慢消解,他怎麽也要十數日才能徹底恢複神智,在此之前還是不要把他手上鐐銬取下來為好。”
易留行也蹲下來把了把邱銳之的脈象,附和道:“他內力所屬陰寒,與這馭心決殘留的暗勁倒有些不謀而合,你雷師兄服的那藥也給他服一陣,我想他大約會好得更快些。”
尹恩仇這時也過來摸摸易邪的頭,道:“邪兒先回去歇著吧,邱銳之這裏爹爹找個人來看護就是。”
“啊?要把邱銳之自己放在這兒?還要繼續戴著這鐐銬?”易邪撲棱撲棱腦袋擺脫他的手,抱緊邱銳之,顯然不想離去。
“他又不是你雷師兄,拍一掌就老實了,你也看到我和你爹製服他花了多大力氣,所以讓他繼續戴著這玄鐵鐐銬是必須的。而且他現在思緒混亂,分辨不了是非,更克製不了自己的**,與山中的野獸沒什麽差別。”尹恩仇有點頭疼,耐下性子哄易邪道:“你要是在這裏陪著他,他醒過來說不準還會傷你,所以爹爹的意思是,便先將他幽禁在這練功房中,待他神智穩定些了,認得出人了,邪兒再過來陪他也可以。”
“爹爹你不是說這鐐銬能封住邱銳之的內力不能外放嗎?那他即便傷我也不過是些小打小鬧罷了。”易邪小心翼翼地辯駁道:“況且我也不是靶子,哪會站在那裏讓他打......”
“什麽小打小鬧?你當他不能用內力就是個廢人了?他習武這麽多年練出的腿腳功夫難道都忘到狗肚子裏去了嗎?!”尹恩仇沒平和兩句,急脾氣就上來了,對易邪怒斥道:“況且這裏空了許久,連絲人氣都沒有,邱銳之他身體強健住在這裏幾日也無妨,但你忘了你肚子裏還懷著孩子了嗎?”
“可是,爹爹.....”易邪麵露為難,糾結了一會兒後,他討好地看著尹恩仇道:“我的房間也早就被邱銳之禍害地差不多了,即使回去住也是遭罪,不比這練功房好多少,你就讓我在這陪著邱銳之吧,大不了我不靠近他,我和他劃清界限!”
易邪說著就為表決心,虎著臉一把推開了昏迷不醒的邱銳之,可他一鬆手,邱銳之的腦袋就磕在地上頓時發出了一聲悶響,易邪倒抽一口氣,立刻火急火燎地把人給扶起來,給他揉著頭上磕到的那塊地方。
之之.....我對不起你,都起包了,唉......不過還好沒破相。易邪心裏默哀。
尹恩仇一看他這樣就來氣,易邪小時候從山裏撿了個半死不活的狼崽偏要養著,任憑尹恩仇好話賴話都說盡了,最後更是直言他養不熟這個畜生,早晚要讓它反咬一口,可易邪仍不肯撒手,說什麽把要是它扔回去它就活不了了,偏偏他那個不靠譜的爹還在一旁幫腔:是啊,你就讓邪兒養著吧,也不耽誤什麽!
“是啊,恩仇,你就讓邪兒在這陪著他吧。邪兒也不是小孩了,懂得照顧自己,況且他自小身體就好得很,在這睡兩天不礙事的!”不靠譜的易留行此刻再一次道。
“你給我滾出去!”尹恩仇猛地回頭衝他吼道。
易留行被吼得莫名其妙,但是一家之主怎麽能在此刻退縮,他深吸一口氣,突然衝過去抱起尹恩仇就往門外跑,邊跑還邊喊道:“邪兒,爹待會兒叫人給你送被褥和火盆來,你在這先對付幾天啊,等爹把你房間修好了,你和邱銳之再搬回去住!”
隔著老遠尹恩仇的怒喝傳來:“易留行,你抽什麽風,快把我放下來!以為我不敢跟你動手是不是!?”
接著就是一聲遙遠而縹緲地痛呼。
易邪:“...........”
兩人沒走多久,被易留行打過招呼的派中弟子就搬了不少東西過來,開始在這房中上下布置著,他們大多跟易邪關係很好,所以也願意出這份力,收拾沒多久這空蕩的練功房就逐漸像個人能住的地方了,原本被推到最裏麵的床也被打理整齊鋪上了厚厚的被褥,領頭的樂容幫易邪把邱銳之抬上去後,又突然從背後掏出了一打鎖鏈。
“樂師兄,你這是幹嘛?”易邪看著那嘩嘩作響的鐵鏈,突然生出不好的預感。
“唉,師兄也沒辦法。”樂容邊說邊用那鎖鏈將邱銳之的一隻手拷在床頭上,道:“以邱閣主的能耐,他便是失了內力,對派中許多弟子來說也依舊是難以對付的,為防止邱閣主跑出去傷人,師兄也隻能這樣做了。不過阿邪你放心,這鐵鏈的長度剛好夠在這屋內活動了,不會讓他太憋屈。”
“好吧,那樂師兄你拷鬆一點,邱銳之先前掙得太厲害把手腕傷著了......”易邪眼睛跟隨著樂容的動作,滿臉憂愁地道。他也隻能妥協了,畢竟玄鐵鐐銬隻拷住了邱銳之的手,他的兩條腿可還是自由的,若是他醒來要跑,估計僅憑自己也攔不住。
“好,阿邪,但你可千萬不能因為一時心軟,而幫邱閣主把這鎖鏈鬆開啊!他若是傷了你,不說師兄沒法跟尹師叔他們交代,等邱閣主醒了估計也會自責不已的。”樂容難得神色極其嚴肅地忠告易邪道。
“恩,我知道了,麻煩你走這一趟了,樂師兄。”易邪將人送到門口道:“天色也不早了,你們回去歇息吧,我在這裏看照著邱銳之就好。”
樂容帶著幾個弟子走後,易邪將門關好,又搬了個凳子到床邊坐著,將樂容臨走時給他的小包袱擱在腿上展開,將一瓶金瘡藥拿了出來,蘸著棉絮小心地在邱銳之手腕上塗抹著。
給邱銳之上好藥之後,易邪又尋思了一會兒,然後從包袱裏抓起了一大把棉花捧在手裏,想將手銬的縫隙都給填滿,可他一塊塊揪的棉花塞進去之後就變成了一個華麗麗的花邊,易邪全都塞完之後才反應過來,頓時有種做了虧心事的感覺,心虛地抬頭打量了一下邱銳之的臉,看他有沒有醒過來。
還好邱銳之依然呼吸平靜的睡著。
易邪鬆了口氣,雖然他這麽一弄,搞得邱銳之好像是那種連紗布都要打個蝴蝶結的矯情少女一般,不過也總比讓鐵鏈繼續磨著傷口要強.......易邪心裏自我安慰道。
不過話說回來,自從他和邱銳之在一起後,兩人就一直是多病多災,往往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克誰。
唉,隻願此次邱銳之好起來之後,兩人能一直平靜下去,再也不要生出什麽波折來............